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予道:“这要从刘炳延,闫国俊以及罗大志这三人的关系说起。”
这时,孙弈博突然打断,“抱歉予神,先打断一下。这里有两条线索,我想可能跟你接下来要说的有关联。”
森予颔首示意他继续。
孙弈博继续道:“我查过刘炳延,闫国俊的私人银行账户,一开始并没发现任何异常。但是将这两人的转账记录单独拎出来对比后发现了两处异常。
两人在最近三年内都给同一个私人账号汇过款,汇款金额每笔都不小于五十万元。我查了那个私人账号的户主,叫余波。说余波大家肯定没听过这个人,不够他的父亲大家因该有听说过,叫余乾坤。
陆凌风眉头一拧,“余乾坤?是‘乾坤宗社’的那个余乾坤?”
孙弈博点点头。
一直未曾发言的程澄澄这时却突然开口。“余乾坤是什么人?”
程澄澄是在场所有人中入队最短,也是最年轻的。虽然‘乾坤宗社’作为邪教组织曾在国内轰动一时,但这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因为有关此邪教的信息早在各个网络渠道中被屏蔽禁止传播,所以很多人并不了解。
“他是一个邪教头目,听说前几年去了国外。有消息称他去了韩国,又说去了日本,辗转又回了国。不过那老狐狸很能躲,根本找不到他。”
陆凌风手指夹着一根烟,在指尖摩挲。“刘炳延和闫国俊给余波汇钱,看样子这两人跟乾坤宗社有关系。”
孙弈博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道:“这只是一条线索。我还发现另外,从一年前起,刘炳延和闫国俊分别在每月的十三号以及十六号会给一个银行账户汇钱。收款人就是第三起案件的死者,罗大志。”
以上两条线索,确实让人多多少少有些吃惊。
“刘炳延和闫国俊都很有钱,相比之下,罗大志的经济地位与这两人可是天壤之别。虽然算不上穷困潦倒,由于罗大志平时懒惰又好赌,也没工作,日子过的紧巴巴的。不过大家有所不知,其实罗大志在一年前也有自己的公司,但后来因为染上赌瘾,将身家全部输在了赌桌上。不过奇怪的是,刘炳延,闫国俊以及罗大志这三人平时一点联系也没有。但为什么刘炳延和闫国俊会定期给罗大志打钱呢?“
“因为有一件事将这三人牢牢捆绑在了一起。”森予道。“那便是他们三人一同杀害了刘玉琀的这个事实。”
程澄澄盯着森予英俊的侧脸,问:“那他们究竟为什么杀害刘玉琀?她只是一个高中生。”
“为什么?”森予脸色倏地露出一个笑容,如午夜的月光一般,幽冷而神秘。
“林葳先生曾经调查过国内的一些邪教组织,这些组织在蛊惑、蒙骗他人所用的手段大相径庭。但这些组织在要求成员加入之前所需要进行的仪式却有着各自独有的要求。例如有些邪教规定,若有人要加入组织,需要脱光衣服对教主顶礼膜拜。有些则是需要其做出一些自残行为以证明入会的决心。而三年前,刘炳延、闫国军、罗大志这三人臭味相投,一起加入了‘乾坤宗社’。
而这个邪教组织的入教仪式很特别。
——那便是杀人。”
闻言,大家内心不禁一凛。
森予一脸淡然,继续道:“以‘杀人’作为入教仪式,不仅是为了试探组织成员入教的诚意,更是以此作为后期牵制他们的筹码,从而将他们变成傀儡的重要一步。为了达成入教目的,毫无悬念,刘炳延三人选择了手无寸铁的高中女生刘玉琀。”
陆凌风:“你是说…他们选择刘玉琀作为目标纯粹是偶然?”
森予点了点头。“当然,真正令人意外的远不止这些。不得不说‘乾坤宗社’很擅长控制人心,为了防止个别人今后叛教,他们还要求成员不能单单仅一人完成杀人仪式,而是至少三人或三人以上。这样一来,哪怕今后出现一人后悔并且想承担罪行做出退教或者投案自首的举动,其他人由于罪行捆绑关系,也不会袖手旁观。试想一下,多人参与犯罪,如果其中一人想要自首,其他人为了保全自己,会怎么做?”
人的自私是洗刷不尽的原罪。森予提出的问题,答案可想而知。
森予淡漠的收回视线,接着道:“刘炳延他们杀完人后也很害怕,毕竟是第一次杀人,还是用了一种野蛮粗暴的手法,整日惶恐不安。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最好的方式便是转移注意力,于是这三人便辗转找到一名巫师。一开始我怀疑那三块布是与某种宗教邪术有关,后来从网上搜索过相关信息,果然有相关的记载。
流传在东南亚地区有一种名为‘降头术的巫术’,其中记载的一种叫做‘魂降术’就是’用枉死者的血加上特殊植物汁液画一张死者的画像,放在家中每日烧香祭拜便能压制住死者的戾气,从而保他们高枕无忧的生活。
正常人是不会相信这种所谓能驱邪避凶的‘降头术’,而被内心恐惧完全支配折磨的三人却对此深信不疑。“
“这些蠢货,畜生!真他妈的荒唐!”陆凌风骂道,将手里的烟死死捏成了团,仿佛捏的不是烟,而是被他称为蠢货、畜生的刘闫罗三人。
“等等,刚才你说…我们目前抓到的刘炳延并不是本人,那他是谁?”
森予换了个坐姿,长腿交叠。“三年前刘玉琀失踪案的卷宗档案里,对其家庭成员情况有详细记录。除了父亲刘中元,她还有一个姐姐以及一个哥哥。姐姐便是刘玉玲,而大哥刘玉琨则在三年前失踪。事实上这三人之间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都是刘中元收养的孩子。刘玉琀遇害后,父亲因病去世,刘玉琨失踪,仅剩刘玉玲一人。
转折是在一年前出现的。在刘玉玲一年前的通讯记录中有一个陌生号码,没有任何备注,但这个号码几乎每隔一个月便会联系她。显然刘玉玲与这个号码的使用者是认识的,但她并不想留下与此人联系的任何信息。不久之后,刘玉玲便嫁给了罗大志。”
“那个号码的使用者就是三年前失踪的刘玉琨?”陆凌风问
森予:“我找人查过这个号码,是一个黑号。不过我很肯定此人一定是刘玉琨。刘玉玲的交际圈几乎为零,这些年,除了雇主闫氏夫妇以及起丈夫罗大志,她几乎没与任何人有过接触。在刘玉琀出事前,她也没有任何关系比较亲密的朋友。唯一可能与她有联系的人只有刘玉琨。”
“你的意思是,伪装成刘炳延的人就是刘玉琨?”
“没错。”森予道。“而刘玉玲以为警方不会查到刘玉琨,即便已经向警方坦白其杀人目的与刘玉琀失踪案有关,但从始至终对刘玉琨是只字未提,很显眼是想要袒护他。如果刘玉琨与这三起案件无关,她根本没必要向警方隐瞒刘玉琨存在的事实。
另外,伊博格碱不是寻常药物,刘玉玲一个女人,只有初中学历,又是如何知道利用伊博格碱杀人这一方式?”
陆凌风低头沉思了片刻,重新抬起眸子。“证据呢?你说刘炳延是刘玉琨伪装的证据是什么?”
“那个女孩同这个‘刘炳延’没有血缘关系,这难道不就是最好的证据?”
“这只能证明他不是刘炳延,但并不能证明他是刘玉琨。”
森予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刚才在来警局之前,他和林葳分开行动,并提议让林葳去了刘炳延所在的医院。此时二人分开数小时,在此期间,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
森予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沉默了几秒,他再次开口回答陆凌风刚才的问题:
“能证明他是刘玉琨的证据,我还没找到。”
“等等…”姜阎突然插话。“如果医院里的那个人不是刘炳延,是另一个凶手…这不就代表他随时都可能逃走?”
此时陆凌风脸色十分难看,他开口说:“而且他手上肯定还有没用完的药,此人存在一定的危险性,小张一个人怕是不行,你现在跟孙子立刻带几个人去医院看看。”
他的话刚说完,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陆凌风开口:“进来。”
敲门的是另一个部门的。
“陆队,刚才门卫送来一部手机,说是有人指定要交给森教授的。”
说着,递来一部黑色的老式翻盖手机。陆凌风接过,问:“谁送来的?”
“门卫说看不清样子,那个人带了一副口罩,扔下手机交待一句后就匆匆离开了。”
森予盯着那部手机,隐隐嗅到了危险的气味。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一阵机械的手机铃声砸在众人的耳膜上。陆凌风和森予对视了一眼,接着便将手机递给了森予。
森予按下接听键,并没开口。手机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下午好,警察先生。”
森予发现,电话那头的人并未处理自己的声音,通过声音,他立刻判断出此人便是‘刘炳延’。
森予开口:“你是刘玉琨。”
电话那头的人突然笑了。
“一直听说晏城市局的刑警顾问是个十分了不起的人物,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你就查到我的身份。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吗?”
“那天要不是被我拦下,你的计划也不会临时改变。平白无故让你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不过我对此并没感到丝毫的歉意。”
“是啊,要不是你打乱了我完美的计划,我会让那三个畜生死的更难看。对了,有份礼物本来是打算送给你的,可是时间不够了,我只好送给了你的朋友。”
森予眸色瞬间阴冷,犹如嵌入一块寒冰,冷冷道:“他不是我的朋友,放了他。”
“别紧张,既然不是朋友,那他的生死也就与你无关了。现在他还很安全,不过半小时后就说不准了哦。”
“什么意思?”森予问。
“在他身上有一个定时炸弹,当你按下接听键的那一刻,炸弹就开始启动了。你听好了,你所需要的答案,我给过你。顺便提醒一句,炸弹爆炸之后死的可不止他一人。祝他们好运。”
扔下一段不清不楚的话后,男人挂断了电话。
森予看了下时间,与此同时,孙弈博已经通过手机定位功能搜索男人的位置。
“找到了,在前程大厦。”
陆凌风:“那大厦是刘炳延公司的办公楼,从市局开车过去至少要二十分钟。立刻通知消防队和排爆队先去现场。橙子你去联系大厦保安,让他们在最短时间内疏散大楼内的所有人。”
森予不置一言,已经走出会议室。
他拨通林葳的手机号码,可手机那头始终只有机械的提示音。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
要是有错别字,帮我捉个虫呗,川哥感激不尽。
第50章 降头术二十四
林葳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甚至什么时间……后脑勺传来的剧烈疼痛提醒着他依旧还活着。
冷静下来,林葳毫无预兆的笑了。
——他竟然也有被人暗算的时候。
多愚蠢又可笑的事实。
笑容逐渐消失,黑暗中林葳清澈明亮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阴冷。身体上多余的负重以及正在滴滴作响、在黑暗中发出猩红亮光的计时器......让他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狗杂种!”
他的身上竟然绑着炸弹装置,而且计时器上的数字正逐渐减少。
他记得,跟森予分开后他立刻开车到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还没等他走到电梯口就听到一声脚步声,还没等他转过身,后脑勺随即就被一外力击中,他便失去了知觉。倒地那一刻,视线里隐隐出现了一个人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个幽灵鬼魅,紧接着自己就像是尸体一般倒地任人宰割。
林葳发现双手双脚正被一根塑料捆扎条捆住,这种扎条越是挣扎越是收缩。不过捆绑者似乎还挺人性化,捆绑的似乎不是很紧,有活动空间。
手机刺耳地划破诡异的气氛。
林葳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使出全力将手从捆扎条里抽了出来,硬生生刮擦掉了一块皮肉。他也只是皱了皱眉。
等他拿起手机接通后还没来得及说话,森予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了过来:
“还好吗?”
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
林葳笑了笑,“嗯,暂时…挺好。”
实际上从警局出来不久,森予已经联系了自己的人,林葳同自己分开时开的是自己的车,车上有定位系统,想要查出车子去向不是件难事。不过,光查出车子去向是不够的。如果刘玉琨在挟持林葳后,选择了自己的交通工具,短时间内获取林葳的位置是一项困难的工作。
然而森予却做到了。
打从一开始,他就留了一手。林葳可能还不知道,他的手机里早就被森予安装了定位追踪器。
森予问:“还剩多少时间?”
林葳看着计时器上的数字,“呃…看样子这次不是意外,我现在这样…是跟案子有关?
“意外?难道你以为自己只是被人报复了?”
林葳一边研究爆炸装置,一边回应:“说实话,我的仇家可太多了,想要我命的人凑起来可以划个州。”说着,林葳笑了笑,继续道:“所以我才要跟着你,不仅有工资拿,要是真的遇到仇家你还能替我挡着,一举两得的事情总是具有很强的诱惑力,实在太划算了。”
电话那头,森予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