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想干什麽?"我从内室出来,看著一脸默然的临风。
"如果这次我再借他,他就真的站起不来了。只能依靠我活一辈子,我不能折了他的羽翼。"临风点了一只烟却不吸,只是注视著忽明忽暗的火光任它燃著。
"可他母亲住院,需要大笔的手术费,你不能这时候撒手!"我有些急。我知道小青真的对临风过於依赖。他的公司缺少资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临风次次都帮他,渐渐的,大概小青以为出了什麽事都有临风,所以才对公司越来越不上心,造成今天事事靠著临风的局面。
"就是因为这样才能激发他的斗志。"临风摇摇头,似乎有他的考虑。
"那也不用以这种方式对他,你这是在逼他!你真的不管了?"我不相信临风如此无情。
"当然要管。言笑,你去以外商的身份对他的公司进行投资。"
"说来说去还不是用你的钱!你有问题是不是!"我火了。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
"我说过,他不能永远做我羽翼下的鸟,我要他成为一只雄鹰,他有这个能力。"临风掐掉烟站起身,挺直的脊背中透著孤独。
"他最终还是会知道的,你这麽做究竟有什麽意义?"等他知道了,这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既然如此,何苦大费周章!
"你不说,他永远不会知道。"临风走到门前站定,孤寂的影子里是无比的决心。
"难道你就让他这麽恨著你?"我这个从小到大的兄弟到底哪里不对劲了?!
"有何不可?既然他不会爱我,我也不想有一天他为了感激而留在我身边。"临风的脚步声回响在空寂的走廊里,那一刻,我清楚的听见他心里沈重的叹息。
"......我知道了。"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就照他说做吧,既然这是他的选择,我这个朋友又能怎样。
只是,临风,我希望你不会有後悔的那天,也希望我为你做的事不会给你带来遗憾。
出乎我们的意料,事情解决後小青竟又回到临风的身边,,就像什麽也没发生过。临风虽然奇怪,却也欣然接受,这对他来说求之不得。而我,乐见其成。毕竟只要临风幸福,我是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你还敢说我有病!我看看你才是病的不轻!亏你还得了双博士学位,我真纳闷你是怎麽考的!"临风边帮我试体温边唠叨。
"行了,你吵得我头都昏了。别忘了帮我把花浇了。"我受不了地捂上耳朵,这个临风真是学不会温柔,连对待病人都这麽粗鲁。
"你还敢说!病了两天,给我打电话叫我来竟然是让我给浇那个破花,你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麽!"临风冲著我大吼。
"你小点声行不行?我眼都花了。"顿时只觉满眼金星,难受得更厉害。
"都39度了,能不花吗!走,穿上衣服,我带你去医院!"说著就要拉我。
"不去!"我死死地抓住床边。打死我也不去那个鬼地方!
"你不怕烧成白痴啊!"临风瞪大眼,看著我一生病就明显低龄化的行为。
"反正学位都拿到了,白痴就白痴!"我把头蒙在被子里咕哝。
"你!......"大约是睡著了,然後我就什麽也听不见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临风手里拿著稀粥和退烧药把我叫醒。
"先把这个吃了,再不退烧可由不得你!"说著递到我面前。
"你没烧了厨房吧?"我费力地接过,不放心地补上一句。不过还真是难为这个料理白痴了。
"你信不信我烧了你!"临风危险地眯起眼。
"信信!你冷静!"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老实地边点头边吃粥,临风平常的沈稳哪去了?什麽时候和小青学会这麽大的脾气?
"冷静?!你让我对一个淋了一天大雨的疯子冷静?要不是你怕花干死还不能给我打电话!你想烧死是不是!说!你到底抽什麽风!"临风气极地跟我瞪眼。
哀!不小心撞上枪口。
"只是感兴趣而已。"我小声嘀咕,希望不会被正在气头上的临风掐死。
"感兴趣?你又不是失恋,搞什麽!"临风看我的眼神有点怪。他八成以为我背著他谈恋爱,失恋了又不好跟他说,所以跑去淋雨。咳咳~~~~~~这麽说好像容易让人误会,不过,我的事他到是都知道。
"谁说淋雨是失恋人的特权?我乐意。"拜托,我好歹也是个大男人,怎麽会去学女人家的玩意。总算喝完粥,肚子不那麽饿,胆子也大起来。
"你说什麽?"他冷笑著双手抱肩,明显不信。
糟,我的聪明才智跑哪去了,失算!
"我累了,要休息。"把空碗塞给他,我麻利地躺下。
"你今天不说清楚别想睡!"临风掀开被把我抓起来,那眼神可是即严厉又认真。
"你真想知道?"全身无力,我只好顺势靠在他身上。
"当然。"他的口气缓和下来,伸手帮我拨开额上潮湿的乱发。
"我怕说了後,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药效发作,我半眯著眼打起哈欠。
"......言笑,你该不会......"临风把我下滑的身体往上抱,无奈我的身子瘫软无力,他只好坐在床上,把我抱在怀里盖上被。
真舒服,记得小时候在孤儿院里,他也这麽抱过我,差别在於那时是他生病,於是我成了他的抱枕。
"我有淋雨的怪癖,你千万别告诉别人,不然我怕娶不到老婆......唉呦!"真打呀!我捂著脑袋觉得更困了。奇了,应该是清醒点才对......
"等你病好了,看我这麽收拾你!......"临风恶狠狠的话在我听来分外好笑,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家夥......
2
好梦正甜,却被催命似的门铃吵醒。是哪个不识相的......
"临风,我听说学长病了,严不严重?"原来是小青。既然是来看望我,就别选在早上,我好歹也是病人,需要休息。
"没事,烧已经退了,再过两天就能上班。"算你有良心,知道放我两天假。要不是前阵子忙小青的事没休息好,我的抵抗力哪能这麽差!
"你的手怎麽了?"小青紧张地问。
他的手废了不成?!能让小青喊这麽大声一定很严重。我正要强撑著起来。
"不碍事,烫到而已。"他到是一副无关痛痒的样子。
"这麽会烫到?为什麽不能动了?"显然小青又发现一个令他惊讶的事实。
"熬粥时不小心弄的,至於不能动是让言笑压的,麻得没知觉了。"
怪不得昨夜睡得那麽舒服,原来有人当了垫背的,不愧是多年的兄弟,够意思!
"言笑该减肥了,以前明明没这麽重。"废话!以前是小时候,跟现在能比吗!白痴!好歹我的身材是公认的完美,现在全让他给否了。他要是不加这句,我或许会记下这份人情,现在没了。
"你会做粥?我得尝尝。"看来小青对这个更感兴趣。
"轻点儿,言笑还在睡。"不是我说,小青的跑步声对我来讲简直像地震。
"呕~~~~~~~"听声音应该是小青的。"这是你做的?他吃了?"
"你说呢?"临风的声音听起来好危险。
"你确定你不是蓄意谋杀?"小青说话还是那麽心直口快,只是有人难免不爱听就是了。
"怎麽可能那麽难吃!言笑可是吃了一大碗!"这也就是小青,换了别人侮辱他的成果,绝对死的很惨。
"不信你尝尝。"
"......这真是我做的?"
"学长八成是含泪吞下的。他能退烧真是奇迹。"
"我多放他几天假。"临风的语气愧疚。
其实我也想问一句,真有那麽难吃?昨晚怎麽不觉得?......咳咳......请原谅生病中的人味蕾失灵。
"对了,该叫他吃药了。"接著便听见找东西的声音。
"你找什麽?"
"退烧药。"
"......是不是这个?"
"对,就是这个。"
"......我应该说学长能活下来真是奇迹。"
"又怎麽了?"不光临风,连我心里都毛毛的。
"退烧药是过期的。"
"......"
......
"临风,我不得不说你是个生活白痴。"
"......"
谢谢你小青,不仅救了我一命,还说出了我一直想说的话。
"你确定他真的退烧了?"
"......他的体温明明跟我一样。"这次他说的迟疑。
"......我看我得替你们在医院定两个床位。"
"为什麽?"
"你也发烧了。"我几乎可以预见小青嘴角抽搐的样子。
......小青,你来得真是时候,不然我非被这家夥害死!
虽然因为延误治疗转成了肺炎,但托小青的福,我这条老命还在。
"早知道会被你害这麽惨,我就直接找小青了。"即使这间高级病房布置得几乎没有医院的痕迹,但它始终是医院,只要和它沾边的地方,我都讨厌。
"对不起。"临风黑著一张脸老实的道歉。
"我讨厌雪白的墙壁。"无论是我家、临风家还是办公室,都是其它颜色。
"对不起。"
"我讨厌刺鼻的消毒水味儿。"它是我最讨厌的味道。
"对不起。"
"我讨厌穿白大褂的医生。"所以厌屋及乌,我连白色的衣服都没有。
"对不起。"
"我最讨厌你死气沈沈的样子。"
"......对不起。"
"平日里不笑不恼的已经很无趣了,现在这样子想闷死我?"
"......对不起。"
"你除了这句就不会说别的?"我看著正努力给我削苹果的"病号"。
"你想听什麽?"临风抬起头,瞬也不瞬地看我,分明的眼中是我不会错看的内疚。
"以前还会给我唱歌,现在却像个木头一样,我们明明同吃同住同喜同悲,怎麽长大了差这麽多,还是小时候可爱。"我边说边掐他的脸,看著依然变形的"俊脸"心里别提多爽了,好久没看他这麽有趣的样子了。
"那是合唱......"临风无奈地任我"蹂躏",连说话声都走音了。
"那又如何?反正我十岁以後就没听见你唱歌了,你必须补偿我。"虽然是九岁时的事,但那时我们比较快乐,除了担心会不会饿肚子外,几乎没有任何事需要烦心,而且,那时的临风还会笑,现在除了生气时会瞪眼,已经没有其它可以证明他的面部肌肉不是石头的证据了。
"你想要什麽?"临风的苹果立了大功,要不是为了接苹果,他休想逃脱我的"魔掌"。
"被你荼毒了这麽久,当然要给我加工资!"嗯!以前从不吃苹果,没想到味道还不错。
"你这个公司的大股东想怎麽加?"临风半是好笑半是暗嘲地问。
"再分一股给我吧。"我想也没想地道。
"......就一股?"
"嗯。" 天知道我当时想什麽去了,怎麽就要了一股。
"行!给你。"临风伸手拨乱我的头发笑道。
"......"天哪!......
"干什麽,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临风把我的下巴往上抬,以免我的"口水"掉到被单上。
"你笑了......"刚说他快二十年没笑过,他就笑给我看,早知道我天天唠叨!说实在的,临风笑起来的时候就不会有严肃冷硬的感觉,反而带著种帅帅的邪气,如果他总是这样,不知要有多少人追他,公司的门都得被挤破。
"发什麽疯。"临风变本加厉把我的头发揉成鸟巢,似乎心情不错。
"够了没有。"我赶紧扒扒头发,这麽帅的发型可不能被他给糟蹋了。
"你们在说什麽,这麽开心?"小青拎著吃的走进来。
"开心?!"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开心来著?
"难道不是?"小青把东西放下瞄了我一眼。
"是,开心的不得了。"我最怕他这麽看我,带著一种禁忌的味道,眼波流转间述说著别样的男子风情,怪不得临风会喜欢他。
"快吃吧,吃完了给我讲讲你们说的开心事。今天忙死了,我都想直接丢下公司跑来看你们。"小青就是这样一个人,你说他任性,他还能把应该做的做好,你说他尽责,他偶尔还会任性一下给你看,真是被临风给宠坏了的学弟。
现在最让我头疼的是,要讲什麽啊!刚才说了什麽是好笑的?我怎麽不觉得......
3
"往里边去。"我推推临风,爬上隔壁的大床。
临风看了我一眼,往里挪了挪。
"你这个老毛病怎麽还没改?"我枕著手臂,听著外面隆隆的雷声。如果说堂堂"冷侯"临风怕打雷谁会相信?
"如果不是某人一听见打雷就跑来陪我,也许早就好了。"临风木著脸回嘴。
"这麽说还是我的不是?"我这是招谁惹谁?上回是谁在我出差时给我打电话,就因为他那边打雷了。
"再罗嗦就回你的床去。"呵!还来脾气了。要不是我们家是上下楼,就是请我,我也不去。又不是没事闲的,就因为他怕打雷,我还得大半夜的跑上跑下,也不看我多大年纪,快三十的人了,不容易!
"......你知道我为什麽讨厌打雷吗?"他从不承认是怕。
"......你都不记得,何况是我。"
"你不是总说,我什麽事你都了如指掌,怎麽现在不行了?"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连医生都说是心理问题,难道要我钻到你脑子里看个究竟?"
"我总觉得你应该知道。"
"......烧退了呀,怎麽净说胡话?"
"你皮痒了?"
"本来呀!我又不会读心术,你这不是为难人?"
"算了,睡觉。"临风气闷地转个身。
"这回你又困了?"还有没有天理?刚才是谁脸色苍白地睡不著来著?
"看见你就困了。"
"......敢情我还有催眠作用。"我看是你皮痒!
"快睡,别吵了......"临风小声嘟囔。
你到好,可以一夜好眠。睡睡!睡死你算了,我干吗心软的爬过来!这下好,我是别想睡了。
"今天有空吗?"临风边看文件边随口问道。
"干什麽?"我也正埋头苦干。住了四天院,就堆了四天工作,想不抓紧都难。
"小青搬家,过来帮忙。"临风想也不想地说。
"......搬你那去?"
"嗯。"
"我是不是应该说恭喜。"
"少来这套。"临风拿手里的文件敲了一下我的头。
"可我刚出院,连家都没回,你好歹放我一马。"我低著头道。
"我明白,可你也知道我不擅长整理东西,你不来,依小青的性子非堆满屋不可。"
"那就拿我当免费力工?"未免太偏心。
"行了,我请你吃饭,下班一起走吧。"临风似乎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花时间,一副到此为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