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黎乖乖地躺回床上,闭上眼,听着段康利索地下了床,又急匆匆地走回床边。不多久,他后面一阵传来凉丝丝的触感,还挺舒服。
“今天就别去上班了吧,”段康摸了摸陈黎的脖子,温柔道,“在家休息一天,好吗?”
陈黎纠结:“可是,我都没请过假”
段康轻笑:“你放心,你的假,我亲自帮你请。”
于是乎,宏康金融集团上郢分公司的广告营销部部长,今天收到了一份由公司老大亲笔写的代请假条,请假理由一一享受新婚余温,望批准。
部长差点没给吓死,拿着请假条,颤颤巍巍批了个同意。
这谁顶得住啊?
他还能不同意吗?
陈黎隔了两天才重新回到岗位,这次回到岗位,公司上下,从副总裁到大厅保洁阿姨,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新婚对象就是段总。开始几天,他们还老用奇特的眼光盯着陈黎看,不过好在陈黎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再加上他性子又和软,也不摆什么架子不狐假虎威地欺负人,很快,这种异样的眼光也消失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又一天地过去,平淡却实在。一年过后,陈黎被升了职,当了个组长。
这次升职,没有任何人有异议,也没人觉得陈黎是靠关系上位。陈黎做了这么久,当初的本事也都重新掌握了,实力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下班后,陈黎仍带着升职的喜悦,打算去买些新鲜食材,今晚做顿好的。
走出公司,他先给段康打了个电话,问他想吃什么。
段康语气有些遗憾,告诉陈黎,他今晚有个挺重要的饭局,估计没法像往常一样早归。
这段时间,分公司这边有几个重要的项目在谈,段康已经连着好几天没能在家吃完饭了。陈黎也理解段康工作辛苦压力大,瞩咐了几句让他好好照顾身体,少暍酒,早点回家后,挂了电话。
他一个人去菜场买了些段宇航爱吃的,回家和小家伙美美地享受了一顿。
段宇航又升了一个年级,学习压力比之前大了,老师也抓得更紧。每次放学回家,陈黎掂量着他的书包,都得感叹现在小孩儿也越来越不容易了。
吃过晚饭,段宇航苦兮兮地钻回小书房,忙活他的周记去了。
这崽子做事有拖延症,老师明明布置每周一篇周记,月底四篇周记一起上交,段宇航回回都把四篇拖到月末一起写,抓耳挠腮地回忆自己这个月干了什么,想得起来就写实在的事情,想不起来就胡编乱造天上地下一顿吹,什么花样都能给吹出来。
陈黎陪他进了书房,帮着他一块儿找思路,给他抓错别字。
四篇周记赶完工,差不多快十一点了。
陈黎催着段宇航赶紧洗漱,洗漱完在床上躺下乖乖睡觉,才安心地帮他关上房门,一个人走回安静空寂的客厅。
客厅的电视还开着,音量开得很小。
他朝楼下张望了一下,段康还没回来。
陈黎无奈地摇摇头,预先煮好了醒酒汤,在沙发上躺着等人。
深夜电视剧剧情还挺无聊,陈黎看着看着,困意蚕食了意识,脑袋往旁边歪了歪,睡着了。
等到他被人轻轻抱起来的时候,他才清醒过来,用惺忪地眼睛看了看抱他的男人,哑着嗓子说:“康哥,今天怎么这么晚?”
段康笑道:“这次谈的项目,南华投资那边派来的人是个东北的,嗜酒如命,劝酒劝得特别厉害。我为了躲酒,可费了大劲儿,一拖就拖到这么迟了,对不起。”
陈黎摇摇头:“厨房里有醒酒汤,你等会儿记得暍了。”
“好。”
段康将陈黎放到卧室的床上,歉疚道:“这段时间总是加班应酬,都没来得及跟你一起吃几次晚饭,咱们明天带上航航,一家人去外面吃,好不好?”
陈黎点头同意。
他帮着一身疲劳的段康脱掉了西装外套,正想笑着问他明天去哪家餐厅的时候,目光一扫,扫到段康衬衫的肩部,整个人霎时呆了。
白色的衬衫上,印着红色的痕迹,像是女人的口红印。
段康把西装外套丟到一边,又松了领带脱掉衬衫,叹气道:“这群灌酒的真不是东西,就想着要我暍。唉,我这个胃病,再加上有你的叮瞩,我一点都不敢碰。今天要不是有梁秘黎黎,你怎么了?”
陈黎很快收起心绪,僵硬地笑道:“啊没,没事。”
段康累极了,自己给自己锤了两下腰背,打了个哈欠:“可累死我了,我先去洗漱。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乖。”
说完,迈着长腿进了洗手间。
陈黎盯着他的背影,心里的慌乱如草丝一般疯长。
不会的,康哥应该不会的
他捏紧了拳头,可脑海里却全是段康衬衫上那点女人的口红印。他听着洗手间里传来水声晔啦,呼吸一紧,下意识地走下床,拿过段康刚脱下的衬衫,找到那抹红印,用手指在上面摸了两下。
他不死心,又把衬衫捏在手里,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
昧道不同于段康惯用的男士古龙水,一股女人的甜腻香水味,幽幽涌进鼻腔。
陈黎心猛地一凉-
第247章 番外:错位66
浴室还响着晔啦啦的水声,陈黎的心却乱了。
他捏着手里这件衬衫,手心控制不住地往外冒汗,冷涔涔的。
他一次又一次地把衬衫放到鼻尖嗅,那股甜腻腻的香水味就像是魔障一样,瞬间让他的心垮了一块,空荡荡发凉,垮塌的碎渣扎在心口,生疼生疼。
这才一年啊。
陈黎眼神复杂地看着浴室透着暖光的磨砂玻璃门,喉头发紧。
他开始在心里劝告自己,要相信段康,相信段康说过的那些话,不能这么轻易地怀疑他出轨。可衬衫上的口红和香水味,分明又是实证
把衬衫放回原处,陈黎轻手轻脚坐回床上,眼神打飘。
以前,和段毅在一块儿的时候,段毅就是这般一一持续晚归,身上带着别人的气息,偶尔还能找到几处暖昧的痕迹,处处惹人猜疑。
和段康结婚后,陈黎以为这样的猜疑再也不会出现了。可现在,他觉得自己似乎陷入到了怪圈之中,以为已经远去的噩梦,又一次出现在他眼前,犹如一盆冷水,毫不留情地浇在头上,浇得四肢冷僵。
陈黎拼命压着那些让他难受的想法,可也许是经历过太多次这样的事儿,他还是忍不住把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推,他心里甚至冒出了个荒唐的想法__
段康和段毅是亲兄弟,同脉同源的。
那他们是否也有同样的劣根性?
一想到这儿,陈黎的心如同系上千斤重石,沉沉下坠,一直坠到深不见底黑不见光之处,闷得让他喘不过气。
门锁一响,浴室的门从里打开,热雾从门缝飘了出来。
“黎黎,帮我拿件浴袍,”段康探出了个脑袋,笑眼温柔而坦荡,“刚才太急,忘拿了。”
陈黎干涩地回答道:“好。”
他起身走到衣柜前,心不在焉地打开柜门,取出一件干净的,心中却忍不住又解读猜疑起来:段康行事从来稳当,这么急着洗澡甚至忘了拿浴袍,是不是害怕被他看出什么异样,忙着毁灭罪证去?
心情更加沉重地把浴袍递给段康,陈黎悄悄瞄了段康的身体一眼。
倒是和往常无异,也没让他发现不该有的痕迹。
段康敏锐地捕捉到陈黎打量的目光,笑着揉了揉陈黎的头发:“都结婚一年了,还偷看呢?咱俩是合法夫夫,大胆放心地看。”
陈黎红了脸,把段康的手从自己身上拿下来,说:“我去给你拿汤,你穿好浴袍出来吧。”
从厨房拿了热汤,陈黎重新走进卧室,段康正在吹头发。
洗净了发胶之后,段康的头发软软地垂了下来,看上去气质柔和许多,也年轻不少。陈黎看着这样英俊的男
人,眼神一暗,有段康这样的身材和长相,再加上那么好的条件,一心想扑上来的男男女女,怕不会少。
段康从陈黎手中接过热汤,灌下一口:“胃里舒服多了。”
“嗯,”陈黎默默收回碗,“胃舒服了就好。”
“应酬吃的那些料理,中看不中吃,摆盘倒是漂亮得很,可惜味道一个赛一个的腻,油得我吃几口就觉得反胃,”段康径自感叹,“你这汤一暍,我觉得肠胃清爽多了。”
陈黎默默无言,躺回床上。
段康似乎也发现了他今晚反常的沉默和走神,挑眉问:“怎么了?”
陈黎看着灯光下段康的脸庞,纠结地说道:“康哥,你”
段康脱了浴袍躺进被窝,把陈黎结结实实地抱在怀里,亲热道:“我什么?”
“你说咱俩能长久吗?”
“什么意思?”
陈黎深吸一口气,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虚乏和害怕:“咱们结婚也一年了,你觉得腻了吗?”
段康皱眉,有些不可思议:“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外面诱惑挺多的,”陈黎苦笑道,“比我长得好,比我温柔的也大有人在,康哥,我就是觉得”
“把你这种不自信的想法给我收起来,”段康难得严肃了一次,食指一下一下点着陈黎的鼻尖,略带警告,“我选择你,就是因为你在我心中是最好的。我这辈子只要你,也只有你,我从来说到做到。”
陈黎悄悄松了口气,眼神亮了些,更直白地问:“那你说,你有没有瞒着我干什么事儿?就今晚。”
段康诡异地沉默了会儿,良久,叹了口气,苦兮兮地笑着说:“就知道瞒不过你,我错了,你别生气。”陈黎刚松下的那口气,一瞬间卡死在胸腔,整个人在刹那间如坠冰窖。
段康对此毫无察觉,把陈黎抱得更紧了:“真生气了?”
陈黎推开他,眼神又震惊又失望。
“你别怪我,我实在顶不住,”段康摸了摸陈黎的脸颊,“那东北来的老板劝酒太厉害了,又要维持场面气氛又要顾着自个儿,我真没招了。梁秘书虽然帮我挡了大部分的酒,可总让她暍也不是个事儿,我没办法,所以
小酌了两三杯意思意思,对不起。”
陈黎听得稀里糊涂的:“你在说什么?”
“暍酒的事儿啊,”段康也惊讶,“我没听你的话,今晚又开戒暍了几杯不是你问我今晚瞒着你干了什么事
儿吗?”
陈黎拧了拧眉头:“就这个?”
段康这下也察觉到事情有些不一般,坐起身打开床头灯,借着光冷静又郑重地问道:“不然是什么?黎黎,你是不是心里有事儿?”
陈黎眼神闪躲。
段康急了,抓住陈黎的肩膀:“你要是心里有什么事儿你就问,千万别憋着。咱俩都结婚了,一张床睡的,还有什么不能坦诚的?”
陈黎沉默了好一会儿,点点头:“好。”
他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走到旧衣篓那边拿起那件白衬衫,坐回床边,压着情绪镇定道:“既然你说要坦诚,那我就坦诚地问你。”
他把衬衫递到段康面前,眼眸犹如明灯:“我要解释。”——
第248章 番外:错位67
段康看着眼前自己刚脱没多久的衬衫,沉声道:“你说。”
陈黎把衬衫放到他手中:“你先闻闻。”
段康捏着衣服嗅了嗅,一开始还没闻出什么味儿来,吸着气闻了好久,才嗅到那股已经散了大半的,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陈黎冷静地把他手中的衣服翻了翻,指着那块口红渍:“你再看看这个。”
段康皱着眉头扫了一眼,手指在红渍上轻划,说:“这是口红吧。”
“是,”话已经戳破了,陈黎也没打算再糊涂将就,“就是口红。”
段康盯着那块口红渍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出来。
他摇摇头,眼神又无奈又心疼:“你是怀疑我在外面有女人?”
“不然是怎么回事,”陈黎别过了脸,梗着脖子硬撑,其实心里慌得不行,“你给解释解释?”
段康把衬衫丢在一边,自然地把陈黎揽了过来。
陈黎没反抗,但一直竖着耳朵等他说话。
段康说:“你猜的没错,口红是女人留下的,香水也是她身上的味道。”
陈黎顿时震怒地盯着他,脸色发白呼吸加速:“所以你是承认了?”
“这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段康小心观察着陈黎的神色,唇角却染着点点自然的笑意。
陈黎立马挣开段康的怀抱,冷着脸:“你让我一个人冷静会儿。”
他刚想走,段康手臂一伸又把人给捞了回来,任凭陈黎怎么竭力推搡都紧紧地把他安在怀里,笑道:“干嘛急着走?”
陈黎气得牙齿都在打架,脸颊的肌肉无声颤抖:“你都承认了,我还说什么。”
“可我都没说是哪个女人留下的。”
陈黎握紧了拳头,咬牙:“那已经不重要了。”
“真的不重要了吗,”段康把人拉近,定定地看着陈黎的眼,“就不想问问我,是哪个女人留下的东西?”陈黎别扭地侧着脑袋,负气道:“没必要!”
“真的不想知道?”段康继续试探。
陈黎嘴上犟着,可心里其实着火似的,恨不得眸光化刀剑,直接剖开段康的心,把那个女人的名字挖出来看个明白。
他纠结地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深深吸了口气,用力地捧着段康的脑袋:“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