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该不会这家伙要玩失忆吧?
舒桥心里咯噔一声,把他骂了千八百遍。
第23章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医生终于到了,仔细的给他全身检查了一遍说不用担心,郁柏丞现在处于就是精神被重创后的短期记忆错乱,没有那么严重,只要好好修养几天就能自行恢复,前提是不续让他再受刺激。
听说不是失忆舒桥也就不慌了,眼下病房只有他一个人看护,他没人使唤,只好亲力亲为,叫干啥干啥,怕再刺激他。
郁柏丞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在舒桥身上,像个懵懂好奇的孩子,随着他的动作而转动眼睛,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张嘴,吃药。”舒桥端着水走回床边放下,又把床摇上去,然后把药丸放在小盖子里让他吃。
郁柏丞听话的张嘴喝水,又很听话的把又药丸咽了下去,可是眼睛仍然盯在舒桥身上,似乎生怕人跑了。
被他盯得实在受不了,舒桥把水杯重重的放回桌,不满的瞪他:“你看什么看!?”
郁柏丞被他吼得有些无辜,顿了一会儿才回道:“我没看什么。”
舒桥无奈的扶额,也不知郁柏丞现在是什么年龄段的错乱记忆,只要自己一凶他就这个德性,好像谁对不起他似的,叫人看了就心烦,想揍他一顿。
外头的天早就黑了下来,舒桥打算在病床边的小床上睡一夜,可他刚躺下,郁柏丞就开始作妖了:
“我想喝水。”
这不是才刚吃过药,喝个屁!
舒桥暗骂着,想起医生叮嘱的最好顺着他不要让情绪波动太大的事,只能憋着气爬起来给那龟孙倒水。
结果水杯端来,郁柏丞喝了一小口就推开了:“要冷的。”
“这里是医院,没有冰水!”舒桥头冒青筋,都快半死不活了还这么多破要求,骂道:“爱喝不喝!”
郁柏丞见他面色不好,只能屈就着将水喝完。也不是他非要娇柔故意让人伺候,主要是他身上的伤确实很重,舒航下手处处都是要置人于死地的狠,导致郁柏丞现在手不能抬腿不能动,跟个残疾没什么区别。
舒桥喂他喝水有些急,还洒了不少到他的病服上,不过郁柏丞这次没有嚷嚷。
舒桥看他不作妖了重新躺回床上,设了个闹钟就要睡觉。
可惜郁柏丞就不让人省心,没过几分钟他又开口了:“我想吃饭。”
“忍着。”舒桥没好气的翻了个身不想理他,“医生说明天才可以进食。”
郁柏丞不出声了,过了很久又道:“我想跟你一起睡。”
舒桥觉得郁柏丞不只是记忆错乱,他这根本就是被人魂穿了,从他睁眼到现在就一直哔哔赖赖不停的提要求,不是这个就是那个,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这么一想,原来的郁柏丞简直好了一万倍,起码不会跟个苍蝇一样让人恨不得拍死他。
“你这个大个人了不能自己睡吗!?知不知道我们已经离婚了?”舒桥没能忍住,他困得要死,这都十二点了,还被这龟孙使唤一晚上,他现在就想鲨人。
昏暗的灯光下,郁柏丞的神情有一丝的挣痛苦挣扎,似乎在承受着什么剧烈的情绪波动,却又紧紧抿着嘴巴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舒桥暗道要遭,在心里骂了一百遍怎么就控制不住他的狗脾气,医生都说了不能刺激,就说离婚这种事,对现阶段的郁柏丞来说是大禁忌,因为他很明显排斥这一段记忆。
“没离婚。”郁柏丞固执的闭着眼睛低声回他,无比坚定的重复:“没有离婚。”
舒桥走到他的床边弯腰企图看清他,昏暗的床头灯下,郁柏丞紧紧闭着眼睛似乎在给自己催眠。
在那一瞬间,舒桥的心狠狠地被撞了一下。
医生说他的情况不算坏,只是潜意识中把一些不想要的记忆暂时撇开了,这是人类在危急时刻会选择的下意识行为,因为那些不好的记忆对他们来说或许才是最痛苦的东西,所以只能选择麻痹自己。
郁柏丞记忆混乱精神不济,却唯独对离婚这件事抱有巨大的敌意,提都不能提,这就是说……他潜意识里不想承认这件事。
“郁柏丞,你后悔跟我离婚吗?”舒桥站在床边喃喃自语着问他。
郁柏丞当然是后悔的。
可是,这份后悔是因为失去了安稳的人生而产生,还是因为……别的?
舒桥没有这个问题的答案,而郁柏丞哪怕没有精神错乱也不可能回答得出这个问题。
一夜就这么忐忑的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舒桥睁眼的时候发觉有人在注视自己,一扭头果然就看到郁柏丞正沉默的看着他,也不知醒了多久。
“早。”舒桥习惯性的跟他问安,伸了个懒腰下床去卫生间刷牙洗脸,收拾干净后又走了出来:“昨晚睡得如何?”
郁柏丞点头回道:“挺好的。”
“我能吃饭了吗?”
舒桥看了看时间道:“待会儿等医生来查房了才能知道。”
两人正说着病房门被打开,郁流深沉着脸走了进来,见了他舒桥后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不辛苦。”舒桥赶紧摇头,心说要不是他亲哥把人打成这样,他也不会这么鞍前马后的伺候这家伙。
郁流深走到病床前冷着脸跟郁柏丞对视,完全没有亲哥来探望受伤的亲弟的温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仇家来踩尾巴了。
“没出息!”郁流深大约是气得不轻,一来就火力全开,“一个Omega就能把你弄成这样?”
舒桥心虚低头,很怕郁流深追究到舒航的头上。
叶扉也跟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个饭盒,笑着说:“我今早给你们俩熬了点肉粥,待会儿多吃点。”
虽然郁流深此刻怒火冲天,却还是没舍得真对弟弟怎么样,尤其他现在看起来确实很惨,鼻青脸肿脑袋有伤,但他说了几句后就发觉了不对劲,郁柏丞全程都像个傻子似的看着自己,皱眉问:“他怎么了?”
舒桥连忙把医生的话告诉他,解释说:“就是短暂性的,过几天就好了。”
郁流深沉默,“怪不得这么听话。”
“你照顾一夜辛苦了,先回去歇着吧,这里有阿扉。”
舒桥刚要回话,郁柏丞就开口了:“不行。”
郁流深冷眼看他:“凭什么不行?”
“不行。”
郁柏丞固执的一直重复这句话,眼睛死死地盯在舒桥身上,生怕他要走。
“算了,我就在这待一上去,下午回去上班。”舒桥叹气,“他现在脑子不好,医生说别跟他犟。”
“我先去倒水,大哥你坐吧。”舒桥把桌上的水壶拎出去开水房打水,不想在这里尴尬。
等人出去,郁流深这才回头看着自己的亲弟,恨铁不成钢的骂他:“现在知道后悔了?”
“活该!”
郁柏丞没听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毕竟现在的他没有离婚的记忆。
有了叶扉帮忙,舒桥一上午好过了许多,郁柏丞也没怎么再闹腾。他的伤很重,撑不到两小时就又睡了过去,趁着他睡觉的空当,舒桥偷偷回去上班,叶扉让他放心去,这边有他守着不会出什么事。
下午的时候,弯弯给他打了电话,先是痛骂了一顿卢雨这个心术不正的小三,接着又难过的自责,说要不是她太粗心没看出卢雨的龌龊心思,也许他们也走不到离婚这条路。
舒桥觉得很好笑,在电话里安慰了她几句。
在外人看来,他们之间是因为所谓的出轨小三才离的婚,连弯弯都以为问题出在卢雨这个心术不正的人身上,可只有舒桥自己懂,这一切的根源从来不是婚姻信任危机,和有没有第三者毫无关系。
他只是觉得,这样的婚姻生活没有尽头和希望而已。
听说卢雨也在医院,舒桥下班后没急着去看郁柏丞,反而绕道去了他那里。
其实这一波受伤的不只是郁柏丞,卢雨也算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为了上位不择手段,擅自取下不能离身的抑制环,在办公室里差点就被郁柏丞当场掐死,虽然弯弯及时赶到救了他一命,但办公室外头的那些被引诱了的alpha们可没法被控制。
要不是后来警队赶到现场强制隔离他们,卢雨现在怎样都很难说,他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强迫自己提前进入发热期,但却没有得到心仪的alpha来安抚,又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被郁柏丞凶狠的模样吓懵了,精神受到极大的打击,信息素也同样出现了紊乱的状况,能不能愈合还很难说。
舒桥打听好这些事后慢条斯理的打开了卢雨的病房门。
病房里安安静静,卢雨一个人坐在床前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听到开门的动静,他像只受惊的小老鼠哆嗦着转过头,看清来人后,他却更害怕了。
“怎么,见鬼了?”舒桥倚着门似笑非笑,“你也知道自己做了亏心事?”
卢雨害怕的浑身剧烈抖动,嘴唇发白。
“我早跟你说过,你不了解郁柏丞。”舒桥悠闲地往前走了两步,满意的看着卢雨吓得蜷缩成一团,淡淡的说:“本来我是想过来看你的笑话,不过……”
“好像也没什么可看的。”
卢雨低着头不敢看他,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舒桥收了脸上戏谑的神情,冷淡的又说:“为了一个郁柏丞毁掉了自己本来光明的前途,值得吗?”
“当个独立自主的高材生安安稳稳的有什么不好?”
“你生来就是个Omega,已经赢了很多人,为什么不爱惜羽毛?”
听了他一连串的质问,卢雨终于哭出了声,根本回答不了他的任何问题,仿佛他现在就只会哭了。
舒桥其实并不是存心要来打击他,看卢雨这个模样也知道他后半生算是完了,他又何必再踩一脚,况且他从不屑对弱者动手。
他静静地看着卢雨哭,心里慢慢地也凉了些。
原来所谓AO也不过如此,他以为卢雨对郁柏丞那么执着,想必一定也对他有着同样执着的爱,现在看来,他们之间能匹配的也的确只有信息素而已。
爱情……根本就是个屁话。
在生死面前,谁还愿意坚持这些呢?
第24章
后来听说卢雨的母亲千里迢迢的从老家跑来把他接回乡下养病去了,从此就没了音信。
郁柏丞住院的第五天,舒桥照例下班后过来探望,手里还拎了一袋刚买的新鲜水果,此时叶扉恰好出去接水,房里就只有郁柏丞一个人,舒桥来的时候他坐在床边低头看着什么。
“身体怎么样?”舒桥熟门熟路的把水果放下,头也不回的问了一句。
以往郁柏丞总是第一时间回答他,可是今天他却久久没有出声,舒桥忍不住转过身看他,结果一回头就对上了郁柏丞专注凝视着他的眼睛。
自打住院记忆错乱,郁柏丞的态度就不像之前那么沉默冷淡,现在的这个眼神让舒桥恍然起来,无比肯定的问道:“你都好了?”
“嗯。”郁柏丞放下手里的东西点头,犹豫一会儿才又说:“这几天……谢谢。”
舒桥低头浅浅一笑,满不在乎地说:“不用客气。”
说完这句,两人又一次彻底陷入了冷寂的气氛中,谁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对了,你那时候怎么会在我家?”舒桥不甚在意的转移了话题,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东西:“我哥以为你是咱们以前的那些仇家,一时失手才把你揍成这样。”
“我代替他向你道歉。”
郁柏丞一直在看他,听了他的话后低声回道:“没关系。”
“那时候的事我不记得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你家。”
“只是我的脑子里一直有人在告诉我,要去你的身边。”
舒桥一愣。
郁柏丞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在竭力回忆着什么,“是我不够谨慎,忘了和别的Omega保持适当的距离,才会导致今天的局面。”
“关于卢雨的事,我向你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舒桥来了兴致,在床边坐了下来,“严格来讲,你从未越线。”
郁柏丞摇头:“我知道是卢雨跑去找你说了些话,所以你才会跟我离婚。”
“虽然我也知道这并不是唯一的原因。但,卢雨还是给你带来困扰了,是吗?”
舒桥笑了,这次的笑悄悄地蔓延到了眼底。
这家伙怎么给人揍了一顿好像开窍了一点点,现在竟然还知道这些道理了,有进步。
舒桥大方的承认了:“他的确给我带来不少麻烦,不过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白莲花,他想让我难受,道行还差得远呢。”
他这话也不是吹牛,卢雨这种低级绿茶确实伤不了他,就算是高级绿茶在他这里也讨不了好,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心机都是无用的,因此舒桥从来不觉得区区一个卢雨对他能造成威胁,甚至还可以冷眼旁观他上蹿下跳。
郁柏丞见他笑了,盘算了一阵后又问:“那,我们能复婚吗?”
“不能。”舒桥干脆利落的回绝,对着他笑得十分和善,“这是两码事。”
郁柏丞深深叹气,他知道问也是白问,可舒桥看起来太温柔了,以至于他总以为自己还有机会,真问出口后才知道又是自取其辱。
两人这么静静地坐在一起,既亲密又生疏,在旁人眼里很难想象这是一对刚离婚的夫夫,明明该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可两人脸上的表情却让人莫名的觉得他们中间横亘了一条深深的沟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