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也是,简洁到了让人没办法夸赞的地步,衣柜里挂了一排连吊牌都没有摘的衣物,搭配用的东西也都搁置在透明抽屉里,摆的倒是整齐,只不过看上去更像是专柜的陈列柜,祁慕然这个唯一的顾客基本没有动过它们。
祁慕然仰面躺在沙发上,这是他最满意的家具,舒服程度甚至快要比上卧室里那张床。
他看着季染风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祁慕然闭上眼睛悠悠道,“通告多的时候,我国内到处飞,一般都住在酒店里,前段时间在练舞室排练到太晚也会懒得回去,在公司附近直接定酒店将就睡一下,所以家里没什么东西也很正常。”
不过照他之前的状态,再多所谓的温馨感也无法掩饰家里的冷清。
季染风不置可否,重新回到祁慕然身边坐下,对方顺势拽住他的手臂,半眯着眼睛,看样子很疲惫,“季老师为什么说谎?”
季染风反握住他的手,“送惊喜的事情能叫说谎吗?”
祁慕然挑了下眉,“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
“……”季染风好笑道,“别闹。”
他松开手,往沙发另一头挪了一点位置,改去捏祁慕然的脚踝,手指松松地握着,眼睫垂落下来,“还疼吗?”
祁慕然的睫毛颤了颤,“不疼了。”
“说谎。”季染风提醒他,“我在底下看了全程的。”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指腹贴着脚踝那块凸起的骨头摩挲了两下,不知道算不算是误打误撞,季染风刚巧碰到了那道手术缝合后留下的疤痕,虽然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但痕迹还是有些明显。
祁慕然似乎没被人这么询问关心过,在调皮的孩童时期,有一起玩耍过的小伙伴不小心摔倒,对方的家长便会连忙赶来扶起,柔声哄着,一边问疼不疼。
祁慕然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不说,还会因为不小心摔倒而被责骂。
“……真的不疼了。”祁慕然小声说。
他勉强用胳膊支撑自己坐起来,靠在季染风身上,“就疼了那么一下,后面就没事了,算是个舞台失误吧,是我的问题。”
“因为什么?太紧张了吗?”季染风伸手搂住他,安抚小猫似的从他的后颈慢慢抚下去,一下又一下,引得祁慕然不自觉又靠他近了一些,把脑袋压在季染风的肩膀上。
他含糊不清道,“有可能吧,我也不知道。”
“在我们还没有那么熟的时候……”季染风说完这句,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我那时就说过,其实你的脚伤已经痊愈了,还记得吗?”
“记得,季医生。”祁慕然也跟着弯了弯唇角,“当时也就你最笃定我没什么问题,还可以站上舞台。”
“是。”季染风侧过脸,吻一吻他鬓角的发,“你今天太紧张的原因就是因为你还不相信自己。”
“所有的疼痛都只不过是你的幻觉而已。”他轻声说,“你也知道你的脚伤早就好了,无论你后来换多少家医院,拍片子,见医生,对方都会告诉你,你已经痊愈了,只是你自己不相信。”
祁慕然被说中心思,没有接话。
良久,季染风才轻声问了一句,“因为当时太疼了,是吗?”
祁慕然的身躯微微一僵。
他没想到季染风会猜中。
那种疼痛和恍然发现自己被背叛的感觉,他至今无法忘却。
在被送往医院的那段路程里,他甚至夸张到觉得自己以后不能正常行走,治疗刚开始的时候,也并没有很顺利,当时有不少人劝方怡要及时把心思从祁慕然身上收回来,专心培养下一个偶像。
“抱歉。”季染风忽然开口,“……我认识你有点晚。”
不晚了,真的不晚。
如果不是他的话,恐怕这个演唱会都不能正常举行。
或许自己会在舞蹈室的事情发生之后消沉下去,永远远离舞台。
祁慕然动了动,把脸埋在季染风的肩膀上,鼻音有些重,“你不用说对不起,这也不是你的问题,如果当时我有点防备的话,说不定也不会摔下去。”
“而且……一点也不晚,季染风。”
他们俩人很奇怪,都喜欢连名带姓的叫对方,好像这样才显得郑重,不含一丝敷衍的,认认真真把那三个字念出来。
季染风又一次感受到了从前没有过的情绪,很莫名,不知道怎么形容,既心疼祁慕然身上发生的这些事情,又痛恨自己不能更早一点跟他熟识,在他人生最黑暗的那段时间帮上一把。
明明他们很早就留了对方的联系方式的。
为什么自己那时候没有联系过对方?哪怕问一句近况也好。
季染风闭了闭眼,汹涌的愧疚情绪几乎要抑制不住,手臂不自觉紧收,将祁慕然用力扣在怀里。
“没事了……都已经过去了。”季染风的嗓音忽然也变得有些哽咽,他尽力掩饰,却还是被祁慕然听出一些端倪。
“别害怕,祁慕然,脚伤早就痊愈了,谁也不能阻拦你站到舞台上。”
我会永远做台下默默看着你表演的观众。
第73章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季染风明天下午的飞机,请了假过来,很快又要赶回去。
祁慕然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自己之前探班的时候是因为赶上假期,想要在进组之前见他一面,而季染风可是实打实的请了假过来的。
原本对于邀请季染风来演唱会的事情他就有许多顾虑,他承认,比起季染风,在许多问题的处理上,自己的确是个爱多想的人。
思考的多了,就意味着犹豫的次数会随之增加,变得畏首畏尾,反而会丧失许多机会。
季染风好像一直都是大大方方的,来看演唱会是,给他录VCR也是,他甚至没有任何要避嫌的意思,哪怕让他不要总扶贫的私信一天能有上千条,季染风都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过。
他想做就做,不会因为谁的三言两语而改变想法。
大概这就是他这个看起来温柔的人骨子里独有的固执。
应祁慕然的强烈要求,季染风坦白了一些他来看演唱会的准备工作,比如提前请假,瞒过祁慕然,跟徐悦联系上,让她跟安保人员沟通好,提前留了一块既隐蔽又能看见舞台的地方,准备礼物等等。
祁慕然听到这儿觉得有点不对劲,“什么礼物?不是你自己吗?”
“……”季染风嫌弃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俗。”
祁慕然:。
这人翻我白眼!我刚刚看见了!!
季染风伸手去够他的包,不算太鼓,看不出来里面装了什么,祁慕然下意识紧张,心跳加速,短短一分钟里猜想了无数种可能性,直到季染风掏出一个小盒子来的时候,那种不切实际感瞬间淹没了他。
祁慕然的喉结上下滚动,绷着身体坐直了,忍不住结巴起来,“那个,这,这,我们两个大男人的,不太合适吧?不是,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嗯,你提前跟我商量下,我们互相送。”
季染风:?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东西,再望向祁慕然神情有些诡异的脸,忽然明白过来,“……你不会,以为我准备了戒指要求婚吧?”
祁慕然:……
俩人面面相觑几秒,祁慕然默默地捂着脸弯下腰去,把自己埋在了沙发上,挤出一点微弱的声音,“……救命,丢死人了。”
季染风努力忍住了笑,伸手去摸祁慕然的脑袋,“你放心,我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
祁慕然仍不肯起身,哼哼唧唧的,似乎在懊恼自己居然会想歪到那种地方去,“……我家的地板上为什么没有缝啊!”
“就算有,我也不会让你钻的。”季染风的手指穿过他的发尾,嗓音含着笑意,“你刚刚说的事情,我觉得有一点点的早,今年我还没过生日,所以才22岁,祁老师别着急,再等等我。”
祁慕然佯怒地捶了捶沙发表达抗议,“——你别说了!”
可惜他亲自挑选的沙发异常的软,无论他怎么用力,捶下去都是软绵绵的,根本不能表达他此刻窘迫的情绪。
季染风的手指往下,绕过耳垂抚上他的脸,指腹的温度有些烫,让祁慕然不太自然,下意识想要偏过脸躲开。
他低声诱惑祁慕然,“礼物呢,不看了吗?”
祁慕然勉勉强强,“你等我缓一会儿,缓一会儿我再看。”
季染风调侃他,“看不出来你脸皮还挺薄的。”
祁慕然:……
季染风不再逗他,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喝,又呆了一小会儿,才出来看祁慕然。
对方的脸上已经换上了无比淡定的神情,好像无论季染风再说什么都不会被影响到,他手里把玩着车钥匙,似乎有些新奇,“怎么想到给我送车?”
季染风解释道,“实现出行自由还是很不错的,反正你自己也会开车,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能出去兜兜风,如果被私生盯得很紧的话可以开着它偷偷溜掉,”他停停,又嘱咐道,“但是不许飙车,听见没?”
之前有过此恶行的祁慕然自知理亏,乖乖点头至于还不忘嘟囔,“我也没什么时间可以自己开车出去。”
季染风靠向他一点,“那我今晚带你出去兜风?”
“不要。”祁慕然这会儿就像忘了刚刚的事情一样,伸手环住季染风,脸颊贴在他手臂上,“今天太累了,我不想动,还是下次吧。”
他捏着季染风的手指,垂眼沉默了一会儿,“你觉得……我今天的舞台,还可以吗?”
季染风没有犹豫一秒,立马回答道,“非常好。”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么多练习生里,只有你的舞台最好看。”
“你又进步了。”
他笑道,“你难道对自己不自信吗?居然会问我这个问题。”
祁慕然没说话,仰起脸去吻他。
他主动的时候,大概率都要咬人,季染风想到这儿,眸子忍不住弯起来,往后退了一点,捏住祁慕然的后颈不让他上前,“又要咬我?”
祁慕然一脸委屈,“我还没咬呢。”
“……”季染风垂眼笑了下,松开手,指腹揉了揉刚刚捏住的地方,语调宠溺,“算了,你咬吧。”
祁慕然再次凑上来,却没咬他,而是贴住了季染风的下唇唇瓣,很依赖地蹭了蹭。
这大概是这个夏天里最闷热的一场雨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呆在一起的时候总会碰上雨天,雨点砸落下来的声音让人内心宁静,祁慕然闭着眼睛,脑袋里忽然冒出了一个这场雨会下到什么时候的想法。
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呢?
季染风察觉到他的走神,惩罚似的咬了下他,齿尖在柔软的唇面陷下去,有些轻微的刺痒。
祁慕然忍不住笑,收敛心思专心与他接吻。
他从前很喜欢在雨天的时候,坐在落地窗前静静的看着外面的雨。
铺天盖地,好像能将整个世界淹没。
原本温和的吻渐渐变了味,季染风扣住他的后脑勺,姿态变得有些强势,祁慕然都记不清自己什么时候从沙发挪到了床上,这两个地方都很软,软的好像整个人都会陷进去。
祁慕然试图反抗,回击,他的吻技要比先前进步了那么一点点。
不过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季染风很快将他压下去,越吻越深入,嘴唇游移到耳廓很脖颈,滚烫的触感一路往下,在锁骨处多停留了一会儿,忽然张开咬了下去。
祁慕然倒抽一口凉气,疼得直皱眉,起身想要压住季染风,却反而被他给按住了。祁慕然与看他,在灯光昏暗的房间里,季染风的眉头压得有些低,眸光晦暗,像是藏着什么东西一样。
房间静了几秒,喘息声与心跳声格外响。
季染风重新覆上来,吻得比刚刚还要激烈,手指卷着祁慕然的衣摆往上撩,掌心贴着小腹绷紧的肌肉线条滑到腰侧。
他的睡裤边沿很松,轻而易举就能拽下来,祁慕然腾不出手去阻挡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似乎什么都没有思考,也无法思考。
一阵风卷过来,与雨滴一同猛烈地撞击着窗户,祁慕然快要喘不过气来,挣扎着想往后退,却被季染风牢牢地按住了。
吻与这狂风暴雨一般,让他在期间沉浮。
季染风只用了手。
还要接连不断的吻,鼻尖,眼尾,唇角,耳廓,每一处都不放过。
温柔又让人窒息。
这感觉太陌生了,祁慕然或许曾经幻想过这些事情,但真正付诸行动的时候,才发现一切都让他无法招架,感官被放大无数倍,每个动作都让他控制不住的颤抖。
祁慕然的喉间滚动着小小的呜咽声,他忍不住蜷缩起来,腰背弓起,想要躲避季染风的进攻,对方则不疾不徐,一边吻他一边继续动作。
仿佛溺水之人,被人在脚踝系上绳索,不停往下拖拽。
直到结束,窗外的雨声仍未停歇。
季染风帮他收拾完,去到洗手间洗手,另外又多呆了一会儿,祁慕然也不记得到底多久了,但等到对方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躲在被子里闷了好久。
季染风将人揪出来,轻轻吻一吻他的眉毛,嗓音含着一点笑意,“怎么了?”
“……”不说话显得矫情,要让他回答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祁慕然沉默了半分钟,“我,我就是……有点累。”
“嗯,应该累。”季染风在他旁边躺下,“两次……?三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