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越望着两人,收回视线提醒郑希:“走了。”
一下午,夏稚和沈时骁在游泳馆玩得痛快,消耗了不少卡路里,直到精疲力尽,才离开。
晚上夏稚提议去吃大餐,毕竟赚了这么多钱,就该及时享受。
沈时骁欣然同意。
今天的录制差不多结束,夏稚和沈时骁坐在学校的公共长廊休息一会儿。
“那边好像有卖冰激凌的,我想吃。”
沈时骁点点头,拿好零钱准备去买。这家冰激凌店很火,有不少人在这里排队,沈时骁正在等待时,被不远处的艺术馆吸引了视线。
今天,是美术系学生一年一度举办展览的时间,吸引了许多人前去参观,其中也包括不少上流人士,为了购买自己心怡的创作。
购买冰激凌的队伍,还需要排很长,沈时骁用二维码点好餐后,朝着艺术馆走去。
漫步在艺术长廊中,沈时骁听旁边的学生讨论得知,这里视野最开阔,艺术功底最好的作品,都在顶层。
沈时骁喜欢画画,尤其是他患病那段时间,除了夏稚,绘画几乎就是他的救命稻草,是他发泄情绪的唯一途径。
抬手看了眼时间,他发现时间不早了,于是加快步伐,朝着前往顶楼的电梯走去。
大约五分钟后,他随着人群踏入顶楼。这里的光线和设计很用心,顶部采用特殊透明玻璃遮盖,散下来的光经过特殊材质,明亮而不刺眼。
专注地浏览几副作品,沈时骁打算录制结束时,再过来一趟,可以带几副回家。
就在这时,远处讨论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年过花甲的教授站在几副艺术画作旁边,好脾气地和大家解释。
“我承认,这几副画,确实很棒。但它不是我们学生的作品,不予售卖,只可参观。”
旁边的一位男士,可惜地望着眼前这副名为《挣脱》的画作。
画中的海岸,被黑暗笼罩,破晓的天空下,波涛汹涌。
远处的太阳即将升起,但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压制,让人喘不上来气。
“太遗憾了,这些作品,都是一个人捐赠的吗。”
教授回答:“是的。”
沈时骁越来越感兴趣,当他走到这几副画前时,霎那间愣住了,全身的血液直冲眼底,化作一抹看不见的红色。
这些画,都是他的作品。
当年,在那段最灰暗的时间,他时常陷入自我否定,自我怀疑,每天夜里只有通过画画才能缓解情绪。
他曾对summer说,他是一个失败的人。他的所有情绪,见不得光,会令人厌恶。
summer笑着告诉他,他很厉害,他表达情绪,反复否认的画作,如果被拍卖,会获得很高的价格。
有人愿意读懂他的情绪,大家并不会觉得厌恶。
沈时骁当时笑了。
他在国内,举办过画展,但购买他作品的,大多数冲着他的家世。
他说,如果匿名送到画展拍卖行,他的画永远都卖不出去。
谁愿意踏入黑暗,而不是向往光明呢?
summer说,可以试一试。
就这样,他的四副画以匿名的方式送入拍卖行的第二天,就被客人以30w欧元的高价拍下。
后来,summer兴高采烈地给他发来一张照片,并告诉他,拍卖行反馈:那名顾客是开设艺术展的钢琴家,把他的四副画挂在了家里最明亮的地方。
每天都会有人参观称赞。
或许别人不知道,这个在普通人眼里微不足道的行为,在一些病人心中,起着不可磨灭的作用。
从那天起,他在summer的陪伴下,渐渐发生了改变。
热泪顺着眼眶落在手腕处,教授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
“先生,您怎么了?”
沈时骁喉咙酸涩,艰难地问:“我能问问,是谁捐赠给学校的吗?因为这是是我的作品。”
教授表示惊讶,连忙帮他查阅。
过了一会儿,他说:“奥,是夏稚。这是一名叫夏的中国留学生捐赠的。”
沈时骁攥着手指,冲着教授问:“我能上前看看吗?”
教授回答:“当然可以。”
“我忽然想起来了。这名学生好像是我们表演系的,他很优秀。当初他向学校捐赠这几幅画时,有一个很特别的要求。”
沈时骁哑着嗓子问:“什么要求?”
教授回:“他说,一定要把这几幅画,挂在艺术馆最显眼,最明亮的地方。”
沈时骁颤着肩膀,问:“然后呢。”
教授笑了:“因为我们不知道这几幅画的作者,艺术系的教授没同意。不过这位同学很聪明,短短几天,没日没夜地和工人一起将顶层的艺术长廊翻新一边,这才打动了教授。他说,他购买这几副画,花了大价钱,原作家也很厉害,值得摆在最好的位置。”
沈时骁注意到画作后面,写了一行小字。
“Glacier,我的宝贝,我愿意陪着你在黑暗中前行,也愿意陪着你迎接曙光。”
沈时骁再也抑制不住发红的眼眶,失态地站在画作面前哽咽。
所以,那几天summer去看他,总是满身的灰尘。
所以,summer乘坐公交车去和他约会,吃最便宜的食堂,并不是抠门,而是没钱。
而这一切,只是为了哄他开心。
“从今以后,我就叫summer。”
“只为你一个人命名。”
“只要有我在,你的生活便会充满阳光。”
第59章 059
“小夏,我们走喽。”
“拜拜,芸姐。”
夏稚微笑着坐在长椅上,眯起眼睛感受着夏末傍晚的风。
不过,沈时骁为什么还没回来?
他有点奇怪,向卖冰激凌的方向望去时,忽然看见不远处那个向他仓促走来的身影。
夏稚迅速捕捉到沈时骁发红的眼角,眉心一皱。视线下移,对方的手上空空如也。
“怎么了?”他赶紧小跑过去,下意识牵起沈时骁的手,略微紧张。
夏末的气温很高,沈时骁的手却意外的冰凉。
夏稚赶忙替他捂着。
“是因为没买到冰激凌吗?”他抬起眉梢,弯了弯,安慰道:“没买到就没买到,无所谓的。”
说着,他伸出双手,轻轻捧着沈时骁的脸颊,像哄孩子似的,冲着他笑。
就在夏稚猝不及防间,沈时骁用力一拽,搂住他的后腰,将脸颊深深地埋在他的颈前,鼻间的呼吸略微急促,手臂力道越来越紧。
夏稚这会才反应过来,沈时骁应该遇到了别的事。
“我...”良久,沈时骁声音哽咽,“我刚才走进艺术馆,看见顶楼有四副你捐赠的画,那是我画的。”
夏稚虽然想起不来具体的事,但恍惚间对这个行为并不陌生,右手顺着沈时骁的后背,说:“是么?一定是因为你的画作很优秀。”
沈时骁搂得他更紧:“不是…当初那四副风格压抑的画,被我送去画展拍卖,你跟我说这四副画被一位艺术家买走,但其实是被你偷偷以高价买走,只是为了哄我开心。”
“那四副画,约合人民币200多万,几乎花光了你所有的积蓄,而那时…我们并没有在一起。”
沈时骁拼劲全身力气,才将这段故事完整地讲述下来。
那时候的他,坠入黑暗,消沉死寂,他不相信有人愿意为了他,付出那么大的努力。
夏稚本来可以无忧无虑地度过留学时光,可他偏偏遇见了自己,生出这么多的意外。
沈时骁非常愧疚。
夏稚听完,用下巴蹭了蹭沈时骁的脑门,小声说:“这样推断,你一定是个非常美好的人,不然我怎么愿意心甘情愿高价买画呢?”
他接着说:“所以说啊,如此优秀的人碰到一起,才是绝配对不对?”
沈时骁垂着眼帘:“可你不觉得,那时的我,对你来说几乎是个陌生人,你为我付出这么多,不觉得不值么?”
夏稚轻笑:“你怎么会这样想呢?几年前的我吃了那么多苦,都没觉得不值,现在的我怎么会觉得不值呢?”
“只要你好好的,做什么都值。”
校园里,两名男士在悬铃木下搂得很紧,个字稍矮的男士眉目温和,揉碎了整个夏天。
回到节目组安排的住处,夏稚决定订个外卖,因为晚上有录制安排。
这边的外卖不如国内便捷迅速,等了大约一小时才送到。
是一份披萨和小食果汁。
他们住的是二层小型复式,夏稚拿到外卖后,将塑料袋拿下来,抱着披萨盒脚步轻快地朝着餐厅走去,准备喊沈时骁吃饭。
这种快餐沈时骁很少吃,但夏稚喜欢。
就当夏稚哼着愉快的小曲儿时,披萨盒忽然微微倾斜,“啪”一声,披萨从开口处滑下去,掉在了地上。
他凝视着披萨几秒,蹲下来开始怀疑人生。这包装设计的也太变态了吧?不都是从上面开口吗?怎么侧边也可以?包装还这么凑活?
犹豫几秒,他用手掀起披萨饼,准备往盒子里装。
就在这时,楼梯处响起脚步声。
沈时骁愣在原地,与他对视。
夏稚连忙回:“我发誓,我没打算给你吃。”
沈时骁扶着楼梯围栏,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五分钟后,厨房里重新开火,热锅中放下两颗鸡蛋,沈时骁撕开夏稚带来的方便面,切好几段火腿肠后,准备一起煮。
夏稚从后面搂着他,脸颊贴着他的后背,喃喃道:“骁骁真厉害,这面一看就好吃。”
沈时骁面无表情:“我有说,这面有你的一份?”
夏稚假装哼哼两声。
“别撒娇,先坦白。”
“如果我没发现,披萨是不是又糊弄给我吃了?”
夏稚义正言辞:“没有~这地虽然很干净,但还是不卫生的。轻重缓急我分不清么?骁骁,我在你眼中,就是一个想害你的人么?”
沈时骁:“不是声音大,就有理。”
几分钟后,两人坐在餐厅,一起吃面,两颗鸡蛋都在夏稚碗里。
吃饱喝足,晚上八点,到了录制节目的时间。
嘉宾们围坐在茶几旁,上面摆着水果零食,倒像是一个茶话会。
导演说:“今天晚上我们玩一个小游戏。本站开始前,我们特意向诸位统计了你们初恋的电话。今天的游戏,就是当着大家的面,给初恋拨通一个电话,但不能告诉他,我们在录节目。”
夏稚笑得明媚:“导演,你这是在搞事情!我好怕啊!”
许芸好像记得夏稚和沈时骁是初恋,朝着他翻了白眼,说:“导演,这游戏对小夏和沈总无效。人家俩人是双初恋。”
导演:“对。所以他们俩得玩一个别的游戏,抽签决定。”
夏稚当场蔫了,沈时骁揉揉他的脑袋,笑着:“看吧,没有那么便宜的事。”
抽签的箱子放在茶几上,夏稚问导演:“里面都有什么游戏供我选择?”
导演:“有...随机给别人拨打电话告白啦,真心话大冒险啦…”
夏稚嘟囔:“打电话给别人告白?今晚这综艺是能拆散一对是一对啊。”
沈时骁笑了:“交给你抽吧。”
夏稚在里面一顿乱摸,最后拿起纸条,上面写的是:向对方公开朋友圈全部内容。
其他嘉宾看清楚后无聊地切了一下。
这游戏一点趣味性都没有。
导演不以为然:“万一,小夏和沈总平时的一些朋友圈内容,会屏蔽对方呢?”
“对啊,万一呢?”
所有人来了兴致,现在的微信朋友圈,许多年轻人为了隐私,设置成三天可见,一月可见。
如果向伴侣展露所有发过的朋友圈,好像还挺好玩的?
社恐的地狱。
夏稚脸色一变,支支吾吾道:“那换一个吧?”
郑希第一个问:“为什么换?夏稚的朋友圈有沈总不能看的么?”
许芸在一旁帮腔:“看来,小夏的朋友圈有秘密。”
沈时骁懒懒地抬起眼帘,注视着他,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手撑着下巴,不经意间将手机朝里面藏了藏。
梁思越从始至终一直在观察着沈时骁,看见他这个动作后,意味一笑,看好戏似的打量着两人的窘迫。
在许多人饶有兴致的目光下,夏稚勉强同意。但和导演提前商量好,如果有少儿不宜片段,不能播出去。
在场的所有人,一听有少儿不宜片段,眼睛纷纷带着亮光,催促:“快公开!让我们大家看看!”
虽然大家都是工作伙伴,但和夏稚有好友的只有那么零星几个,更何况发朋友圈时还有一个分组的功能,肯定有许多秘密是大家不知道的。
导演保证:“你放心,不能播的,我们一定不播,这点分寸我们还是有的。”
得到肯定后,夏稚不情不愿地掏出手机,节目组的镜头照过来,与客厅里的投影机关联,所有人看过去。
前面的几条朋友圈,大多数是一些拍戏的信息和风景照,但是到后面画风就渐渐不一样了。
(朋友圈)
夏稚:我不就是把掉地上的午餐肉给他吃了吗?至于这么弄我么?疼死了。(仅自己可见)
夏稚:嗐,今天拍戏,我家骁骁非要给我送爱心午餐,怎么说都不听。有一个黏人的老公真烦。(仅屏蔽沈时骁)
夏稚:沈时骁胆子真是肥了!今晚加班居然不回我电话?老铁们,他回来是让他跪榴莲还是跪键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