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哪儿啊,都快到点吃饭了。”邱生赶紧抄起车钥匙跟他一块走,“哥,哥——你有什么打算,你急什么啊这会我能知道吗?”
“找个人。”被张庭关起来的这段时间也无暇顾及小蓉姐的事情,而且就算问了张庭,张庭也不会给予答复。他一度以为张庭已经逼着小蓉姐去把孩子给打了,就在他没忍住要告诉张庭真相的时候,张庭掏出手机来给他看了小蓉姐的生活照,就是很普通的一张照片,肚子已经明显能看出来是孕妇了,是跟朋友坐在奶茶店喝奶茶吃甜点,看着挺温馨的。
张庭说没有动小蓉姐,却也没有告诉夏铭是怎么打算。夏铭再问,张庭就跳过了话题,不愿意跟他聊。
但小蓉姐跟贺临是跟他关系比较好的朋友,所以他一旦消失,很有可能就会成为威胁夏铭的筹码。夏铭刚刚出来还想着起码半年都不用见到张庭了,自己也可以趁这段时间松口气缓一下,可这会,夏铭又不得不折返回去。
他为了让张庭难过所以拖了小蓉姐下水,他不可能放任着小蓉姐的安全不顾。夏铭脑袋跑得飞快,邱生一路跟着跑,一头雾水的,一把抓住夏铭的手。“哥,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说啊,我可以帮忙的。你别回去找张庭,你好不容易出来了。”邱生劝道。
“我有事啊,你帮不了的。”
“你不说我怎么帮不了。”邱生莫名其妙,“你看刚刚屋子里那些人,都是我的。也,都是你的。所以你可以随便用,我听你的。”邱生对夏铭倒是真诚的,“哥,你信我。你的事就算我的事,我肯定帮你搞定,真的!”
夏铭的步伐是愣了下,他回头看向邱生,心中满是说不上来的感觉。他一直不喜欢跟邱生玩,小时候为了打发他走,就经常给邱生塞自己偷藏的零食让邱生在一边坐着别来打扰他。结果无心插柳柳成荫,就多了一个小跟班。只是夏铭不喜欢跟他玩,长大了邱生的做事风格他更不喜欢,便总是有意识的远离。
但他看自己的眼神竟然是真诚的,有光的。夏铭对视上他,莫名恍惚了下。“那我跟你说说,你帮我,有什么条件?”夏铭问他,“我身上没有钱,手机身份证都没有,我没什么可图的。”
邱生点点头,“我知道的,哥。我没有条件,就是,如果我帮你的话,你能不能,能不能留下来。当我这边的人——”邱生看到夏铭脸上出现了一丝抗拒,“那,那就半…三,三个月。”本来想说半年,还是改了口,“就三个月,可以吗?”
第37章
【36】
邱生明明前一句还说没有条件就能帮,结果后一句就想让夏铭留下。邱生说完以后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话有问题,这会也是挺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夏铭沉默了下,他还是不怎么喜欢邱生这个人。“那我跟你干嘛…陪你们偷钱抢劫?”夏铭是全身心在抗拒这些事情,说起来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还是勒索让人家缴保护费,这些我都做不出来。”夏铭很明确的说明自己的态度,“更何况我也不会在街边调戏别人。”当他听到邱生在街上调戏了贺临的老婆,他就看不上他。所以一开口便全是对邱生的指责,不屑,甚至是有几分看不起。
邱生当坏人久了,本以为自己脸皮是厚得不能再厚了,结果被夏铭这么一说。他竟然低头感到了不好意思,有种被训的感觉。邱生缓了会儿,被骂了也反驳不了,邱生摆摆手,有些为难,“不是的,没有调戏,我没有,不敢了,我不敢了。哥,真的。而且你在我这里的话,我不会让你做那些事情的。你,你想想,要是张庭知道你在我这里的话,他肯定会很生气的。你不想看他挫败的样子吗,哥,我——”
“好了。”夏铭打断了他,被邱生哥哥哥的喊着,简直要头大。现在眼下当务之急,是要保护好小蓉姐的人生安全。他现在只身一人,就算是去到张庭那儿,也只有挨打的份。现在邱生就在他面前,他从未正视过的小腿毛,“那就三个月,我跟你。”顺便看能不能把他们摆回正道。
“啊?”
“我跟你混三个月,我答应你。但我跟你的事情不用特意去给张庭知道。”夏铭跟他说,“你只要帮我做点事就可以了。我跟张庭直接的事情,你不用插手。”
“哦,好啊。”邱生立刻点头。
他在监控里看到夏铭跟张庭接吻来着,他稍微知道夏铭跟张庭之间的事情的。邱生没敢问,但他从小时候就仰慕夏铭,是最普通不过的仰慕,钦佩。现在也特别庆幸张庭不珍惜的,以至于现在可以好好保护他心目中的神。
以前在福利院里就没多少小朋友愿意跟他玩,后来他的枕头底下被找出来老师丢失了的手链,就更没人跟他玩了。邱生也不知道是谁放进来的,被问话的时候他回答不上,别的小朋友也不喜欢跟他玩不愿意为他说话。百口莫辩,他再慌乱,也只是让大家觉得就是他偷的手链所以心虚了。
在那以后邱生还在福利院里受欺负,会有小孩给他扔石头,说他是小偷。院长是每每会教训欺负人的孩子,但福利院要管的事情太多,情况也不是每次都能看到。福利院里本来就资源缺少,每天吃饭大家能分到的分量部分小孩可能会吃不饱。
给邱生分到的食物就经常会少,不是被抢就是分不到。尽管院长也有偷偷给他塞小饼干,有跟大家说明情况,但小朋友们就是不买账。邱生哭也没法说,就算是气得把欺负他的人再欺负回去也没用,讨厌他的人太多了。
所以到了后来,邱生也习惯了,既然都说自己是小偷是坏人,那就做小偷做坏人。把食物抢回来,把欺负他的小孩揍一顿。他自己都遍体鳞伤,又怕什么再增添新的伤口。院长找他谈了好几次,怕他在这里再受欺负,又给邱生找了几对父母,问他想要怎么样的新爸爸妈妈。
邱生只觉得自己的天要塌下来,觉得连院长也不要自己了。
“妈妈,你觉得我是小偷吗?”邱生是这么问院长的,他抓着院长的手,“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偷了老师的手链。”
院长竟然是愣了几秒才要回答,邱生已经不想听她说话了。他松开了院长的手,当院长心一惊,要再去抓他的时候,邱生已经把手放到背后去了。那年邱生还不到八岁,他不明白的事情也好多。
“那我就是小偷,妈妈觉得是,我就是。”邱生对着院长笑了,但看起来好像是在哭。
院长赶紧说不是,说邱生误会了,还抓着邱生的肩膀说相信他。只是邱生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了,无论院长怎么说,他都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没被相信。老师的手链到底是怎么出现在他枕头底下至今也无从得知,可能是被谁放进来的,也有可能是老师不小心弄丢的。但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已经没人想知道了。
一直被欺负,直到有天邱生又被抢走了属于自己的食物,他正要发火。夏铭竟然给他塞了两个大馒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愿意友好的对他,“吃吧,牛奶也可以给你。”夏铭主动道。
邱生有点不敢相信,“你在跟我说话吗?”
夏铭点点头,“是啊。”他还觉得邱生很奇怪,“是太久没人跟你说话,你不会说话了吗?”夏铭说话很小声,也奶声奶气的。夏铭的年纪跟邱生相仿,身形是比邱生要小一些。
但此时此刻,邱生觉得夏铭的小小身影变得好高大。“你为什么要把馒头给我,大家都不跟我玩。你跟我玩,你会被欺负。”邱生还担心起来。
夏铭摇摇头,“我以后跟你说话,就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是了,夏铭从婴儿时期就在这里度过,几乎跟每一个小孩子都有打过交道。他跟这里的每个小孩都不熟,但关系也不差。又因为他脸蛋长得还算不错,挺多小女生都爱找他玩。只是夏铭什么都兴致缺缺,前几年的状况还很差,刻板的重复动作,有些许自闭。还是这一两年才好起来的,现在夏铭也能主动跟别人说话,偶尔小女生找他玩,他也会答应。
还是小孩,就一切有可能挽救。“那你为什么跟我说话,他们说我是小偷。”邱生不明白。
夏铭其实是院长叫他去跟邱生说话的,但院长也跟他说了,不能跟邱生提起这件事。所以夏铭没跟邱生说原因,也没说过其实自己也不愿意跟邱生玩,只是因为院长叫了,他才这么做。“你是小偷吗?”夏铭只是反问他。
“不是啊,你会信吗?”
“信。”夏铭道,“你说你不是那就不是,我觉得你不是。”
“哦。”
好简单就收获了一条跟屁虫。
虽然长大以后还是做了坏人,做了众人口中的小偷。但夏铭依旧是邱生心目中的神,是第一个愿意相信他,愿意给他分食物,让他不被欺负的神。
所以他才不愿意让夏铭当别人的下手,不愿意夏铭被欺负。他不喜欢看夏铭居于人下,只当张庭最忠诚的狗。“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邱生跟夏铭说,“既然你跟了我,我就不会让张庭欺负你的!”
夏铭看了他一眼,可能是觉得有点好笑,“你能给我什么?”
“命都给你。”
“是吗?”夏铭听了以后没怎么当回事,他觉得邱生有点像自己,像自己对着张庭摇尾巴的感觉。没想到位置换一换,竟然是能感到几分不屑。他压根看不上邱生,甚至不是很想搭理他。也不知道张庭对自己是不是一样,不屑,不想搭理。
又不是你喜欢我就必须要喜欢你。
但张庭为什么对他有这么大的占有欲呢。
“邱生,如果你喜欢我,你会把我关起来吗?”夏铭突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这个问题吓得邱生一个急刹车,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了夏铭,“我,我不喜欢你,哥,哥你别误会!”他吓得赶紧解释,“我只是崇拜你,真的!”他哪敢喜欢夏铭,从头到尾都没有那种心思。
“不是,我说如果。”
“…那,那就算我喜欢你为什么要把你关起来啊。把你关起来那叫自私,不叫喜欢。”邱生回答道,好简单的一句话。
邱生这个在社会上活得一塌糊涂都能懂的道理,夏铭才幡然醒悟。
第38章
【37】
因为怕被张庭碰上,所以邱生主动请缨去把小蓉姐找出来。只不过他们去到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无论是小蓉姐的家还是小蓉姐的上班地点都找不到人,更别说手机打不打得通了。夏铭心里着急,想着干脆跑去质问张庭好了,但邱生一把逮住他不让他去。
“你疯了,张庭见到你肯定又要把你关回去,你去找他不是找死吗?”邱生把他按回了副驾驶,“要找他也要带上我那帮兄弟啊,你现在是我这边的人了,我的兄弟你可以随便用啊。”
“来不及。”夏铭说着就要跑,他还挺后悔自己冲动跑出来的,万一小蓉姐真出什么意外了,他可是原谅不了自己。
“那也别去,我派两个人去张庭的酒吧看看。”邱生道,“哥,我给你出主意,你放心!”他拍拍胸口,一脸是想让夏铭依靠他。
夏铭则感觉自己处处都要依靠人这一点很挫败,但他都答应邱生留在他那边三个月了,其实听邱生说的做也没什么。“行,你让人去看看吧。”夏铭这下也没什么法子,他朋友圈里有多少朋友张庭都知道,现在也就在邱生这儿最安全。
邱生安排人以后夏铭也只能静静的等通知,他想了很多,他都不知道离开了张庭以后自己应该干什么。他被关了三个多月,现在脑袋都还不清醒。邱生绕了远路吃了顿好吃的,路过水果摊还顺了人家两支柚子叶在他身上到处刷刷,说是去晦气。
“离开张庭就是好,改天我给你整个假身份证去。”邱生长得有几分贼眉贼眼的,可这下看起来还挺憨厚。他是上吊眼,眯眼睛笑看上去就跟藏狐似的。“哥,我——”话都还没说完,电话就想起来了,邱生一看,是小弟发来的语音,说小蓉姐已经找到了,被张庭带回了家。“卧槽,我们就出来几个小时没看监控,他把你女人带回家了。”邱生也惊讶。
邱生赶紧翻出监控看张庭的家,家里还是一片狼藉,玻璃碎片各种摆件都还躺在地上,只是沙发上还坐着夏铭要找的小蓉姐。张庭就坐在她对面,离得远远的,看上去不像是要做什么。他们好像在争论什么,但监控听不到。
夏铭盯着屏幕看了会儿以后感觉哪里不对劲,小蓉姐看着坐在沙发上是一副很正常的样子,但细细一看,他发现小蓉姐的手是被铐着的。而且张庭的情绪似乎不受控,还一把抓住了小蓉姐的头发,似乎要对她做什么暴力的举动!
夏铭猛地拍了一下邱生的肩膀,指着屏幕的手指已经在颤抖。张庭把他关起来就算了,张庭凭什么关别人!而且,凭什么对小蓉姐使用暴力。都是他不对,都是他骗了张庭,所以小蓉姐才受这样的苦。
夏铭着急得不行,邱生被他的反应给吓到了,“咋了啊?”他莫名其妙,“这女人怀孕了,是你的孩子吗?”
“不是,是她前夫的。”
“那你那么紧张干什么?”邱生好奇。
“张庭以为她怀的是我的孩子,她照顾了我很多,我不能让她受伤。”夏铭一下就紧张起来,他想了想,“不行,我还是得回去找张庭。”张庭手上有太多他的把柄了,张庭太了解他了,知道他会在乎什么,拿捏的都是最精准的。说着夏铭起身就要跑,他这天是胆战心惊的,吃也吃不安稳,坐也如坐针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