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不用请护工了,你还浪费钱。”姥姥嗔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完全不能下床。”
“您还下床了?”楚焕一愣。
姥姥自觉说漏嘴,连忙道,“没有没有,我就是说说,我觉得我现在比前两天好多了。”
楚焕现在对姥姥的话严重怀疑,表情不怎么开心道,“护工已经给了钱了,你这次赶人也没有用。”他说,“还有,您只要身体一天不好起来我就会一直呆在山城,您要是想下地就下吧,反正我陪着您,一直等到您身体所有都养好了位置。”
姥姥动了动唇角,“你这孩子真是,倔死了!”
祖孙之间就这样一直沉默到了夜幕降下来。
楚焕靠在床边的椅子上,眼神有些空洞,看着病床上固执的老人忍不住想到大老远赶过来的陆越之。
他发现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
隔天一早,老人又提了让他回A市的事情,楚焕定定的看着姥姥,往后退了一步。“您如果跟我一块走,我就回去。”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我都一大把年纪了去A市做什么,拖累你吗?”
“不是拖累,您若是不想去我就留下来,反正我们是要在一起的。”
姥姥叹口气,半晌没再说话。
陆越之在山城呆了三天,怕姥姥多想也没再去病房,又去见了一次院长第三天晚上离开了山城。
临走时,陆越之在车里把人压在怀里亲了好一会才放开他,并且叮嘱道,“好好照顾姥姥,别路思乱想,三餐要报备,睡前必须要说晚安,记住了吗?”
楚焕点了点头,乖乖道,“记住了。”
“车子你开走,方便你平时出去或者回家。”陆越之说。
“啊?”楚焕不解的看着他,“你不是说这车是借的?”
“现在是你的了,来的时候为了方便直接提过来的。”陆越之说,“反正以后肯定经常回来,有个车总归是方便。”
“啊…”楚焕看着陆越之整个人更难受了,这人似乎已经准备了经常的往返的打算,“可是…”
“没可是。”陆越之说着转身下车,看着还坐在副驾上没动的人,“不送我进去吗?”
楚焕吸了吸鼻子,忙推开车门跟着下去。
看着陆越之进了进站检票,楚焕心头一阵难受。
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行?
姥姥在山城呆了一辈子,认识的人都在山城,不会普通话对大城市也有些抗拒。
即使去了,也过的不会不开心。
一时间楚焕陷入了一个艰难的怪圈。
刚开始的几天姥姥虽然着急,但也没明面的催他,只是每次医生和护士过来的时候都会问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但陆越之已经和医院方面方面交代好了,老人身体完全痊愈之前是不可能让她回家的。
医生每次都只是笑眯眯的让她安心再住几天。
第无数次接到这样的回答,姥姥终于没忍住看着楚焕,“小焕啊,这医院总是住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啊,咱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家?我在这病房里都快闷死了。”
“闷?”楚焕放下手里的书,“那我推您到外面转转去。”
姥姥,“……”
楚焕知道她想说什么,于是没等她开口就先一步道,“你再着急也没用,既然住进来了就好好把伤养好了再回去。”
“我现在已经好了,都能下床了,还要怎么好才行?我得腰你也知道,老毛病了,对生活没什么影响的。”
楚焕没说话,老人身体怎么样他清楚的很,这次怎么都不可能任由姥姥自己随便来。
“你自己身体什么样子您自己知道,我不跟您争,总之,这次不能随您的心。”他说,“您现在就安心住着吧。”
回到病房,姥姥看着他趴在小桌子咬着笔做题,这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于是试着和他商量。
“要不你就先回学校,我自己一个人在这住院就行,你说什么时候出院我就什么时候出院,何况还有护工照顾我呢,这样行吗?”
楚焕抽空看了老人一眼,随手把电视给她打开,找了一部狗血八点档给她看,自己带上耳机继续学习。
最近楚焕仔细想过了,尽力就行,无论在不在学校,姥姥需要他照顾,有护工在他也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自习。
就想吴文旭前两天说的,既然没有办法,就接受当下,能学一点是一点,现在还不是真正做选择的时候。
距离高考总归还有一段时间。
期间楚焕还接到了楚家的几个电话,问他为什么在A市停留这么久,楚焕无意多说,第一个接了听到那头一如既往的叮嘱他讨好陆越之之后。
到后面就懒得接了,陆越之说楚家的事情他会处理,他就放心交给他。
奈何他不知道,自己不在A市,也很少接触圈子里的人,近来关于陆楚江三家的传闻层出不穷。
不少人猜测陆楚两家联姻关系已经破裂,有人看到陆越之和江宇同出会所,甚至传的更疯狂的说是陆越之已经拟定了离婚协议,只等楚焕这边签字,江宇就要登堂入室。
楚宏远摸不透楚焕的心思,知道他油盐不进也不要钱,可能就等着离婚这一遭,也不敢这些事情跟楚焕说,只怕加速两人婚姻的结束。
只能在边上等着干着急,虽然说是老人生病他要留在山城照顾,但真的是这样吗?楚宏远十分怀疑两人关系是不是早就不好了?
楚焕干脆是在做离婚前的准备,方便之后直接离开A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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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楚焕不在, 公司几乎就是陆越之的家了,除了两人三餐信息和电联,其余时间陆越之一律都在工作中。
偶尔晚上忙的晚了, 就直接在公司睡下,隔天无缝衔接继续上班。
陈岳说最近陆越之胃病还犯了一次, 楚焕隐隐有些担心, 这人一日三餐都在检查自己的状况,自己却不注意身体。
他看了一眼高考体检的最后期限, 跟护工交代了一下好好照顾姥姥他便动身回了A市。
回A市的事情他没告诉陆越之, 想起过年那会自己提前回来某人开心的样子,楚焕果断选择再次突击。
他凌晨从山城出发,早晨到A市去学校把事情都办完出门便打车去了陆氏。
此时大家都正在忙, 楚焕出现在秘书台前的时候,安妮先是惊喜了一下随即脸色跟着微微变了变,看起来跟平时总是冷静的样子有些许不同。
楚焕觉得有些奇怪, “陆越之不在吗?”来之前他明明跟陆越之通话了, 说他在公司的。
安妮随即笑笑,“在的在的。”她说, “刚刚从会议室回去,您可以直接进去。”
“那你们先忙, 我过去了…”楚焕没多想,越过秘书台直接往陆越之门前走去。
安妮边上的同事见他离开忍不住拍了拍胸口,“这不是来捉奸的吧?不是说一直不在A市?回来的好突然啊。”
安妮扶额揉了揉太阳穴,“希望江宇这一阵风赶紧过去。”
“啧, 这男人疯起来真是没我们女人什么事了,明明陆总连面都不肯见,外面还能传的这么邪乎, 黑的快被说成白的了。”乔乔无语吐槽。
楚焕进去的时候,陆越之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看来有些疲惫,楚焕撇了撇嘴轻手轻脚的进去。
“…泡杯咖啡给我,待会的简报往后推半个小时。”
楚焕站在原地没吱声。
见人半天不回应,陆越之睁开了眼睛,抬眼看去整个人都坐直了身体。
几秒后又忍不住失笑,“这是惊喜吗?”
“不是惊喜,是惊吓。”楚焕说,“陈哥说你昨晚都没回去睡觉,我来抓人。”
陆越之揉了揉眉心,转动椅子把人拉到身前抱着。
“所以就派你来了?”他说着在楚焕腰身蹭了一下,忍不住喟叹一声,“真好。”
楚焕心脏跳的有些急,站在他的腿间垂眸看着急切抱着自己的某人,抬手碰了碰陆越之的颈子,“累就休息一会,干嘛要这么疯狂工作。”
停顿了半晌,陆越之放开他,抬眼看着楚焕,“还不是太想你了,你不在,回家和在公司好像没什么差别。”
楚焕心脏一紧,下意识舔了舔自己干涩的下唇。
连带着碰到陆越之皮肤的指尖也有些发抖,“…有那么夸张吗?”
“当然有。”陆越之把他拉坐在腿上,“我们已经半个多月没见到了,本来你不来,我明天也要去山城的。”
楚焕嗯了一声,犹豫着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所以我这不是来了嘛。”
这个吻似乎对陆越之十分受用,方才疲惫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拉着人又耳鬓厮磨了很久,知道他会在A市停留一晚心情更好了。
“吃饭了吗?”陆越之问他,“附近刚开了家日式的店,安娜和陈岳都说不错,我们现在就过去?”
楚焕抽了抽唇角,“拜托,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去什么日式。”
“不上了,先带你去吃饭。”
楚焕笑吟吟的看着他,“太夸张了你,让你的员工看到了像什么样子。”
半个小时后,安妮站在秘书台前看着两人牵着手从办公室出来,“我先下班了,剩下的事情你和陈岳来搞定。”
边上的乔乔眨巴了两下眼睛,“陆,陆总…你们这是要出去约会吗?”
陆越之挑眉,“看起来这么明显?”
安妮随即忍不住轻笑,“好啦,那待会我和陈助理来处理,你们…约会愉快?”
楚焕尴尬的掐了陆越之的腰,“你们别听他瞎说,就…抓他出去吃个饭。”
乔乔在边上嘿嘿嘿的笑,“好的好的,我们明白。”
看着两人走远,安妮轻呼一口气,看起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一点也没影响两人的感情。
“果然,我们正牌夫人和那些妖艳贱货就是不一样,一来我们陆总都会开玩笑了。”乔乔忍不住感叹道。
两人从公司出来,楚焕靠在副驾驶上看着陆越之开车,总觉得有些恍然隔世。
他看着陆越之的侧脸,忍不住伸手去碰他的手,“你每天都叮嘱我吃饭,但自己却不听话。”
“谁说的?又是陈岳?”陆越之捏了捏他的手心,稳稳的把车子开出车库。
“我在说你不按时吃饭的事情,你管谁说的。”楚焕说,“你要是再这样,以后也别三餐都要我发消息了,一点都不平等。”
“好。”陆越之十分享受眼前的氛围,“那我以后每到饭点都给你发一个用餐的照片,这样行吗?”
比起吃饭,两人明显更享受和对方在一起的时间。
陆越之直接要了包厢,楚焕也没像平时一样嫌他浪费。
一顿饭从下午四点钟吃到了六点钟。
出来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了,楚焕开心之余又微微有些失落,觉得自己没有珍惜从前能天天在在一起的生活。
人总是这样,总是事情过去了才知道珍惜。
上了车楚焕都还没回过神来,一看来电是医院的固话,表情便有些不安。
转手接了电话。
听清那头人话里的内容整个人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
陆越之连忙牵住他的手,从楚焕那里把电话接了过来,“麻烦您再说一遍。”
楚焕坐在副驾驶上久久都没回过神来,只是呆呆的看着陆越之挂了电话,又给陈岳去了电话让他协调订机票,安排人去c市机场接机。
连在过安检脱外套都是陆越之在边上带着他。
在飞机上落座之后,陆越之摸着楚焕冰凉的手,真的有些慌了。
没顾忌其他人的眼神直接半蹲在楚焕面前亲了亲他的脸,想让他说说话。
“宝贝,你别这样,你看看我,嗯?”
空姐见楚焕脸色难看,忙上来问有没有需要帮助,陆越之让她下去,捏着楚焕的手终究是再没说出话来。
因为提前安排,从c市机场出来,两人直接坐上陈岳安排的车直达山城中心医院,即使这样,两人到达医院的时候还是已经半夜了。
楚宏远还在重症外面,见两人过来忙上前来。
“楚焕,你们终于到了,你姥姥她……”
楚焕抬眼看向他,一字一顿,“我不想看到你,你走。”
楚泽洋见状连忙上来打圆场,“楚焕,你怎么可以这么跟爸说话,我们来这还不是为你好,你姥姥事情是意外,不能怪我们。”
“滚!”楚焕突然厉声朝着两人喊道,声音回想在监护室外面,几个人都愣在原地。
陆越之忙抱着楚焕,抬眼看着两人,脸上仿佛结了冰,“走,离开山城。”
楚宏远抖了抖唇角,再看楚焕完全失智里的状态,懊恼的甩手带着楚泽洋走了。
陆越之一脸寒光,本来等在一旁守着的院长助理也不敢贸然上前。
他走之前医院各方面都打点过了,滴水不漏。
却因为楚家的人出现还是出了目前这种情况,陆越之抱着楚焕听着整个过程。
楚焕整个人都呆呆的,也不掉眼泪,怔怔的被陆越之抱着。
楚宏远以家人的身份趁楚焕不在,得到了医院方面的许可直接去见了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