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顾矜北问。
乔若安咬了咬嘴唇。
紧接着,两只手抓住卫衣下摆,一点一点向上……
顾矜北愣住了,第一时间没有明白乔若安的意思,但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破釜沉舟的味道。
直到乔若安压抑着情绪,颤声问:“你想看吗?”
“什么?”
“我可以给你看……”乔若安手指紧紧攥着衣摆,眼中糅合着说不清的复杂情绪,“你说过,你对我没有秘密,所以……”
所以,我也不该有任何秘密。
顾矜北猜到乔若安欲言又止的那句话是什么,皱了皱眉,一把按住他的双手!
“乔若安,你是不是傻?”
乔若安微怔,一瞬间从中混沌中清醒过来,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泄光,取而代之的是后劲儿十足的紧张和慌乱。
他以为顾矜北会很好奇,想要主动投其所好。
可现实似乎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发展……
顾矜北闷头帮乔若安把衣服弄平整,不悦的目光中透着隐隐的心疼。
他承认,自己一直以来都想对乔若安做点什么。
但那至少得是在乔若安心甘情愿,并且做好准备的前提下,而不是刚刚那样,气氛诡异得就像是在做一笔交易。
何况在曝露身体这方面乔若安是有阴影的,他怎么舍得,又怎么能去触碰他还没有愈合好的伤疤?
“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乔若安低着头,感觉自己又搞砸了一件事,心里很不舒服。
顾矜北深呼吸,将乔若安的脑袋按进怀里。
“以后不许再犯傻了……”
“对你,我有足够多的耐心,不必急于一时。”
第七十二章 他是我男朋友
顾矜北抱乔若安到浴室帮他把头发吹干,然后将人放回到卧室的床上,盖好被子,吻了吻他的额头。
“睡吧。”
“你呢,不睡吗?”
“有点事要处理,一会儿再睡。”
顾矜北关掉床头的台灯,只身来到次卧,从书柜最顶层拿出一本漫画书。
书是他从顾晓南给顾景行的那个背包里顺的。
之前他对这些东西一直是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不懂顾晓南为什么会沉迷其中,整天对着一堆纸片人呵呵傻笑。
现在他懂了。
顾矜北坐在床边,翻开书签夹着的那页继续往下看。
没多久,嘴角便与月亮肩并肩。
……
这一看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后半夜,顾矜北隐约听到听到隔壁传来微弱的呜咽声。
他立刻将书撇到一边,跑过去查看情况。
乔若安应该是做噩梦了,眉头紧锁,呼吸急促,压在被子下面的身体小幅度晃动,口中咕哝着什么。
顾矜北一颗心瞬间提起来,连忙俯身摸了摸乔若安的额头,然后就听到他断断续续道:“错了……我错了……别碰我……”
少年目光一沉,心口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揪住,疼的厉害。
他大概猜到乔若安梦见了什么,一把将他搂住,低哄道:“别怕,我在。”
噩梦中的乔若安像是真的听到了顾矜北的安慰,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这一夜对乔若安来说无比漫长。
第二天他被闹钟叫醒,发现自己正被顾矜北紧紧搂在怀里。
他小心翼翼抬起顾矜北的手臂,从他的臂弯里钻出来,准备去做早饭。
谁知才刚坐起来,手腕就被抓住。
“躺下,再睡会儿。”顾矜北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倦意,“早饭我来弄。”
平时乔若安想找点事做顾矜北是默许的,但昨天他旧疾复发,晚上又没休息好,顾矜北实在不舍得他再来照顾自己。
把乔若安按回到床上之后,顾矜北起身去厨房。
他虽然不擅长做这些家务事,但胜在学习能力强,看过的东西基本不会忘,之前旁观了几次乔若安做早饭的过程,现在也算是游刃有余。
乔若安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果然又睡着了,再醒来时顾矜北已经准备好早饭,简单洗漱过之后,坐到餐桌旁。
桌上是他们每天都会吃的烤吐司和煎鸡蛋,火候看上去掌握得刚刚好,乔若安有点惊讶,正想夸顾矜北厉害,抬眼便看到少年布满红血丝的双眼。
“你昨晚是不是没休息好?”乔若安拿吐司的手僵在半空中,视线牢牢锁定在顾矜北脸上。
“嗯?”顾矜北愣了一下,随后解释:“看书看到太晚,没注意时间。”
乔若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里却觉得奇怪。
顾矜北的水平他是知道的,高二那点东西早就学透了,这种程度还需要临阵磨枪吗?
“昨天给你讲物理的时候,我想起有漏掉的知识点,于是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顾矜北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他才不会告诉乔若安自己看漫画看到后半夜这种事。
太丢人。
乔若安没再怀疑顾矜北的解释,吃完早饭后,两人打车前往学校。
刚进八考场,乔若安就听到有女生抱怨的声音。
“好臭呀,什么味道这么臭?”
“我也闻到了……”
乔若安拎着包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本来没在意两人的抱怨,但掏文具的时候,一缕酸味儿撞进鼻腔,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教室里确实有股怪味儿,有点像剩饭剩菜丢到垃圾桶里忘了倒。
乔若安回头看一眼垃圾桶,里面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又过了一会儿,教室里陆陆续续进来其他同学,表情都有点奇怪,但大多只是低声议论,或者默默开窗户通风。
直到监考老师抱着卷子走进来。
他昨晚吃坏了肚子,胃里本来就不怎么舒服,闻到弥漫在教室里的馊味儿差点吐出来,情绪也随之暴躁,拿起板擦在讲台上哐哐敲了几下:“怎么回事!谁昨天没洗澡!”
“……”
教室里沉默片刻。
紧接着,哄堂大笑。
“笑什么笑,都闭嘴!”监考老师忍住想吐的欲望,大步走下讲台,“到底是谁自己赶紧承认了,去我办公室换套衣服,别在这儿干扰其他同学考试。”
吃瓜看戏的学生们听老师这么说,顿时兴奋起来,开始四下寻找那个释放“毒气”的罪魁祸首。
然而罪魁祸首死活不吱声。
监考老师忍无可忍,亲自下去抓人。
臭味是从教室后面飘过来的,越往后走味道越重,监考老师在味道最浓郁的地方停下脚步,随便扯了个低头装死的男生闻了一下,当场翻了个白眼,向后踉跄几步!
“你,给我滚出去!”
“……”
男生咬牙,脸黑的跟碳似的。
昨天他招惹完乔若安,唐广军还真就言出必行把他扔到学校旁边的垃圾站去了。
当时他身上很疼,爬不起来,就在垃圾堆里躺了一会儿,结果这一躺不要紧,一个老眼昏花的大爷走过来,直接把桶里的泔水泼到了他的身上!
再然后的事就不用细说了……
他不是没洗澡,也不是没换衣服,但味道就是散不下去,整个人跟一块行走的咸菜疙瘩似的,彻底腌入味儿了。
臭味源一走,教室里的空气果然清新了不少,监考老师深呼吸,开始发卷子。
……
下午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后,学生们都撒了欢儿,唐广军火速收拾好书包,跑到顾矜北旁边敲了敲他的桌子:“晚上撸串儿去吗?江燃姑姑家开的店。”
顾矜北:“去问乔若安。”
唐广军“哦”了一声,刚要走,就看到门口站着的瘦小身影,连忙扬起笑容,朝他挥了挥手:“嫂子!”
“……”乔若安杵在原地,感觉一道道意味深长的目光朝自己看过来,脸颊瞬间发烫。
顾矜北收拾好书包,走过去,搂住他的肩膀:“江燃姑姑开了家烧烤店,想去吗?”
吃了好久清汤寡水的东西,冷不丁听到烧烤两个字乔若安也有点馋了,于是点点头道:“想去。”
“行,”顾矜北看向唐广军,“那我也去。”
唐广军:“……”这种废话有必要再重复一遍么!
“晓南呢,她不去吗?”乔若安问。
“她们班有活动!”唐广军抢着回答,“好像是去唱歌。”
顾矜北闻言,挑起眉梢:“怎么顾晓南的事,你比我还清楚?”
“这个……”唐广军讪笑,“你现在天天围着安安转,哪有时间管你妹妹?疏忽了很正常!”
“是么?”
“那不然呢,呵呵~”
唐广军挠了挠头,看到江燃收拾完东西走出来,赶紧转移话题:“燃仔,你姑那个店生意好吗?一天能赚多少钱?”
江燃:“……”
这生硬的转折,生怕别人听不出什么似的。
四人打车来到烧烤店,跟江燃的姑姑打了声招呼,然后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唐广军拿到菜单之后看了江燃一眼。
江燃猜到这货想问什么,直接回答:“随便点,账算我头上。”
“好兄弟!”唐广军眉飞色舞地撞了下江燃的肩膀,随后看向乔若安,“安安,想吃什么?”
“我都行。”
“他吃不了太辣的,”顾矜北说,“少放……算了,免辣吧。”
唐·无辣不欢·广军:“……”
这盆狗粮他真的吃够了!QAQ
没过多久,江燃的姑姑端着一大盘烧烤亲自送过来。
“大家吃的尽兴啊,有需要随时叫我!”
“好嘞~”
唐广军看到肉串眼睛都绿了,抓起签子就啃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家店的师傅手艺不错,连一向不喜油腻的顾矜北都吃了不少,再看乔若安,吃的嘴旁边全是油花。
顾矜北抽了张纸巾擦掉乔若安嘴上的油,又拿起常温豆奶递过去让他喝,动作自然的让对面的唐广军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根本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能一挑三的高冷校霸!
撸完串儿,四个人都心满意足,临走前江燃姑姑还给几个人送了一把糖,让他们回去吃,顾矜北也没拒绝,把糖揣进兜里,想着之后哄乔若安应该用的上。
快走到门口时,门帘忽然被撩开,一个穿着警服的人走进来,定睛一看,竟然是江燃的父亲,江松。
“爸,你不是说不来吗?”江燃看到父亲有点惊讶。
“任务提前完成了,就来捧个场。”江松笑了笑,看向旁边几个人,“小北广军也来了?”
顾矜北点点头,正想感谢江松上次帮他那个忙,江松的目光忽然飘到乔若安身上,“这位是……”
少年看上去瘦瘦小小的,脸很陌生,之前应该没见过。
乔若安从小对警察充满敬畏,见江松问自己,连忙挺直腰杆:“我是顾小少的朋……”
然而“友”字还没说出来,顾矜北便将他搂在怀里,气定神闲道:“他是我男朋友,乔若安。”
话落,江松愣住了。
旁边的唐广军和江燃也是一脸懵逼,相互交换目光之后似乎都是在问对方:
什么时候的事?
第七十三章 保证书
江松之前听说过顾矜北喜欢男孩子的事,也知道顾家人都挺支持的,因此只用了短短几秒就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笑着道:“小朋友长得挺漂亮哦。”
突然受到警察叔叔的夸奖,乔若安受宠若惊,连忙红着脸说了声“谢谢”。
“真可爱。”江松忍不住又夸了一句。
“江叔方便借一步说话么?”难得遇到非工作状态下的江松,顾矜北也想多跟他说两句。
于是在征得江松同意后,他让三人先在店里等一会儿,然后撩开门帘,去到外面。
“江叔,上次的事多亏你帮忙。”
“这有什么?我是警察,抓坏人是我的本职工作。”江松笑了笑,“所以那两个小兔崽子欺负的,就是你这个小男朋友吧?”
顾矜北点了点头,没否认。
“难怪你会急的找到我这里,”江松心头的困惑拨云见日,“当时听你说是朋友我还在想,跟你关系不错的除了江燃就是唐广君,抛开这俩还能有谁,关键还让你这么上心。”
顾矜北闻言,眼底蒙上一层柔和。
“他的情况比较特殊,我必须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否则……”
否则就会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样,眼睁睁看着乔若安被那群畜生在还没愈合的伤口上一遍遍撒盐。
“明白。”江松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霸凌就像沼泽,无论挣扎与否都逃不过被吞没的结局,除非这个时候能有人站出来拉他一把,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顾矜北:“谢谢江叔。”
“话说回来,”江松敛起笑容,“这次如果没有你及时让我调取监控,背后的圣心会也不会浮出水面,局里对我的表现很满意,这里面有你的功劳,下次江叔请你吃饭。”
“好。”顾矜北应下。
……
等车的时候江燃问顾矜北:“你跟我爸聊什么了?”
“就调监控的事。”顾矜北道,“江叔虽然是大队长,但局里有局里的规矩,非重案让那么多人介入,把整个金岗区都翻了个遍,让上面知道难免会有意见,也就是这次牵扯出了后面的圣心会,不然江叔肯定会被追责。”
江燃很少听顾矜北一口气说这么多,想着他应该是真把这事放心上了,于是安慰道:“就算我爸被追责也是做了好事,不然乔若安真被圣心会带走,世界末日可能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