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郁猛地瞪大眼睛,什么啊......
裴临钧看着他这副无辜可怜的模样,演得可真好,把他都骗了过去!
“今天下午你去哪里了,没到下班时间你就走了。”
唐郁张着嘴却哑了声,茶色瞳孔里填满了裴临钧的模样,愤怒的、厌恶的、嘲讽的......不信任的。
他愣怔地看着叔叔,下巴被捏的很痛,却不及心脏无端的抽痛来得剧烈。
早该知道瞒不住的,说谎的小孩是会被人讨厌的。
“对不起叔叔。唐郁错了。”他说。
裴临钧看着他这副不冷不淡的模样更生气了,“方遇的墓碑被发现,上了直播,今天几千号人都去围观,场面根本控制不住!你就是这副态度!”
唐郁一下子就慌了,紧紧抓着裴临钧的手用力摇头,“可我没有直播,不是我......”
“你被人跟去了墓园,你自己都不知道吗!”裴临钧怒吼,“在举行婚礼的那一刻你就不是普通人了!你会被人跟踪,你的言行都会被人看到,你为什么不注意!”
唐郁被他的吼声震到,随后外面响沉闷的惊雷声。
他缩着身子害怕地发抖,用力捂着自己的耳朵,脑海里猛地响起各种谩骂指责。
“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对不起对不起......”
他是个傻子,装得再像正常人也是不一样的,他什么都不懂,他什么都学不会。
裴临钧看着他的样子,深吸了口气,竭力扼制暴怒的情绪,用力抓住他的肩膀,“唐郁,看着我!”
唐郁自顾自地摇头,喃喃自语泪流不止,身体瘫软没力气,要不是裴临钧抓着他,他马上就会跪在地上磕头认错。
“唐郁说话!”裴临钧捧着他的脸,“你去方遇的墓园干什么!”
唐郁在一大堆繁杂的声音中听到了他的,失焦的瞳孔逐渐清明,唇齿微张却发不出声音。
他看着叔叔的口型:找方遇做什么,为什么去墓园,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
裴临钧:“你自己不会冒然做一件事,是谁指使你做的。”
唐郁喉咙动了动,眼泪不停,“......对不起。”
裴临钧甚至希望他能为自己辩解一下,可是他没有!
唐郁哭着觉得腺体又在疼了,他仰头看着裴临钧愤怒的模样,听到了自己再冷静不过的声音。
“我想要方遇的腺体血。”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呼吸停止了,心跳也停止了。
在这一瞬间,唐郁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他没有被叔叔捡回来,他冻死在了那个雪天里。
可事实告诉他都是妄想,他周围没了声音,他自己也发不出声音,他看着叔叔把他拽到沙发上,狠狠撕裂他的衣服,他的腺体被咬穿,伏加特信息素浓烈呛人。
真的好疼。
唐郁听不到裴临钧在问什么,他的世界没了声音又没了颜色,成了黑白的默剧。
他被打骂被侮辱被撕碎被狠狠地刺穿心脏,可他说不出一个字。
这就是他伤害叔叔爱人的结果,是活该。
裴临钧看着如同木偶一样的唐郁,“是不是接近我就是为了腺体血?以为自己长得像方遇我就会上钩!还想缠着我不放!”
唐郁还是毫无反应,冷漠的样子是一种倔强的默认。
他狠狠捏住唐郁的后颈,目光阴狠语气冷沉,每一个字都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唐郁你永远都比不过他。”
唐郁周围的黑白默剧海水般褪去,在吵闹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声里。
他只听到了这一句话。
唐郁你永远都比不过他。
他紧绷的身体倏地松懈下来,眼圈酸涩但流不出眼泪,沉重的心跳超负荷地砸着胸腔。
裴临钧眼睁睁看着他眼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这句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只是太生气唐郁的无动于衷了。
“叔叔。”唐郁慢吞吞地坐起来,扣好自己的衬衣扣子,粉色是叔叔喜欢的,不可以弄乱。
然后他伸直双臂搭上裴临钧的肩膀,偏头一笑,露出几颗牙齿,黑眸弯圆清澈,“叔叔你把我当成他好吗?”
裴临钧心脏被重重一击,“唐郁你不要这样。”
“不像吗?”唐郁笑着,“我这么笑不像叔叔的爱人吗?”
裴临钧攥紧他的肩膀,还没推开就被omega环抱住,omega柔软的身子贴着他,纤细的手臂环抱他的后背,语气哀求。
“把我当成他吧,就当是你的爱人回来了。”
唐郁心里空洞洞的并不觉得难过,他觉得自己轻了好多,压在后背的壳子不见了。
他说:“叔叔想看到什么样的方遇我都能做到,只要你给我一点腺体血,然后我们就离婚。”
裴临钧猛地推开唐郁,看着他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脖颈的青筋暴起,“你说什么。”
唐郁学着方遇的笑容,“不用等三年了,离婚之后我就不缠着叔叔了。”
裴临钧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起来,从轻嘲到止不住的大笑,“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了是吧。”
“好,那就如你所愿!”
唐郁被裴临钧扛回卧室狠狠扔在床上,脊背巨痛,可随之而来折磨更痛,他又成了那个破布娃娃,和第一次不同的是,这次房间关了灯。
在黑暗中叔叔就不会认错人了,白蔷薇的香味前所未有的浓烈。
唐郁眼泪断了线似的从眼角滑落,觉得自己现在像他的腺体一样,从根须开始腐烂了。
第35章 失声
荒唐的一夜在天将亮的时候终于结束,卧室一片狼藉。
裴临钧看着被折腾的不成人样的唐郁,给他拉了拉被子,挡住脖子上青紫的痕迹。
他才稍微一动,唐郁就惊醒过来,受惊地猫一般紧张地蜷起身体,和裴临钧对视。
裴临钧先开口:“昨天晚上,我过分了......”
“阿钧。”
一个简单的称呼打断了裴临钧声音。
唐郁扬起乖甜的笑容,倾身过去抱住裴临钧,亲昵地蹭着他的脖子,“阿钧早上好,我先去做饭。”
他说着就掀开被子下床,忽然被裴临钧一把扯住,他本来就腿软,现在被拽的晃了几下,跌坐在床上,回头诧异地看着alpha,“怎么了阿钧?”
“唐郁,你不要这样。”裴临钧眉头紧皱,“叫我叔叔。”
唐郁偏头笑了,阳光明朗的样子和唐郁自己一点都不像,他凑近裴临钧,贴了贴他的鼻尖,“阿钧赶快起床了。”
说完就推开裴临钧的手往外厨房走去。
他只穿着一件长款衬衣,因为他的alpha喜欢看他这样子。
裴临钧心脏没由来的慌了,他紧跟着出去抱住omega,安抚地摸着他的后背,吻着他的耳侧,“唐唐,这个游戏不好玩,你乖乖的,我昨天......”
唐郁完全在答非所问:“今天吃煎蛋吗?我看冰箱里的鸡蛋有点多,不吃掉怕坏,我想吃一点草莓,你吃吗?”
“唐郁!”裴临钧用力抓紧他的肩膀,声音很大。
唐郁害怕地抿着唇,还在勉强笑着,弯圆的眼睛里充斥着恐惧,可说出来的话完全变了味。
“阿钧怎么了。”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我说了不用你这样子!”裴临钧受不了地把椅子踢倒,换衣服出门。
唐郁始终站在原地,用笑容目送裴临钧离开,直到门被重重甩上,他才失神地垂下眼睛,再也撑不住笑容。
......是不像吗?
他脑袋迷糊昏沉,不自觉用双手捂住口鼻,窒息感压迫着胸腔。
裴临钧到了公司就开始处理墓园的事情,昨天就吩咐公关公司去压热度,到今天才好了一些。
可方遇的身份是彻底瞒不住了。
方煜早早就去公司等裴临钧。
裴临钧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一晚上没睡,安抚地拍着他的肩膀,“墓园已经加强了防护,不会再有人冒然进去,所有的事情都我来发,你不用说话。”
“真他妈烦人,死人都不放过,我哥又不是明星,这些疯子傻叉一样,气死我了。”方煜烦躁地点了支烟,“直播那个已经在监狱蹲着了。”
裴临钧点了点头,眼神冷厉,“我不会放过这些参与进来的人。”
“他妈的昨天还有人问我,你对我好是不是因为把我当成我哥了,真是操了,我他妈和我哥是异卵双胞胎。”
方煜气不过,指着裴临钧骂:“就是你说不澄清不澄清,天天蹭我热度。”
裴临钧垂眸点烟,吐出一口烟雾,“你哥不在了,我就把你当亲弟,我做得没错。”
“操,之前是没错,你现在有唐唐了,你能不能给他点安全感。”方煜正视着他,“我哥是我哥,唐郁是唐郁,你他妈能不能拎清楚!”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
方煜看着他脖子上的抓痕,晈着烟头犹豫了几秒,“这件事不怪他,他又不是娱乐圈的人,不懂这些。”
裴临钧黑眸冷沉不显情绪,他坐在沙发上抽完一支烟又续上,一闭上眼睛就想到唐郁的模样。
如果不是他忽然要腺体血,还提出离婚,他不会失控。
方煜弹了弹烟灰,看了他一眼,“之前唐唐来问过我,问我你是不是喜欢我哥,他知道这件事看起来很伤心。”
“他问过?”裴临钧坐直身体,眉头紧蹙,“他怎么知道的。”
“那不得问你自己?”方煜搓了搓凌乱的头发,“我就是来看看你的情况,我哥这件事压下去就好了。”裴临钧想到唐郁今天早上的样子,心脏狠狠拧了一下。
晚上,裴临钧带着蛋糕和奶茶回家,他的omega又在做饭。
他从背后抱住唐郁,“唐唐,我给你买了小蛋糕。”
唐郁搅着锅里的粥,怕痒地缩了缩脖子,“好痒,阿钧晚上好。”
裴临钧释放出alpha安抚信息素,以吻封缄,“不要闹脾气了,是我昨天不好,我给你买了你喜欢的奶
“洗手吃饭,阿钧。”唐郁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踮脚吻他的侧脸,端着菜出去。
裴临钧神色复杂,拳头攥紧又放松,做了个深呼吸才有慢慢上前,“唐唐......”
“不是草莓味的。”唐郁捧着奶茶喝了一口,笑眯眯地冲裴临钧扬眉,“阿钧你怎么忘了,我喜欢草莓。”
裴临钧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盯着唐郁的笑脸,唐郁眼里没有那抹星星一样的光了。
“唐唐,我没有把你当成别人。”
唐郁又忽略了裴临钧的话,叉着小蛋糕吃了一口,“是草莓味的,我很喜欢。”
裴临钧心慌又紧张,这种脱离他掌控的事情让他心烦意乱,他看着唐郁的笑容没办法再淡定了,“唐唐,我让你不要这样,你不听话了吗。”
唐郁呆愣在原地,微张着嘴,动几下却发不出声音。
他还不够听话吗。
他都这么听话了。
裴临钧看他脸色苍白的模样又心疼了,“吃饭吧。”
裴临钧以为唐郁的状态马上就能好了,却没想到一个多月了,唐郁还是那个样子。
甚至装方遇装得越来越像。
唐郁彻底变了,失去了自己,很少再说话,不再软甜地叫自己叔叔。
唐郁笑起来不是这样的,唐郁开心的时候也不是这个样子。
裴临钧把他压在床上温柔地占有,沉声在他耳边诱惑道:“说话唐唐,叫我叔叔。”
唐郁先是一笑,然后就在要开口的时候被吻住,堵住接下来的话。
裴临钧知道他是又要叫那个称呼了。
他的脑袋埋在唐郁肩窝处,温柔地吻他的腺体,“唐唐,你什么时候才消气,肯喊我一声叔叔。”
唐郁的腺体被吻得有点疼也有点痒,有一种没体验的感觉从腺体处散开,很热,想要靠近alpha,想被拥抱。
他这是......怎么了?
裴临钧发现今天的唐郁特别乖,嗓子里挤出几声小猫似的哼哼,他皮肤很薄,被染得粉白。
结束之后,裴临钧抱着唐郁去洗澡,然后吹好头发。
唐郁安心地窝在裴临钧怀里,“谢谢阿钧。”
裴临钧动作一滞,没有说话。
在头发吹干后,他递给唐郁一个密封的试剂管。
唐郁低头看着,睫毛颤了几下,嘴唇抿成了一道线,看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
“唐唐,你要的腺体血。”
唐郁接过来,冰凉的玻璃管冻得他心脏都疼了,真是说话算话。
果然,叔叔是喜欢方遇的,这么简单就给了。
那他就要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腺体血这么珍贵的东西,不可以随便拿。
“谢谢阿钧。”他主动坐在alpha腰上,动手去解他的腰带,“今天晚上不用睡觉了。”
裴临钧抱着他的腰,笑容带着冷意,有些自嘲,“你以为这是交换?”
唐郁不说话,轻啄着alpha的喉结。
裴临钧猛地把他压在身下,动作粗鲁毫不留情。
唐郁眼眸暗淡无关,叔叔说错了,不是交换,是交易。
第二天,唐郁把腺体血给了苏庭。
苏庭看起来很开心,“妈妈就知道你可以做到!我问医生够不够,不够的话你再跟裴临钧要一些。”
“封存的腺体没办法再生血液,我不可能都拿走。”唐郁说话的声音把自己都吓一跳,沙哑的、粗糙的,几乎听不出原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