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洲空出一只顶瓜的手,大拇指和食指圈出了个C,然后缓缓合拢,“他拿捏住了我。”
孟洲愤愤不平,感觉头上顶的瓜有些不平,好像要倒了,连忙收回手又扶稳了一点,才继续和系统聊天,“才让我罚跪,让我顶瓜,让我屈辱地给他再念一遍演讲稿。”
孟洲眼泪落下来,“他就是在试探我的底线在哪里。”
系统很好奇,“那你的底线在哪里?”
孟洲细想了下自己遇到祁宜年之后做出的让步,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此刻,他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悲哀地发现,“……我没有底线。”
房间里,祁宜年打电话给自己的好友,这几天忙于娱乐圈的事,公司的事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跟进度了,不知道进展是否顺利。
那边贺俟很快接起电话,和祁宜年谈起自己这些天的成果,“有了孟氏的助力,这一段时间生意上的进展都顺风顺水。尤其昨天,一个大客户听说你和孟氏太子爷是伴侣关系,果断放弃了和刘文轩合作,有这个表率,一些一直犹豫的小客户也都向我们提出了合作意向。”
“这个季度的绩效预估能提升三成,刘文轩在我们面前根本没有竞争力,公司里的股东眼明心亮,最后股东大会上,我合理预估,我们的票数将会稳定过半,几乎有超过七成的胜算。”
祁宜年听了这个消息很受振奋,“嗯,再接再厉,成功后给你按比开奖金。”
他想起自己打这个电话的初衷,叹道:“希望尽快解决这件事吧,我和孟洲就能早日脱离婚姻关系了。”
电话里贺俟的声音似乎有些犹豫,半晌,他试探劝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和他多维持一段时间婚姻关系,毕竟公司接管过来,那一段时间中高层的震荡,如果你身后有孟家的话会好过一点。”
祁宜年望向窗外蔚蓝的天空,夏天的蓝天高而远,他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很喜欢望天,但自从孟洲来了后,他的目光就很少再看向这些美丽但却遥远的事物,全都停留在当下,或者说停留在孟洲,后者总能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无论是笑还是嫌弃。
就像一直疏离在世间,突然发现人世间繁琐的事也能有其美好温馨之处。
祁宜年抿了抿唇,突然道:“三个月后再看吧,挂了。”
祁宜年转身走出卧室,想去看孟洲怎么样了。
客厅里,孟洲还跪在原来的位置,手向上举顶着瓜有些酸,便时不时交替左右手重心歇息,看祁宜年出来了,连忙自我肯定道:“瓜还在头顶,我可没偷懒。”
祁宜年那一刻有些想笑,但他忍住了,努力绷着脸上的面无表情,原走回孟洲面前的椅子上坐下,声调平静问:“知道错了吗?”
孟洲:“知道了。”
祁宜年挑挑眉,还有些意外,他好奇地问孟洲,“那你说说你错哪了?”
“我哪都错了。”
这一波,这一波孟洲的思想觉悟在第五层。
祁宜年叹口气,懒得和他计较了,弯下腰,捡起落在地上的那几页演讲稿,对孟洲说:“行了,别跪着了,瓜也别顶了,自己吃了吧。”
孟洲闻言,站起身,抱着瓜,站在祁宜年的对面,眼睛盯着他,学着祁宜年刚才的模样,勺子用力捅了一勺瓜瓤下来,咬进嘴里,吃的血盆大口。
祁宜年面色有些复杂地看完孟洲狰狞的咀嚼过程,顿了顿,才说:“那把勺子我用过的。”
孟洲:“……”
孟洲低下头呸了一声。
祁宜年:“?”
孟洲低头“呸”的一声吐出了一颗西瓜子,又挖了一勺西瓜,才道:“我不介意,反正是我占你便宜。”
祁宜年:“……”
这时候,祁宜年兜里的手机响起,他接起来,是兰洛打来的电话,“喂,兰姐?”祁宜年边应声边往阳台上走。
孟洲停留在原地,边用力吃瓜边看着祁宜年的背影,仿佛要将对方像瓜一样咬碎狠狠吃进肚子里。
兰洛在电话那边说:“上次跟你说过的那个乡土综艺已经定档了,下周一就开始录第一期,因为是全程直播的模式,所以先导片要提前录好。节目组和我沟通了你的行程,决定明天下午去摄影棚录先导片,对了,”兰洛问,“孟洲是和你一起的吧?”
祁宜年隔着阳台的玻璃门望了望里面的孟洲,正好和对方看过来的目光对上,孟洲又面色凶狠地挖了一口瓜,祁宜年愣了愣,然后才回兰洛的问题:“是,他和我一起。”
兰洛回:“那就好,明天下午公司会派车来接你们。”
祁宜年挂了电话,出去和孟洲说了综艺安排的事项,孟洲对于明天下午要去拍先导片没有意见,他现在完全是个无业游民,以前做纨绔的时候每天晚上还得去酒吧打个卡,现在倒好,成天家里蹲,清闲。
祁宜年和孟洲说完,就回房休息了。一早上家里、公司、学校三方跑,情绪还起伏那么大,很是消耗了一番精力,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上次叫来的装修工人已经在客房里安装好了小床,孟洲人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心情却并没有他的身体那么美妙。
孟洲向系统叹气,“我觉得我离爬祁宜年的床又远了一步,”孟洲翻了个身,“以前我睡沙发的时候他都不愿意让我上他的床,现在我有自己的床了,我还能有机会爬到他的床上吗?”
系统安慰他,“人总是要有梦想的,万一成功了呢?”
孟洲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愁眉叹气了。
系统数据流运算了一下,换了个方式安慰,“宿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孟洲果断选择了好消息。
“由于全程直播综艺马上就要开播,虽然晚上的摄像头是关闭的,但后续影响还是能透露出蛛丝马迹,出于对老婆的隐私的保护,所以系统通过大数据运算,取消了你每周的交公粮任务。”
孟洲听了狂喜。
系统适时地给他泼凉水,“还有坏消息。”
孟洲此刻已经无所谓,他最艰难、最险阻、最能丢掉小命的任务已经被取消,还有什么坏消息是他承受不了的?
来吧,让狂风暴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他孟海燕可以!
就听系统道:“虽然交公粮任务取消了,但是任务未完成的惩罚没有取消,所以,每周结束后,宿主还是需要接受惩罚措施。”
孟洲:“???”
孟洲:“我听不懂,你解释解释?”
系统不厌其烦地解释了三遍,最后总结陈词,“也就是说,你现在强制被不能碰老婆,而且跳过任务直接接受惩罚,这样清楚明白了吗?”
孟洲:“!你在玩我是不是!这他妈是个什么好消息!”
系统:“话不能这么说,我说出这个消息时你狂喜乱舞的表现不是我强塞给你的,人的反应是不能作假的,你不要欺骗自己了。”
孟洲:“我是因为被你套路了!”
系统无辜白莲花的语气,“我们系统都是0和1组成的纯数据流,绝对不玩心眼呢。”
孟洲:我信你个鬼。
系统:“好了,接下来说这周的惩罚任务,我看你这周的积分还0分呢,估计是也没救了,直接躺平吧,两个惩罚我给你安排在一起了,”系统的数据流疯狂流转,很快计算出孟洲这周的死法,“正好,明天你要去录先导片,到时候主持人问你问题,你应该知道怎么答吧?”
孟洲生气:“我不知道!”
系统:“鸭头,你说气话我不信。”
孟洲:“?”
“上次给你下载的霸总语录安装包和我自己的语言包扰乱在一起了,”系统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一下,重新恢复正经,“总而言之,在先导片短短五分钟的采访中,你必须把你是个男德男人的这个主旨思想表达出来,这样,你才能吸引观众来看你,才能在之后的节目中顺利收割到男德值。”
孟洲呲牙,“知道了。”为了男德值,为了早日摆脱男德系统,为了早日能和祁宜年分道扬镳,他孟洲受□□之辱、卧薪尝胆又有何不可?
兜里的手机响了,孟洲接起,对面是他母校那边的工作人员,
“孟先生,你好,抱歉打扰一下,我们想和你核对一下你留下的个人账户信息。”
孟洲以为是正常的核查程序,就直接说了,对面确认了三遍后,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孟先生,您确定您留下的这个账户没问题吗?”
孟洲绝对自信,“没问题。”
“好的呢,”那边工作人员说,“我们查到这个账户的资金被全部冻结了,您看您捐楼的这个款项……?”
孟洲:“……?”
窒息顺着电话线从电话两端蔓延。孟洲再次感受到了在服装店买衣服没钱的尴尬,只是这次尴尬加倍加料了!
孟洲咬着后槽牙说:“等我两小时。”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工作人员拿着传出“嘟”声的有线电话,这语气,怎么像他倒欠了对方一栋楼似的。
孟洲挂掉电话后就大步走到了祁宜年的房间门口,只是他还没敲上去,系统就发出警告的声音,“老婆正在睡觉,敲门声音会打断老婆的美容觉,酌情扣除积分值哦。”
孟洲:“……”
他很想豪迈地喊一声扣就扣,他孟大少爷从小就没受过这做事畏手畏脚的委屈,但是,手指就那么悬停在了那里怎么都落不下去。
三分钟后,孟洲顶着一张皱成抹布的脸,走回了自己的客房。突然,他看着阳台,心理升起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这座公寓的设计是三户一厅,孟洲在的这间客房和祁宜年的主卧在同一侧,外面用一个贯通阳台长廊连接。
孟洲穿过阳台,走到祁宜年卧室前,这一面是一扇玻璃拉门,正对着祁宜年的大床。
孟洲宛如一个壁虎一样,紧紧扒在这扇玻璃拉门上,目光如炬地盯着躺在床上睡颜安谧的祁宜年。
日头渐渐移动,孟洲的身体挡住阳光,在祁宜年的脸上落下一片阴影。
睡梦中的祁宜年突然皱起眉头,感觉自己的脸被什么可怕的阴影怪物罩住了,对方想要爬上他的床,然后紧紧贴住他的身体——
祁宜年猛地睁开眼睛,然后就对上了贴着玻璃门的孟洲微微变形的脸。
对方看着他露出一个缓慢的笑容,森白的牙齿开开合合,仿佛某种古老恐怖片的生物,开口说出恶毒的台词:“你终于醒了啊?”
祁宜年:“……”
刚醒来的心脏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孟洲后退一步,对祁宜年招手,“我有急事找你,你快出来一下。”
祁宜年冷眼看着不按常理出牌的孟洲,掀开被子,踩着毛毯下了床,每一步都走的坚定狠绝,仿佛踩在孟某人的脸上。
哗——
玻璃拉门拉开,祁宜年冷冷望着他,“你干嘛扒着我的门偷看?”
孟洲有些疑惑,“啊?我没有想要视奸啊,我只是想看你什么时候醒,我又不好意思吵醒你,我又比较急。”
祁宜年看对方两只手一起摇摆的样子,表现得还挺不好意思,如果忽略他扒了不知多长时间的玻璃门,祁宜年都要信了。
“你以后要是再敢踏入这个阳台一步,我就把你连着你那张床一起从十三楼扔下去。”
孟洲:“好嘛。我知道了,下不为例。”
然后转头立刻说起自己的“正事”,“我钱花没了,你再给我转两千万。”口气理所当然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
祁宜年:“?”
孩子伸手,不是要钱,就是要打。
祁宜年悟了。
孟洲:“我的账户被冻结了,刚才学校的工作人员联系我了,我的账户上划不走钱,”孟洲可怜兮兮地望着祁宜年,“可是我的捐楼合同已经签了。”
孟洲眨了眨眼睛,乌黑大睫毛扑闪扑闪的。
祁宜年想起自己曾经还给对方审核过那份合同,真是避开了合同中所有可能遇到的坑,还是没避过签合同的人脑子里他自己有坑。
“关我什么事,演讲是你念的,捐楼是你自己说的,”祁宜年不客气,“你既然捐了就自己解决,去找你爸要钱。”
孟洲“嘶”了一声,“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他歪歪头,“我下一句是不是应该说‘你是我老婆还是我爸是我老婆’?”
祁宜年:“呵呵。”
孟洲:“这两千万算我借你的行不行,你给我算利息,”孟洲双手合十,“我现在是两家公司的总裁了,每个月的工资都自动打到你的账户中还款好不好?”
孟洲在这里打了个小算盘,就算他自己不说,他每个月的工资也都会被系统自动打到祁宜年的账户上,从头到尾他连一根毛都看不见。
祁宜年头脑灵光,脑子一转就算出来,“那你可能要还三百五十四年才能连本带利地还清。”
孟洲:“我两个总裁身份竟然这么穷?”
孟洲想了想,脑子里飞快压榨自己的金钱价值,很快想到:“我还接了综艺,我以后也会出去赚钱的,我赚的钱都转到你卡上好不好?”孟洲诚恳地望向祁宜年的眼睛。
祁宜年抱着手臂,半晌,他勾起唇角笑了笑,道:“好啊。”
孟洲一喜,就听祁宜年语气温柔道:“算你卖身给我,以后都替我打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六千字,怕你们没发现,我自己先说了,叉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