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陆越的过去,屈少司现在是不让陆越吃甜的了,他把外面没加糖的酥皮掰下来给陆越,他自己吃里面的馅料。
陆越接过,失笑道:“五仁勉强算是有点糖分,但云腿你确定不是你自己想吃?”
屈少司喝了口桂花茶,老实说,他晚饭吃撑得厉害,本来只打算掰一小块月饼尝尝味,有个节日气氛,但没想到这家店的酥皮月饼实在过于美味,尤其用微波炉叮了30秒,热热的,酥酥的,馅料更是新鲜,他一下就上瘾了,连以前不碰的五仁,都吃了一个。
嘴里是淡淡的桂花甜味,他又把陆越那块月饼里扣下的云腿放到嘴里,仰头倒在躺椅上,悠哉悠哉欣赏月色:“随你污蔑,总之你不能吃馅料。”
陆越笑着摇头,捡着酥皮慢吞吞吃,也不赏月,视线一直没离开屈少司。
杨明惠心里那叫一个急,这两人未免也太嚣张,家长面前还这样赤、裸、裸。
她不动声色挪着椅子,默默挡住旁边的两人,不让杨明岚瞧见。
嗡。
陆越的手机在口袋震动,今天来杨家过节,他特意关了铃声。
猜到是谁,陆越开始并没有理会,到第三次震动,陆越和屈少司说了一声,起身走到花园另一角落接电话。
刚接通,对面就说:“小越,阿姨在门口等你。”
*
杨家门口,萧兰英在一辆宝马前等着陆越。
斑驳的路灯光落在她脸上,她温声说:“小越,今天是中秋佳节,不要和父亲怄气,和阿姨回去团圆可以吗?”
光影交错,掉进陆越眼底,是一望无际的黑,他微笑:“萧姨,您跟踪我。”
用的肯定句。
萧兰英搓着手:“你不回家,也不接我们电话,我实在担心你们父子,不得已出此下策,小越,你可以怪阿姨,但今天你回家吧,你父亲心脏不好,万一……”
“死了岂不更好。”陆越嗓音寡淡,带着几分笑意。
“小越你……”萧兰英神色惊慌,“你再怎么恨我和你父亲也不该说这种话。”
陆越这才正眼看着萧兰英,淡淡道:“我可从未恨过萧姨。”
萧兰英连叹好几口气:“小越,我知道无论我如何解释,你都不信,但我必须再说一次,我当年没有插足你父母的婚姻,你母亲病逝后,你爸想找个人照顾你,
才选择和我结婚,你误解我没关系,但他是爱你的。你不知道他今早又呕血了,药也不吃,今天一天连楼都没有下,关在书房里。”
陆越攥紧手,无比短暂,不到一秒就松开了,他面无表情:“他的事与我无关。”
萧兰英没办法了,她转身,走几步手机忽然响了,她接起来听了几句,顿时大惊失色。
她赶紧回头,喊住走远的陆越,声音颤抖:“小越,你父亲送到医院了!”
—
医院的白织灯似乎蒙了层灰色,照得走廊一片刺目的灰白。
空气静悄悄的,陆随坐着长凳,不时偷瞄另一边长凳的陆越。
几次欲言又止,终于他忍不住了,起身过去小声说:“哥你别担心,爸肯定吉人天相。”
陆越没反应,陆随又脱下外套,准备披到陆越肩上,
结果陆越眉头一皱,陆随手僵了一下,默默收回了手。
蹬蹬蹬。
跑步声打破了走廊的安静,陆越扭头,就看到走廊尽头出现一抹橙色。
屈少司出来得匆忙,还是在家那套装束,橙色宽松t,黑色休闲裤,一双人字拖。
屈少司提着袋子跑过来,直接捞了一瓶温热的牛奶给陆越:“先喝点暖胃。”
陆随正好说他哥不喜欢牛奶,就看到陆越接过,笑着和屈少司说:“谢谢。”
陆随:“……”他不爽地瞪向屈少司。
屈少司察觉到了,不是很乐意地翻出一包临期的牛奶
递给他:“你要不要喝?”
陆随当然不要:“我才不喝你买的牛奶!”
屈少司飞快缩回手,插吸管自己喝,在陆越旁边坐下。陆越喝了一口牛奶,转头问他:“冷吗?”
屈少司嘴角抽了抽:“三十度,你说我冷不冷?”
陆越笑了,没说话。
陆随看得牙痒痒,只是陆越在,他只能转身回长凳坐好,时不时瞪屈少司一眼。
到清晨五点多,手术室的红灯灭了。
医生走出来说:“手术很成功,陆先生下午左右能醒。”
萧兰英总算松了气,陆随困得厉害,早在长凳上蜷缩着睡着了。
医生看了陆随一眼,桃花眼眯了一下,离开了。
萧兰英回家给陆政弘收拾住院的东西,屈少司去买早餐,病房里,仪器滴答滴答响着,陆政弘安静躺在病床上。
陆越站在床边,静静看了陆政弘好一会儿,突然开口说了句。
“别死。现在你还,不能死。”
作者有话要说: 屈总:这次终于不是我住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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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068
【068】
屈少司买了两屉小笼包, 两屉水晶蒸饺,两袋豆浆, 结账时又想起陆随还在,他又多加了一袋豆浆和两个牛肉包。
提着早餐回去,他一晚上没休息,头重眼晕,电梯打开出去,快瞧见急救室的门,他才反应过来。
走错了。
陆政弘做完手术, 已经送去了21楼的豪华单人病房。
屈少司揉揉微涨的眼角,转脚准备回电梯,这时余光无意扫过不远处长椅, 他登时清醒了。
不远处的长椅, 刚才给陆政弘做手术的主治医生单膝蹲着, 拿着薄毯盖到蜷缩着的陆随身上。
刚拉到陆随的脖颈掖好,忽然陆随呓语一声,身体动了动,眼帘缓缓睁开。
模糊的视线,那双熟悉的桃花眼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 陆随一下冻住,痴痴瞧着, 嘴唇微动:“哥……”
医生眼睛眯了一下,轻笑着:“原来那就是你哥。”
声音截然不同, 陆随瞬间清醒, 他懊恼要掀开薄毯:“你谁……唔!”
下一秒,医生上半身前倾,隔着口罩亲住陆随。
陆随傻了, 刚好撞见这一幕的屈少司也很怀疑人生,他当即转身,走得飞快。
但还是听见医生带笑的声音:“上周才从我床上逃走,现在就不认识了?”
叮。
电梯门关上。
电梯镜面板倒映出屈少司尴尬的脸。下次面对陆随,他都不太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
还有。
他皱眉,那个医生不会戴的还是手术时的口罩吧,隔着亲吻也太脏了……
屈少司嫌弃地扒拉了一下手臂冒出的鸡皮疙瘩,电梯门打开,他踩着人字拖快步出去。
—
屈少司没进病房,在门口小声喊陆越。
等陆越出来,两人并肩在外面的长椅坐着,屈少司插好一袋豆浆的吸管,连着一袋蒸饺和小笼包递给陆越,转头咬着牛肉包说:“附近没什么吃的,将就吃点吧。”
陆越接过早点却没下一步动作,他只看着屈少司的侧脸。
屈少司在认真啃着包子,脸颊被撑得鼓起来,偶尔喝一口豆浆,翕动的嘴唇染了层淡淡的水光,看着比平日唇色要淡不少,也很柔软的样子。
陆越闭上眼,轻轻靠在屈少司肩膀。
冷不丁一个温热的脑袋袭来,屈少司脖颈被黑发刺得有点痒,他包着满口包子扭头,口齿不清说:“你干嘛?”
陆越安心闭着眼,唇边扬起浅浅的弧度:“困,借你肩膀靠靠。”
屈少司咽下包子,奇怪道:“你不饿?”
眼前闪过刚刚的柔软嘴唇,陆越笑了一声:“饿,不过不想吃包子。”
“你还挑……”屈少司吐槽,“这个点能买到热腾腾的早点很不错了。”
陆越声音低下去:“嗯,我特别挑。”
屈少司:“……”他默默转头,看着几袋早点,“那我全吃了?”
回答他的是陆越呼出的温热气息。
陆越睡着了。
屈少司噎住,他的肩膀有那么入睡吗?上次陆越也是秒睡。
他舔了舔嘴上的牛肉汁,继续消灭早点了。
*
陆越只睡了半小时就醒了。
屈少司进病房看了眼陆政弘,状况很稳定,他抬手看了眼时间,心想他现在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了,还是回公司上班,正要和陆越道别:“陆……”
“打扰,我来看下情况。”
然而门口的叩门声打断了他。
屈少司看向门口,顿时闭上嘴,表情有微微的微妙。
是那个医生。
他瞄了眼医生胸牌。
姓名:裴易城。
职称:主任医师。
……
裴易城在病床旁停住,先是详细检查陆政弘的状况,然后取下口罩,和陆越打招呼:“陆先生,我是您父亲的主治医生,您有问题随时联系我。”
裴易城一露出全脸,屈少司瞳孔瞬间海啸,因为裴易城长得实在很像陆越。
眼睛,鼻子,嘴唇,都很像陆越,不同的是裴易城五官过于艳丽,而陆越偏冷。
若是用狐狸来形容,裴易城是一只火红色的赤狐,陆越则是纯白色的白狐。
屈少司这下明白了。
难怪陆随会和裴易城一夜风流,搞半天,裴易城是陆越的平替……
裴易城单看是极出色的男人,但和陆越同框,裴易城明显稚嫩不少。
非年龄上的稚嫩,而是气质,陆越身上有一股岁月沉淀的沉稳气质。
陆越看着裴易城,淡淡笑了下:“多谢裴医生。”
这时裴易城看向屈少司,礼貌微笑:“这位是?”
屈少司回:“他朋友。”
裴易城颔首,合上病例:“那我先离开了。”
陆越全程都淡然处之,等病房门关上,屈少司忍不住问:“你怎么完全不惊奇?”
陆越挑眉:“惊奇什么?”
“刚刚那位裴医生。”屈少司食指点着脸,“和你长得很像。”
“有吗?”陆越笑,“我以为我应该比他英俊很多。”
“……”
屈少司摆手:“先回公司了。”
他都走了老远,陆越还在后面喋喋不休:“要不阿司你靠近一点看看,真的英俊很多。”
屈少司嘴角上扬着,摁了电梯键,很快电梯升上来,门打开,萧兰英拖着行李箱出来。
萧兰英看到屈少司先是一愣,旋即笑着和他打招呼:“昨晚情况太紧急,都没好好打招呼,昨晚真是麻烦屈先生了。”
屈少司不喜欢萧兰英。
一是他对萧家人下意识排斥,二是他耿耿于怀萧兰英对小时候陆越的态度。
“您好。”
他简短回复,抬脚进了电梯。
他摁了一楼大厅,门即将合上,萧兰英却突然转身,伸手卡住了门,嘴角上扬,石破惊天一句:“屈先生,你在和小越谈恋爱吗?”
电梯门缓缓打开。
屈少司眉峰稍微拧了一下,他第一个念头是陆随告诉的萧兰英。
转而又想到那次在陆宅,陆随对待萧兰英的态度,全然不像能谈论这种事的母子关系。
短短两秒,屈少司判断了,不用在萧兰英面前演戏,他坦然道:“您误会了,我和陆越是好朋友。”
“这样啊。”萧兰英挽了挽鬓发,轻笑,“小越第一次对人那么好,是我误会了,不好意思啊屈先生。”
屈少司正要火无妨,这时萧兰英又说:“可惜了,小越只喜欢男人,如果对象是屈先生,多般配啊。不打扰你了屈先生,您快去忙吧。”
萧兰英收回手,电梯门终于缓慢合拢。
叮。
电梯镜面板倒映出屈少司震惊到静止的模样。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陆越,取向男?
*
萧兰英刚准备推门,病房门打开了。
看到陆越,她欣喜不已:“小越你没走啊!”
陆越没什么表情:“您来,我就走了。”
“我来你为什么要走?”萧兰英进来关上门,拦着不让陆越离开,“要是你爸醒了,看见你在肯定很开心。”
陆越倒也真没动作了,萧兰英以为他不走了,松了口气,她把行李箱靠在墙边,朝着病床走去,边走边说:“你饿吗?张妈一会儿就送……”
“萧姨。”陆越打断她。
萧兰英停住,回头笑着问:“怎么了?”
“我就是好奇。”陆越勾唇,眼底却一片寒霜,“您演了这么多年,不累吗?”
萧兰英困惑道:“演什么?小越你在说什么。”
陆越嗤笑:“放心,陆政弘麻药没退,听不到我们的对话。”
萧兰英总算换了个表情,她咬着唇:“小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小时候最听阿姨的话,你忘了吗?”
“没忘。”陆越神色转瞬冷漠,“你惺惺作态的样子,真是一如既往令人恶心。”
薄唇轻启,凉凉吐出最后三个字。
“萧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