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新人精神恍惚地网购去了,他边把鼠标点得咔咔响,伤感地想:
同样的年级,我还在被领导教训,有的人已经成佛了。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
这时,林烁已经回到基地内,在经历了熟悉的体检流程后,他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一份特殊审批报告,红头的。
“恭喜你,林烁同学,你可以去外面了。”亲手在第一时间把报告送来的袁主任笑道。
周围的人也同时鼓掌。
“当然,还是要做一定伪装的。”
这倒不是为了林烁的生命安全,某两个国家用自己的惨痛经历证明,想要动林烁,应该先考虑一下自己经受得住几级地震、几级海啸。他们如果知道林烁出门,派特工保护他还来不及。
“考虑到林烁同学的知名度,一旦出现在公众场合容易引起骚乱。所以,尽量不要让其他人发现你的身份。”
林烁道:“没问题。”
“那基地这边也没问题。”
我要去哪些地方呢,这时林烁反而迟疑起来。
“时间很充足,你可以先自由活动,去自己熟悉的地方转转,然后还有时间的话,再考虑去附近旅游散心……”
“这是青山省附近,一个日夜内可以来回的旅游景点。”袁主任拿出一本册子,从里面抽出一页:“我个人认为最适合你的是这里。人少,清净,最重要的是,这里的负责人和基地打过交道,他会把你的行程妥善安排好。”
林烁低头看了一眼——大青山野生动物保护基地。
想起自己上次没撸到的熊猫,他道:“就这里吧。”
……
次日清早。
“上来,”蔺泽打开车门:“今天我是你的保镖。”
面前是一辆低调的黑色SUV,宽敞、舒适,后面还跟着一辆同款商务车,负责接送林烁的依旧是上次那支特勤小队。
司机小马冲门口的人工智能大喊一声——“劳动创造世界!”
“口令通过。”
“身份验证完毕。”
“现在是2035年11月17日08:10,星期一,天气晴,空气质量优,祝各位出行愉快。”
合金大门从一测滑开,黑色商务车沿着工厂中央笔直而宽阔的水泥道路加速,驶出大门。
“坐好了。”小马道。
林烁戴着口罩,怀里抱着喵蛋,充满期待地看着窗外。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两个多月过去,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开基地。车辆驶出小路,沿着城市的环线,汇入车流中,林烁居然感觉有些陌生。
更别提罗什了。他在离开基地前用平板电脑详细查询了进城的注意事项,竭力让自己不丢脸,然而,在网上和现实中旁观这个城市的感觉是不同的。
晨光中,这个刚刚苏醒的城市朝气蓬勃,城市CBD的写字楼上空,广告牌流光溢彩,二环上,车辆川流不息,立交桥鳞次栉比,稍一抬头,就能看见城市空轨从头顶“咻”一下飞驰过去。
好多车、好多人、好吵。
这个世界太奇妙了,没有层出不穷的凶兽,但他们制造出了各种各样的钢铁巨兽。
罗什在心底换算一头驼驼兽的战斗力等于几辆公交车,又等于几辆大卡车,算着算着,他觉得眼前的一切仿佛在转,脑子里晕乎乎的,身上也没力气。
“呕——”
“怎么?”林烁低头瞧了眼,罗什脸上全是毛,他没瞧出来什么。
伸手揉了揉猫的后颈,林烁道:“别急,快到了,马哥,能加快速度么?”
蔺泽坐在副驾驶上,侧过头便看见一双黑色,一双金色,两双眼睛恨不得黏到车窗上,不禁失笑。
他道:“不急,你有一天时间,咱们先去你家。”
说着,车背上传来后坐力,小马一脚油门,上了城市快速道,车速飙升到六十迈。
林烁系着安全带倒没什么,罗什感觉头被猛地一甩,他:“呕呕——”
脑海一片混乱,他突然有点恐惧——难道我得了什么病,快死了?
按说这具猫的身体就算死了也不会影响本身,但是,破天荒地,罗什居然有些不舍,他把头靠在林烁的胸膛上。
“噗通、噗通——”
心脏跳动的声音很温暖,让他不想就这么离开。
***
林烁的家在社科院的附属小区,他的父母在十年前从海城调到青山市,从事一个科研项目。在林烁高三那年,因为一次交通事故,父母双双逝世。而后这间房子被林烁的一个远亲卖给别人,最终又被他想办法买了回来,前后不过一年时间。
林烁后来之所以在烧烤店打工,多半是为了偿还这间房子的贷款。这些在他的调查报告上写得很清楚。
蔺泽让司机开慢点,从小区的花坛旁经过。故地重游,他原以为林烁会伤感——事实上最初离开基地时,林烁也觉得自己会如此。
但现在,他什么其他感受也没有了,因为喵蛋晕车。
商务车在快速路上跑了一段后,车里的人才发现这件事,当时,喵蛋已经把自己团成一个球,干呕得神志不清了。
林烁伸手试它的体温,被它一把搂住,揣在怀里。
对着电话,林烁道:“确定了,喵蛋是真的有病。”
“这么肯定么?”兽医和旁边的老顾一起问。
“确定。”林烁揉揉猫肚皮,又拽拽猫尾巴,道:“它居然和我撒娇?!如果是平时,它会用看弱智的眼神看我。”
兽医、老顾:“……”
林同学,好惨一个爹。
“没办法,猫和狗之类的小动物是很容易晕车,毕竟不像我们人一样经过长时间进化,各个器官已经对车子熟悉了。你先让它下车休息一下,之后给它喝点水,听听轻音乐,如果还是不行的话就送回基地吧。”
罗什趴在车子上,听到最后一句话,“呕——”一声站起来,颤抖着腿道:“喵!”
他不回基地!他还没看够这个世界!再说,后备箱里那两只都没晕,他绝不会输给它们!
林烁:“……”
他看见喵蛋朝这辆车、以及下一辆车上的蛋崽、铁蛋飞眼刀了——竞争心这么强的么?
“好,不回不回,”林烁揣着喵蛋走进电梯,安慰它:“你是不一样的,你看,你坐的是VIP席,它们俩只配坐后备箱。”
“喵!”
……
林烁在家里没待太久。
他给父母的照片擦了擦灰,开窗通风,检查了一下屋子里的家具、电路后,道:“爸、妈,我走了。”
罗什抬起头看了一眼,照片里,一对中年夫妻微笑并肩,两人面相和善,脸上能看出与林烁的相似之处。
他打招呼:“喵。”
林烁本来都转身走了,又想起什么,回过头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大崽,喵蛋。”
“二崽三崽体型太大,容易引起恐慌,就不给你们看了。”
喵蛋听见林烁又把自己说成是他的崽,愤怒下“呕”一声,用尾巴抽林烁。
林烁捧着它的肚子:“小心,崽,你这里面揣着我爸妈的大孙子,不能乱动。”
喵蛋:“……喵呕喵呕!”我鲨了你!!
***
坐在车上等待的蔺泽没过一会儿,就见林烁顶着爪痕,抱着还在干呕的猫咪走过来。
小马比较皮,没忍住笑道:“队长,你看林烁像不像背着怀孕的老婆做坏事,然后被挠花了脸。”
蔺泽:“……”
他抽了下小马的后脑勺:“好好开车,少刷些奇奇怪怪的网站。”
“哦。”小马想说队长你自己也笑了,你也觉得像对吧,但他不敢。
他发动车子,问林烁:“林同学,咱们下一站去哪?”
“秦川大学。”
……
秦川大学。
大学城外的步行街熙熙攘攘,孙叔的烧烤店照常开着,现在刚早上10点,一大早没人光顾,孙叔就坐在门口一边穿羊肉串,一边和隔壁的店家们聊天。
“这阵子来秦大的人没那么多了,看来大家都清楚就算来这里也没法偶遇林同学。”
“这样好。大学是学习的地方,前些时间,那些网红、记者,像是嗅到了什么风一样,见人就拉着问认不认识林烁,能把人烦死。我看他们不是想出名,就是被外国人收买了,来打探军.情的。”
“行了吧你。”隔壁店老板笑道:“人多了还不好?我们上个月收入是平时的十几倍。要不是林同学肯定不会回我们这儿了,我老婆说要好好和他道谢。”
“这个月我们的收入都减少了,只有你们店生意还是一样火爆。”
“那是,”孙叔道:“我们小熊猫烧烤店的烤串,那可是游戏世界的人交口称赞的!来秦州市的人,哪个不好奇?现在,在旅游推荐网上,我们店是‘秦州市必尝美食之一’,林烁吃了都说好。”
“行了行了,还吹,这事你都吹了快有两个月了吧?”
“要我说,是人家小林能干。这叫什么?带货带到了异界去。”
“那也是我慧眼识珠,当初小林来我们这条街上应聘,你们都嫌他细皮嫩肉不能干,是我力排众议招下他,让他成为了我们小熊猫烧烤店的招牌。”孙叔看着周围店主们羡慕嫉妒恨的样子,非要继续打击他们一下。
——叫你们看不上小林,我们小林,就是那么优秀,全世界人民都知道!当初你们对他爱答不理,现在他让你们高攀不起!
“……”
可不是么?
店主们也没什么其他想法,顶多感叹一下这么大一宝贝让孙叔给捡着了,看他嘚瑟的。
有人撺掇道:“我说老孙,你是不是该给人家林烁点宣传费?”
“那还用你说?”孙叔斜他一眼:“以后林烁带人到我这儿吃烧烤,全都免费!”
“可惜人家林烁现在是大人物,看不上我们这些小店,不会再回来了。你还真以为他会回来看你?”
“说什么呢?”孙叔不高兴了,把羊肉串一扔,想找出说酸话的人:“我们小林不是那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说什么?”
正说着,手机一响,孙叔张大嘴巴,他道:“不说了不说了,我店里还有事。走了。”
他端着羊肉串回去,把门一关。留下的店主们谴责道:“少说两句,你又不了解人家林烁,看把老孙惹生气了吧?”
“我说的是实话,这世界上的人,功成名就之后,有几个还会记得以前落魄时帮过自己的人?不抹黑你就算好的。”
“林烁还真不一定。那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说着,店主们纷纷找借口,告别了上个月刚到这条街上开店的一家KTV老板。
——这种在背后说别人坏话的人,心理肯定很阴暗,离他远点。
KTV老板一个人留在门口,面露不悦:“林烁给你们灌什么迷魂汤了?个个都说他好话?”
“我倒要看看。我就不信这个世界上有完美的人!”
……
孙叔快步走到后厨。
“小林?”
“林烁??”
“我在这儿。”林烁从送菜的角门钻进来,笑嘻嘻同他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来了?快坐快坐。让你朋友也坐。”孙叔先上前检查了一下林烁——全胳膊全腿,过得不错。
他松了口气,接着看向蔺泽——几个月过去,他已经不太认识这人的脸了,不过那种肃杀的气质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你好。”孙叔打了声招呼,想起这是带队来处理“外星人绑架事件”的那名军官,看林烁与他相处的样子,他被国家带走后待遇很好。
孙叔彻底放心了。
“坐,我去给你们倒水,你们喝茶吗?”
“孙叔,我带朋友来吃饭,”林烁道,仿佛还是几个月前那个勤工俭学的大学生,一点没变。
他道:“我刚才都听到了,免费的啊。”
“免。”当着几个人的面,孙叔到:“你们尽管吃,就你们这几个人的肉,你孙叔我还是请得起的。”
“那好。”
林烁把喵蛋往桌上一放:“还有它的,这是我的崽。”
“好。”
“还有其他几个人。”
林烁转过身,一指,小马几个人的身影出现在烧烤店里。
“没问题。”
“还有……”
他们四人一组,拎着个最大号宠物箱。
箱门一打开,戴着口笼、项圈、牵引绳的铁蛋走进后厨,黑压压大只,像个小牛犊。
“还有它。”
孙叔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打开冷库看了眼,抹冷汗:“没事,够的。”
还有……
“唧!”
奇迹同样被装在一个超大号宠物托运箱里,带进烧烤店,它歪头,打量一眼孙叔,伸长脖子,张嘴,将案板上还没有剁开的一整只羊腿吞进去,然后咂咂嘴,连骨头都不带吐。
孙叔:“……”
他颤抖着手,拨打了一个电话。
“喂,老戴,是我,再给我送十几头羊来。什么?这些肉我半个月都卖不完,不用你管,送来就行,我说吃得完就吃得完。”
挂断电话后,孙叔的自信心又回来了,他昂首挺胸,嗓门洪亮道:“来,奇迹,吃!来孙爷爷这儿,别的没有,就是肉多!再吃个牛腿,真棒!”
林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