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语归看他这副嘴脸就烦，但实施计划前，不能让胡老头起疑心：“算了，胡大爷，您也是担心孙女。”
“是是是，我这个孙女啊，从小就身子弱，不能磕碰的，她这一摔，我都差点跟着晕了。”
“她得了这个病也是没办法，不过以后就好了，梁记者他们栏目呼吁大家给芸芸捐了不少钱，等做了手术，她就不用您老这么操心了。”
老人浑浊的眼珠一转：“手术费那得不少钱啊……”
凌语归忍住恶心，拉起他的双手：“胡大爷，您放心，这一上午已经捐了三十来万了，梁记者再宣传一下，怎么着都够了。”
“三、三十万，真是……”
听到捐款的数额，老人激动得手都抖了起来，不知道的人准会以为他是因为孙女病能治好而高兴。
凌语归忍着不戳破，又跟老人扯了两句，找借口离开病房。
他在一处角落里等了一会，夕一提着个袋子走了过来。
“拿到了？”凌语归急切地迎上前。
夕一点点头，打开袋子，里面赫然是一件白色大衣，跟医生的白大褂几乎一模一样，是在熟识的服装租赁商那里借来的。
凌语归满意地一点头：“那等会就可以行动了，我都打听好了，大福下午要出去办事，只有胡老头在照顾芸芸，不过他昨天也见过医生，你假扮医生行不行啊？”
“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夕一拍拍他的肩，做出保证。
见他郑重其事的模样，凌语归不自觉地重重点了点头，心中升起一丝感动。
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这句话，不知为何，他相信夕一并不是在说空话。
凌语归再度回到病房，等大福离开后给夕一发了消息，没多久，夕一扮成的医生拿着一个带着刻度的杯子走进病房。
他带着口罩帽子，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粗略看去跟负责芸芸的医生还真区别不大。
胡老头只在昨晚见过医生一面，应该认不出来。
另外两床病人和家属睡觉的睡觉，玩手机的玩手机，只抬头瞟一眼确认医生不是来找自己的就低下了头。
果不其然，胡老头不觉有诈，可能是为了在凌语归面前表现下自己对孙女的关心，忙说：“大夫，芸芸现在没什么事吧？”
夕一摆摆手：“没事，我就是看看。”
听他说话，凌语归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夕一原本的声音很有辨识度，而那位医生的声音则有几分沙哑，还带着口音。
他这句话简直完美复刻了医生的声音，连被方言影响的尾音都一模一样。
这家伙是认真在“扮演”！
装模作样地转了转，夕一举起带来的杯子：“对了，还有这个药是下午吃的，我给你说下注意事项。”
“这个药分四个小时吃完，每小时喂这么多，”夕一给胡大爷说明了下怎么控制用量，又问，“胡大爷，您老看得清刻度吧？”
“没问题，我眼神好得很。”胡老头乐呵呵地接过杯子。
夕一严肃地说：“您可千万要注意了，这个药不能乱吃的，过量了会有生命危险。”
其实这杯子里只不过装了点兑水的橙汁。
胡老头愣了愣，缓缓点头：“好、好，谢谢医生啊。”
趁他不注意，夕一对凌语归眨眨眼，未免撞上真的医生，迅速离开。
凌语归也假装看了看手机：“大爷，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家里还有点事要处理。”
“行，小凌你忙你的。”胡老头乐呵呵地说，表情中流露出一丝窃喜。
来到走廊上，夕一已经换了普通的衣服，拿着手机看。
凌语归凑上去：“看得清楚吗？”
夕一把手机往他这边送了送：“角度正好，拍得很清楚。”
原来，刚才凌语归悄悄把一个装着摄像头的黑包放在了芸芸病床对面放病人私人物品的柜子上。
摄像头他们专业拍视频的多得是，在黑包上挖个洞就齐活，病房里人来人往的，一般情况下没人会注意到多了一个包。
只见胡老头在病床前坐下，拿着杯子端详了半天，又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
他双手合十，念念有词地说了些什么，还朝着病床拜了拜。
凌语归撇撇嘴：“害人之前先拜拜，够讲究。”
胡老头并没有等在屏幕外的两人有耐心，拜完之后，他马上拿起了杯子。
如同两人所预料的一般，他果然将杯子里的淡黄色液体全部喂进女孩口中。
摄像头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数记录了下来。
待看清空空如也的杯子，凌语归兴奋地拍了拍夕一的背：“太好了，这下有证据，大福就能认清他爹的真面目了。”
夕一保存好视频，他并不关心这些：“别忘了你的承诺。”
“没问题。”
第13章 第 13 章
有视频为证，大福再也没为父亲辩解，他死死盯着手机看了半天，双目渐渐变得通红：“他怎么、怎么可以……”
梁记者也在旁边，见状忙劝说：“胡先生，你先别激动，或许你父亲也有自己的考虑。”
最后一句话她也说的很没底气，很显然无论是什么考虑，害人都是不可饶恕的。
大福咬牙切齿地捏紧拳头：“他能考虑什么，不就是考虑他那个小儿子！”
“自打他二婚之后，钱全都给了我后妈跟她儿子，还问我要钱给弟弟买房，之后芸芸得病我不能再支援他们，他就一直对芸芸没好脸色，连我老婆的车祸赔偿金都想全拿走！”
大福说着说着，已经带上哭腔：“这么多年，我没什么对不住他们一家的，能帮的都帮了，他居然还想对芸芸下毒手！”
“我说他怎么这么好跑来帮我带孩子，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世上居然还有这么狠毒的父亲，凌语归听得叹为观止，梁记者也是一脸义愤填膺：“胡先生，你放心，这事我们一定给你讨个公道。”
两人均没注意到旁边一脸淡漠的夕一。
他黑沉沉的眸子并没因大福的哭诉掀起丝毫波澜。
最后，胡大福决定跟胡老头彻底断绝父子关系。
当胡老头发现自己的阴谋败露，儿子要断绝关系，当场拒绝采访，闹着要回老家县里，说儿子不孝，带着外人欺负他一个老头。
至于视频里的行为，他完全矢口否认，还用自己脑袋不清楚来当借口。
因为是夕一私下里使诈，所以这视频也确实不能把他怎么样。
胡老头仗着年纪大，说自己这里病那里痛，无赖的样子看得胡大福三番两次都想上去揍人，多亏梁记者用他女儿马上要做手术这事劝着他。
胡大福勉强忍住，气不过地把胡老头这些年做的奇葩事一件件地在摄像机面前数落出来。
胡老头如此爱做戏要面子的人，怎么能忍受老底被掀光，当即也开始指责起儿子，倒让梁记者收集了采访素材。
一片鸡飞狗跳的混乱中，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芸芸的医药费已经凑的差不多了。
两天后，观海天下播出了关于这对父子的采访，他们包括芸芸脸上都打了马赛克，大约是胡老头干的事实在太过奇葩，这期收视率创下新高。
节目火了后商场有人打电话爆料，胡老头和商场一个老保安是酒友，从他嘴里听说了监控坏掉的事。
电视台趁着热度，又推出了第二期节目，梁记者了解了芸芸做完手术的恢复情况，又去胡老头的家乡采访。
之前几人在商场里发生冲突的视频在网上流传，即便节目中没露脸，也有不少人确认了父子两的身份。
小县城里闲话传得极快，没多久，胡老头的二任妻子和小儿子就受不了了。
不论是在工作还是回家，甚至去菜场，都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
妻子本就对胡老头游手好闲颇有微词，看在他时不时能诳大儿子的钱回来补贴家里的份上才勉强容忍。
这次胡老头和大儿子断绝关系，还丢了这么大个人，当即就要跟他离婚。
小儿子无条件站母亲这边，正好他们在外地买的房子装修好了，两人撇下胡老头搬走，一分钱也没留下。
胡老头气归气，一时却没钱去找人，只好先打打短工攒钱，比以前悠闲的日子不知艰难了多少。
多重因素作用下，没过几天，胡老头竟然中风了。
还好是工作时间发病，送医比较及时，胡老头人被救回来，但留下了半身不遂的后遗症，余生只能在病床上渡过。
芸芸托梁记者给凌语归带了一罐自己折的幸运星，借此机会，凌语归又在节目中小刷一把存在感，已经是本地有名的“正能量网红”。
听梁记者提到胡老头回老家后的遭遇，凌语归微微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便把这个小插曲抛在了脑后。
因为他的新账号已经破五十万粉了。
短短两个月有这样的成绩，夕一可谓功不可没，凌语归决定原谅夕一在商场擅自推自己那一把，兴奋地向他宣布要出去庆祝：“账号破五十万粉了，走，晚上老板带你去吃大餐。”
夕一正对着电脑不知看什么，闻言瞟他一眼：“庆祝归庆祝，你该兑现承诺了。”
听他提到，凌语归才想起自己还欠夕一的承诺没完成。
员工的要求，不外乎就是工资奖金什么的。
他大度地点点头：“行，你说吧！”
说罢，凌语归见夕一浮现出一个狐狸般的笑容，心里突然毛毛的，他想要的究竟是……
第14章 第 14 章
几分钟后，凌语归满脸涨红，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整理自己的头发。
刺猬一般的短毛没什么好打理的，凌语归硬是扒拉了好几下。
弄完后，他掬起一捧冷水抹在脸上。
水珠顺着脸庞滑下，凌语归盯着镜中的自己，面庞上仍有淡淡的绯红之色。
他扯过毛巾粗暴地擦着脸，都怪答应夕一的承诺，长这么大，他还没如此丢脸过。
凌语归原本以为夕一想要的东西不外乎是金钱奖励之类。
结果点头答应后，夕一就拉他到沙发上，要求凌语归躺在他腿上。
凌语归第一反应自然是羞愤地拒绝：“这也太奇怪了！”
“你自己答应的，说要什么都行。”夕一凉凉地说。
凌语归还没想好怎么反悔，握住他手腕的力度突然加大。
腕部传来的压力不至于让人有痛感，却威胁性十足。
凌语归马上回忆起夕一拳打小混混、单手阻止大福的丰功伟绩，口气不由自主地软下来：“我们两个大男人，要是碰到哪不好吧……要不我给你涨工资，涨一倍！”
“不用操心，我有分寸，”夕一像是没听到般握住他的肩，“乖。”
凌语归无法抵抗夕一的力道，显然也没法让他改变主意。
说说不听，打也打不过，还能怎么办？
凌语归垮着一张脸躺下，不过夕一说到做到，在身旁垫了一个抱枕，让凌语归躺在上面，只是头发轻轻靠在他腿边。
尽管如此，凌语归还是觉得及其别扭，特别是以仰视的角度观察夕一，完美的五官在逆光中更加耀眼，给人一种目眩神迷之感。
当如同神祗一般的美人低头注视自己，凌语归自认又直又渣不带丝毫拐弯，此时也冒出他会不会亲下来的诡异错觉。
这念头一闪而过，凌语归原本只是微红的脸顿时像着了火。
下一秒，凌语归就被夕一的动作夺取了全部注意力。
对方那不知揍过多少人的手，温柔地落在他的头上，然后一下一下……顺着凌语归的头型摸了起来。
凌语归被摸得愣了，这家伙所说的报酬就是这个？摸男人的头发有什么乐趣吗？
而且他理的还是短短的平头，这两月因为忙没去理，也没留长多少。
夕一这手法像是练过，越摸越舒服，仿佛在给头皮做按摩。
凌语归忍不住眯起眼睛，难不成夕一良心发现，好心给他这个天天被员工耍的老板放松放松？
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俯视着如同被挠下巴的猫咪般舒服得眯起眼睛的凌语归，夕一微微皱眉，凌语归的头发虽短，摸起来却并不十分粗硬，反而有种毛茸茸的触感。
不过，他为什么会舒服得快睡着了，是把这当做免费按摩了吗？
夕一冒出促狭的神情，另一只手也放到凌语归头上，然后便是一顿狂风暴雨般的乱搓。
“嗷嗷嗷嗷！！”
凌语归惊得大叫，一把拍开他的手跳起来：“你撸狗呢，想怎么揉就怎么揉？！”
意犹未尽大手伸过来，又在凌语归头上捋了两把：“撸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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