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着杯子去厨房洗了,洗完之后想起了什么,问洛予森道:“师兄,今天司机还来接我吗?”
“我送你。”洛予森说。
飞白很轻地说谢谢师兄,把玻璃杯搁在了桌上,冰凉的水珠顺着杯壁流下来,洇出一圈浅浅的水渍。
他走到卧室里的落地镜前整理衣服,起床的时候因为着急没细看,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脸色很差,眼睛下面泛着青色,皮肤上的红晕比平常淡得多,有种欲说还休的憔悴。
飞白的目光又落到自己的颈侧,看到了一小片极其明显的吻痕。
他蓦地想起了在餐桌上时洛予森看向那里的眼神。
昨天夜里的记忆趁这一愣神的工夫尽数涌入他的脑海,皮肉相贴的体温,沾染摩擦的汗水,洛予森看向他时细微的表情,变化的神态,还有眼底的欲念汹涌,情愫蒸腾。
飞白在原地怔忡着站了很久,直到从镜中看到自己身后多出了一个人。
洛予森已经穿上了上班时候的西装,手里握着一条领带,从镜子里跟他对视:“累就不去了,之前国庆的时候不是还存了好几天假想留着之后用么。”
飞白回过神来,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没事儿。”
顿了顿又添上一句:“我又没有有钱到可以为所欲为。”
洛予森并没有因为这句意有所指的话而生气,他凝视着飞白倔强的面孔,用空着的那只手握住飞白的肘弯,一路向下滑,直到抓起小孩儿柔软的手托起来。
“为所欲为是么,”洛予森将领带放进他手心,“那帮我系上。”
飞白不得不在洛予森和穿衣镜形成的狭小空间中转过身,微微踮起脚,带着一脸受气小媳妇一样的表情把领带挂上了对方的脖颈。
过近的距离放大了洛予森看他时的压迫性,飞白觉得心跳不稳,抿着嘴想要快些给对方系好领带,但越着急手下动作就越乱,一条领带系了半天也没系明白,他的脸逐渐发热,眼睛垂下去,呼吸的声音也变得明显起来。
洛予森又向前走了一步,几乎是把飞白压在了镜子上,他低下头捏着飞白的下巴抬起来:“不看我怎么系?”
第91章 早安吻
飞白被迫跟洛予森隔着半寸距离对视,对方的呼吸直扑到他脸上来,他似乎能感受到洛予森说话时声带的振动。
“我脑门儿上长眼睛不行吗,”飞白小声顶嘴,“师兄你不知道有种生物叫二郎神啊?那是我二大爷。”
洛予森用掌心不紧不慢地揉着飞白还勾在自己领带上的两只手:“是么,这么厉害,那你小时候是怎么做眼保健操的?”
暧昧的动作让飞白想起昨天晚上这个男人的手是怎样游走过自己的全身,他不敢看洛予森的眼睛,将视线向旁边偏过去:“……我、我翘兰花指做的。”
洛予森笑了,俯下肩膀把额头抵在飞白的额头上:“我想象不出来,要不小师弟给我表演一下?”
飞白刚才就是胡说八道,他才不想翘什么兰花指,嘴里一个“不”字刚要往外蹦,就感觉洛予森的嘴唇覆了下来。
不算凶猛也不算柔和的亲吻,湿润而温热地持续着。
洛予森不想压疼小孩儿,他把一条小臂抵在镜子上支撑身体,位置要比飞白的肩膀高一些,像是把飞白从头到脚都笼罩了起来。
他的另一只手顺着飞白的手腕向上摸,最后包住了飞白的肩头,扶着小孩儿跟他接吻。
飞白在舌头被洛予森含住的时候喘了一声,不由自主地环上对方的腰,几秒之后又鬼使神差地挑开了洛予森的衬衫,把胳膊伸进去毫无阻隔地抱他,男人烫热的体温立刻透过衣袖浸透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洛予森从飞白唇上离开,轻柔地吻了一下他的鼻尖,然后隔着衬衫点了点他的手腕。
飞白反应了片刻才明白洛予森是要他松手,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主动,立刻把胳膊抽了回来,脸上还缠绕着丝丝缕缕的热气,唇边的水汽在空气中迅速蒸发,有微微凉意。
洛予森看了他一会儿,同时慢条斯理地系好领带,又仔仔细细地掖起衬衫,然后低着头对他说声走吧。
去二环别墅的路上飞白一直没有说话,洛予森以为小孩儿是累了,也不主动开口,想着让他多少休息休息。
飞白自然也累,但不说话更大程度上的原因是被一种别别扭扭的情绪给包围了。
其实他被洛予森包养半年并不亏,对方出手大方,对他也没什么过分要求,他完全能当自己中了一张豪门生活体验券,半年之后两个人桥归桥路归路,他大可以拿着钱开开心心去交新的男朋友,假装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反正两个人身份地位相差悬殊,除非哪天他恰好在新闻上看见洛予森,不然估计这辈子他们也见不着第二次了。
听起来多美一事儿,什么心也不用操就把钱给挣了,要是他省着点花估计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但飞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高兴不起来。
他不知道洛予森现在跟他上床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那些亲吻和抚摸到底是游戏还是真心,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是不是对别人也会有。
他自知没资格也没必要想这些,但还是忍不住。
飞白摇摇头,告诉自己习惯就好了,在洛予森身边还轮不到他不高兴。
洛予森把飞白送到之后没急着离开,叮嘱张阿姨中午让飞白多吃点饭。
张阿姨当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点点头说洛先生您放心,我去告诉厨师中午把饭菜做得丰盛点儿。
自从上次宋专家说要多关注一下洛非非的数学天分,洛予森请的专业团队就增加了课程设计里计算题的比重,飞白捧着厚厚一本习题册,强打精神问洛非非:“非非,五十三乘二十八等于多少?”
洛非非握着一支铅笔,在纸上写了四个数字,是2127。
飞白瞥了一眼正确答案,应该是1484,他放柔了口气说:“好像没算对,非非再想想。”
洛非非执拗地看着他不动笔,飞白这才发现前三位数字和最后一位中间空了一小块。
他愣了愣,拿起手机把212和7之间的加减乘除都算了一遍,发现这两个数做乘法正好是1484。
小姑娘这技能居然还带升级的。
洛非非得意洋洋地看着飞白,看得飞白觉得不能纵容小姑娘这种炫技行为,不然她以后就会变成那种爱好显摆自己有多牛逼的学霸,于是他用半开玩笑的口吻问:“非非,你知道答案为什么不说?”
洛非非嘀咕了一句话,飞白听清了,小姑娘说的是你知道答案为什么还问。
很好,这兄妹俩如果去参加气人大赛肯定能分别拿到男女子组别的地球总冠军。
飞白今天过来得晚,给洛非非上了没一会儿课就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张阿姨过来敲门提醒飞白可以下课了。
“谢谢阿姨,要不今天我照顾非非吃饭吧,正好我不太饿。”飞白礼貌地说。
张阿姨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来就行了,你快去吃饭。”
飞白不知道她为什么拒绝得这么坚决,但还是乖乖地坐到了餐桌前,看到了足够媲美满汉全席的一桌饭。
他愣了愣,随即问张阿姨道:“阿姨,中午还有别人跟我一起吃饭吗?”
“没有,都是给你的。”张阿姨笑得很和蔼,语气理所当然得仿佛飞白是一头饿了三四天没有进食的猪。
虽然饭菜很丰盛,但飞白还是没怎么动筷,他睡眠不足心情又不算好,吃不下大鱼大肉,就只拣着水果啃。
张阿姨看在眼里,劝他多吃点儿,但飞白只是疲惫地笑笑,说谢谢阿姨但我真的饱了。
中午洛予森特地打电话问张阿姨飞白有没有好好吃饭,张阿姨叹了口气:“小飞先生可能胃口不太好,就只吃水果。”
洛予森皱了皱眉,觉得可能是昨天晚上自己太激烈,让飞白身体不舒服了。
“好,我知道了,中午让他去楼上睡一会儿,下午如果起不来就不要叫他。”洛予森说。
放下手机没一会儿,他又接到了小姨的电话。
小姨说上次他没拿橙子就走了,要不要让司机给他送过去。
洛予森本来想说不麻烦您了,又想到刚才张阿姨说飞白胃口不佳只对水果感兴趣,便答应下来,告诉了小姨一个地址。
小姨“噢”了一声:“就是你当年念书的时候住的那个地方啊,行,正好妍妍今天回了趟家,晚上司机送她回学校的时候顺便去找你就好了,我再让妍妍拎点儿茶叶给你。”
第92章 洛总您别看我了
晚上洛予森提前从风云下班回二环别墅,正好赶上飞白坐在桌前吃晚饭,他看小孩儿拿着筷子时神色还是有些恹恹的,忍不住出声让他认真吃饭。
飞白嘴里答应着,象征性地喝了口粥之后就没有下一步动作了。
洛予森放下公文包,直接站在他身后攥住了他的手:“等着我喂你?”
飞白浑身一僵,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他慌张地望向洛非非的就餐室,生怕张阿姨突然走出来看到这一幕,同时嘴里小声央求道师兄你放手好不好。
洛予森另一只手搭上他的肩,有恃无恐地俯下身亲了一下他的颈侧,然后拉开一点距离低声问:“会不会好好吃饭?”
飞白的脖子麻了一下,洛予森的气息不徐不疾地拂过他的皮肤,他的心跳开始变得不稳。
飞白故作镇定地伸手夹了一筷子菜,给洛予森表演了一下他会好好吃饭,同时在心里祈祷对方赶快松开自己,不然张阿姨出来可就说不清了。
洛予森一看到小孩儿明明害羞却假装冷静的样子就想逗他,手并没有很快松开,嘴唇也一直游移到了耳根的位置。
飞白颤了一下,感觉洛予森张开嘴把他的耳垂含了进去,用舌尖细细地勾弄着。
突然间他的耳朵被用力地吮了一下,飞白呼吸一滞,没拿筷子的那只手条件反射般按在了桌上,皮肤上泛起淡青色的静脉轮廓。
洛予森注意到他的动作,嘴角略微勾了一下,放在飞白肩上的手逐渐向下抚摸,从腕部开始施力,小孩儿的衣服被紧紧地压在身上,呼吸声变得明显起来。
“师兄……”飞白按住了他的手背,声音已经在抖了。
洛予森喜欢他用这样的音调喊自己,想再多听两声,又觉得小孩儿已经慌得不像样,到底还是放过了他,没有再做什么出格举动,只是直起身说:“大人叫你好好吃饭就要听,知道么。”
飞白的心跳这才稍微平息了一些,他一言不发地端起碗,故意吃得稀里哗啦的给洛予森听。
洛予森屈起指关节敲了敲他的肩膀:“知道么小师弟,要是换一个人当着我的面这么吃东西,我现在就把他的脸按进碗里了。”
飞白一顿,吃饭的声音小了下来,生怕洛予森搁在他头顶的手掌一个使劲给他把脑袋拍在碗里。
小孩儿就是不经吓。洛予森用指腹捻了捻飞白通红的耳朵,换了衣服去洗手,然后坐到了飞白对面陪他一起吃饭。
飞白今天拖着疲惫的身体给洛非非上了一天课,回家以后用仅剩的一点力气胡乱洗了个澡换了身睡衣,然后就闭着眼一头滚在了沙发上,一条腿耷拉在地下也没劲儿往上抬。
洛予森看他这样,想抱他去卧室睡,手刚一握上飞白的小腿,飞白就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往里缩了缩,睁开眼睛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师兄我今天真的好累,能不能别……”
“我没想做什么。”洛予森淡淡地说,收回自己的手在飞白旁边坐了下来,低下头看他。
飞白觉得自己简直有毛病,明明跟洛予森什么都做过了,却还是会被对方这样的目光看得不自在。
但他又不能跟洛予森说洛总您别看我了,只好假装困得不行,重新闭上了眼睛。
客厅里没开灯,秋末傍晚的天光涂在男孩子半边脸上,留下明明暗暗的影子。
洛予森的喉结动了一下,他用指腹仔仔细细地抚摩过飞白的眼角眉梢,小孩儿的睫毛轻轻颤动,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不易察觉的痒意。
他走过人山人海,偏偏为面前这一副年少眉目动心。
飞白根本睡不着,他不知道现在的洛予森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对他做出这样的温存举动。
他一紧张就忍不住要咽口水,一咽口水就没法再装睡了,只好握住洛予森的手说:“师兄……”
对上洛予森视线的那一刻,后面的话不知怎么就被他忘了。
他形容不出洛予森的眼神,像温柔,像怜惜,像包围礁石的湿热潮水,也像覆盖山川的温柔云翳。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最后也忘了是谁起的头,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不开灯的客厅里接吻了。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飞白勾着洛予森的脖子,自然而然地被他圈在了怀里。
洛予森说话算话,除了亲吻真的没做什么,飞白却有些按捺不住,伸手把洛予森的衬衫下摆从腰带里拽了出来。
“不是累么。”洛予森的嗓音带着一点烫人的热。
飞白没说话,却用下唇来来回回地蹭着他的嘴角,将自己的意思表露得很明显。
洛予森知道小孩儿明天早上还有专业课,正在犹豫的当口忽然听见门铃响了。
飞白愣了一下,不满地嘟囔了一句“这谁啊”。
他看了一眼半截衬衫垂落在裤子外面的洛予森,自觉地跳下沙发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