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在车上休息,天亮后出沙漠。”
齐重焰对用车载对讲机传达完指令,?然后才有功夫关注手背上血肉模糊的伤口。
如果换成其他剧组……
算了,除了齐重焰,?也没哪个导演敢带着这么多人进入荒漠腹地取景。
重新缠好绷带,小赵没说伤口不能碰水之类的废话,他根本不指望齐重焰会听。
“片场那边已经布置好了,?拍摄计划也按您说的制定完毕发到了您的邮箱,需要您进行确认,影片素材目前后期正在抓紧进行剪辑……兰姐让我转告您,她又给您新买了两份意外险。”
小赵汇报完毕,飞快地抬眼观察了齐重焰的反应。
“呵。”齐重焰对于兰姐买保险的行为表示嘲讽,在小赵汇报的同时他打开了笔记本,目十行地看完拍摄计划,?“把姜姒的拍摄计划往后延周,跟宋河互换。”
“转告她的经纪人,如果她再这么在乎那张脸,我会删掉她所有戏份。”
剧本都是写好了的,随意删掉个重要角色无疑会影响故事的完整性,但齐重焰却不以为意,删掉姜姒的戏份,他有无数种其他的解决方法。
“好的。”小赵眼观鼻鼻观心,统筹那边等会得到消息肯定会在背后把姜影后骂死。
明知道齐重焰没有给剧组放假就意味着马上会开始新的拍摄,她还在这个节骨眼去做医美——昨天她顶着脸针眼回酒店,根据化妆师的经验,她至少三天不能上妆。
齐重焰把笔记本合:“去片场。”
在开拍之前,所有场景齐重焰都会亲自做遍确认。
从经纪人口中得知齐重焰的警告,姜姒打完水光针的脸红上加青,她猛地掀翻了桌上的果盘:“他就是个疯子、神经病!”
“要不是他非要去什么腹地取景,我的脸会变成这样吗?他怎么不干脆死在沙尘暴里面!”
姜姒最重视的就是自己这张脸,说来好笑,比起称赞她有演技她更喜欢听别人夸她长得真美。
姜姒怒极却拿齐重焰没有半点方法,如果,她跟的人再厉害点,或许就是另种境地。
幻想着齐重焰卑躬屈膝对自己说好话的模样,姜姒脸上出现抹扭曲的笑容。
她的脸三天就能恢复如初,齐重焰改了她的拍摄计划,相当于白给周的假期,姜姒转怒为喜,让助理订了三天后往京市的机票。
鸣沙城的白昼长,剧组开工时间也比在冀北的时候早,齐重焰确认完现场,宗继才睡眼朦胧的出现在洗手间。
他和刘旺都过得不精致,洗手间里只有最基础的香皂和洗发水,护肤品更是样没有。
宗继刷完牙低头往脸上扑了几把水,然后扯下墙上挂着的帕子擦干,全程不过三分钟。
刘旺回家时天将将黑透,孙大娘的三轮车被扣在派出所,是同村的表叔骑摩托到镇上把他接到村里。
孙大娘见他就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面带后怕。刘旺何曾见过她如此脆弱的时候,心疼得鼻头发酸。
“头还痛不痛?”刘旺扶着她在凳子上坐下,桌上的饭菜冒着热气。
“不痛了,饿了吧?”
刘旺是有点饿了,他路担心着孙大娘,也没心情吃东西。
儿子回来孙大娘找到主心骨,把上午发生的事详细讲给他听。
严格来算这起车祸孙大娘跟对方都有责任,当时孙大娘从岔路口出来,被路边的小摊挡了视线,小轿车也没注意到她,结果就撞上了。幸亏赶集天街上到处都是人,小轿车跟三轮车都开得慢,才没出什么大事。
孙大娘额头上的擦伤是她紧急捏死了刹车,因为惯性她人又慌了没稳住,撞到了三轮车前面的挡风板。
小轿车左车灯下面蹭出了几道刮痕,对方刚提的新车,后视镜上绑的红布还没取就遇上这么晦气的事,时气不过,语气便冲了些。
刘旺安慰了孙大娘会:“你人没事是最好的,明天我陪你去派出所,看看交警怎么说。”
派出所早上九点正式上班,母子俩八点半过去,没会小轿车司机也来了,见到他们脸色虽然不是很好看,但也没说什么。孙大娘额头还带着伤呢,他可什么事都没有。
刘旺和孙大娘都没有逃避责任的意思,在交警的调解下,刘旺赔了笔修车钱,小轿车司机气过了,拿了赔偿,这事算是告段落。
“但是我妈三轮车没牌照,要把牌照办下来才能取车,所以我可能要下个星期才能回来。”镇上有代办三轮车牌照的,不用亲自跑,刘旺留下是想多陪孙大娘几天。
“你不用担心家里,看话剧去吧,看完了记得跟我讲讲。”
张话剧票不便宜,不去的话实在可惜。刘旺去不了,还剩张票,要是也不在。
宗继扒拉了圈联系人列表,最后发了个朋友圈。
春夜:下午三点冀北大剧院的《红海》,多了张票,有人要起去吗?
查了下到大剧院的路程和所需时间,宗继决定等到中午点,如果找不到第二个人,他就自己去了,另张票只能作废。
于洋刷到他的朋友圈给他发消息:找到人了吗?不行的话你早点去剧院门口把票转手卖了吧。
《红海》是冀北大剧院近日最热门的话剧,出自国内顶尖的寻踪话剧团,冀北是全国巡演的第二站,在京市首演炮而红的《红海》,冀北场的票在开售第二天便已售罄。
于洋买的是视野最好的中排正中位置,离舞台距离不远不近,虽然是平日场的票,单张价格也要九百多。
转手卖个六七百肯定有人要。
宗继默默把出门时间从点提前到十二点半,留了半个小时卖票。
十二点,在朋友圈回复和给他发消息的超过了十个人,然而都是群想去但没空去的。
十二点半,宗继准备出门。提上家里的垃圾,穿过客厅,路过镜子宗继停了下来——他身上的穿着似乎不够正式。
将内搭的T恤换成衬衣,牛仔裤也换成西裤式样的休闲裤。
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宗继有瞬间觉得十分陌生。
要不要再打根领带?念头闪而过,他没有领带。
宗继仍然有些忐忑,他对着镜子拍了张照片,发给于洋。
【我穿成这样去大剧院合适吗?】
于洋的离职申请已经提交到了人事部,上面假意挽留了句就在上面写下了同意离职四字。
收到宗继消息时,他正在工位上整理东西。
于洋点开大图,宗继的脸被手机挡住,少年脖颈修长,伸展的皮肤没有丝毫皱纹,微微凸起的喉结和若隐若现的下巴,无不透露出纯而诱的感觉。
衬衣扣子规规矩矩扣到第颗,下摆扎进裤子里,勾勒出两条内收的腰线。
刘旺从网上帮宗继买回来的裤子都拿去找裁缝改小了腰围,老师傅几十年的手艺,普通的裤子经他手之后合适得仿佛出自高级定制。
照片的拍摄角度并不好,但奈何少年先天条件优越,仍显得身形修长比例极佳。
【很好!】
于洋越发觉得自己捡到了个宝,他关上收拾了半的抽屉,坐回椅子上和宗继闲聊几句。
【你是去看话剧的又不是去演话剧的,不用那么紧张,放轻松。】
宗继松下肩膀,提起垃圾袋出门。
室外阳光灿烂,最后场寒潮早已结束,正午的气温达到了23度,宗继把带的外套搭在臂弯,刷卡进入地铁站。
大剧院位于冀北市中心,是除影视城外,戏迷们的另必打卡地点。
还未踏足于大剧院,宗继的心神便被其充满艺术气息的外观所吸引。
从远处看,青碧色的外墙在阳光下如同涌动的清泉,酷似未来方舟的造型是传统与机械感的结合。百科上有剧院各种角度的大图,夜晚外墙的灯光开启,与白日又是截然不同的风光。
改天晚上再来次,宗继暗想。
逐步走进,游客们聚集在大剧院门口打卡拍照。宗继把手机举高避开游客,拍下大剧院的角。
大剧院的售票处和观剧入口在不同的位置,宗继绕剧院外围走了半圈后停在入口处,于洋帮他联系了买家,他们约好两点在此碰头。
虽然去售票处那边直接找人问要不要票更方便,但倒卖话剧二手票什么的说出去总归不好听,保险起见,于洋没让宗继和对方直接联系,而是告诉他买家的特征。
男性,米七八,白T恤,黑色墨镜,帆布鞋牛仔裤——不夸张地说,这样打扮的宗继去外面抓大把。
不过于洋把宗继的穿着也有形容给对方,宗继站在原地不动,打量来往的行人,寻找那个即将出现的买家。
两点十分,拿着《红海》话剧票的观众陆续检票进场,宗继皱眉,走动几步放松腿脚。
杨问渠是寻踪话剧团的首席,同时也是《红海》A组的成员。作为第男主演,他本该和剧团起在两天前到达冀北,但因为女儿生病他不得不临时回家趟。
杨问渠和前妻离婚两年,孩子交由他抚养,为了更好地照顾女儿,他拒绝了所有经纪公司的邀约。又当爹又当妈还要兼顾剧团,令他时刻处于疲惫状态中。
但如果他不能参演,剧团将启用B组演员。作为预备组,B组的水平当然比不上杨问渠所在的A组。为了《红海》的口碑和A组同事们的付出,杨问渠在女儿病情得到控制后,他立刻买了最近的航班赶至冀北。
他在上飞机前给剧团负责人打了电话,原以为剧团会派人到机场接他,结果在出口处等了许久也没见到人,打电话也是暂时无人接听。
杨问渠内心焦急,没有再联系其他人,给负责人发了条消息自己出了机场打车前往大剧院。
在下出租时,连续两天没合眼的他差点晕倒在地上,扶着旁边的树他大口呼吸着缓过眩晕。
负责人仍未回消息,根据剧团的规定,上场前个小时演员需要上交手机,沉入角色情绪,大家都在为即将开始的演出忙碌,所以杨问渠在群里发的消息也石沉大海。
没有人领他进剧院,好在冀北大剧院他曾来演出过几次,等会跟工作人员解释下应该能放他进去。
工作人员的入口在剧院后方,杨问渠没有多的时间,径直去往观众入口。
宗继的目光继续在人群中搜寻,突然眼前亮——男性,米七八,白T恤……
虽然没有黑色墨镜,但对方朝自己跑了过来,肯定是于洋联系的卖家了。
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宗继两步迎上去:“你好,我是洋洋得意。”
洋洋得意是于洋的微信号,买家是跟他个话剧群的剧迷。
表明身份后,宗继迅速拿出票和收款二维码:“这是《红海》的票,你扫我收款码就可以了。”
为了不发生对方拿了票不给钱的情况,宗继决定先收钱然后再给洋哥发红包。票是于洋买的,他没打算把钱放据为己有。
什么洋洋得意?杨问渠以为自己遇到了粉丝,刚准备说抱歉没空签名,就被少年手交钱手交货的模样搞得莫名其妙。
很显然买票进场比他找工作人员解释身份要快——愣了秒,杨问渠接过票,拿出手机扫描收款码付钱。
“谢谢。”到账提示响起的同时,杨问渠已经拿着票快步走进了入口,只留下个行色匆匆的背影。
他怎么比我还着急?宗继晃了下脑袋,也跟着验票入场。
杨问渠路走到剧院后台,入场后没多久就有工作人员认出了他的身份,省去他许多麻烦。
如他所料,负责人正在安排B组候场。
“我可以演。”杨问渠在A组同事惊喜的目光中坐到椅子上,“麻烦帮我上下妆。”
和A组相比,B组的演员们就没那么开心了,杨问渠的到来意味着他们失去了出场机会,仍然只能以替补的身份留在后台。
舞台是A组的,鲜花和掌声也是A组的。
“我还以为你赶不上了。”负责人同样十分惊喜,“不是说你的航班晚点了吗?”
“我的航班没有晚点。”杨问渠说完闭口不再言,至于谁说的他航班晚点了——负责人面带不快地看向了B组的男主演。
杨问渠边化妆边闭目养神,《红海》是部现代剧,妆容并不复杂,等他全部结束,离上场还有十分钟。
《红海》的台词和剧情杨问渠早已滚瓜烂熟,巡演之前A组成员们更是排练了不下千百遍,杨问渠在后台看了下最新的舞台构造图后,点点头,站到相应的位置上,A组其他成员也随之就位。
宗继进入剧场后的第反应就是大,电影院的巨幕厅跟它比起来只能算“小幕厅”。
头顶的环形吊灯犹如繁星,将剧场照亮。舞台此刻还被红色的幕布遮挡着,当幕布升起,它则会成为全场的聚焦点。
宗继进来得比较晚,大多数位置都齐了,他找到第四排正中的位置坐下,旁边的座位是空着的。
他不是比自己先进来吗?宗继抬头环视圈,没有发现那人的身影。
来看剧的人穿着都比较正式,宗继的衬衫在场内并不突兀,左前方的位先生还穿着西装马甲,宗继怀疑他的扶手旁边是不是还放着根手杖。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在相对安静的剧场中显得有些刺耳,宗继朝看过来的观众投以抱歉的笑容,接着小声接起于洋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