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李曼曼急匆匆地披上衣服,楚贤边往门外走边道:“近几年皇上对我们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就是缺乏一个正当的理由除去我,我怕他借机斩草除根,虽然我楚贤自问从没有过那种忤逆,以下犯上的想法,虽然兵权在手,可是这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啊夫人,你也看得出来皇上对咱们家已经很是防范了,以防万一,你先带歌儿从后门出去,如果没什么事了以后你们再回来。”
“是,老爷。”李曼曼也急匆匆地出了门,楚歌还被锁在房里,他好奇地看着门外,门外的婢女对他道:“小王爷,是不是很好奇啊?”
“对啊对啊,你快把门打开让我看看。”
“不行的,王爷吩咐了不让你出门。”
“那什么时候放我出去啊?”
“明天吧,明天夫人帮你一求情老爷就能让你出来了。”
就在这时,李曼曼突然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二话不说就让丫鬟打开了门,拽着楚歌就走,楚歌很是疑惑,一双黑色明亮的眸子打量着李曼曼道:“怎么了?”
“什么也别问,先跟我走。”
“这都这么晚了去哪里啊?”
“别问了,春花,你也跟我走,带着小王爷。”
“是,夫人。”名叫春花的婢女推着楚歌出了门,楚歌还是有点迷煳,不明所以地被两个女人带着走。
可是等他们走到后门的时候才发现后门也已经被禁卫军包围了,李曼曼这才惊觉,楚贤猜的一点都没错,皇上肯定会借此机会出掉楚贤这一家。
李曼曼来不及多想,吩咐春花道:“春花,从这里走向王爷经常看书的书房,屋子里的檀木桌上有个花瓶,那是个机关,先带小王爷离开。”李曼曼匆忙的语气还有焦急害怕的神情让楚歌一愣,这是怎么了?
“是,夫人。”春花拽着楚歌就开始跑,却被楚歌一把甩掉了。
“发生了什么事?”
“歌儿你快走,你是王爷唯一的骨肉,也是娘唯一的骨肉,你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儿知道么?王爷现在就一个你一个我,我们是家人,是永远拆不散的家人。”李曼曼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
哪怕还能只看一眼,也等他再看看自己的孩子,可是王爷一个人啊,她要去陪王爷啊,这一辈子,也就只有那个男人和这个男人是自己放不下的。
看楚歌没有离开的意思,李曼曼急了,擦掉眼泪之后就开始拉起楚歌的手向着书房走去,楚歌像个行尸走肉一样看着那个女人惊慌失措地将自己带到了一个书房。
推门而进的时候就被一种特有的香味吸引了,是紫檀香,映入眼帘的是那个花瓶里还未曾凋谢的红梅。
李曼曼爱怜地看着楚歌,替楚歌整了整衣服,楚歌替李曼曼擦掉眼泪,难得地温柔地问:“娘,告诉我到底怎么了?爹呢?”
“歌儿,你要记住,永远不要记恨皇上,也不要记恨太子,无论发生什么事儿你都要为爹娘活得好好的,知道么?”李曼曼抽泣着摸了摸楚歌的脸,这张脸,从稚嫩看到成熟,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改变,也惊觉,无论怎么看都感觉不够。还没看到他娶妻生子,她就要陪着楚贤走完这一辈子,李曼曼也很是不甘啊。
“娘,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不然我不会走的。”楚歌着急地握住李曼曼的手,李曼曼哽咽着摇头,伸手将桌上的花瓶拧了拧,案几背后平滑的墙突然就多出了一个门来,李曼曼推开楚歌。
“快走!”
外面禁卫军已经搜了过来,只听见粗犷的男声响起:“楚王府意欲刺杀当朝太子!一个也不能放过!要是让楚歌跑了,放虎归山,就算你们有一百多个脑袋也不够皇上砍的!太子爷说了,楚王府所有的人都参与刺杀一事!不能放过一只苍蝇!”
李曼曼推着楚歌就走,楚歌一把挥开春花和李曼曼就要冲出去:“原来是为了太子被我轻薄一事,可是太子眼瞎了还是他们眼瞎了,谁刺杀太子了!楚君炎那个缩头乌龟,有本事让他出来跟我对峙,就因为一件小事搭上楚王府几百条人命!就算是久里我也不会原谅他!”
李曼曼一把抱住楚歌的腰,哭的梨花带雨,春花也哭的梨花带雨。
“歌儿你听娘的话!快走!”
“小王爷!走!”
突然有人大喊:“这个房间有声响!头领!”
李曼曼来不及哭了,一把将楚歌推向了那扇门,春花在楚歌的后面推着,楚歌被推进了密道,李曼曼趁机将花瓶一转,门慢慢合上了,楚歌心急如焚,一把将春花推开,春花再次紧紧抱住楚歌的腰哭着:“小王爷你就让王妃和王爷安心吧!他们是为了你啊!”
“正是因为为了我我才不能扔下他们!你放开!”
“奴婢不放!”
就在顷刻间,那道门的另一边突然火光滔天,一声响彻整个夜晚的声音传来:“歌儿!爹娘爱你!”
一瞬间,泪如雨下。
楚歌像个发狂的野兽,一下子冲到了那道门前,狠狠地拍打着门,可是那道门跟墙一样厚,任凭楚歌怎么用力都没法打开,楚歌哭的颤抖:“娘,娘你别让我再次失去亲人啊娘,你快把门打开,娘!爹!你们又要丢下我了,你们别丢下我!”
春花一把抱住楚歌,哽咽地说不出话来,而门的那边,一场大火吞噬了一切。
楚越的心头大患终于借助太子一事除掉了,而楚王府被灭门的时候楚君炎还在想整楚歌的法子。
楚王府被一场大火吞噬干净了,这件事情到了第二天早上大街小巷就传开了,楚贤还没来得急入狱就冲进了大火,楚王府的仆人死的死,伤的伤,就是没有抓到楚歌,楚歌死没死成了一个谜题。
楚越得到楚歌毫无消息的情况下,下令大力搜捕整个皇城,要知道即使是一个很小的失误也会铸成大错,不能放虎归山,要斩草除根。
一堆黑乎乎的废墟之前,一个白衣男子已经站了很久,那衣服上华贵的衣饰都昭示着此人非富即贵。
腰间佩戴着华丽的云腾白玉。
一双宝石般的黑色瞳孔里满是疑惑,不甘,还有愧疚。
薄唇紧紧地抿着,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来来去去的行人看着这个男人都觉得很奇怪,他在那里一站就是几个时辰。
春寒料峭的,他就身着单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宋翊将衣服递上来:“爷,该回去了。”
那人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那已经认不出尸骨的废墟。
“爷,皇上今天找你有事,快巳时了,咱们回去吧。”
“宋翊。”
“属下在。”
“父皇对兄弟,可是够狠的……”
“属下不敢妄言。”宋翊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父皇已经失了民心了,那么我还要这位置做什么,他连皇叔都杀了……”
宋翊没有说话,楚君炎眼眸里的湿润他看的清楚。
“我和楚歌,还有一场约定未完成啊。”
眼泪在眼底终于滑落,“我曾许诺,等我君临天下之时带他去武夷山观光,因为塔特喜欢那里的景色。”
“爷……”
“怎么就在一夜间就没了呢?什么都没了。”
没有人知道楚君炎心里的痛,楚歌那样对待自己,其实他早原谅了啊,他不能原谅的是,生在帝王家的自己,给楚贤一家带来的灾难。
第009章 在来生等你
楚君炎开始大肆地寻找楚歌,楚歌就跟销声匿迹了一般,每每听到探子来报说没有任何消息的时候,楚君炎绝望而无助,难道楚歌真的死了么。
找了好长时日,终于还是什么消息也没有,直到有一天,楚越告诉楚君炎,有一拨人在南边起义了,领头的就是楚歌。
楚君炎这才再一次听到楚歌的名字,但是听到楚歌在南边起义之后楚君炎并没有多大反应,这结局他早已猜到了,楚越杀了楚歌一家,逼反了楚歌,再加上南边的领地是楚歌的表兄的,因为战功显赫被楚越打发到最南边去守边境了,楚歌定是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去投靠了那人。
然后经过几年的时间养精蓄锐,如今已是真的蓄势待发,就只差一举攻破皇城。
听说楚歌势如破竹而来,再加上楚越的失了民心,一路上越来愈多的人加入了楚歌的队伍,企图推翻楚越这个暴君,这个昏君。
其实楚君炎知道,楚越早在几年前就失了民心了,当楚越将楚贤一家不分青红皂白地灭了门以后,百姓那是怨声载道,虽然不知道楚贤到底去了哪里,可是所有人都认为楚贤是真的死了的。
所以当楚歌群起而攻之的时候百姓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反而是楚越,这个皇帝让百姓敢怒而不敢言,现在终于有人站出来讨伐的时候自然都会大力支持了。
当楚歌一路攻到皇城的时候,楚越和楚君炎只有傻眼的份,楚歌的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据有关的人员透露,楚将军一路都是在异常顺利的情况下解决了所有挡路的人,当皇帝派定国大将军来阻止他的时候,只用了一刻钟,所有的兵马都成了地上的死尸,从那时起他们才知道楚越一家早已大势已去,他们无论如何是挡不住楚歌的进攻的。
听到这样的传闻时楚君炎权当是他们在造谣,可是等楚歌兵临城下的时候楚君炎才觉得这事儿并没有那么简单。
几年未见,楚歌看起来更加成熟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着有点成熟了,那看着自己的眼神,犹如一把大火,似乎要将自己吞噬干净,楚君炎并没有动,他还要守卫皇城,楚越还需要自己来保护,他怎么能因为对方是楚歌而放弃自己的父亲。
他做不到。
虽然早已知道楚歌的能力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能力,可是他还是想看一看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能耐。这已是四年后的夏天,他跟楚歌,一别就是四年,楚歌变得很是成熟很是果断,可是自己却还是那么狼狈,楚君炎觉得挺讽刺的。
看着那个一身银白铠甲跟天神下凡一样的楚歌,楚君炎笑了,笑的未免有些荒凉。
楚歌就那样静静地愣愣地看着楚君炎,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有的地方跟久里那么像,可是到底哪里像楚歌还是没法搞明白。
大家都在等楚歌的命令,楚歌命令一下他们就要发起攻击了,可是事实证明,只需要楚歌一个人就够了,他们曾亲眼看见楚歌不费一兵一卒就让整个守卫森严的城池半个时辰纳在了楚歌的范围之内,那是相当可怕的一种力量。
看着楚君炎,楚歌告诉自己那不是久里,不是,不是久里的话他就可以安心攻城了。
可是这个时候楚君炎说话了,他只说了一句话,就从城楼上跳了下来。
他说:“楚歌,好久不见。”
一句话刚说完,所有人都没来得急阻止,楚君炎就已经从城墙跳了下去,一身杏黄的尊贵华衣迎风而下。
楚歌纵身一跳就轻松地将楚君炎接入了怀里,然后楚歌一挥手道:“攻城。”
楚君炎看着楚歌,这个让他思念了四年的男人,如今风华已盖过自己,在空中伸手将楚歌的脖子勾了下来,楚君炎第一次吻了楚歌,是情不自禁,就吻了,楚歌愣了,这个人的气息跟久里一模一样,可是尽管如此还是没法将他当做久里。
楚歌推开楚君炎,楚君炎唇角一扬将楚歌推了出去,身体急速向下坠去。
楚歌,如果没了我,你就可以安心的坐稳这个江山了吧,你想要的所有里面唯独没有我,唯独没有我,楚歌,我还想等我登基以后带你去武夷山观光,可是看来是没机会了呢,没机会了呢楚歌,我甚至都没法对你假装自己的心意,楚歌,如今你兵临城下,我楚君炎能做的就是为你让路,我爱我的家人,我爱我的父皇,可是一个朝代的更替都是需要牺牲的不是吗,如果是你当皇帝的话肯定会为百姓左好多事儿的吧,既然如此,你的世界没有我的话我也没什么抱怨的。
楚君炎只觉得耳边有风声唿啸而过,他再次跌入一个怀抱,那个怀抱抱他抱的那么紧,紧的就像要把他揉进骨子里。
“我不会让你死的。”楚歌说了这么一句话,却让楚君炎泪流不止,他知道,楚歌是恨自己的。
“为什么?”
“你害我家破人亡,我不会就这样让你死了的。”
楚君炎冷笑,他不怕折磨,他怕的是,明明楚歌离自己那么近,却从来不正眼看自己一眼。
毫无悬念的,楚歌的大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攻破了皇城城池,楚君炎被楚歌绑着带回去了,临走前楚君炎用乞求的口吻道:“不要杀他。”
楚歌没理他,楚君炎绝望地看着楚歌直到走出好远。
一个人最悲哀的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楚君炎明明知道,楚歌并不是自己能爱的,同是男人不说,楚歌的戾气并不是所有人能够承受的。
在这个荷花开满池塘的季节,楚歌攻破了楚越的江山,但是他并没杀了楚越,而是将他囚禁了起来,终生的,他对当皇帝也没兴趣,他将自己打下来的江山送给了楚华,那个长的跟离涵很像的人。
而他只是带走了楚君炎。
楚君炎住的院子里有一大片池塘,每天楚君炎都会在那个开满荷花的池塘边发呆,一发呆就是几个时辰,楚歌也从来没有来过,楚君炎想了好多,终于给自己想好了去处。
看着那破碎的瓷碗,楚君炎只是扯唇一笑,笑的淡然而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