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顾医生。”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江松忽然给江燃打来电话。
因为江燃正在开车,没法接电话,只能让顾景行帮忙打开免提。
“江燃,局里临时下了一个任务,我得过去一趟,你妈不在家,今天的晚饭你得自己解决了。”
江松语速很快,应该是任务比较紧急。
“知道了,您去忙吧,我自己吃。”
“嗯……对了,你到哪儿了?”
“市区了,还有一半路程。”
“是小北的小叔送你回来的?”
“对。”
“别忘了谢谢人家。”江松到这个时候还不忘操心,“人家又是帮你治病,又是送你回家的,改天你得请人家吃顿饭。”
“放心,爸,我心里有数。”
打完电话,车正好停在红灯前面。
江燃转头看向顾景行:“正好我家今天没人,要不咱们在外面吃?”
顾景行正等着这句话,听到江燃这么说,果断道:“别在外面吃了,去我家吃吧。”
“你家?”
“我厨艺不错,给你露一手。”
顾景行没给江燃反驳的机会,直接更改导航上的目的地。
半小时后。
车停在顾景行家楼下。
说好的请客变成蹭饭,江燃挺不好意思,进门之后刚换好拖鞋,便主动要求帮忙。
顾景行却将他推进卧室:“你去玩儿电脑,我做饭不习惯有人在旁边。”
虽然知道是借口。
但对方态度坚决,江燃也不好说什么。
于是他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准备刷会儿技术论坛,消磨一下时间。
顾景行的卧室不大,但很整洁。
被子叠得板板正正,电脑桌上的东西也是分门别类,摆放的非常整齐。
还有书柜里那些书。
放眼看去,都是一些心理学读物。
江燃坐到椅子上,打开电脑。
顾景行的电脑壁纸是默认的风景图,桌面上都是些学术资料。
但江燃知道,没那么简单。
同为腐男,他太清楚这种看似干净的电脑里藏着什么。
就像他……
腐女群群主,十三点。
在群里他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每次一有什么新的资源,都会第一时间下载。
然后放到他加了一百零八道密码,专业黑客都破解不了文件夹里。
绝对的深藏不露。
思绪回笼,江燃打开网页,登录技术论坛。
技术论坛里最近又有大佬分享经验,其中涉及到数据的运算。
江燃环视一圈,发现桌上没有白纸,于是拉开手边的抽屉,打算找张纸来推算一下。
谁知抽屉刚拉开,就看到一样不可思议的东西!
那是一幅用铅笔画的人物肖像。
画功说不上多精湛,但各种细节都复刻的都惟妙惟肖。
最重要的是……
画上那个人,很像他。
江燃将画抽出来,拿到灯光下细细打量。
画上的少年身穿运动服,篮球鞋,坐在电脑前面认真工作。
无论是发型还是那张扑克脸,都跟他一模一样。
正奇怪顾景行的抽屉里怎么会有神似他的肖像画,卧室的门忽然被推开。
顾景行拿着锅铲出现在面前。
“鸡翅你想吃红烧的还是可乐的?或者用鸡翅炖土……”
话没说完,顾景行就看到江燃手里的东西。
空气短暂的安静了几秒。
紧接着,顾景行冲过去,一把夺走江燃手中的画。
江燃被顾景行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道:“不好意思,顾医生,我只是想找草稿纸,不小心看到这幅画……”
顾景行捏着画,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
完了完了。
他不会被当成变态狂了吧?
见顾景行像被雷劈了似的杵在那儿不说话,江燃问出一个令他更加崩溃的问题。
“顾医生……”
“画上这个人,是我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乔若安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呃……”
顾景行欲言又止,表情有些僵硬。
画上的人其实不是江燃。
而是小说里的受。
当初他看那本小说看得入迷,因为太欣赏小受,就在纸上随便画了画,勾勒出脑海中的形象。
没想到第一次和江燃见面,就被他的样子惊呆了。
少年和他想象中完美小受的形象一模一样。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像着了魔似的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至于这幅画,本来他都藏起来了。
但因为这半个月江燃没在宁城,他心里惦记,没忍住又拿出来看了看。
直到那一刻他才意识到,他早就把画上的人当成了江燃。
“顾医生给每个病人都画像吗?”江燃又问。
“不是……”顾景行讪笑,“这张画……嗯……这张画是我一个病人画的,他说他最近看了一部小说,喜欢上里面的人物,就试着画下来……被你这么一提醒,确实跟你有点像,呵呵。”
顾景行说完,连自己都尴尬了。
他刚刚就不该那么冲动的上去抢画……
如果真是病人画的,至于这么激动?
明显做贼心虚。
顾景行不知道江燃有没有看出他的心虚,只得硬着头皮道:“我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主要这画是病人的,我是医生,得保护病人隐私……”
“明白。”江燃点点头,“下次不会乱动了。”
顾景行捏着锅铲的手紧了紧,想告诉江燃,自己没有埋怨他的意思。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江燃问:“那本小说叫什么名字,我可以看看吗?”
“不行!”顾景行几乎是脱口而出。
那本小说里的剧情那么……那么刺激,小屁孩儿怎么能看!
“为什么不行?”
“……”
没有为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
顾景行在心里咆哮完,扯起笑容:“因为……因为不怎么好看,我亲自看了,剧情无聊的很,你还是别浪费这个时间了。”
“那好吧。”江燃没再追问,而是转移话题,“顾医生会做炸鸡吗?”
“当然,你想吃炸的?”
江燃点点头。
“好,我这就去做。”
顾景行说完,转身离开。
望着顾景行离开的背影,江燃目光幽深,若有所思。
短短几分钟,顾景行撒了三次谎。
第一次,否认画上的人是他。
第二次,骗他小说不好看。
第三次,说自己会做炸鸡。
江燃记得,治疗中心的小助理在背后偷偷讨论过顾景行。
说他喜欢健康饮食,平时做饭都是少油少盐,从来不做油炸的东西,也不会做。
看样子,顾医生的小秘密远比他想象中要多……
彼时,厨房里。
顾景行盯着桌上的橄榄油,有些为难。
炸鸡要用很多油,还得提前腌制。
现在腌的话,时间太久。
油也不够。
关键做出来还不一定好吃……
早知道就不答应的那么快了!
顾景行抿了抿唇,掏出手机,找到炸鸡店的外卖电话,打过去。
“您好,要大份炸鸡,请尽快送到,谢谢。”
……
四十分钟过去,饭终于做好。
顾景行将炸鸡放到盘子里,外卖包装扔进垃圾桶,假装是自己做的。
然而他却忘了,对面坐着的并不是什么普通高中生。
而是年纪轻轻就在国内黑客榜榜上有名,心思缜密到令人发指的江燃。
“想不到顾医生手艺这么好,炸鸡做的跟外卖一样。”
“……”顾景行笑容僵在脸上。
就在他想找点什么话题,把这事搪塞过去的时候。
“叮咚——”
门铃声忽然响起。
顾景行有点奇怪,起身去开门。
没想到门外站着的,竟然是刚刚送炸鸡的外卖小哥。
“帅哥,不好意思啊,这瓶可乐刚刚忘了送!”外卖小哥拎起可乐桶,塞到顾景行怀里,“今天炸鸡店搞活动,点大份送可乐!”
“…………”
外卖小哥声音很大。
别说是江燃,估计隔壁都能听见。
顾景行压下想要跳楼的念头,将可乐还给外卖小哥:“可乐不要,送你了。”
随后,在外卖小哥奇怪的目光中关上房门。
“顾医生。”
崩溃中,身后传来江燃的声音。
顾景行深呼吸。
转身,扬起笑容。
“那个……其实……”
“顾医生其实不用这么照顾我的。”江燃放下筷子,“我虽然是顾矜北的朋友,但毕竟是晚辈,又是你的患者。”
“如果你不会做炸鸡,大可以直接告诉我,而不是去点外卖。”
“你这么做,会让我怀疑你是不是……”
顾景行心跳加速,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是不是什么?”
江燃盯着他看了几秒。
旋即笑道:“怀疑你是不是只有我这么一个病人,才费力迎合。”
听到江燃这么说,顾景行立马松了口气。
还好……
还好小朋友没发现什么……
就像江燃说的。
他们是医患关系,年龄又差这么多。
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顾景行不敢做的太过火。
整理好情绪,顾景行坐回到餐桌旁。
谁知刚拿起筷子,就听江燃问:“我听说治疗中心聘请了一位新的海归医生,我可以转到他那里做后续治疗吗?”
话落,顾景行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抖。
紧接着,胸口传来破碎的声音。
……
“北哥,我好撑,有苏打水么……”
从顾家回到自己的住处,乔若安第一件事就是躺倒在沙发上。
石曼芸估计是太想他了,吃饭的时候一个劲儿的往他盘子里夹菜,乔若安也不好意思拒绝,于是石曼芸一直夹,他就一直吃。
吃到最后他的肚子鼓成球,跟揣了崽似的。
顾矜北从厨房拿了瓶常温的苏打水,将沙发上的乔若安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水喂到他嘴边。
乔若安喝了几口,打了串嗝,总算是舒服些了。
“不是跟你说过吗,吃不了就放下,不要硬吃,你一直吃,我妈会以为你没吃饱。”顾矜北大手覆住乔若安的小腹,打着转儿,温柔地按摩。
“知道了,下次肯定不吃那么多。”乔若安靠在顾矜北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在他颈窝蹭了蹭。
“对了……”顾矜北想到什么,看了眼手机上的日历,“快开学了,咱们尽快去医院,把身体检查一下。”
苏晏交代给他的事,他一直记着。
乔若安想做手术,那就得提前检查一下身体状况,看看能不能做。
“如果顺利的话,可以做手术吗?”
“当然。”顾矜北说,“安安是想做手术,还是保持现在这个样子,我都不会反对,毕竟这是你的身体,你的人生,应该由你自己来选择。”
乔若安点点头,而后小声道:“北哥,我有点怕……”
“怕什么?”
“怕疼……”乔若安叹了口气,“我以前查过,就算是全麻,等麻药过去还是很疼……”
虽然他很想做手术,变正常。
但一想到手术带来的疼痛,还是会紧张。
而且万一做不好,还会留下后遗症什么的……
“先别想那么多。”顾矜北揉揉他的脑袋,“万一你的情况不需要手术呢?”
苏晏也说了,如果两种器官都发育的非常完全,就不需要手术。
要是不做手术,乔若安就不用挨刀,他心里也能踏实些。
在顾矜北的安慰下,乔若安总算没那么紧张了。
他搂着顾矜北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从沙发上爬起来:“我去洗澡了。”
“一起洗。”顾矜北起身,将乔若安拦腰抱起,走向浴室。
……
体检时间定在两天后的上午。
当天乔若安起的很早,想到身体要被医生检查,特意洗得干干净净。
顾矜北知道他紧张,一路牵着他的手,跟他聊天,分散他的注意力。
两人打车到市医院,找到苏晏的科室。
乔若安的情况苏晏基本已经了解,例行公事问了一下乔若安最近的状态,便让他去开单子,做检查。
因为是苏医生点过名的病人,又有顾矜北陪同,乔若安俨然被视为重点保护动物,检查过程十分细致,足足几个小时才结束。
等结果的时间,两人到医院附近的餐厅吃午饭。
乔若安因为紧张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
“北哥,你说……我要是查出绝症怎么办?”
从小到大他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因为营养不良整个人瘦瘦小小,还动不动就晕倒。
乔若安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活不了太久。
要不是为了做手术,他恐怕这辈子都不想踏进医院半步。
“瞎说什么呢?”顾矜北夹一只虾饺到乔若安盘子里,“赶紧吃,补充点营养。”
“我吃不下……”乔若安盯着晶莹剔透的虾饺,叹了口气。
他记得自己从来都不怕死。
之前被霸凌最严重的时候,还想过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