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喜,赶紧让他前面带路,又在群里通知了其他地方的道友。
只用了半个小时,众人便来到尚清之前看到的地方。只见这是一座藏在密林里的小院,外围摆了迷幻法阵,避免普通人乱入。
而此时,小院里正发出阵阵阴气,还有一股恶臭的气息,似乎里面出了什么问题。
几个前辈们把小辈扯回来,当前一步打开木门。
却发现院子里横七竖八躺了许多天仁会成员,这些人吐血的吐血,昏厥的昏厥,看着十分凄惨。
云虚道长上前探查一番,皱眉道:“他们一口气放出这么多恶鬼和魔种,便造了反噬。”
邵言撇嘴,“就说了不能做坏事,看,遭报应了吧!”
尚清没管这些人,而是先去里面查看一番。屋里全是天仁会研究出来害人的法器,他和其他人一起,把这些法器带出来,集中销毁了。
这次行动可以说是圆满成功。当天下午,尚清便回到了京都。
之后的几天,他安心上学,却发现没有了天仁会之后,世界真的安静了许多。没有了随处可见的厉鬼冤魂,也没有了被蛊惑害人的坏人。
就连他出去逛个街,看见有个小学生不小心摔到了,都有好几个人抢着上去扶。
尚大师收回迈出去的脚,左右看了看,发现旁边是一家医院,震天的哭声从里面传来,有个病人去世了。
医生推着遗体走向太平间,家属们哭嚎着跟在后面,一边哀叹亲人的离世,一边感谢医生救人。
新死的亡魂懵懵懂懂跟在尸体旁边,尚清叹口气,一只手已经扣住了往生符。
却看见亡魂像是忽然清醒了一样,冲着医生和家属轻轻鞠躬,然后迈入了一片白光中。
尚清愣了一下,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身后的商业街上有人厉呵:“站住!小偷!哪里跑!”
被偷的中年男人这才反应过来,“哎呀!求求大家,帮我抓住他!”
瞬间就有四五个人见义勇为,小偷跑了没几步,就被按在了地上。被偷的钱包掉出来,他痛哭流涕道:“对不起!我错了,我知道我不该偷东西!我愿意坐牢赎罪!”
周围人见到这一幕并没有惊讶,而是指点几下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走,跟我们去警察局吧!”
小偷哭着站起来,跟几个好心人去警察局,失主跟在后面,一个劲儿的道谢,这一幕看着让人感动。
尚清再次皱起眉,不对劲,有哪里不对劲!
他没再继续逛下去,回了公寓。
一开门,小灵猫正在家里跑酷,对着沙发磨爪子。一见他回来,兴高采烈往他身上一扑,“喵~主人,欢迎回家~”
尚大师抱着它撸了几下,转身走到阳台。他面朝外坐在栏杆上,看着外面如画一般的景色,眉心紧紧皱起,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像是少了很重要的东西……
一阵凉风从身后吹来,他下意识往后一倒——倒了个空。
扶着栏杆稳住身形,他回头看向身后,应该、有个人会接住他的,那个人总会接住他……
半晌,尚清突然笑了,低头问怀里的小灵猫,“你最怕的人是谁?”
小灵猫疑惑:“小猫没有怕的人喵~”
尚清捏捏它耳朵,“有的,只不过你忘了。”
手掌前伸,轻轻划下。像是刀片划过纸张一样,面前的画面被割开,露出后面的真实。
果然,他还在那个小院里,鼻尖是恶臭的气息,正是那幻觉的来源。
前方,天仁会众人哪有之前倒在地上的狼狈,正一个个手拿法器对着他们狞笑。
眼见他醒过来,为首的人惊了一瞬,“竟然这么快就醒了?快,趁其他人还没醒,杀光他们!”
尚清冷哼一声,抬手一道青光,一群人被打飞出去。飞出去还不算,黑色鬼气于半空中追上他们,又是一击。
这些人摔出老远,一个两个爬不起来。
尚清只感觉那熟悉的冰冷再次抚上他的后背,他整个人陷入一个凉丝丝的怀抱里。
这四脚蛇还委屈:“阿清,我的幻觉里为什么没有你?”
尚清心想我怎么知道,随即甩出一摞符纸,将身后的玄术士们叫醒。
玄术士们醒来后脸色就是一变,云虚道长叹道:“好阴毒的幻阵!”
邵言也一阵后怕,他看见自家妹妹考上了理想的大学,找到了喜欢的工作和男友,一切都是他最想要的生活,要不是尚清把他叫醒,他还不知道要在里面困多久。
一群人齐齐向尚清道谢,这次真是差点栽了。
尚清摆摆手,和傅敛知一起去拆了那幻阵,这才露出小院的真容。
只见本来平平无奇的小院,顷刻间变得像盘丝洞一样可怕。院子中央的旗杆上,竟然挂着一张人皮帆,各种器具和饰品,也全是人骨制成。
整个小院怨气冲天,即便是好好的人,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恐怕也变得不正常了,更何况是天仁会这群疯子。
既然玄术士们都醒过来,天仁会那群人便没有了还手之力,一个两个都被活捉了。
在外面担惊受怕一整天的游明池,终于接到通知前来抓人。
这次行动,他们总共抓到了六十多个天仁会成员,其中光是高层成员就十几个。还有在外面的,之后也会发布通缉令。
但让尚清遗憾的是,那个荣商并没有被抓。他跟着游明池审问了几个人,发现就算是天仁会高层,都没有几个人认识荣商。
也或许,他们本来认识,又忘了。毕竟,如果荣商真是他猜得那人,抹去几个凡人的记忆毫无困难。
总而言之,天仁会被一网打尽,行动圆满成功。
尚清和傅敛知,跟玄术界前辈们密谈一整晚,第二天各自打道回府。
……
某处密林间的山洞里。
一个黑袍人轻柔道:“他们走了?”
地上跪着的人颤颤巍巍道:“是,一切都和您的计划一样。”
黑袍人叹道:“终于到了这一天了啊,我等了太久了……那两个人呢?”
地上的人赶紧道:“那两个人的修为,属下看不透,也不敢跟的太近。不过,他们应该没发现什么。”
黑袍人笑,“没发现什么?呵……”
地上的人狠狠一哆嗦,赶紧低头,额头紧紧贴在地上,摆出最卑微的姿势。
“你怕什么?”黑袍人挥手将他扶起来,“你对我还有用呢……来,再去帮我办件事……”
……
眨眼间便是两个多月过去。
这几个月来,时不时传来天仁会有人落网的消息,尚清刚开始还有精力关注,后来便没有了——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期末考试了。
这学期逃课太多的尚大师,不得已再次祭出了清神符大法……
好在,艰苦的考试周之后,就是大学生们期盼已久的寒假。大家回家的回家,旅游的旅游,也就两三天功夫,学校里的人就少了一半。
尚清他们专业考的完,他考完最后一科出来,都没来得及和同学们打招呼,就急匆匆跑出了教室。
一直跑到走廊角落里,尚大师才回头,对着身后的空气踹了一脚,“再胡闹去睡书房!”
四脚蛇用尾巴把人缠得紧紧的,嘴上还委屈,“阿清,你都一个星期没理我了……”
尚清挣了下,没挣开,也确实有点心疼,都说龙性银……咳咳。
他一边放任,一边心想:要是有一个人看见,他就把这破蛇炖成汤!
他也是想多了,傅鬼王哪舍得让别人看见,那隐蔽结界早罩了一个又一个。别说人了,连苍蝇都看不见。
而另一侧,白美琪宿舍四人跑过来东张西望,一个舍友说道:“奇怪了,明明看见尚清大神是往这里跑的,怎么追过来就不见了?”
白美琪不开心,“跑得也太快了,还想请他吃饭呢!”
王亚男安慰道:“下次吧,不急这一时。听说他家就住在学校对面的小区,可能是回家有急事。”
白美琪没办法,只好点点头,四个人这才往学校外面走去。
四人明天就要离校了,今晚是节前最后一次聚餐。为了照顾王亚男的经济状况,四人选了一家很实惠的平价饭店。就算是最挑剔的白美琪也没说什么。
几人吃完饭,第二天,凌晨三点,王亚男就悄悄起床,带上早就收拾好的行李,轻手轻脚出了门。
早上六点,她坐上火车。为了省钱,这是她上大学以来第一次回家。
怀中的包里,是她给妈妈买的衣服和吃的。她妈妈一辈子没出过那个小山村,她带这些回去,想让妈妈开心一下。等她兼职赚钱再多一点,就把妈妈接出来,她们母女两个,在哪里都能过得很好。
腊月二十八,京都下了冬季以来第一场雪。舅舅派人来接尚清回游家过年,尚清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傅敛知,还是拒绝了。毕竟,他现在也是有家的人了。
腊月二十九,俩人去超市采购年货,没抢过喜气洋洋的大爷大妈们,最终只带回家两包速冻水饺。
还是隔壁邻居看他们可怜,抱着扶贫的心思给他们送了一摞福字。
尚清拿着福字左看右看,说道:“福神都去仙界了,贴福字还管用吗?”
傅敛知说道:“就当应景吧,别人都贴的。”
俩人就开始贴福字,结果用力过猛,差点把门框拆下来,吓得小灵猫嗷嗷直叫唤。
腊月三十,傅鬼王看着家里破破烂烂的门窗,歪七扭八的福字,简直受不了这个委屈,直接去外面抓了个大厨的阴魂回来,做了一桌热气腾腾的年夜饭。
除夕夜,外面传来笑闹声,傅敛知端起杯子,热气氤氲中,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阿清,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尚清眼中带着笑意,“万事如意。”
两人之间淡淡的温馨,就连看傅敛知恨不顺眼的小灵猫都不愿意来打扰。
然而,同一个年节,有人过得顺心如意,有人则生不如死。
王亚男回家之后,见到妈妈的开心还没过两分钟,就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
她妈妈不会说话,而且左脚有些跛,但这并不妨碍她对女儿的爱。趁着丈夫还没回来,她把女儿带到厨房里,仔仔细细看了半晌,然后一抹眼泪,比划了一个消息。
王亚男一看,脸色就变了,“什么!他给我谈了一门亲事?”
妈妈也很着急,比划的动作越来越大,【他要把你嫁给隔壁村那个傻子,人家给了他四万块钱!我想悄悄找人给你打电话,被他发现了……小囡,你快走,趁他还没回来,你赶紧走!】
王亚男眼圈一红,抬手拂过妈妈的额头,那里有一道刚刚结疤的伤口,“这是不是他打的?”
妈妈把握住她的手,【妈妈没事,你快点……】
外面门响了。
母女两人都是一愣,却没办法,只能起身出去。
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走进来,看见许久不见的女儿也没什么好脸色,只是狠狠啐了一口,“赔钱货,晦气!去,给我打盆水洗脚!”
王亚男深吸一口气。
在正常的世界里呆久了,她都忘记自己原本是处于地狱中。她默默走出去,到屋后村里的水井处打水。
她这些活,虽然现在是冬天,却也不觉得多冷。
水井旁边是一道墙,墙那边有人正在闲聊,一个人就说道:“王家那个小囡命可真硬啊,她爹刚把她许给隔壁村那个傻子,那傻子昨天就淹死了!你说这么冷的天,一个傻子往河边跑什么。”
“是啊,你说谁家让姑娘去上大学?咱们村也就她了,上到大学,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王亚男听得愣神,手一滑水桶掉进井里,她赶紧用绳钩捞上来,心里却一阵侥幸:虽说那傻子很可怜,但是……那傻子死了,她就不用嫁了!也不用在这大冬天离家出逃!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果然,就想王亚男想的那样,之后几天,她爹出了看着她骂几句晦气,便再也没提过嫁人的事情。
王亚男松了口气,只要能熬过这二十几天,等开学之后,她就能走了!
时间一晃来到除夕。
王亚男她爹好吃懒做,家中里里外外全靠她妈妈打理,自然过得不甚好,年夜饭也只有一个肉菜,还是一个亲戚送的。
然而,这天,她爹从外面回来却满脸喜色,像是得了什么好处一般。
王亚男并不想知道他为什么开心,但心里委实松了口气,毕竟他要是不开心便又要打人了。
除夕当夜,他爹在桌子上喝酒,和前来拜年的人聊天,王亚男便在厨房看火。夜渐渐深了,她有些困,便趴在膝头小睡一会儿。
然后就感觉有人摸她的脖子,她一惊,猛然起身,发现她爹两只手正掐在她脖子上!
也是从小被打的本能反应,她一手抄起烧火棍抽了过去!
她爹被抽的一个趔趄,看着她神色莫名。
王亚男深呼吸几下,哑着嗓子问道:“你干什么?”
外面传来细微的撞击声,她侧耳听了下,一惊,“你把我妈关到猪圈了?这么冷的天,你想冻死她吗!”
说着就想跑出去把妈妈放出来,却被她爹拦住。
她爹一把拉住她胳膊,用力往墙上一甩,抓住她的头发就要往墙上撞去!然而,在即将撞上的时候,他又动作一顿,似乎忌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