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操着口音调笑。“帅哥这话说得,你要是想,大姑娘小媳妇儿的还不上赶着。”
“呦~您这可抬举我了,哪有那福气。”
唐云对于身后嘻嘻哈哈置若罔闻,摁下点菜器,再次跟客人确认。“五十个串,一份冰虾,三打啤酒是吗?”
那人光着圆膀子,一身肥肉随着坐下堆在腰上,后背那条长了增生的暗色刀疤随着肥肉颤动看起来有些渗人。不善的瞥了眼唐云。
“嗯。”
“好的,您稍等。”唐云转头往门头走,言不喜不动声色伸出脚,唐云被绊的趔趄了下。
言不喜忙站起来搂住人肩膀,装模作样关心。“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走路都能摔。”
这人真是北影在逃学生,监狱预备役,耍流氓的高手。
唐云手掌朝后摁在紧贴后背的胸膛上把人推开,说了句。“没事,谢谢。”然后去前台端菜了。
这几天,无论他在哪儿,言不喜都会打扮的人模狗样出现在打工地方,也不干别的,就等着他下班,然后送人回家,甚至还蹭了他好几碗关东煮。
将近十二点的时候,客人都散的差不多了,言不喜等唐云算完这最后一单,收拾收拾一起去吃东西,这次他提前准备了自热火锅,因为言不喜不想再吃关东煮了,一连吃了几天,唐云不吐他要吐了。
“你说什么!”旁边那桌的酒瓶子猛敲桌沿,玻璃哗啦碎在唐云脚下。
浑身肥肉大汉噌站起来,瞪着一双牛眼叫嚎。
“一百八!老子吃这点东西你就敢收一百八!”
他手里拿着敲碎的尖锐玻璃的瓶口,扬手就朝唐云脖颈上怼。
第9章 我是见义勇为的国家栋梁
唐云就像根木头一样杵在那里不闪不避。玻璃带着风哨声擦过唐云脖颈,在白皮上划出一道血痕。
伤口不深却在蜿蜒往下渗血,血珠顺着颈线滑下汇入锁骨,把雪白T衫领子上染了块红色迅速晕开。
那胖子手里拿着玻璃,肥胖胸膛因愤怒剧烈起伏,他没想到这是个不怕死的,在即将捅进颈动脉的时候自己没忍住偏了偏手腕,不然唐云肯定当场血溅三尺。
“你他妈真有种啊!”胖子觉得自己没敢直接干死他丢面,咬牙切齿上来揪唐云领子。
言不喜冲过来时就见唐云脖子上的血,鲜红的血液刺进眼中直接烧起火来。抓住大汉撸过来胖手,奋力一脚踹上心口。
“我操你妈的!”
胖子被踹倒向身后桌子,推翻上边酒瓶哗啦哗啦掉在地上摔了个碎,那只撑地的手直接摁了上去。尖锐的玻璃刺进血肉,掌心涌出一片粘稠血。
仅剩的几个客人是学生,见这场面越来越闹越大,吓的饭没吃完就跑了。
大排档里仅剩下三个人在街头站着。
“言……”没等唐云说完,言不喜直接抓住胳膊强硬把人往身后一塞,头也不回道:“男生打架,你别管。”
唐云:“?”
胖子的掌心被碎玻璃扎的血肉模糊,在鲜血和疼痛刺激下血气冲上头顶,眼珠一下红了,阴狠瞪向言不喜,噌从身后掏出一把弹簧刀来,他的动作极快,刀刃弹出同时朝言不喜小腹捅过去。
昏暗灯光下冷冽寒光闪过,言不喜最先把身后唐云推开,他打了那么多年架,反应迅速,推唐云同时自己也侧身闪避。
胖子也是个狠角色,刺空以后立刻在空中变向刀刃猛扎向言不喜脖颈。
言不喜忙后退两步,脖子上被擦到的地方火辣辣疼,他抓起一边桌上的啤酒瓶子朝胖子头上狠实砸去,胖子歪头那一酒瓶子砸在肩膀哗啦碎了。他好像杀红了眼不知道疼,愤怒中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接着这个空档拿刀捅向言不喜胸口。
言不喜后退撞倒一张桌子被拌住,心道不好,刀子紧接从头顶扎下。
“言不喜。”唐云喊出来。眼见刀刃刺进言不喜小臂,末进去大半,血从伤口簌簌涌了出来,袖子直接变成了暗黑色。
言不喜感觉耳朵嗡鸣,小臂上的痛楚让他清楚知道自己伤势,咬着牙抽了口冷气,也不管这手臂能不能要了,反握住男人手腕让他没法拔出刀子。到底是年轻人,血气方刚的虎,言不喜借着这个姿势把人往前推了两步,刀刃在拉扯中切割血肉,言不喜咬着后槽牙分开距离后狠起一脚揣在胖子裤裆中央。
“嗷——”胖子凄厉嚎了一声,松开手痛苦的捂紧捂裤裆蹲下去,那是只有男人才懂得的蛋蛋忧伤。
“言不喜。”唐云上前来,眉头拧紧看着他插了把刀的小臂,刀刃上沾了鲜红的血,血簌簌地从伤口往外涌。
言不喜疼的嘴唇发白,粗喘了两声回:“没事。”他眼白中布满红血丝,压紧眼角瞪着前边在地上打滚的男人,左手拎起一张凳子哗啦砸了下去。
警车鸣笛声音从远处传来,是躲在柜台后的老板娘报的警。地上打滚的男人听到由远及近的催命声忍着剧痛爬起来,瞪着言不喜阴狠撂话。
“小鳖崽子,下次老子要你命!”
说完一瘸一拐的往小胡同跑了。
言不喜连刀带伤口捂着手臂,打红了眼不管伤要追,被唐云拉住,眼见人消失在巷子尽头,他抻长脖子不服输回吼:“下次不断你三条腿我是你孙子!”
“行了。”唐云扶着他胳膊,掌心是一片粘稠的血,那把刀没在血肉中根本不敢动,言不喜浑身杀气腾腾还没消下去,但唐云依旧不惧,板起脸严肃教训。
“还打,不想要你胳膊了,我带你去医院。”
警察赶到的时候,只有老板娘自己还在现场,惹事犯人和见义勇为的英雄都离开了。
唐云跟网吧那边请了假,亲自陪着言不喜去的医院检查、开票、缴费。要不说言不喜是欧皇,那么大一把刀子捅进去,只是伤了肉没挑着筋,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是伤口太深需要缝合,唐云为他开了病房把人送进去躺好,自己跑去办手续。
言不喜在这期间那浑身戾气褪去,又是个人模狗样的帅小伙,甚至因为身上的伤带着丝痞里痞气。在唐云带他去缝针的路上接受了好几个年轻小护士的检阅,要是以前肯定搔首弄姿飞个眉毛,然而此刻都被直接无视,只是盯着唐云惨兮兮问:“一会而我能牵着你的手缝针吗?我怕疼?”
“放心。”唐云道:“我给你买了局麻,就算给你切了你也感觉不到。”
言不喜还想挣扎一下:“麻醉多贵,你给我牵下手就完事了,咱们花那钱干什么。”
唐云把单据递给他。
【一支麻药利多卡因1.50元,麻醉费33.00元共计是34.50元】
言不喜:“……”
怎么这么便宜,这医院就不能黑心一点吗?!
“不是。”他继续挣扎。“34.5就不是钱了吗?这钱给你省出来买关东煮多香。”
“不用。”唐云出了口气,不明白这人手臂上明明开了个窟窿,疼的冷汗都下来了,还能一路逼逼赖赖。“你好好缝针。”
“打麻药会影响智力吧!”言不喜被摁在椅子上的时候,脑中突然好似抓到什么一样醍醐灌顶,炯炯道:“我可是我们系的天才,祖国未来的栋梁,化学界的旷世奇葩,要是因为一根一块五的麻药影响了智力,这算不算建国以来最廉价的人才毁灭。”
唐云:“……”
老医生:“……”放下针头,上前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小伙子,要不然别缝了吧,以后这里留个窟窿,还是个特殊袋子,从老婆手里藏私房钱更好。”
“栋梁嘛,就该有这种特殊的藏钱途径。你觉着呢?”
言不喜:“还是缝吧。我老婆挺懂事的,不会不给我零花钱。”说完,仰起脸乖巧瞅唐云。
唐云两边唇角扯了扯,却不是笑。他看向医生,带着些放弃挣扎意味。“不打就不打,直接缝吧。”
他把言不喜抓过来的爪子揪住,从手上拉下来摁在他自己大腿上。
“疼死也该忍着,栋梁嘛。天将降大任,必先不打麻药缝针。”说着在医生同意的目光里退开,离这边远了点。
言不喜见他站在墙边自己够不到的地方,抬起左手控诉。
“你好无情,无意,无理取闹。我这一刀是为了谁,为了谁?就为了一个连手都不让牵的——嗷——”言不喜冷汗刷下来,疼的他几乎要跳起。
医生大概是嫌他话多,就在逼逼赖赖中毫无预兆下了针。
言不喜清晰感觉针头刺穿皮肉,疼痛在每一寸神经末梢噼里啪啦炸开,他的嘴唇更白了,死拧眉头抽气。
唐云靠在墙边抱着手臂,默默看着言不喜流着冷汗缝针,汗水把他的发梢打湿,乱七八糟刺棱着,脖颈上的擦伤,身上多处血迹伤口,让他浑身那股子年少血气毫不收敛张扬散发,甚至有些逼人。
这是跟他截然相反的那种人,不会冷静思考,不会缜密计划,不知天高地厚只会横冲直撞的毛头小子。
以前他一直觉得这种人就像没理智的禽兽一样只凭本能打架交配。
但眼前这个人,好像也挺有趣的。
作者有话说:
小唐的优秀,绝对超乎你们想象。
第10章 算白嫖吗
言不喜缝完以后医生又开了两天的点滴,辅着消炎药一起。“两天来换一次药,七天以后来拆线,这期间忌辛辣烟酒。”老医生一边操作电脑,一边例行公事一样对他说着注意事项。
其实说是这么说,但十个人里边有九个半不会听。可医者仁心还是得尽职尽嘱咐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
言不喜抽着冷气看包了雪白绷带的小臂,他就真的没打麻药坚持到缝完,没哭没嚎,突然有些自豪问医生。“我是不是您从医生涯中最坚强的年轻人。”
医生从老花镜上方掀起眼皮,想了想。“是不是最坚强的我不记得,但你肯定是话最多的。”手臂上开了窟窿一张嘴还叭叭叭没个消停。
唐云“噗嗤”笑了出来。
言不喜瞅过去,唐云这一笑,下眼睑由于熬夜带来的黑眼圈更明显了,他看了下墙上的挂表,已经凌晨三点了。
突然生出丝怜香惜玉,舍不得这好看的人儿陪自己熬夜。
大概最近上帝给人间打了伞,住院部没什么人,三人间的病房里只有言不喜一个。
“你睡会儿吧。”言不喜朝对面床的位置扬下巴。“稍微睡一会儿吧,看你那俩熊猫眼,我这瓶打完自己会摁铃。”
唐云坐在对面床上。:“你睡吧,你是见义勇为的国家栋梁,我给你看着。”
“我不困。”言不喜扬了扬手机炫耀。“凌晨三点半,年轻人的夜生活才刚开始。”
唐云确实累了,瞅着刚挂上正在滴答滴答的点滴,眼皮很沉。“我确实老了,比不上你们年轻人。”合衣缩在对面的病床上,随着躺下金属床发出咯吱的声响。“有事叫我。”
“行嘞。”言不喜应着,举着打点滴的手起身,贴心拍掉房间里的灯,让他睡得舒服些。
病房内一下暗了下来。
言不喜吸了冷气又挪回床头靠在垫起的枕头上,他只是嘴上逞能,手臂伤口疼得厉害让他一时间没心思干别的,玩了不到十分钟就随手把手机扔一边去了,四周很安静,可越是在安静中伤口那份火辣辣的疼痛就越明显,无意间瞥过对面床。
走廊里的灯光顺着门上玻璃透进来,刚好能看清唐云朦胧的睡脸。
唐云的好看毋庸置疑,否则言不喜也不会因为英雄救美躺在医院。但这么安安静静没有丝毫抗拒的打量他,好像还是第一次。
言不喜就这样在当事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人盯着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唐云的睫毛纤长但没有任何翘起弧度,就这样直扑下去好像阻隔一切想要探寻双目的屏障。他的鼻梁高挺,有些刀削般的果断,但又因为鼻翼不像寻常男生那么张扬,二者恰好中和不至于使长相过于阴柔或是冷硬。
言不喜轻微抬起手指,不自觉的隔空勾勒他的唇线。唐云的唇线很漂亮,尤其是抿唇笑的时候堪称完美,这也是言不喜最喜欢的地方。
不知道这样的唇,亲起来会是什么感觉。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是拱破封闭土壤的幼芽,无法再摁回去,只能一发不可收拾成长。
他睡着了吧。
言不喜暗戳戳看着呼吸均匀的人,作恶的小火苗开始撺掇。
偷亲一下不犯法吧。
就亲一下没关系吧。
大不了下次让他亲回来呗。
言不喜在自己的诸多借口中打定主意,过去亲一下,防止把人吵醒,就亲一下。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他小心翼翼开始下床的时候,心脏突然扑通剧烈跳了下,而后如擂鼓般一发不可收拾的在胸腔中疯狂震动。
卧槽!
言不喜自己先被这突如其来的心跳惊到,差点又窜回床上。
暴躁质问——只是偷亲一下而已你紧张个屁!
到底还是色胆包天,言不喜听着自己哐哐的心跳,抬起打点滴的手臂,缓慢在唐云床前弯下腰,两人越来越近,他连唐云的呼吸拂在他脸上都能清晰察觉。
就在两人嘴唇还差不到0.3cm的时候言不喜蓦然放弃。
算了。
再怎么说唐云也是睡着,这时候亲他有种趁人之危的卑鄙。
真是,言不喜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心道:美人儿,感谢我吧,流氓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君子一回让你给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