他凑到尚清耳边,“小朋友,你不会趁着我不在,偷偷谈恋爱吧?”
尚清龇出一颗小虎牙,“说不准,搞不好等你出来的时候,我孩子都比你高了。”
鬼王眯眼,半晌,无奈道:“调皮。”说着帮他推开门,“进去吧,回见。”
尚清转身欲走,又抬手扔出了什么。
傅敛知抬手接住,发现是十张灌满了阴气的聚阴符。不由失笑,“嘴硬心软的小男孩。”
他微微侧头,低声道:“看好他,要是他少了一根头发,我让你魂飞魄散。”
旁边的树丛抖了抖,藏在里面的东西追着尚清而去。
下午,尚清和游子鸣来到学校,将这周末惊魂跟孟怀一说,吓得小胖子一惊一乍的,连说幸好自己没去。
然而也正是这次请假,让罗老师终于逮到机会给三个人补课,说是为了补上请假这半天,实则从高一的基础知识开始慢慢补。补完数学补英语,补完英语补语文……直补的三人叫苦不迭,看见罗老师就想跑。
然而效果也十分显著,三人成绩都有了很明显的提升。
孟怀本来成绩就不错,这次更是一跃升至全班前十,保持这个势头,考个重点本科不在话下。
至于游子鸣,他基础差点,但也提高不少。
最让几个任课老师惊讶的是尚清。
尚清转来后的第一次月考,他只考了全班第十六名。但奇怪地是,他每一科都是第十六名,最后总成绩还是第十六名。孟怀和游子鸣都觉得他是算好的。
尚清来学校本来是为了躲懒,结果现在被逼着每天徜徉在题海里……感觉做题比抓鬼还难!
而且罗老师有句口头禅:“等你们成绩上去了,我就不逼你们了。”
尚清可不知道这是老师的套路,为了不再被逼着刷题,他干脆咬牙自己加油,画了一沓提神的符箓,日夜苦读,将成绩一跃提升至前五名。
本以为罗老师能说话算数,没想到,罗老师逼得更紧了……
罗老师:这可是个好苗子,我一定得让他考个好大学!
尚清简直生无可恋。
时间就在苦逼的学习氛围中一天天度过,埋头刷题这几天,尚清觉得全世界都和平了,怎么天仁会不出来搞事了呢?路上也碰不见阴魂了呢?就连中邪的都没几个!
他想调剂一下生活都没办法……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寸,当天下午,孟怀跑进教室,小脸刷白,跟个小鸡仔儿似的跑到尚清身边,“我……我看见那个小鬼了!”
游子鸣和尚清都没反应过来,“哪个小鬼?”
孟怀急得跺脚,“就是那个跟我跳了一晚上橡皮筋的小鬼!”
两人了然,尚清问道:“在哪里?”
孟怀:“在医院,我中午陪我妈去看她朋友,看见那个小鬼在医院里!”
知道在哪里就好说了,三人焦急的等了一下午,放学铃响起的时候,趁罗老师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抓紧跑出教室,打车直奔医院。
孟怀妈妈的朋友住在一家条件挺好的私立医院,小胖子带着两人进了住院区,左拐右拐来到一间病房前,那意思:就在里面。
透过病房的玻璃,只见里面躺着一个目测四五岁的小女孩,瘦小的身躯陷进被子里,只露出插着氧气管的脸,脸色苍白。旁边放着一些医疗仪器,这个小女孩看上去病得很重。
游子鸣低声道:“你不是说把你带走的是个小鬼吗,这丫头很明显还活着吧?”
孟怀自己也纳闷,“对啊,但是我绝对没认错人!我陪她跳了一晚上橡皮筋呢!而且,你看床头柜上那个芭比娃娃,当时那个小鬼就抱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娃娃,那娃娃还冲我眨眼睛呢,眼珠子是绿色的!”
这下游子鸣也疑惑了,两人一起转头看尚清。
却见尚清一脸凝重,沉声道:“她魂魄被人抽走了!能联系到她父母吗?必须尽快把她魂魄找到,否则就回不来了!”
游子鸣想了想,“要不找我叔试试?”
尚清点头,“要快!”
游子鸣给堂叔游明池打电话,尚清忍不住思索,刚知道天仁会的人会抽取生魂炼成恶鬼,就遇到这个被抽了魂魄的小女孩,这两件事是否有联系?
想到这可怜的小女孩可能会被炼成恶鬼,尚清皱眉,果然该灭了天仁会那群疯子!
游明池来的很快,他们也得知了云华观的事,对于天仁会十分警惕。抽人生魂可以说是是犯了大忌,无论是他们还是玄学界都不会坐视不理。
游明池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尚清:“通知他们父母,我要先救回她的魂魄,再拖下去可能会有危险。”
有游明池出面,事情好办许多,对方一家人都赶来了,各个都很憔悴。
孩子妈妈哭着握住尚清的手,也不在乎什么封建迷信了,“大师,您说您能救团团是不是?我们带她看了好多医院,都找不到病因!求您救救她,我愿意倾家荡产报答您!”
身后,孩子的爸爸和几个老人也是满脸焦急,那绝望的神色,是真的将尚清当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尚清冷着脸,“噤声,一会儿听我指挥,孩子会没事的。”
几个人连连点头,捂着嘴不敢出声。
尚清带着他们进了病房,看了下小孩儿脸色,然后拿出一张符纸,贴在小孩儿额头,“魂兮归来!”
符纸无火自燃,青色的火焰不仅不热,反而让旁观的人有一种冰冷的感觉。
一张符烧完,小孩儿毫无动静。
孟怀和游子鸣心都提起来,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尚清的符纸不起作用。
孩子的家长更是着急,但是谨遵尚清的话不敢出声。
尚清眉头皱起,“有人拘住了她的魂魄!”说罢抬头,“孩子妈妈过来,我需要你几滴血。”
孩子妈妈赶忙上前,撸袖子露出大动脉,那架势,就是抽干了她的血她都愿意。
尚清只捏着她的手指头,拿针刺破指尖,在孩子的额头、嘴唇、心窝各点了一滴血。
然后他拿出玉笔,沾了血水在孩子身上画了一道符,符成,他一指点在孩子额头,清呵一声:“还不快快回魂!”
小孩儿忽然倒抽一口气,如吐丝一样慢慢吐出来,眼睛却还是闭着,眼皮下眼珠快速转动起来!
尚清厉声道:“团团别回头!往前跑!”又转身跟妈妈说道:“叫她的名字,快!”
孩子妈妈登时哭嚎出声,“团团啊!妈妈的团团!快跑!来妈妈这里——”
孩子眼珠转动地更快,连四肢都轻微抖动,好像真的在努力奔跑。
然而只过了片刻,孩子动作一滞,头顶冒出了丝丝黑气,本来频繁转动的眼珠也停下来,雪白的小脸露出痛苦神色,纤细的四肢不正常的扭动,就像是奔跑的人突然被拉住一样——
游明池皱眉,“不好!有人在抢孩子魂魄!”
其余人一惊,这可怎么是好?
就听尚清冷笑,“敢和我抢人?我借他个胆子!”
第25章 法阵 世界上好人都是一样的,坏人却各……
尚清两指夹住一个小纸人, 在孩子头顶一抹,纸人沾了阴气,立刻如活了一样抖动起来!
他拿起玉笔, 就着刚才的血水在纸人上画了一道符,然后从兜里抓出一支金锥,狠狠扎进纸人身体!
屋里众人恍惚听到一阵幻觉般的惨叫,纸人剧烈挣扎,汩汩黑烟从它的身体里冒出来……直到黑烟散尽, 纸人化作灰烬。
黑暗的房间里,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坐在血红的法阵前,法阵中央摆着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扎成揪揪的头发,可爱的眉眼,脸颊上两团大红的腮红,看着逼真又诡异。
忽然, 女人猛然睁眼,面前的娃娃咔嚓裂开,一道小小的白影飞了出去。
“不——”女人扑过去捧那瓷片, “不要……不要!我的孩子……”
医院里, 床上的团团慢慢睁开眼, “妈妈……”
孩子妈妈大喜,“团团!妈妈的团团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告诉妈妈……”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孩子救回来了!
尚清慢慢整理自己的法器,孩子爸爸在他旁边语无伦次的感谢,硬是将一张银行卡塞进他的包里。
游明池却刚挂了一通电话,走过来的表情有些严肃,“我让同事们查了一下, 最近有好几起孩子被抽取魂魄的案子。”
尚清:“好几起?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游子鸣:“完全没有任何规律,就像是随机选择的孩子。”
尚清沉吟,“得把这个人揪出来,否则还会有更多的孩子遇害。”他转头看游子鸣和孟怀,“你们先回去吧,接下来可能有危险。”
两人听见有危险更担心了,但也知道自己跟着就是拖后腿。孟怀忍不住道:“尚清你一个人能行吗?你得找个人帮你啊,能干出抽人生魂这种事,那人肯定很危险!”
游子鸣也说道:“是啊,我叔也不怎么靠谱,你还是再找个你们这行的人吧?”
旁听的游明池:???
尚清点头,“放心吧,我叫了人来了。”
一行人告别团团家人,走出这所私立医院,就见远远的有人骑着一辆共享单车过来。
骑车的小哥穿了件粉粉的卫衣,身后背着一个巨大的背包,热情洋溢冲众人挥手,“周道友好久不见!我带了酒精锅,咱们去野炊吃火锅啊!”
听见喊声的众人:?
孟怀茫然,“这就是你找来帮忙的?靠谱吗?”
尚清:“……至少他有道士证。”
众人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个笑容亲和力满分的专业道士骑到面前,邵言自己还纳闷呢,“你们都是周道友的朋友吧,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游明池轻咳一声,“子鸣和小孟先回去吧,我们去查案子了。”说着开了他那辆黑色的车过来,邵言就一脸懵逼的被尚清拽上去。
游明池负责和邵言解释事情经过,尚清则拿出了阴阳术命盘,拨动指针,起了一卦。
邵言听完解释,神色严肃起来,“师父已经告知了其他门派天仁会的事,大家都有了防备。就是这群疯子藏得好,目前还没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地。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他们还敢在青云市作恶。”
游明池则说道:“还不确定是天仁会干的,最重要的是先抓到人。”
邵言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世界上好人都是一样的,坏人却各有各的坏,要是突然冒出一个比天仁会更疯的组织也不是不可能。
就在这时,尚清开口道:“西北,十八公里。”
游明池一打方向盘,“在北城郊?都扶稳了!”
性能极好的车子灵活调转车头,向着卦盘指示的方向驶去。
青云市北边发展比不上南边,北城郊更是如此,有些地方连路都坑坑洼洼的,还有好几片荒地。
车子根据卦盘的指示,七拐八拐来到一个自建小区,停在一所房子前。
三人下车,一抬眼,邵言就倒抽一口冷气,“这人在这里干什么了,怎么这么重的阴气!”
在普通人眼里这只是一栋破旧的民居,但是在他们三人眼里,这里就跟跟盘丝洞一样,黑雾般的阴气不断冒出来,把整个房子都包裹住了。
他们上前敲门,却没人应答,游明池贴在门上听了听,摇头——里面没人。
尚清皱眉,人已经跑了?
正这时,身后一个有些警惕的声音问道:“你们是谁?在这里干什么,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三人回头,发现是一个带着红袖章的大妈。大妈看见三人的正脸,神色一下子缓和了,拉着尚清说道:“这小伙子真俊啊,你们是来找人的?”
其余两人哭笑不得,这大妈反应也太真实了吧……尚清就说道:“我们是来做人口普查的,您知道这里住着什么人吗?”
“这家啊……”大妈说道:“这家是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住,那孩子叫康康,女人姓翟,具体叫什么不知道,她也很少跟我们这些街坊来往。”
尚清追问:“您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大妈道:“可能是去给康康看病去了吧?走的时间不短了,上个月的时候我就看见她家晚上没开灯。”
尚清:“看病?”
大妈叹了口气,“康康妈命苦啊,康康那孩子都六七岁了,还不会说话,听说是脑子不好?她到处找人打听治疗的法子,花了不少钱。去年不知道从哪里打听了个偏方,在家里杀鸡宰羊的,说是喝生血可以治病。后来,就没有消息了……”
大妈走后,邵言问道:“现在怎么办,这个康康妈是我们要找的人吗?”
游明池掏手机,“我让同事们先查一下这个康康妈到底是谁,能不能找到她的踪迹。”
尚清则指着面前的房子,“得把这阴气处理一下,否则早晚出事。”
邵言:“怎么处……”
他话都没说完,就见尚清抬脚踹开了房门,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邵言;“呃……”
游明池叹气,继续给同事发信息,让他们申请强制搜查令下来。
门被踹开,屋子里一股怪味冒出来。
三人进屋,都是一惊——
只见这屋子里,画满了大片大片的法阵,地上、墙上、桌子上……法阵的颜色已经变成了黑色,他们对这个颜色不陌生,这是血迹陈旧之后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