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儿是无功……”魏楠心想,你有功啊!
你这个助理做得这么勤恳,从来没有出过岔子,恨不得再给你加一次工资;
你还是我喜欢的人,我每天看到你就能让心情感到平静,能带领这看起来扶不上墙的烂泥部门;
你是我生命的全部意义,不是你我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找到人生的目的,你怎么就没功呢?
但是魏楠都没说出来,两人默契地不言不语,一个好好开车一个看着窗外。
魏楠还是有点心猿意马,偷偷去看许澈桐的侧脸。
舒展的眼尾和略微上翘的嘴角,看起来情绪还挺好。
许澈桐胳膊肘靠在窗框边撑着脑袋,瞅着窗外的风景往后倒去。
一个小时之前,他肯定没有想到现在居然坐在车上往机场而去,之前还以为至少得等到明天才能见到父母。
他更得感谢魏楠,哪怕偷听电话这件事怎么看来都有点不上台面,可他竟然会为自己做到这份上。
许澈桐突然发现他放低要求是正确的,只要他不再坚持追求那看起来毫无未来可能的感情,看来日子就能过得很好。
无非是坐在他身边的这个人不愿意这么想。
许澈桐也理解,只是他满意现在的生活,这样很好,他真的不敢再奢求什么了。
一路上胡思乱想,彼此之间也不怎么交流。
偶尔因为旁边车道的人野蛮转向,逼得他们不得不减速,两人还不约而同一起不满地吐槽现在的某些司机太不讲规矩。
同时,他们提前将近一小时抵达机场,从停车场来到航站楼接机大厅,周六的机场人满为患。
许澈桐在公示牌上看了眼航班信息,还没有落地。
许澈桐回头对魏楠说:“还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吧?”
“什么请不请的,那么客气。”魏楠轻轻拍了下许澈桐的腰,“想吃什么?吃饱了一会儿见到叔叔阿姨你有力气兴奋。”
“兴奋什么啊!”许澈桐白了他一眼,“我接父母而已,又不是接偶像。”
说完许澈桐大步走向前,目测是要去一家拉面店。
他身后的魏楠笑着摸摸鼻尖,什么也不说地跟了进去。
吃饭是许澈桐时不时看手机里航空公司的App,直到吃完饭,两人坐在那里聊了会儿天,才看到航班抵达的通知跳出来。
他们俩来到三号接机口,走过人群,走到围栏边,许澈桐的兴奋溢于言表,捏成的拳头抵在围栏上,看得出的焦急。
许澈桐好像听到魏楠对他说别着急,应该很快就能见到叔叔阿姨出来。
话却像是吹过耳边的风,根本没听进去。
大概等了将近一刻钟,许澈桐终于在一个归国旅游团的后面见到自己的父母。
许澈桐下意识走过去,冲他们挥挥手。
他爸妈还是老样子,几年不见都没变老。
他爸爸还戴着看起来比较活泼的黑框眼镜,硬是减了好几岁。
他的妈妈一脸和和气气的笑容,看到许澈桐向他们挥手后,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许澈桐与他爸爸长得很像,像是那种上世纪清清秀秀的书生模样,给人一种温吞的感觉。
他又继承母亲的那双眼眉,笑起来温顺好看,柔情绰态。
“爸妈!”许澈桐隔着围栏向他们伸出手,与他们分别拥抱了下。
还没说上两句,许父许母的注意力都放到魏楠的身上。
许父还说:“魏少怎么也来了?是不是澈桐麻烦你来的?不是都叫了网约车?”
魏楠双手插兜一脸微笑,“哪里算得上麻烦,我和澈桐关系好,叔叔阿姨回来,我怎么能不来接?叔叔阿姨在飞机上吃过了吗?要不要去吃午饭?”
“吃过了,我们早午饭一起吃的,现在不饿。”许父这么说道。
许澈桐在旁边看着,怎么都觉得魏楠与他爸才像是父子,看那热络的样子。
倒也不是吃醋,许澈桐接过母亲手里的拉杆箱,带着他们往停车场走。
此刻网约车的司机打来电话,告知他们已经抵达机场。
许澈桐正愁着是不是要取消网约车,大不了浪费预定费。
魏楠倒接过电话让司机等他们下来,还说反正车都来了,许澈桐带他父母坐网约车,这么久没见总有很多话要说,他则开车带行李跟在后面,肯定不会把行李弄丢,可以放心。
不等许澈桐再说一句,魏楠已经接过两只行李箱,还热情地带许父许母往停车场走。
许澈桐抿着嘴唇,很是不好意思地跟了过去。
第27章
将父母送回老家,两个年轻人在后面帮忙搬行李,因为住在老式公房的顶楼,刚爬到四楼,许澈桐就听到身后魏楠喘气的声音。
许澈桐刚想回头帮他拿行李箱,却看到魏楠挺直腰杆,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嗯?怎么了?”魏楠憋着气,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气喘吁吁的样子。
许澈桐低声说:“别硬撑了,平时都是坐办公室的,你的体力能好到哪儿去?给我吧?还有两层就到了。”
魏楠板着脸走到楼梯拐弯的地方,轻轻放下行李箱,认真地说:“没问题,不就是六楼嘛,看我给你一口气搬上去。”
说完,魏楠单手提起行李箱爬楼,速度还比刚才快。
许澈桐看得心底一慌,本来就没想与魏楠较劲,生怕他逞强而岔了气。连忙拎着旅行袋一路跟着他上去,最后看他稳稳地把拉杆箱放下,好像没什么事情的样子,也就作罢。
“进去坐会儿。”许澈桐歪歪脑袋,意思让魏楠别客气。
魏楠嘿嘿一笑跟了进门,这是许澈桐父母曾经还在跟着魏楠父母打工时,攒下来的钱在外面买的房子。
说是老家,当年是留给许澈桐的爷爷奶奶住的,后来两位老人家相继离世,许澈桐的父母也换了其他岗位,便办到这里居住。
那时候许澈桐已经开始住校,倒是很少会住过来。
家里还是老样子,只是因为长时间没人居住,而弥漫着一股灰尘的味道。
许澈桐也有点不好意思,他在国内都没有想到过来清理下房间,更别说他父母回国还要住过来。
用他妈妈的话就是,“我们家桐桐跟他爸一模一样,在生活事情上有点粗心。”
光这点魏楠头一个否认,就算许澈桐在他身边做助理没多久,可他都能感觉到许澈桐做事能有多细致。
许澈桐倒也想解释,然而当他听到那熟悉的小名冒出来,顿时觉得脑袋嗡嗡,都忘记反驳。
再去看魏楠,他只是挽着袖子好像要帮忙一起收拾,就是眼神有些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澈桐也不再计较,赶忙去拿抹布帮忙清理家里。
好在长时间门窗封闭,没那么多灰尘,很快就把屋子收拾干净。
许父许母正在卧室收拾行李,客厅里只剩下许澈桐与魏楠。
许澈桐不好意思在麻烦魏楠,而且要是让魏楠的父母知道他们的儿子在给人收拾房间,还不知道会不会向自己投来几百个眼刀子。
“今天多谢你。”许澈桐说,“晚上要不要留下来吃个饭。”
魏楠露出欣喜的神色,“可以吗?”
许澈桐微微点头,“但是只有外卖。”
魏楠整理衬衫袖子,心情很好地说:“外卖怎么了?我又不挑,在公司里不是常常跟着你们一起吃外卖吗?你还不了解我?”
许澈桐只当他没要求,拿出手机点外卖。
所以当他父母收拾完东西走出来,正在犯愁晚饭该怎么办的时候,外卖已经送过来,就看到许澈桐与魏楠站在刚擦干净的餐桌边上,摆着碗筷。
这一幕看得两位长辈稍有点唏嘘。
尤其是许母,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愧疚又自责。
许父的情绪没这么复杂,只是有点感动。
许母坐在餐桌边还说是自己落伍,以前就没怎么用过生活相关的网络App,刚才还在想是不是该去菜场逛逛。
晚饭吃得气氛和谐其乐融融。
许父与魏楠聊国内国际形势,从政|治聊到经济,有些话题许澈桐听在耳里都觉得没什么概念,没想到魏楠居然全都接得上。
而许母则拉着许澈桐问他这几年一个人在国内住得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吃饭,怎么感觉看起来比以前瘦了点,好像个子还高。
许澈桐轻声说我早就过青春期,怎么可能还长高。
许母只得换个话题,“晚上有没有好好睡觉啊,你看起来有点累?”
“当然有啊!”许澈桐心想下次还是找女同事要点粉底,把黑眼圈盖一下。
一旁魏楠插嘴,“主要怪我,我工作太多,连累澈桐每天跟着我加班。”
许澈桐的父母之前就听说魏楠回来当了许澈桐的领导,在听到这话后,许爸爸就说:“工作忙嘛,应该的,我们家桐桐是得跟着你多学点。”
可许妈妈撅着嘴,“我也是关心儿子。”
还拿胳膊肘去顶许爸爸的手臂,许爸爸呵呵一笑,脸上是同意许妈妈的话,但又用手臂退回去。
两人像是小孩子一样推来推去将近三回合,看得他们的儿子面红耳赤,心想父母怎么还这么幼稚,干咳两声低下头,他都没好意思去看魏楠的表情,估计挺精彩。
吃完饭,许澈桐收拾碗筷往洗碗机里放好,回头看到魏楠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他。
“怎么?”许澈桐奇怪地问,“是想走了吗?我开车送你回去。”
魏楠道:“这么急着送客啊?”
许澈桐略略皱眉,“不是吗?”
魏楠走过来,摸摸鼻尖,微笑道:“其实就是想看着你,想跟你说说话。”
不管是语气还是表情,就听来有点暧昧。
许澈桐站直身体,靠在橱柜边,问:“想说什么?”
有些明知故问,许澈桐多少能猜到魏楠到底什么意思,他看到魏楠走过来站在自己身边,垂眼轻轻叹气。
“真羡慕你爸妈这么恩爱。”魏楠说,“我很久没有吃过这样一顿饭了?”
原来刚才自己想错,许澈桐扭头去看魏楠,但他也没有领悟魏楠这话里的意思。
魏楠则说:“我就希望每天能吃这么一顿简单的饭菜,聊聊工作的事情,其他什么都能谈,也都能不谈,反正聊起来不觉得尴尬。最好身边坐着的就是你,看着你,我的胃口都能好许多。”
许澈桐脸一沉,“我是猪蹄吗?还能让你下饭?”
“呃……我没这个意思!”魏楠结结巴巴解释,“我、我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是说你在我身边,我的心情能更好……”
难得看到魏楠手忙脚乱的样子,许澈桐心情大好,一下子就没忍住笑了起来。
魏楠见状,不服气地说:“好哇,你吓唬我啊?”
“我这叫吓唬你呀?”许澈桐笑着反问。
“你让我感到担心还不是吓唬我?”魏楠双手抱臂,说:“我为什么回来的理由你不是知道吗?”
许澈桐赶紧沉默,果然,聊到后来还是奔着这个目的。
他在想是不是自己给魏楠太多“误会”,让他“以为”他们还能在一起的可能。
许澈桐心想该说点什么才能打消魏楠冒出来的念头。
他不是魏楠,做不到随心而为。
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当年他喜欢魏楠后发生了什么,他不愿去想,也不会轻易忘记。
许澈桐说:“事到如今我都不会回应你,你还想继续吗?”
魏楠也不像上次在温泉山庄那般反应,依旧冷静地站在那里,说:“会啊,而且这不叫‘继续’,我对你的喜欢是永远存在的,不会因为你到底对我抱有什么感情,就不存在。之前你一直拒绝我,你看我停止喜欢你了吗?”
就看到魏楠的脸上慢慢露出自信的笑容,还说:“不管你到底相不相信我,我对你的感情不会改变。可能从男人口中听到说‘永远’这种词不太可信?不过没关系,就算没人相信我,我还是会继续这样下去。”
许澈桐看着魏楠的脸,抿紧了嘴唇。
他心想,魏楠,你可别再动摇我了啊……
第28章
当晚两人没聊出什么,各自回家。
第二天周日,许澈桐没在家待着休息,而是去找父母,看看能不能帮点什么忙。
在许澈桐看来,过去已经过去,他没必要现在还与父母置什么气。
到老家时刚过中午,被他爸说这么大个人还跑过来蹭饭。
许妈妈便说:“我乐意让儿子来蹭。”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午饭,都能让许澈桐感受到和和美美的气氛,难怪昨天魏楠说羡慕。
吃过饭,许爸爸去午睡,许澈桐听到他妈妈的吐槽说他爸早上十点才睡醒的懒觉。
许澈桐跟在他母亲的身边,帮她整理屋子。
他有点想笑话自己,明明父母出国之前自己的态度那么冷淡,还真是失去之后才知道要珍惜。
此时许妈妈开口问:“桐桐,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啊?”
许澈桐一顿,嘀咕道:“我都这么大了还叫这小名……”
许妈妈笑得眼睛眯成缝,“那你也是我的桐桐。”
许澈桐的心情明眼可见的高兴,说:“这几年还行吧,就是部门效益不太好,不温不火三年,最近……还好点。”
“是因为魏少爷吗?”许妈妈温柔地说,“之前我听说魏少爷回国当了你的领导,还挺惊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