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是男的,你也是男的。”宗继的电影看得不够全,他很少看小说也不怎么上网,认知还停留在传统习惯上,不知道这世上男人除了和女人在一起,同样也可以和男人在一起。
“跟性别无关,我说了,只是因为你是宗继,齐重焰喜欢的宗继。”
爱情不分男女。
被宗继懵懂地看着,齐重焰忍不住又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这次犹如蜻蜓点水一触及分。
“你不讨厌我,不讨厌我的牵手、拥抱、接吻,所以,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齐重焰想从宗继嘴里听到那个答案。
他喜欢齐重焰吗?宗继在他的引导下去思考这个问题。
虽然很难为情,但不可否认,他对齐重焰是有欲望的。或者这么说,齐重焰能勾起他的欲望。
除此以外宗继倒是没怎么产生过要主动与他牵手、拥抱乃至接吻的想法。
不过他也确实没拒绝,也不讨厌。
宗继迷茫,这是喜欢吗?
齐重焰的心跳加速,宗继思考得有点久,他害怕得到否定的答案。
“没关系。”齐重焰不再强求他回答,反正他能确认宗继对他是有好感的就行了,只要他继续努力,这份好感有朝一日肯定会变成喜欢的。
“我喜欢你。”
齐重焰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刚才偏头闪躲的宗继迎上他的视线,重复:“我喜欢你。”
因为喜欢他,所以梦里才会是齐重焰;因为喜欢他,才会在被他触碰和拥抱时心神荡漾;因为喜欢他,才不忍让他失望。
“不过——”
宗继的话被齐重焰吞进了喉咙里,这是一个比之前都要来得激烈而漫长的吻,宗继恍若要被齐重焰吞吃入腹。
齐重焰亲够了,不对,没亲够,是不敢再亲下去,他克制着拉开与宗继的距离,大概就是从变成了人人。
“不过什么?”齐重焰声音微哑,呼吸带着沉重感。
“嘶——”宗继张嘴牵扯到嘴角,刺痛感让他抽了口凉气,两个没有经验的人把嘴唇给磕破了。
对,齐重焰的嘴唇也磕破了,他尝到股铁锈味。
“我看看。”齐重焰凑近,宗继的嘴角有个一毫米大小的伤口。
齐重焰心虚地摸鼻子,宗继伸出舌尖舔了下伤口:“不过我可能没有你喜欢我那么喜欢。”
宗继能体会到齐重焰对他的喜欢有多么强烈,然而他却没办法给出同等的回应。
“但我会努力越来越喜欢你的。”
“不用你努力。”他怎么那么可爱啊,齐重喟叹,“我会努力让你越来越喜欢我的。”
“好。”宗继笑弯眼睛,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电影早已结束,齐重焰站起来,投影仪的光束在墙上映出巨大的黑影。
“晚安。”齐重焰把宗继送到卧室门口,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正上完厕所准备回房间的于洋如临大敌地停住脚步,盯着齐重焰的下一步动作。
好在齐重焰亲完就主动分开,宗继回了他一句晚安,关上两人之间的那扇房门。
于洋放下心,提起脚步开溜。
宗继困了齐重焰可不困,不仅不困,他觉得自己精力前所未有地旺盛。
“给我一份世诚的股权构成资料。”齐重焰拨出去一个电话,“还有钱世豪犯过哪些事,都帮我查一查。”
齐重焰拍的电影太多,以至于好多人都忘了,在成为导演之前,他还是齐家人。
宗继刷牙的时候看到镜子里自己红得想要滴血的双唇,还有点肿。
或许是身体比较虚,他晚上没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齐重焰在厕所待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冲了个凉水澡才压下浑身的燥意。
宗继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早上起来脸色好了许多。
“怎么起这么早?”于洋改签的航班在中午十二点,其他时间要么不合适,要么没票。
现在是早上八点不到,开门就看见宗继从厨房出来。
“睡不着了。”宗继也是才醒,他本来想进厨房做早饭的,结果冰箱里除了矿泉水什么都没有。
“点外卖吧。”于洋打开外卖软件,问宗继想吃啥。
馒头包子米线面条粥,还有各类煎饼豆浆油条,种类多到令人眼花缭乱。
于洋平时自己吃早饭一般控制在二十块以内,想到齐重焰,他找了家口碑最好的,没管价格。
齐重焰没起,于洋给他点了个包子和粥的套餐。面条米线一类的放久了不好吃,煎饼油条太油腻,选来选去,最后三人的都差不多。
宗继洗漱的时候齐重焰便醒了,他花了点时间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才翻身下床,等他到客厅,于洋刚下好单。
齐重焰的嘴角有个红色的血痂,于洋刚想开口,发现宗继红了脸,再仔细看,他嘴角也有个,没齐重焰那么明显,难怪他没第一时间发现。
见识丰富的于洋猛地闭嘴,打算装眼瞎没看到。
“还在发烧吗?”齐重焰没往害羞那方面想,见宗继脸红顿时着急起来。“不是,我没发烧。”于洋就在旁边,宗继心虚地瞪了齐重焰一眼,拉下他摸自己额头的手,“我和洋哥点了外卖,给你点的鲜肉包和白粥可以吗?”
齐重焰明白自己想岔了,收回手点头说可以。
外卖很快送到,吃完早饭,宗继把东西收拾好。
“睡衣就放这吧。”齐重焰从宗继手里截下毛绒睡衣,“回头我帮你洗了。”
“不用,我带回剧组洗就是了,我们住的农家乐,有洗衣机。”君山离市区比较远,附近没有酒店,为了方便拍摄,郑远租了户农家乐。
齐重焰不松手,他的小朋友太迟钝了。放下睡衣,齐重焰抱住宗继:“你都要走了,不能给我留个念想吗?”
宗继看看睡衣,再看看齐重焰,语气嗫嚅:“睡衣我要穿的啊。”
“你把剧组地址给我,我给你买新的。”反正这套不能带走。
齐重焰下巴在宗继头顶磨了下,几天没剃头,宗继的头顶冒出极短一层发茬,痒酥酥的。
宗继痒得直往下躲,给齐重焰求饶:“我不带了,不带了还不行吗?”
齐重焰这才放开他,把睡衣拿远,一副生怕宗继反悔的样子。
于洋在客厅捂住耳朵,仰望天花板叹了口气。
收拾好东西,转眼九点多了,齐重焰拿上钥匙,开车送宗继去机场,顺带送于洋。
于洋已经说不出他和宗继打车去机场,就不麻烦齐重焰之类的客气话了,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多余过。
“按时吃药,不要着凉。”要不是《断指》还没做完后期,齐重焰恨不得当场买票和宗继一起走,“记得把地址发我。”
宗继想起了被齐重焰扣留的睡衣:“好。”
齐重焰站在安检口外目送宗继过检,宗继把行李箱和外套放到传送带上,转身朝齐重焰使劲挥了挥手。齐重焰也抬起手朝他挥了挥,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才坐电梯下到停车场。
于洋飞冀北,和宗继不在一个登机口,他的航班比宗继晚半小时起飞,所以把宗继送上飞机他再过去也不迟。
“咳,你和齐导的事我知道了。”于洋四处望望,周围没人,往宗继身边凑了凑,小声开口。
犹在做贼心虚的宗继倏地抬起头,满脸惊诧,于洋是怎么知道的?
“对不起洋哥,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宗继垂眸,他昨天晚上才跟齐重焰确定关系,于洋今天就知道了,这未免也太快了。
“没事,你跟齐导谈恋爱又不是坏事。”换了别人于洋可能还会头疼一会,是齐重焰就不用担心了。
于洋的重点不是告诉宗继他知道了他们的恋情,而是想让宗继暂时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外人。
“齐导现在地位太高,对你来说是一把双刃剑。有他在你拍戏的路能走得更顺畅,但坏也坏在这里,如果在你取得一定成就之前,让外界知道了你们的关系,那么你必然会被打上齐重焰的标签。”
“你将来的所有成就也会都归功于齐导,没有人会看见你的努力你的能力。”
于洋心里想了很多,但为了不吓到宗继,他只说了一小部分内容。
若宗继只是单纯地上齐重焰的戏,没有恋爱关系,那他之于齐重焰,就是大家熟悉的谋女郎、星女郎之于两位导演,是他凭能力得到的机会。
但有了恋爱关系,那他就是关系户是走后门的。
甚至恋情也会被他们打上引号,成为众人不齿的金钱与肉-的桃色交易。
要是不分手,说不定时间能向外界证明一切。一旦分手,除了坐实宗继身上的污名,没有任何好处。
几乎没有人刚谈恋爱就去想以后分手了会怎么样,许多人在直到分手提出来以前,都是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会跟另一半走到最后的。
“谢谢洋哥。”宗继咬住下唇然后松开,苍白的脸上多了丝血色,“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仅前面那几句就让宗继脸色发白,于洋暗自庆幸还好他没把最坏的情况说出来。
于洋拍拍宗继的肩膀:“别多想了啊,谈恋爱要开开心心的,就算不小心被别人知道也没关系,有我在呢。”
宗继该登机了,两人一起站起来,宗继拉着行李箱走商务票通道直接登机:“洋哥拜拜。”
“拜拜。”说完,于洋朝自己的登机口走去。
宗继坐在椅子上,头望着窗户外出神,他好像,有点想齐重焰了。
才分开半个多小时,他这会应该还在开车回去的路上吧?
下午两点半,宗继走出机场,郑远派了个人来接他,上车后,宗继给齐重焰和于洋各发了条消息。
齐重焰在忙,过了会才回复他,聊了几句后,他简短地发了两个字。
【地址】
宗继不差那一套睡衣,没想过真让他买,但齐重焰格外坚持,非要让宗继把地址发给他才肯罢休。
四天后宗继收到来自京世的快递,一套白色的兔耳睡衣。不止兔耳,还有个毛球做的兔尾巴。
睡衣上没有标签,打开后能闻到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联想到发货人一栏写着的齐重焰的名字——这是齐重焰买了睡衣洗过后再给他寄过来的!
【喜欢吗?】
宗继脸红到冒烟,穿上去跟个白兔成精一样,他才不喜欢!
齐重焰哄他穿上拍照给他看,宗继当没看到,结果下一秒齐重焰就把电话打过来了。
“穿上试试合不合身。”齐重焰打的是视频电话,他眼下挂着乌青,像是几天没睡好觉。
“合身。”宗继不穿,觉得太羞耻了。由于光线原因,宗继没看见齐重焰的憔悴。
“你不穿怎么知道合不合身?”齐重焰对比了睡衣尺寸和买家评价里的数据,买了最适合宗继的尺码,肯定合身,不过是找理由让宗继穿上给他看罢了。
“就是合身。”宗继跨不去尾巴那个坎。
“你哥给你买的你都穿,我买的你就不穿。”齐重焰语气落寞,似乎很伤心。
他的演技在宗继之上,轻易便把人骗得团团转。
宗继放下手机换上兔子睡衣,尾巴和耳朵在身后,他看不到,从正面看就是普通的白色连体睡衣而已,宗继勉强接受下来。
齐重焰暗道可惜,有机会他一定要让人穿着亲手捏一捏。
挂了电话,齐重焰忍了半天的咳嗽终于从喉咙冲出来,好半天才平息。
小赵给他倒了杯水,看着他太阳穴因为咳嗽鼓起的青筋劝道:“齐导您休息两天去医院看看吧。”
一场感冒从于洋到宗继再到齐重焰,前面两个早好了,齐重焰成了病得最厉害的那个。
他一天到晚泡在剪辑室,不去医院,不吃药,靠身体硬抗。齐重焰身体素质很好,换做平时一场小感冒不吃药两三天就痊愈了,可问题是这次他感冒不仅没锻炼还熬夜,以至于四天过去不但没好反而更严重了。
咳得跟宗继上场感冒有的一拼。
“不去。”齐重焰喝下热水,“主题海报做好了吗?”
“做好了。”小赵点开效果图,齐重焰仔细审视数遍,“就用这版。”
改了半个月的海报总算过了,小赵松了口气。
审完海报,齐重焰又去盯剪辑去了,一边走一边咳嗽,把小赵愁得,脸皱得跟苦瓜一样。
兰姐收到他打的小报告,心知剪辑期间没人能打扰齐重焰,去医院是不可能去医院的,只能让小赵一天七遍八遍地提醒齐重焰多喝热水。
齐重焰躺在宗继睡过的那张床上,枕头边是他从宗继手里截下的睡衣,他点开下午收到的照片。
穿着白兔睡衣的少年虚望着镜头,似是不敢直视屏幕里的自己,表情羞涩欲语还休。为了挡住光头,他戴上了睡衣的帽子,两只兔从头顶垂到肩膀。真真是白兔成精了。
齐重焰做了个挼兔子的梦,皮毛光滑的人形兔子有着和宗继一样的脸,乖顺地躺在他怀里,耳朵随着被挼的动作前后晃动。毛球般的兔尾被他从身后捏在手里,手感好极了。
不知道是他底子好还是热水起了作用,自那天起齐重焰的感冒日见好转,一个星期后,小赵没再看到他咳嗽。
谢天谢地,终于好了,小赵双手合十做了个拜佛的动作。
作者有话要说: 齐导:我!终!于!表!白!了!
是是是,恭喜你不是单身狗了,马上30的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