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洲你支楞点,你老婆需要你,你一个人把三个都牵过去又怎么样!
村长似乎没想到这么个问法,一时愣着没接上话。他毕竟不是专业的控场人员,是节目组不想安排工作人员进入直播破坏氛围,才让村长主导流程,当时想的就是看两方交流的碰撞。
只见村长想了想,做下决定,“行,一家人不做两家事,那你们就只牵这两头——”
“那怎么行?”孟洲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孟洲孑然面不改色,自然而然地从牵牛汉子手里接过第三根缰绳,递给祁宜年。
“送都送了,肯定都要,”孟洲是这么想的,“这些动物多可爱啊,你不想摸摸看吗?”
-哈哈哈哈孟洲这是什么奇葩
-孟洲:见笑了,没见过乡下世面
-牛&羊&猪:待会就让你见识一下乡下世面
-祁宜年:节目组给我设了一个坑,我机巧地跳了过去;孟洲:爷一jio就把你踹回去
祁宜年握着粗糙硌手的缰绳,看着孟洲把牙咬碎。村长见了,慌忙说:“牵过去了就不能再还回来了啊。”
连忙直起身,怕祁宜年再开口绕话似的,跳过这个part,进入下一个流程。
-他急了他急了
-搭档智商一正一负,正负得负
-祁宜年直呼:带不动带不动
下一个流程总算和别的正常综艺接轨,不再是送羊、送牛、送猪这种幺蛾子,村长说到了他们两个人的住宿安排,“给两位的房子是村子里最好的,上下两层小别墅,自带阳光花园,青草牧场,采光全面,通风优良。”
-村长怎么这么时髦
-好家伙我酸了我也想住这样的豪华大房间
-楼上这是给的台本吧
-怎么只有我感觉村长这番话里有一丝丝不对劲么
-同感
孟洲好歹是孟氏的太子爷,就算这几十天都委委屈屈地蜗居在祁宜年家的小沙发上,也不至于被村长嘴里的豪华小别墅给惊喜到,在孟太子爷眼里,这都是基础配置,只有祁宜年那丧心病狂的家伙会让他睡沙发。
而祁宜年是对外物很淡泊,虽然不介意在能力范围内给自己最好的,但并不过分追求,所以此刻听到村长的话也很平静。
独留村长念完他的台词,等了三分钟没等到客人应有的反应,枯叶卷着秋风从他脸上寂寞刮过,三人大眼瞪小眼,半晌后,村长抹了一把脸,放弃道:“好吧,既然你们没什么想说的,那我们就直接去看房吧。”
然后蹒跚地转身,准备在前面带路。
-哈哈村长受伤了
-村长:导演,这些人不按剧本来
-真是一点不给面子
孟洲一看要去房子,高兴地和祁宜年对视了一眼,转身自然地把手中的缰绳递给旁边的汉子,开口亲切道:“麻烦你帮忙牵到我家去。”
汉子看了眼孟洲,又看了眼他递过来的缰绳,眨了眨眼,后退了一步,不说是没有半分要帮忙的意思,只能说是直接身体力行地拒绝了。
孟洲:“?”
还是祁宜年走上前拍了他肩膀一下,“走吧,孟大少爷,这不是求仁得仁么,”祁宜年从眼角瞥他一眼,“福报啊。”
孟洲看着祁宜年牵着大黑牛从前面走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目光顺着手中的大粗麻绳落到绳末端牵着的小白羊和大肥猪身上,并和它们对上了视线。
白羊:“咩咩咩~”
肥猪:“哼哼哼~”
孟洲:“……”
孟洲猛地抬起头,视线追随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祁宜年,“老婆你别走!老婆你等等我!老婆我不行!”
祁宜年听到这段话脚步先是一顿,然后走得更快了。
-哈哈哈哈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祁宜年:快跑,别理这个傻子
-众所周知,蠢会传染,所以我家年年避之不及也可以理解[doge]
很快的,祁宜年就牵着牛消失在街巷里的转角了。牛是农民耕地时的好帮手,通常情况下都是温驯的,会自动跟着牵缰绳的人走。而羊和猪作为圈养生物,可就没那么听话了。
这也是节目组选定这三种家畜的用意,一个简单版本,两个困难版本。没想到孟大少爷并不领情,一上来就主动包揽了两个困难本。
此刻,人去地空的土场上,唯留着孟洲与他的羊和猪面面相觑,哦,还有等在旁边负责催促同时也作保护的汉子,毕竟这城里来的少爷要是没赶成猪而是被猪撞了,就不是笑话而是事故了。
留下来的汉子问:“怎么着,咱走着?”
孟洲深深吸了一口气,祁宜年无情无义,他还能怎么着,只能一扬缰绳,“走着!”
随着他一声令下,小白羊一撅蹄子,唰的冲了出去,而另一条绳上牵的白猪,绳振动的波浪传到它身上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鼻子在原地拱土拱的欢乐。
已知:两根不连通的绳牵着三个运动物体,物体A向左撒蹄子奔,物体B在中间被带动做功,物体C原地不动
求问:三秒后,物体A、B和C的运动状态
解答:物体B被A牵着跑出两步,直到两段绳子拉伸到弹性形变最长量,此刻,原地静止的物体C因为质量太大,和地面的摩擦力太强,表现为绳子的拉力,与物体A给的拉力相同,物体B受到的两个方向受力平衡,三个物体最终状态都是静止不动
说人话就是,孟洲用自己的弱小肉-体,在羊大哥和猪大哥的中间维持了微妙的平衡。
“卧槽,你跑错了,你往前面跑啊,”孟洲被左右缰绳痛苦地拉扯在中间,“还有你,你倒是动一动啊,就在地上吃土,你是猪吗!”
-哈哈哈人家就是!
-以为是王者,结果是青铜
-古有酷刑五马分尸,今有“歹毒”至此节目组羊猪分尸,我反手就是一个点赞
-猪:猪淡如菊,勿扰勿cue
-论人要对自己有自知之明
-猪:我们不是栓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不会跟你们跑的
孟洲脚后跟踩地借力,用力扯白羊,好在羊的选择上节目组也放了水,没选性子烈、头上长角的公山羊,可能也是怕羊大哥被孟洲这样不知轻重的嘉宾扯生气了,顶着角给他的大腿来一戳子。现在孟洲牵着的是性子较为温顺、头上也没角的母绵羊。
绵羊跑了几下见没跑动,也就不跑了,低下头继续吃草。孟洲不用再扯着,身体上那种仿佛要被撕扯成两半的拉扯感没了,松出一大口气,手臂撑着膝盖在原地喘气。
歇了会后,孟洲站起身,继续思考该怎么把这两个不配合的祖宗给请回家里去。
他撑着下巴在那想了会后,凑近正在吃草的绵羊,把它的头转到祁宜年离开的方向,又凑到头拱土的白猪那边,两只手在白猪肥腻的皮肉上比划了半天没下得去手。
-孟洲:我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到这来过的是什么生活哟
-不要怕,闭眼就是干
-不知道你在嫌弃什么,吃猪肉的时候也没见你嫌弃人家猪猪脏啊[doge]
-楼上给大熊猫留点笋吧
半晌,孟洲终于不得不面对苍白的现实,他闭眼,手挨上白猪的皮肉,掌心甫一接触到那滑腻的质感,噌的一下就触电般地收了回去。
-孟洲:啊啊啊啊我脏了
-我他妈笑死,你倒是别磨磨蹭蹭的啊
-兄弟们都等你的,能不能给大家伙儿整点刺激的
-我在这跟你耗时间是为了看这个的吗!给猹老爷干净利索点
又半晌,孟洲终于不得不再次面对苍白的现实,他闭眼,一不做二不休,双手用力就是推。
然后,没推动。
-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猪:你当我身上那些肉是白长的?
孟洲在那里各个角度推了半小时,最后,还是猪看不下去,自己换了个方向拱土。
-哈哈哈哈我已笑死在这个节目
-这个孟洲好谐啊
-宝藏节目,本来是打发时间的,没想到给我笑出肌肉
-我对孟洲:始于男德,终于沙雕
-楼上+1
但不论过程是如何曲折,最终结果还是达成了孟洲想要的局面。此时此刻,羊和猪都朝向着正确行军方向,万事俱备,只差临门一脚。
孟洲目光深邃地望着前方的巷子,一只手抬起,一只脚抬起,然后同时地,手扬缰绳,羊撒蹄,脚踹屁股,猪应激——好家伙,就见一片尘土过去,羊和猪同时跑了出去,而它们的身后,好像还跟着个残影。
残影孟洲一路跟着跑进了巷子,就见这村子里的巷子九转十八弯,条条曲径通幽处。
“嗨,你们往哪跑?”孟洲慌了,等他进来后,才想起他是第一次来这里,他不认路啊!他的家在哪里!
节目组一般会在道路两旁贴上路标指示箭头,无奈孟洲正处于高速的奔跑状态中,自己化成一道残影不说,两旁的青石砖砌成的墙壁在他眼中也晃成了残影。
等他余光里注意到一个方向指示箭头和他错身而过时,他已经被羊和猪拉出三里地了。
实时弹幕里都笑疯了。
-哥,不能再跑了,再跑就出村了
-醒醒,节目组是让你牵猪,不是让猪牵你啊
-祁宜年牵着牛早到家了,还在等你呢,人都等傻了
-苦守寒窑祁宝钏
-十八年等归人
-归人被猪勾跑了哈哈哈哈哈
而孟洲跟着猪和羊跑,唯一的安慰是它们两个没有分开跑,不然以它们两个跑起来的动量,孟洲今天非得留下一只手臂不可。
孟洲在奔跑的风中露出一点坚强的笑,是汤姆风中凌乱、笑出勉强的表情包。
最后,耗费了大半个上午的时候,孟洲总算是赶着猪、牵着羊找到了村长口里说的、给他们住的、村里最好的二层小别墅。
孟洲望着眼前自家的房屋,一楼南北通透——没有墙壁,山风呼啸穿堂而过,所谓通风优良;二楼上面通透——没有房顶只有墙壁,所谓采光全面。
在这二层小别墅外,前面一大片荒草地,祁宜年拉回来的牛正在上面惬意吃草,所谓青草牧场,后面一大片野菜花,蜂箱摞成一摞,蜜蜂在花丛间嗡嗡飞舞,所谓阳光花园。
孟洲:“……”牵着好不容易拐回来的羊和猪石化当场。
-哈哈哈这就是节目组给的排面吗
-神他妈别墅,我愿称之为别野
-孟洲:我当时就傻掉了
-现在流的泪都是当初轻易听信了无良村长的话时脑子进的水
小别野二层上,一扇木窗被嘎吱一声推开,祁宜年从里面探出半截身子,朝下面呼喊道:“把你牵着的羊和猪栓到一层,然后上来吃饭。”
孟洲愣愣地应了一声是,然后在祁宜年转身要走回屋里的时候汪的一声哭出来,“老婆,它们欺负我!”
祁宜年:“……”
祁宜年重新回到窗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孟洲,即使离得有些远,目光中的寒意也没有一丝消融地全都精准覆盖在了孟洲身上。
孟洲当场就怂了,哭声顿止。
-哈哈哈哈让你装哭
-活像妈妈一个眼神扫过来就把眼泪憋回去的小孩子
-你是三岁小孩吗现在还搞装哭这一套博关注
孟洲攥紧了些缰绳,面无表情道:“好嘛,我去栓羊栓猪。”
小别野一层就几根做地基的木柱子,支撑着二楼的平台,孟洲敲了敲那柱子一下,好像怕柱子不稳他家的小别野塌了。
敲击传回来的声音挺厚实,看起来房屋结构稳固,孟洲于是自信地把缰绳栓到了柱子上面,两根栓在了同一根柱子上面。拍拍手踩着木梯上二楼找祁宜年去了。
二楼上,走到其中才发现这墙壁有也是约等于无,因为透光——外面的阳光穿过漏成栅栏的墙壁倾泄到屋里,铺开一地亮黄。而头顶的屋顶,也只有最基础的龙骨,木屋常用来铺屋顶的茅草、泥巴、细木棍一概没有。
风格简陋地可以说是很统一了。
祁宜年正蹲在墙边整理带来的行李,这里只有一张竹床,孟洲看到的时候心里一咯噔,他已经预感到晚上睡地板的命运了。
于是下意识低头看了眼他今晚要睡的环境,就发现这地板也是开缝的,好几处都能看到一层铺的稻草,找好角度还能和他刚拉回来的猪羊对上视线。
孟洲:“……”
生活不易,少爷叹气。
没办法了,综艺当初是他自己选的,自己跳的坑,含着泪也得自己填上,哪怕被埋在坑里。
孟洲走到祁宜年身边蹲下,问:“你在干什么?”
-废话(我替祁宜年回答了)
-祁宜年:你就多余问
祁宜年没有搭理孟洲,孟洲就在旁边蘑菇蹲着,看祁宜年在那里忙活。
-诶,不是,老婆在干活你就在旁边看着?
-这就是上下五千年唯一一个男德满分的男人?就这?
-热搜果然是买的吧
然而祁宜年和孟洲都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祁宜年是清除明白地知道孟洲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少爷属性,根本没想着对方帮忙,他现在整理的是自己的行李,至于孟洲的,还在楼下,他都没有帮忙提上来。
而孟洲现在的男德意识还停留在嘴炮层面,没有落实到行动上,他并没有一个男德满分的男人需要主动帮老婆整理行李这样的概念。
所以,在孟洲没注意到的时候,他之前靠买到热搜第一积攒下的正三百万男德值正在疾速滑落,很快就跌破下限,向着负三百万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