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现在于舒鹤脾气收敛了许多,还对她点了下头:“谢谢阿姨。”
兰绮妈妈受宠若惊,连声说:“不客气,不客气,我应该做的嘛。”
于父在一旁看着,忽然问:“最近有你哥的消息吗?”
兰绮妈妈期待地看着他们,希望听到一些好消息,可于舒鹤只低头看着碗里的饭,半晌才闷声说:“没有。”
兰绮妈妈很失望,还要安慰于父:“没事,会找到的。”
姜蔚一直没说话,只拿过手帕掩唇,咳了几声,眉眼间还残存着一丝病容。
他前几天刚病愈出院。
之前车祸受的伤早就好了,只是姜蔚出院后经常半夜不睡觉,开着车在城市里晃荡,又不肯关车窗,无端吹了许多寒风。终于不出所料地再次进了医院,又辗转住了许多天。
咳嗽止住之后,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问于舒鹤:“你真的没有哥哥的消息吗?”
于舒鹤皱起眉,有些不耐烦:“都说了没有。你还天天半夜出去找人呢,找到了吗?”
姜蔚抿着唇,更小声地说:“我也没有。”然后就坐直身体,不再说话了。
吃过饭后,于舒鹤先开车离开,姜蔚被于父留下来谈事情,于舒鹤确定姜蔚没有出来,才谨慎地调转车头,朝某个地方驶去。
到巷子口,车就开不进去了,于舒鹤下了车,踏着生满青苔的小路,一头扎进巷子。
巷子深处别有洞天,有一扇朱红大门,叩门进去,是一座朴素的四合院,改成了小饭馆,生意不好也不坏,时不时有小姑娘端着菜,花蝴蝶一样穿梭在院子里。
于舒鹤径直走进一间屋子,屋里暖气开得很足,一个人窝在藤椅里睡觉,身上盖着毯子。
于舒鹤那么没有耐心的人,却在那人旁边安安静静坐了近一个小时,等他醒来,才开口说话:“哥,今天吃饭的时候爸又问起你了。”
兰绮打了个哈欠,从藤椅里坐起来:“那你没说漏嘴吧。”
于舒鹤说:“当然没有。姜蔚也在,我怎么可能说漏嘴。”
兰绮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水润的眼睛觑着于舒鹤,只一眼就看得于舒鹤心头火起,立刻把兰绮抱起来,按到床上就亲。
虽然已经见识过许多次于舒鹤这种说干就干的流氓习气,兰绮还是受不了,拼命推打着他,指甲把他脸上身上都划了不少印子。
于舒鹤这才松开兰绮,自然被兰绮揪着耳朵又是一顿骂,他认真听着,觉得兰绮连骂人都很好听。
其实兰绮没走几天,就被于舒鹤找到了,当时兰绮刚盘下这个地方,正在筹备开店事宜,忙得脚不沾地。
看到于舒鹤的时候,兰绮甚至没时间问于舒鹤怎么找到他的,只嘱咐他不要说出去,就继续忙碌。等到晚上才想起来问于舒鹤:“你为什么能这么快找到我啊?”
于舒鹤说:“我高中偷看过你的日记本,记得你写想在有童年回忆的地方开家店,过清闲日子。如果说童年回忆,那应该就是这里了,我们没闹掰之前最常在这边玩。院子里还有一棵枣树,在那个枣树下面我们曾经玩过过家家,我当爸爸,你当妈妈,你的布娃娃是我们的孩子。”
兰绮有些心事被戳穿的羞恼,面子挂不住,啐他:“你也太自恋了,凭什么我的童年回忆必须是跟你的那一段啊?我又不是没有其他朋友,没有其他童年回忆了,而且我就是单纯喜欢这个地方,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还是太年轻,不知道越想掩饰的越会被人看穿。所幸有人愿意和他一起装傻。
于舒鹤抱紧他:“好,是我太自恋了,我知道跟我没关系。那我可以偶尔来找你吗?放心,我不会让其他人知道你在这里。”
兰绮对他眨了眨眼:“想把哥哥金屋藏娇吗?不行哦,哥哥不是说过了吗,我们是亲兄弟,没有结果的。”
但他的拒绝没有用,于舒鹤还是经常来找他,一来就要干他,把他按在床上一干就是一天,每次兰绮都把眼睛哭得又红又肿,生气地和于舒鹤打架,把于舒鹤脸上挠得都是指甲印,像猫爪子挠的一样。
于舒鹤也不在意,只低三下四去哄兰绮,他这样的钢铁直男,也学会了甜言蜜语,哄兰绮的时候可以说半个小时不重样,让兰绮大开眼界。
但下次上床,兰绮生气了,还是要和于舒鹤打架,把他弄得没法见人。
有次前女友碰到于舒鹤,见他脸上的伤就知道是对象打的,还特地发了条朋友圈笑话他,说于舒鹤离开自己之后越过越拉胯了,找了个新对象天天家暴他,还不敢分手。
但无论外人眼里是什么样,日子终归是自己的,于舒鹤甘之如饴。
他就这样一边应付学业,一边和兰绮偷情,看着姚钦等人满世界去找兰绮,觉得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句话,果然是有一定道理。
这天姚钦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姜蔚穿着驼色大衣,系着一看就很保暖的围巾,脸色雪白,浓黑的睫羽垂着,整个人透出一种病弱的气质。只唇色鲜红,好歹点缀了一些颜色。
“你来干什么?”姚钦问。
“我来跟你道歉。”姜蔚笑了一下,很干净柔和的笑,和当初发疯的模样截然不同。
姚钦看着这样的姜蔚,突兀地回忆起以前。
那时候姜蔚盯着兰绮的眼神,饱含浓烈又鲜明的感情,没有人能承受得住那么沉重的爱,难怪兰绮想逃开。但姚钦不知道的是,其实他看着兰绮的时候,也是姜蔚那副模样。
姜蔚还在道歉,语气居然很诚恳:“我想了想,当初是我太偏执了,因为嫉妒差点把你害死,实在对不住。”
姚钦对于姜蔚的道歉,反应却很平淡,只道:“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们沉默地对视着,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样的独占欲。
姜蔚很快收回视线,有些怅然地叹了口气:“算了,都已经过去了。我在医院躺了这么多天,才明白自己当初有多幼稚,现在我已经改啦,因为没必要嘛。”
他故意说:“世上又漂亮又乖巧的小男孩多得是,我何苦吊死在一棵树上呢,你说对不对?”
姚钦没说话,无动于衷的模样,似乎对他的事情不感兴趣。
姜蔚就笑着告辞:“那我先走了,再见。”
他一路快步走着,直到走出小区,才迫不及待地把手机掏出来,拨了一个背得滚瓜烂熟的号码。接通的一瞬间,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温柔无比:“哥哥,我已经听你的,跟姚钦道歉了。”
刚才还说不想吊死在一棵树上的姜蔚,此时面对兰绮,眼睛里依旧满是病态的恋慕。
“他当然原谅我了……好了,哥哥,我们不提他了好不好,你答应我的,不在我面前提其他男人,今天已经破例了。”
“我不是对哥哥发火,哥哥不要生气,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那今天,能见到哥哥吗?”
似乎是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姜蔚笑起来,干净柔和,如同春日刚抽芽的新叶。
第157章
姜蔚找到兰绮的时候,兰绮正在院子里面喂小鸡,一团团毛茸茸的黄色小鸡跑来跑去,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哥哥今天心情不错,这么冷的天居然肯出门。”
姜蔚从后面抱住兰绮的腰,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正想吻一下他的耳垂,就被兰绮推开了:“离我远点,别搂搂抱抱的,我的员工都在,要是让他们看见了怎么办?”
姜蔚说:“看见就看见,我正好当老板娘嘛。”
兰绮哼了一声:“姜总身价上亿,还看得上这小小的一个饭馆?说出来谁信。”
姜蔚对兰绮讽刺的话置若罔闻,只眼神痴恋地看着他,灼热得像要把他吞吃入腹。
兰绮看到姜蔚的眼神,有些被他吓到,但下一秒姜蔚就换了一副温柔的神色,好像刚才不过是兰绮的错觉。
“哥哥想看电影吗,最近新上了几个电影都很好看,我们一起去看吧。”
兰绮拒绝了:“没兴趣。”
姜蔚似乎还想劝,但不知想到什么,又改变了主意:“算了,不去也好,万一路上碰到那几个……哥哥藏在这里的事情肯定就暴露了。我们好不容易能平静地生活在一起,我才不想有人来打搅。”
兰绮只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他把手心的稻谷全部撒在地上,小鸡立刻挤在一起抢食。
兰绮看了一眼姜蔚,发现他的脸被风吹得冷白,自从上几次频繁进医院之后,姜蔚的身体大损,现在已经不能吹风受凉了。
也怪姜蔚自己太作,之前车祸刚出院,总半夜开车在城里一圈一圈地找兰绮,不知吹了多少冷风——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有那么准的直觉,料到兰绮一定还留在本市,就这么找了几天,居然真的让他撞见了半夜出来买奶茶的兰绮。
当时姜蔚也是沉得住气,见到他了也不作声,一路像变态一样尾随,最后才得知了兰绮的真实住址。
“进屋吧。”兰绮说。
姜蔚喜出望外,他来找过兰绮很多次,兰绮顶多和他在外面院子里站着说几句话,请他进屋倒还是第一次。
“谢谢哥哥。”
他殷勤地跟在兰绮身后,刚踏进门,暖意就扑面而来,姜蔚冻僵的脸终于有了些血色。
他四下打量着,本来带着笑意的脸,在看到床上一件花里胡哨的男士衬衫后,立刻沉了下来。
“这是谁的?”
姜蔚走到床边,两根手指拎起那件衬衫,眼神生寒。
兰绮心里懊悔忘了收拾于舒鹤的东西,面上却理直气壮,乌润眼珠一转,十分坦然地说:“我的,怎么了?”
又及时倒打一耙:“现在我穿什么衣服你都要管吗?姜蔚你不要太过分。”
姜蔚压着怒火,泛酸的话却还是一句句地从嘴边跑了出来:“这根本不是你平时穿衣服的风格!尺码也不对!是于舒鹤留下来的吧?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在这里,原来于舒鹤比我还早知道,肯定是你主动联系的他,对不对?你连姚钦都断了,就跟于舒鹤断不了是吗?”
兰绮还来不及开口,姜蔚就继续道:“我知道,你们一起长大,感情当然好,你是不是从小就喜欢他……”
兰绮直接把姜蔚推了出去,让他滚远点。
“说了不是于舒鹤的衣服!不是就是不是!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他的衣服,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冲我嚷嚷什么?神经病,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姜蔚手指都在抖,攥成拳头才好一些,他嘴里恨恨念着:“从来不让我进屋,于舒鹤却连床都能上?凭什么?就凭他跟你认识得久吗?”
屋里的兰绮没有回应,姜蔚不敢硬闯进去,又不甘心离去,只能咬牙忍了,就在外面站着。
站了足有十几分钟,姜蔚被愤怒和嫉妒冲昏的头脑终于清醒了一些。
这会儿不是饭点,饭馆的员工都很闲,姜蔚就把他们聚在了一起,然后把自己腕上的表摘下来,那是一块积家的表。
“我请教各位一个问题,谁能给我答案,这块表就给谁。”
员工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姜蔚仍是淡淡笑着,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他从手机上调出了于舒鹤的照片,问他们有没有见过这个人,立刻就有人争先恐后地说见过,连何时来何时走都说得一清二楚。
姜蔚点了点头,随手将表扔在桌子上,然后转身离开。
他又站到了兰绮的房间门口,出乎兰绮意料的是,姜蔚不仅没有质问他,反而低声下气地认起错来:“好啦,我刚才问了一下,于舒鹤根本没来过,是我误会你了。是我的错,哥哥就不要生气了。”
兰绮心里一动,想了想,还是开了门。
姜蔚带着笑:“我就是太怕那几个人来找你了,你能理解的吧。”
兰绮“嗯”了一声。
姜蔚说:“好不容易见一面,我也不想因为这种事跟你吵架,我最怕惹你不高兴了。而且我这个人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总会说一些难听话,下次我再说,你就直接打我一耳光,让我住嘴就行了。”
兰绮被他这通话一说,破天荒地觉得不好意思起来,移开视线,别扭地说:“好了,刚才我对你态度也不好。我接下来还有事,你先回吧,下次再来找我。”
姜蔚应了,笑着出的门。
等坐到了车上,他立刻敛起笑意,眼眶微红。
片刻后,他猛地砸了一下方向盘。
又枯坐了不知多久,姜蔚才回过神,慢慢驱车驶出小巷。
有个女员工跑过来和兰绮八卦:“老板,姜弟弟为什么要拿块表来悬赏,问有没有人见过于弟弟呀?”
兰绮:“我也不知道。他神经病呗。”
女员工欲言又止,兰绮看她一眼:“有话就说。”
女员工满脸花痴:“虽然但是,姜弟弟真的好好看啊。”
兰绮忍不住微笑起来,开口的时候,居然带着些骄傲的语气。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第158章
这样不明不白地又过了一段时间。
于舒鹤没发现姜蔚的事情,但姜蔚把什么都看在眼里,可他不知怎么想的,居然忍了下来。
后来才知道姜蔚暗地里没少做小动作,多次在于父面前暗示于舒鹤应该去其他城市的分公司历练历练。于父对年轻有为的姜蔚深信不疑,果真要把于舒鹤派出去,于舒鹤不愿意,和家里吵了一架,被关了起来,闹得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