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琦欲哭无泪,“我考了俩零蛋?”
刘家辉憋笑憋得肚子疼,“好了好了,该轮到我了。笔仙笔仙,请问我什么时候能找到女朋友?”
他问完,周围男生一片嘘声。
刘家辉冲他们挥手,“去去,别闹,我问笔仙呢!”
笔果然又动起来,在纸上画了个叉号。
刘家辉表情一僵,怪叫,“不是吧!难道我要单身一辈子?”
手上传来一股力道,笔还在继续动,这次画了一个问号。
刘家辉想说什么,然而还没来得及,笔尖又画了一个叉号,然后是问号、问号、问号、叉号……
笔上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大,笔触也越来越急,最后一个硕大的叉号把纸都划破了!
刘家辉慌神,“喂!王琦你别闹了!画这么多叉号干什么!”
王琦吓得浑身都在发抖,“我、我……不是我啊……”
刘家辉抬头一看,发现王琦的手只是虚虚放在笔上,绝对没有发力。他后背登时惊出冷汗,手下意识松开,然而,笔还在动……
王琦也发现了,吓得一声惨叫,“笔仙!笔仙真的来了!”他胡乱蹬着腿要往后撤,然而手像是被黏住了一样,根本收不回来!
周围同学一阵惊呼,他们这才发现,屋子里温度低得可怕,常温啤酒上面都凝聚了水珠。
游子鸣操了一声,“让你们玩儿笔仙,栽了吧!”说着摸出尚清给他的护身符,冲着笔丢了过去。
孟怀也学着他的样子扔护身符。
两张护身符在半空中画了个弧度,吧嗒落在桌子上,边缘微微变黑。
刘家辉和王琦只觉得黏住手的力道一下子消失,两人双双往后一摔。
然而,两人的手离开了,那支笔却还是垂直着立在纸面上方。
这下子众人不信也得信了,纷纷吓得尖叫逃窜。杨曦扶住一个矮个子女生,大喊:“快往外跑!”
一个班的人跟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一阵儿,这是,一个女生抖着声音说道,“门……门在哪里啊?”
是啊,门在哪里?
众人惶恐四顾,发现四面都是漆黑的墙壁,压根看不见门,也没有窗,他们就像是被关进了封闭的盒子里……
这是,本来静止不动的笔突然飞起来,冲着倒在地上的刘家辉飞去,狠狠扎在他腿上!然后飞起来,又扎了一下!
刘家辉一声惨叫,那笔却没有停下,而是一下一下扎的飞快,而且一扎一个坑,虽然不见血,但那是真的疼啊!
同学们回过神,又赶紧扑过去救人。他们拿了坐垫来扑那笔,然而笔的速度太快了,而且就像是长眼睛一样,飞得七拐八拐总能扎到刘家辉身上,这笔好像就认定他了。
几个男生没办法,想着要死一起死,干脆扑到他身上给他挡着,也被扎得吱哇乱叫。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巨响,尚清一脚踹开了包厢门。
他冲进来,一眼就看见一个阴魂拿着笔直冲刘家辉,快速抽出一张符:“天罡正道,邪灵……嗯?”
然而,他停了那笔可没停,又狠狠在刘家辉屁&股上扎了几下,这才从半空中落到地上,滚了几圈不动了。
屋子里的温度上升不少。
同学们回过神,一个个大哭着扑向尚清,恨不得抱着他的大腿喊爸爸。
王琦冲在最前面,小鸟依人一样扑到尚清身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呜呜呜呜恩人,竟然真的有笔仙啊……呜呜呜呜……可是没人说过笔仙会扎人屁&股啊……”
他刚才为了救刘家辉,屁&股上给扎了好几下,现在还疼。
尚清望天,嫌弃地将他踹出去。
游子鸣和孟怀也挤进来,腆着脸伸手,那意思:护身符没了,求报销!
尚清把两人拍开,走到刘家辉身边,又换了张符箓弹出去。黄色的符纸在空中转了一圈,自动叠成一个小小的三角形,落回他手里。整个动作流畅的像是变魔术一样。
周围同学兴奋地呱唧呱唧拍手,好帅!好有安全感!
尚清无语,“行了,没事了,你们继续玩儿,刘家辉跟我出来一下。”
说罢也不管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询问,直接来到走廊尽头的窗边。刘家辉捂着屁&股龇牙咧嘴跟上来,可比之前老实多了。
尚清打开符纸,放出那个阴魂。
是个男鬼,看上去四五十岁,头上戴着安全帽,左边身子烧得焦黑,裸露的皮肤上有褐色的树状纹路。
尚清:“你是他爸?”
男鬼不伦不类的行了个礼,颇有些卑微道:“是是是,大师,我叫刘建民。”
尚清把他扶起来,“我和他是同学,你不用这么客气。”
刘建民赶紧站直,叹口气,“我是个电工,三年前一次暴雨天气,我去抢修电路,不小心触电死了。”
“我放不下他们娘俩,就经常回家看看。谁知这小子,天天不务正业,不想着好好学习,就知道玩儿什么笔仙!这种游戏是能瞎玩儿的吗?现在还来喝酒,还想着找女朋友!”
“他妈为了给他攒大学的学费,累得腰都挺不直,您说我能不生气吗?”
刘建民气得脸涨红,“这次,我是看他不仅自己不学好,还要带坏同学,我气不过才拿笔戳了他几下。大师,我没想害人的,我一辈子没害过人。”
尚清摆摆手,“儿子做错了事,老子教训他是天经地义,我不管这些。”说着转头看一脸茫然的刘家辉,“你知道你请的笔仙是谁吗?”
他抬手在刘家辉眼前一抹,给他暂时开了天眼。
刘家辉只觉得眼前一花,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第一反应:老天!我请笔仙竟然请到了自己亲爹!
然而这句话都没想完,却发现眼前已经模糊,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来,情绪来得比他的理智还要快。他喉头一哽,“爸……”
刘建民:“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爸!”
刘家辉哪里还顾得上他说什么,大哭着扑上去,“爸!我好想你!”
血肉之躯穿透魂体,重重撞在后面的墙上,听着就疼。
刘建民眼圈也红了,抬手妄图扶住儿子,“毛手毛脚的……”
尚清慢悠悠进了包厢,留他们父子二人叙话。
包厢里,众人正在喝饮料唱歌。按理来说,他们刚刚经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应该都想着回家才是。
然而不知道怎么了,听到尚清说没事之后,他们都觉得无比安心。最后众人一合计,想着以后再聚不易,也就不浪费这次机会了。反正钱都付了,等唱够了再走。
尚清找了个犄角旮旯坐下,杨曦扔了一瓶果汁来,他接了,打开喝了一口。
左右两边挤过来两个人,游子鸣和孟怀双双乞讨状伸手,那意思:爸爸!求护身符!
尚清无语望天,干脆掏出两把符箓,一人分一把,“这个是护身符,戴在身上。这些碰到怪事直接丢出去,丢不准也没事,不会误伤的。”
两人满意,赶紧塞进包里装好。
尚清想了想,又抽了几张符箓递给杨曦。
杨曦笑眯眯接了,“多谢尚大师。”
这时,包厢门再次打开,刘家辉红着眼睛走进来,递给尚清那个三角形的符纸,勉强笑道:“我爸说谢谢你。尚清,你让我们父子见这一面是大恩情,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跟我说。”
尚清摇摇头,声音平静道:“别难过。你每天装出开开心心的样子,免得你妈担心,这没什么错。”
刘家辉吸吸鼻子,“你、你看出来了?”
尚清:“你妈也看出来了,只是不说而已。你有一对很好的父母,别辜负他们。”
刘家辉重重点头,“嗯!”
这天晚上,众人玩闹到九点多就被尚清赶回家。哪怕是他们家长来叫他们,他们都不一定这么听话。然而尚清一说,这群无法无天的年轻人立刻乖乖回去了。
他们能这么听话,除了尚清今天救了他们之外,还有就是他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就好像他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理解。他可以看透你,又可以包容你。
小少年们根本抗拒不了这种魅力。
这次聚会之后,班级群安静了几天。某天晚上突然又热闹起来。尚清点开一看,发现杨曦在发红包,已经发了十多个了。
他往回拉聊天记录。
原来杨曦今天跟着奶奶去商场,商场正在搞抽奖活动。她奶奶非得要她去抽奖,她为了哄老人开心,就上去摸了张奖券。
谁知一下子就中了特等奖:现金三万元。
这种横财她不敢留在手里,就给奶奶包了一万,给表弟表妹们分了一万,剩下一万全发到班级群里了。
尚清看着群里一片欢天喜地,总觉得有些不对,于是拿起卦盘拨了几下。
然而,看见结果,他眉头就是一皱,杨曦本来是富贵一生、平安喜乐的命,怎么突然变成了大劫将至、命不久矣?
第37章 槐树藏阴 浑身是血……听起来像是邪术……
尚清点开私聊, 给杨曦发了一条消息:“最近你又去过钟鼎山吗?”
杨曦很快回复:“没有,怎么了?”
尚清刚想打字,对面已经打了电话过来。
杨曦的声音带着几分忐忑, “尚清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按理来说中奖是好事,但是我最近中奖的次数也太多了,而且每次中奖我都觉得有些害怕,就好像有人在盯着我!”
尚清:“别慌,明天我和你一起去钟鼎山看看。还有, 我给你符箓不要丢了。”
杨曦:“你放心,我一直戴在身上呢!”
两人约好了时间,将电话挂断。尚清想了想, 又给邵言发了条信息。
邵言回复了长长一段,尚清随意扫了几眼,回了句:“明天准时到。”然后就爬进了被窝。
第二天一大早,尚清让李叔开着车, 先去接了邵言,又去接了杨曦,然后一起赶往钟鼎山。
邵言依然背着他那个大的吓人的背包, 看见杨曦还热情打招呼, “哈喽!你好呀, 中午咱们一起吃火锅呀!”
杨曦勉强笑了笑,脸色十分苍白。
尚清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杨曦犹豫一下, 从包里拿出来一张符箓递过去。
那符箓烧得只剩下一半,画符的朱砂也变成了毫无生机的黑红色。
她带着哭腔说道:“昨晚我有些害怕,就拿了一张符放在枕头下面,今早起来就这样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盯上我了?”
尚清将那半张符接过来看了下,随手扔进包里, 又抽出几张新符递给她,懒洋洋道:“眼泪别流下来,车里没纸。”
杨曦瞬间哽住,半晌,才顺过气来,“……我自己带了。”
邵言递过来一个布丁,继续热情道:“芒果味的哦,我自己做的,要不要尝尝?”
杨曦:……
她左右看看,木着脸接过布丁,一口一口吃起来。
车子一路来到钟鼎山,三人下车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这才来到杨曦拜佛的地方。
尚清抬头一看,门口的匾额上挂着“福归庙”三个字。
庙很小,三人进去转了一圈,不到半个小时就出来了。尚清摇摇头,“问题不在这里,你那天还去哪儿了?”
杨曦皱眉仔细想,“记不太清了,而且我们是晚上来的,看起来和白天不太一样。”
尚清无语,“大晚上来寺庙,你们也真是心大。”
杨曦摊手,“能怎么办啊,白天我妈要上班,我要上学,都没时间。她查了好久才查到,只有福归庙可以晚上拜佛呢!”
她又想起什么,“啊对了,当时还查到说福归庙门前有一片杏林,开花的时候茫茫然一片可好看了,我当时还好奇来着。那天晚上临走的时候,我想去厕所,我妈在门口等我。”
“不过出来的时候我迷路了,走到了杏花林边上,还捡到一支杏花枝,我就带回去插起来了。对了,我还碰见一个男的,他还和我说话了,不过我没搭理。再后来,我妈找过来,我就和她一块儿回家了。”
尚清都给气乐了,这憨憨丫头怎么该害怕的时候不害怕,“你确定你碰见的是人?”
杨曦吓得一哆嗦,“啊?是……是吧?看着挺正常的啊?”
尚清:“那你跟我说说,都六月份了,哪里来的杏花?”
杨曦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青云市不算太北,桃杏都是三月份开花,现在这个时节只怕果子都长出来了!
她欲哭无泪,“那我捡回家的那支杏花……”
尚清:“只怕是你的催命符!”说着他催促道:“你在哪捡的杏花,赶紧带路。”
杨曦晕头晕脑找路,一边嘟囔着给自己压惊,“怪了,我记得当时出了寺庙大门,走几步路就到了杏林啊……怎么忽然变得这么远了……”
三人走到杏林边上,杏树确实已经过了花期,只有青葱绿叶和嫩生生的小果子挂在树上。
只听吧嗒一声,一颗杏果落下来。
尚清一把将前头带路的杨曦薅回来,微微侧头,“邵言!”
邵言一溜小跑过去,“明白明白!”
他卸下背包,拿出一柄玉尺,也不知道捣鼓了些什么,只听一声细微脆响,空气一阵微弱的波动,像是一个肥皂泡破裂一样,露出了后面更加真实的世界。
再定睛看去,面前哪还有杏林,只有一棵三人粗的老槐树,树叶油亮碧绿,槐花如银铃一般串串垂下来,清香随之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