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倾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深夜了,在这期间不知道离涵有没有来,可是他醒来首先想到的人的就是久里,虽然真的很不愿意看到他,可是心里却无时不刻不再为他担心,起身发现自己的伤真的已经好了,只是身体却还是比较疼痛的,忍着难受去冲了个澡,洗漱了一番就开始去找久里,不知道离涵把久里送到哪个医院了,这个城市最大的医院在哪里?
顾云倾不知道,只能任由司机拉着他走。
等到了医院的时候顾云倾才觉得有点清冷,好久不见莫千和费屠了,那次出事以后貌似再没见过这两个人,如果这两个人在的话久里也会好过一点吧。
想到这里,他抬步进了医院,宽敞明亮的医院里,值班医生和护士还在忙碌着,随便抓住一个工作人员问了久里的病房在哪里,却没人知道。顾云倾只得从病房里挨个挨个的找,有的病房里住着好几个人,被顾云倾的突然出现吓得都不敢噤声,遇到一个奇葩病人,看到顾云倾进来了那人一把抱住顾云倾就扔在病床上了,还嘴里直嚷嚷,“不是不想看到我么!不是死也不会见我么?那就让我死在这里好了为什么还要来看我!”
顾云倾吓了一跳,使劲推开那人一脚踹出去才发现是莫千,只是此刻的莫千很狼狈,头发很凌乱,肮脏的病服似乎根久没洗了似的,整个人似乎都处在迷煳状态。
顾云倾一把按住莫千的肩膀,只见莫千眼睛哭得红肿,肩膀居然有伤口还在滴血。
这么多天都在医院静养,伤口居然还没痊愈,顾云倾很想问问这个人这么多天来是在干嘛?
“莫千?”
将被自己推出数丈的莫千重新按回病床后顾云倾才开始询问,“你怎么还在医院?”
“他不要我了。”莫千低垂着眉眼兀自落泪,眼泪一双一双从眼中滑落。
“你说的是费屠么?”顾云倾继续问。
“他丢下我走了。”莫千自顾自的说着,顾云倾觉得自己现在没法跟莫千交流,只得像安慰小孩子一样将莫千在病床上安顿好,莫千也很听话的睡下了,看着莫千的病服,顾云倾心里又开始盘算该怎么给他弄一套换洗的病服,简直太不忍直视了。
安顿好莫千,顾云倾又开始在四处摸索,等找到久里的时候顾云倾整个人都虚脱了,不过在看到久里的一刻,心里突然就安静了。
在病房外看着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的久里,顾云倾轻轻地推开门,刚要进去就被一个值班女孩拽住了衣角。
而他又看了看久里,久里在输液。
“病人家人说,不准任何人靠近他。”女孩虽然怯弱,可是怯弱中的倔强让顾云倾一愣,眼神的交汇下他明了了这个女孩不想让他进去。
“我就是他的家人,别怕。”顾云倾想安慰女孩,可是女孩却似乎看到了多么让人害怕的事物,摇头。
顾云倾无奈,“那个人是不是离涵?你给他打电话就说顾云倾来看病人,我真的不是坏人,小妹妹。”
女孩看了半天顾云倾才道,“你就是顾云倾,你进去吧。”
顾云倾讶异于女孩的转变,刚要说什么就听见女孩说,“他的家人说了,如果是顾云倾的话就让他进去。”
顾云倾笑着摸了摸女孩的头,女孩的脸瞬间变得绯红,转身走掉了。
顾云倾再次轻轻地推门进去,走向病床上的人。
久里苍白的脸本来就没多少血色,这样看来,脸上的血色更少了,整个脸看起来苍白的有点骇人,静静地站在久里的头前,顾云倾居然不知道要干什么,这才发现床头放着已经凉透的粥。
白米粥。
看起来一口也都没动,嘴唇已经干裂,双手平静地放在被子里,顾云倾就那样静静地注视着久里,什么也不干。
从来没有认真看过这个人的脸和五官,竟是如此精致,不知不觉得用自己的手比了比久里的脸,果然只有自己巴掌大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娱乐圈翻云覆雨好几载仍然是全民男神,即使被封杀,他的辉煌也不是一时就能被时光抹去的。
久里唿吸很平稳,顾云倾轻轻地替他掖了掖被子,总觉得内心是无比疼惜,可是自己又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偷偷地来看他一眼。
看一眼,他没事就好,没事的话他也就可以回去好好地给他筹钱住院。
转身就要走,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顾云倾心里狠狠一跳,转身又回去看久里,只见久里仍然闭着眼,以为是久里做梦了,轻轻地拨开久里抓着自己的那只手,给他放回去,却被久里一把抓住了手,准确无误的抓住了。
顾云倾再也没有动,只是闭了闭眼道,“既然醒来了就睁开眼睛吧。”
久里倔强的不敢睁开眼睛,他怕睁开眼睛看到顾云倾的样子自己会难过的不能自已。
“你来了。”千言万语只幻化成了一句,你来了。
你来了,所以我这两天的期待还是有价值的,你知道么?
“我来了。”顾云倾转过身就那样看着久里闭着眼睛抓着自己的手,苍白的嘴唇有点干裂,顾云倾向四周看了看,发现一只口杯,于是想拨开久里去给他倒水,可是久里就是不放开。
顾云倾无奈地坐在久里的床边,久里居然下意识的往另一边挪了挪,顾云倾的心突然就柔软了。
“饿不饿?渴不渴?”
久里轻轻地摇了摇头,“不饿,不渴。”
“今天是不是没吃饭?”
“没胃口。”
“想吃什么?”
“想吃……西红柿炒蛋清。”
顾云倾在讶异于这个人的口味跟自己的如此相像的同时,不免又有点犯难,都这会儿了,上哪里去给他弄饭菜。
“还有呢?”
“不了。”久里摇了摇头,“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乞求的语气让顾云倾心里一紧,最后终是什么话都没说任由久里抓着自己的手坐在久里的床边,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四周静悄悄的,偶尔有人从楼道匆匆走过才有一点声响,这样的气氛有点尴尬。
久里的眼睛依然闭着,就是倔强地不敢睁开眼睛,他怕睁开眼睛会被顾云倾发现,发现自己的秘密。
“想不想起来坐会儿?”顾云倾回头。
这会儿的久里心里多想起身抱抱顾云倾,顾云倾不知道。
久里摇头,不是不想起来,是……腰间的伤严重地自己连坐的勇气都没有,可是这一切顾云倾不知道。
久里不怕自己痛苦,他怕看到这个受尽折磨的人痛苦,所以那痛苦若他久里能替他扛,他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
没有人能够理解这个人的心思,包括顾云倾,在外人看来如此柔弱的身子所扛起来的一切比任何人扛起来的都多,看似柔弱的人,却有非常倔强的内心和毅力,这样的人,为什么总没人疼惜。
想了一会儿,顾云倾觉得不吃饭还是不行的,久里这家伙可能一天都没吃饭了,况且他还在养伤,怎么能受得了这种折磨。
于是不管久里使劲抓着自己的手,顾云倾挣开久里,一句话没说就出了病房,可是在顾云倾离开的一刹那,久里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泛滥了。
顾云倾,你终还是不会陪我。
久里这才睁开眼睛,一双有神的眼睛此刻布满红血丝,没有人知道这个人自从清醒过来之后就再有睡着过,浅眠,甚至不敢闭眼,可是在顾云倾找到自己的一刻,他难过的想要流泪,可是怕顾云倾看到,所以他都不敢睁开眼睛。
于是在顾云倾不说一句话离开的时候,他的心里再也无法承受那么多苦楚,哭出来总会好一点的。
第024章 医院的心酸
其实久里这孩子还是很害怕孤单的,无助的看着天花板,感觉自己再次被人遗弃,十三岁的时候妈妈因为意外去世了,那时候的自己跪在母亲的病床前一句话也不说,因为感觉自己被遗弃,明明他已经很努力了,为何妈妈还是不要他,丢下他。
即使很舍不得妈妈,那时候的自己真的很天真,本以为妈妈死了最起码要给妈妈留个全尸,可是妈妈却在生前就已经想好要把遗体捐献了,他,甚至都没有妈妈留下的遗物,久川虽然之后再未续弦,可是久里一直知道,久川并不爱妈妈,商业婚姻就是如此悲催。
久川终于成功,而妈妈也终于去世,一切都是这么巧。
妈妈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在歌坛驰骋十几年,每张专辑的销量都在百万以上,但是她却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离开了。
也是因为母亲,久里从小耳濡目染,五岁就给母亲写了一首歌,还成了当时流行的儿童歌曲,久里的名声也就稍微打出去了一点。
久里本人也很努力,不然也不会在刚出道就能红遍整个亚洲。
但是也是这样的久里,事业在遇到顾云倾以后开始走下坡路,甚至,被封杀。
久里的被封杀比火星撞地球还惊悚,红透半边天的时候没人敢说一句话,刚被封杀各种风凉话就接踵而至,果然人都是见不得别人好的。
久里很明白这一点,现在的自己就是个孤家寡人,什么都没有,身无长物,唯有唯一支撑自己的顾云倾,却还不愿意看到自己,想想都觉得可悲。
努力支起身子一把将手上的输液管拔掉,久里艰难地撑着腰下了床,既然没人管没人要,他待在医院又能干嘛。
久里已经想好去处了,小时候母亲常常感到烦躁的时候会去那里,那里的师傅对自己也挺好,刚好可以去那里养养伤,静一静。
身上就穿着单薄的病服,自己的衣服已经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久里也没管,现在是孑然一身,什么都不用再想了,那些辉煌就是过眼云烟,丢了也就丢了,他久里并不是放不下。
可是刚出门就被一个女孩拦住了,女孩眼睛水亮水亮的,伸开双臂挡在久里的面前,久里凌乱的长发在胸前散落着,抬眸看着眼前的女孩。
女孩倔强的脸让久里一愣,可是终究只是看着没有说一句话。
“要上厕所就去那边,我带你去,这边不准去,谁让你把针头拔掉的啊!”女孩突然就生气了,久里看了看自己还冒着血珠的手背,手背上有着些许淤青,这就是他不吃饭靠输营养液维持生命的代价,腰间的伤口据说伤到了肾,但是庆幸的是,没有让他失去生育的能力,医生说,只是以后房事上不能过多了。
胸口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两颗子弹差不多打在了同样的地方,但是一颗子弹就在离心脏一毫米的地方,真是好险,若是自己那会儿再偏一点,或许现在的自己已经去找母亲了,也不需要这么累了。
无奈之下,那女孩扶着他去了洗手间,可是只有久里知道他现在连上个厕所都不行,因为蹲不下去,蹲下去的话腰间的伤口会裂开出血,那个女孩又不能帮他,如此难堪的境地还是史无前例的。
但是没办法,他总得如厕。
顾云倾提着西红柿炒蛋清和小米粥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病房空空如也,发了疯似的冲出病房抓住一个人就问,“504病房的病人呢?怎么不见了?”
那人一脸看见怪物的样子道,“不知道啊,504有护士一直在守着啊。”
顾云倾扫视了一下四周,真的没发现有什么人啊,于是又在整个医院里到处跑,一路撞到病人医生不知凡几,等再次虚脱似的回到病房门外的时候,只见那个女孩扶着久里从洗手间的方向走过来了。
顾云倾突然就舒了一口气,久里低着头,一头墨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他没有看到顾云倾。
顾云倾走过去从女孩手里接过久里,久里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在看到顾云倾的时候眼睛突然就亮了。
顾云倾一把握住他的手,语气里虽然是埋怨,可是却也显露了他的担心与焦虑。
“不想活了么?为什么要把针头拔掉去洗手间啊?”
久里没有回答顾云倾,只是转脸一直瞅着顾云倾的脸,眼睛一眨不眨的,脚下却还在走,紧紧地握住了顾云倾的手,生怕他再次不见了。
将久里扶到病房,顾云倾让那个女孩给久里换了输液瓶,女孩说那是营养液,只要久里吃饭就不用输液的。
听到这句话,顾云倾将自己出去跑遍整个街头才找到的食物放到了桌子上,站在坐在病床上的久里面前,看着久里。
指责不是,怨恨也不是,久里,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多久没吃饭了?”
“他从醒来就没吃过饭,什么都不吃。”女孩在一边答道。
而久里却没说话,顾云倾对着女孩一笑道,“你先出去,我有事会喊你的,谢谢你啊。”
女孩摇头,语气悲伤而落寞,“他是我见过醉倔强的病人,别的病人疼了要么喊要么发脾气,他却什么都不说,疼了也就皱皱眉头,但我知道他皱眉的时候肯定就很疼了。”
顾云倾喉咙一阵发紧,但还是笑着对女孩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女孩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顾云倾走过去一把将门反锁了然后走向久里,一把将久里推到了床上,顾云倾欺身就压了上去。
“是不是想让我愧疚一辈子?是不是?”双手撑在久里的两侧,顾云倾眼中的痛苦不言而喻。
“怎么,哑巴了?是不是让我心痛死你才就满意了?”
久里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将脸别在一边,顾云倾一把捏住他的脸,将他的脸转向自己强迫久里与自己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