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听到女人的尖叫声,张庭脑袋里的神经都绷紧了。也幸好这声尖叫,让他快速定位到裴晓蓉的位置。
甚至不是一条隐蔽的小巷,是有车辆往来,如果换个时间点就能引起一堆人围观的商店门口。只是现在商店关门了,就剩下一盏惨白的路灯。“钱提出来了,全都提出来了!”他听到裴晓蓉在说,她也很着急,“都给你了,我已经没有了!”
可吸了毒的人怎么可能会听人辩解,他听说裴晓蓉没钱了,就只是生气的拽着她的头发巴掌甩过去。张庭气疯了,他浑身的血液都在冷却。
然后瞬间沸腾。
“我艹你妈!”张庭一声大骂,冲过去一脚就往裴晓蓉那前夫身上踹。
她前夫可能是真吸了毒,这会反应也没那么快。只是他反应过来以后脸上突然笑了,咧开嘴唇,笑得像个变态似的。他从地上爬起来,“你是裴晓蓉的情夫?你总是上楼下楼的,做什么呢…嫖了裴晓蓉,给我点钱呗。”
“操。”张庭气疯了,他去扶了一下裴晓蓉,想赶紧把这人渣给收拾了,可他发现裴晓蓉的状态不对,“喂,你行不行?”他想把裴晓蓉扶着坐到一旁的破沙发上。
然而压根来不及,她那挨千刀的前夫已经迫不及待的冲了上来,他不知道从那儿掏出把小刀就往他们的方向冲,“瞎聊什么,给我提钱!”他嚷嚷道,举起刀子就要往裴晓蓉身上捅去。
张庭挡了一下,换了个方向护着裴晓蓉。来不及了,护着裴晓蓉就没办法对付这傻叉。张庭只能临急临忙的给裴晓蓉塞了个手机,然后转身抬手就扇了她前夫一巴掌。
干脆利落的一巴掌,而且下手也很重。可她前夫好像不怕疼,他现在特别亢奋,拿着刀子就乱挥舞,张庭好几次都险些被他伤到,加上张庭自己身上原本就有伤,动作也是没那么快。可忍着痛他都要打,他可不想放过这个傻叉。
“你有病!滚!”张庭咬牙切齿的骂道,他一把握住她前夫的手臂,反手就给了他一个过肩摔。可是吸了毒嗨了的人就是不一样,无论怎么打,摔几次他都好像不害怕,反而还能每次都爬起来要去揍张庭,“给钱,没有钱了,不够钱了!”他嘴里就嚷嚷着这么几句,“裴晓蓉的情夫,嫖了裴晓蓉,得给钱!”刀子一挥,划伤了张庭的眼眉,鲜血瞬间哗啦哗啦的往下流,张庭不得不闭上一只眼睛。
疼得不行,加上之前的伤,现在张庭身上没一处是不疼的。
就在刀子捅进了张庭的肩膀,再次划开了一个伤口,“啊——!”张庭疼得喊了一声,疼得整个人都发抖。刀子捅进去狠得厉害,估计得有个好几厘米深的口子,再次拔出来的时候,张庭的T恤都染满了衣服。
可幸好张庭还是张庭,他能当上老大也不是虚的,他被划伤了以后就把她前夫手里的刀子给打掉了,然后奋力就给了他一拳!他也像不怕疼是的,还把人顺势往地上一推,一脚用力踩在他最柔软的小腹上。“煞笔。”张庭也打架打得急了眼,他这会满脸满身都是血,可他不在乎自己的伤,只想能把她前夫残废那是最好。
“张庭…!”张庭听到裴晓蓉喊了他一声,声音好虚弱。
张庭分神去看,发现裴晓蓉挺着肚子坐在那儿,大腿内侧全是鲜血,还死命的在往下流。“!”情况非常不妙,估计刚刚裴晓蓉跟她前夫也恶斗过了,现在身上还狼藉一片的全是灰。挺着这么大的肚子,怎么可能打的赢一个嗑药嗨了的人。“来,来了!”张庭回应道,跑着过去。
他已经不能管他前夫到底有没有力气再扑上来了,他现在只能趁着自己有力气,赶紧抱起裴晓蓉先跑为快。
裴晓蓉怀着孕,体重竟然很轻,她的手臂跟小腿都是纤细的,就身材十分小巧,天生就该惹人疼爱的类型。可偏偏一切都是按最倒霉的往她身上砸,从出生到重男轻女的家庭,到后来嫁给了一个家暴的丈夫。
张庭抱着裴晓蓉跑也跑不快,张庭有点想哭。
“你别死啊。”他说,“我一点也不想你死。”
作者有话说:
做好心理准备。在没有这个故事之前,在隔壁话一句带过的时候小蓉姐的结局已经是这样了。是个很温柔又很坚强的角色,我很喜欢。
第63章
【62】
现在是深夜,想拦辆车都拦不了,“你打120没有,报警了吗?”张庭抱着裴晓蓉一路跑,又怕颠着她,小心翼翼的。
“你,你手机都没…没电,打个屁…就打了个120,响了,响了…一下,就,就关机了。”裴晓蓉这会竟然还有力气骂他,说话也断断续续的,虚弱得好像下一秒就不在了。张庭都快急哭了,刚刚在家抱着手机听夏铭语音的时候就没什么电。
肩上被捅了一个洞,眉眼又被划伤。现在脸上身上都是血,张庭哭了,留下来的眼泪滑过脸也是红色的。他就这样虚着身子,还要抱着一个比他更虚的裴晓蓉。张庭肩上疼得厉害,感觉自己的手臂都要脱臼了。但幸好幸好是跑了十多分钟终于被张庭拦到一辆车,有好心人快速把他们送到医院,没过半小时,裴晓蓉到了医院就立刻被推走了。只是裴晓蓉好像已经没了意识,刚刚在来的路上张庭喊了她好几遍也没反应。
但是被医生推走了,应该会好的吧?
张庭也别无他法,他这会瞬间虚脱,还差点倒在地上,他自己都有些有点失血过多。张庭伤得不轻,尤其是肩上被捅开的地方,难以相信他刚刚抱着裴晓蓉还跑了十多分钟。肩膀都要脱臼了似的,疼得厉害。张庭被医护人员带走的时候意识有些飘忽,耳鸣,视线都有些迷离。
张庭身上伤得挺严重,除了眉眼上又多了一块纱布以外,身上又多了好几处淤青。尤其是被捅伤的肩膀,加上当时抱着裴晓蓉跑了一路,这会是伤得更重了。疼是真疼,可张庭没睡,他找了个地方给手机充电。立刻就跑去看裴晓蓉了。
可时间已经过去好多个小时了裴晓蓉都还在抢救室里,张庭坐在外面心神不宁,傻了半天,也一直在打电话给夏铭,可无论怎么打就是没打通。情况危急得不行,张庭还打电话把好几个小弟都捞起来,让他们去找夏铭。张庭好疲惫,感觉倒退回他弟弟死那会的情景一样,他求着让老大砸了好多钱,结果他弟弟还是去世了。他一手养大的弟弟,被他养死了。
“病人有家属在吗?”医生从抢救室里出来,眼睛也是疲惫的。
张庭赶紧迎了上去,“我,我是他朋友。”
“她亲人有吗?”
“…没有。”裴晓蓉好像从来就没有亲人,张庭的声音都在发抖,“她,她怎么样了?”
医生沉默了会儿,“孩子出来了,是个女孩。”他回答道,“我们抢救过了,她意识还清醒的,你可以见见她。”
“…什么意思?”张庭整个人都傻住了。
“快去见她,能通知她家人最好。”医生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张庭跟他对视了一眼,他知道现在要闹已经没有意义了。当年医生出来告诉他弟弟快没了的时候,他也闹过,结果连弟弟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所以张庭跑了进去,只是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好难过,但是他哭不出来。护士抱着个哭得咿咿呀呀的婴儿,脸上皱巴巴的,还有未干的血迹。护士抱了过来,轻轻的放到了张庭的怀里,“很健康,可以让她看看。”
张庭傻傻的抱着婴儿,他看到裴晓蓉就躺在那儿,视线是虚的,张庭喊了她好几声,裴晓蓉才稍微有了那么点儿反应。她先是看到了刚出生的宝宝,然后看了眼张庭。她笑了,很用力让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别,别跟我姓,姓夏…”她说,“别不要她,求你。”声音好虚,只能靠嘴型能辨别出来她在说什么。
张庭赶紧点点头,“好,好,姓夏。”他应和道,“我现在打电话让夏铭过来,你等会,等我一会儿。”张庭手忙脚乱的,他这会快要不行了,他一点也冷静不了,他感觉裴晓蓉好像下一秒就要没了,这下子实在是慌得不行,拿出来的手机掉了又掉。
怎么就这样了呢,怎么会这样?
张庭抱着孩子不敢放手,紧紧的抱在手里,他一边划开屏幕给夏铭打电话,然而依旧是没人接听。张庭反应算快,觉得夏铭是不可能接他电话了,就算接了电话也来不及赶来医院。所以张庭快速点开了视频录制,“你说吧,说说,跟夏铭说两句,还有什么说的,啊?清醒一下,你孩子都在哭呢,喂——!”张庭急的不行,刚刚还哭不出来,可这会他哭了,哭得满脸都是眼泪,可怜极了。
但是裴晓蓉没哭,她颤颤巍巍的伸手握了一下小孩的手,好像这下伸手已经是她花费最后的力气了,眼睛都没力气睁开。她眯着眼睛,但还是睁不开,她说话也发不出声音。“我,你们不要吵架啦…”她说,“明天不能,一起吃饭了。”
她已经好用力,却只能轻轻握握小孩的手。张庭抱着宝宝,让裴晓蓉能蹭蹭她的小脸。可惜在蹭上去的那一刻,裴晓蓉已经没有呼吸了。
你们不要吵架了,明天不能一起吃饭了。
这是说过最后的话。
——
夏铭是坐清晨的飞机离开的,他没有目的地。他身上几乎没有钱,所以再三犹豫过后,还是拿了小蓉姐的八千块,他给自己买了一张时间最近的机票特惠机票。飞去的地方算挺远的,几乎跨过了大半个中国。夏铭没想什么其他的,简单的收拾了下行李,在上飞机前就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
夏铭没有去过什么地方,以前出去都是张庭带着他的,他也没什么机会能这样一个人去旅行,所以他对这次的路程还感到挺新奇的。下飞机那会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然后拔掉了手机卡,随意的扔在了机场的某个垃圾桶里。
他不想让张庭找到他,他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张庭肯定会找他的。所以能享受几天的宁静也好,把手机卡扔掉,张庭就暂时联系不上自己了。
夏铭的行动能力跟速度都挺快的,虽然没有打算在这座陌生的城市待多久,但夏铭已经很快的换了一张新的手机卡,还很快就租了一个星期的小旅馆。
夏铭洗了个澡,他躺在床上,只感觉倍儿舒服。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的,他舒服极了,原来脱离张庭是一件这么舒服的事情。
但是他没有任何目的,这让他感到有一丝不知所措。夏铭躺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登上微信看了一眼。他发现张庭给他打了十多通语音通话,还有发来的语音。但是不想点开,他还顺手就把张庭给删掉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事情吧,夏铭想。
这算是个热门的旅游城市,夏铭在网上搜了一下攻略,打算这几天没什么事可以到处逛逛。如果觉得合适,他就找份工作就在这儿,如果不合适,就再去下一个地方。
无所谓,只要没有张庭就很好。
夏铭睡了一觉,下午出去逛的时候心情挺好的。虽然身上没有多少钱,但他在吃的方面不算亏待自己。夏铭脑袋里空空的,好像去缺了点儿什么东西。他才刚离开张庭,这会就像是新生儿刚下地似的,什么都不适应。
这儿没有他熟悉的朋友,也没有他认识的人。但夏铭感觉在这儿生活还挺不错的,他在这儿最喜欢的活动,就是晚上坐在路边喝啤酒。他已经连续喝了三天晚上的啤酒了,夏铭觉得应该规划一下之后的行程。
所以夏铭这天就去了一个热门的打卡地,那儿人多,在那边走走估计会碰到点儿什么。这个地方是真的人多,而且外国人也多。明明不是什么节假日,却很多来旅游的人。来来往往的,夏铭瞎逛了会儿才找到个稍微空旷点儿的地方。
夏铭站在那儿抽了两根烟,直到他抽到第三根烟的时候,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一个外国人,红色头发,蓝色眼睛,长相很是精致的一个小男孩儿。年龄估计再二十岁出头,挺水灵的。这外国人傻兮兮的冲自己笑,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
夏铭皱了皱眉,没打算搭理他。夏铭知道自己在外观上还是挺占优势的,但他气场大,平时也没几个人敢上前来招惹他。然而像这种胆子大的人也不少,所以夏铭摆了摆手,转身就想离开了。
“你不认得我了吗,我在你朋友圈里。”外国人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在澳门的时候加的微信,你忘了吗?”
夏铭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好像是有那么点儿印象。那会在澳门被张庭放了鸽子,心灰意冷的,就自己一个人去景点随意逛了逛。是好像有个外国人搭讪,但夏铭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记得。”夏铭点了点头,“有点印象。”
“怎么才有点印象?”外国人耸了耸肩,一副很可惜的样子,他眼睛实在漂亮,表情一懊恼,便是委屈至极的,“我可把你记得很清楚,你为什么脸上这么多伤,这次是没人要了吗?”
说实话夏铭不是特别记得上次在澳门他们聊过什么,但既然对方想跟他聊会儿,而他又没事干,“没人要了,伤口也不重要。”夏铭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他想了会儿,终于是想起了上次他们有过的一些对话,“你不是要去别的国家旅游吗,怎么在这里?”世界那么大,竟然还能第二次碰见陌生人,这算是挺神奇的缘分了。
“走了,下个月初就走。”他说,“你不记得我的名字了是吗,我叫亚福。”亚福又给自己介绍了一遍,“你叫什么名字,你上次没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