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感情。”
说着,林葳重新对上森予的目光。这个男人,此时正用一种别样的目光盯着自己,或者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一直用这种目光在看自己。这种目光是林葳之前没有接触过的,说冰冷却又似夹杂着一抹流水般的柔和,说疏离却又泻了股极淡的近亲、隐隐绰绰的可以看见一些忽明忽暗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一时之间,林葳难以揣摩的出来。
“好吧,这个话题到此结束。”说着,林葳指了指一旁桌上的花束。
“这花谁送的?”
森予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你的右手受伤了,是怎么吃牛排的?”
林葳在心里苦笑。他想:如果说他是装的,那森予会不会把手边的盘子直接扣在他脸上呢?
好在谎话对他而言,简直是信手拈来。“我让服务员替我切好了,吃起来毫不费力。”
森予没再深究,自顾拿起刀叉,卷起一口面,递到林葳嘴边。
“张嘴。”
林葳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你打算喂我吃?”
“很显然,是的。”
即便林葳心里不愿,但下一秒,他的眸色陡然一变,目光灼灼地看着对面的人。紧接着张嘴将那口意面吃进嘴里,细嚼慢咽后才咽下去。
就这样,一盘面,整整吃了半个多小时。全程,森予都一脸漠然。相比之下,林葳始终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当最后一口面咽下去后,他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林葳端起水,喝了一口。接着他从座椅上起身,走到森予身侧,俯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林葳贴着他耳畔,低声道:
“这是回礼。”
森予抬眸不动声色地望着他,表情异常冷峻。
“对林葳先生来说,吻一个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对吗?”
林葳面对着他,靠坐在餐桌上,慢悠悠开口:“简不简单我不知道,不过,会上瘾倒是真的。”
“除了我,你还吻过谁?”
这句话,森予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林葳笑道,“Satan,你今晚是怎么了?”
“回答我的问题。”
林葳被他冰冷的语气微微震慑住。他实在摸不透森予的心思,明明刚才还喂自己吃面。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
要是换做别人,无论是谁,都会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潭不知深浅的池水,让人望而却步。可面对他的不是别人,是林葳。
——哪怕是一脚踩空,溺死在这漩涡般的潭水里,他也要跳下去。
林葳迎着他的视线,一字一句道:“只有你而已,我只吻过你。”
这句话很受用,森予脸色立刻缓和下来,不似先前那般咄咄逼人。
林葳见缝插针,又问:“现在可以告诉我,那束花…”还未说完,就被森予突兀的打断。
“是你的。”
“我的?”林葳有些意外道。
他原本还以为是谁送给森予的,可他绝没想到这花竟然是自己的。他看看花,又看看森予,很快反应过来。“这花…你送我的?”
森予十分专注的望着他,“你不喜欢?”
林葳没说话。
“可你刚才那一瞬间的表情告诉我,你是喜欢的。”森予持着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道说道。
林葳重新看向花束,他之所以没有立刻回答森予适才的问题,是因为刚才在那一瞬间里,他心里竟像是被电击过,被他极力平复之后,又立刻陷入另一种情绪中去……像是地底涌入了一股清流,冲刷着他空荡、孤独的内心。
他心情有些复杂,觉得自己应该要说些什么了。
“很漂亮。要是我记得没错,桔梗花的花语是‘永世不忘的爱’。”话说出口,他有些后悔。
他竟无意识的将话头朝一种无比暧昧的语境中引去。
心思转的飞快,林葳立刻接着自己的花,继续道:“不过,它还有另一种花语,‘无望的爱’。这还涉及到了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故事是说一个少女为了等待自己的爱人,从年轻美丽姑娘等到风烛残年的老人,最终在自己临死前,她才等到了自己心爱的少年,最后化为了桔梗花。”
这时,森予开口了。
“相比于用‘无望的爱’来诠释这个故事,我更愿意将这个故事理解为‘等待’。”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没想到川哥现在更新吧。
评论区燥起来啊。感谢在2020-07-2623:06:45~2020-07-2900:34: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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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囚六
林葳有些苦恼……
自从前天自己没事找事装受伤——事实上只是扭伤了手腕而已。他现在无时无刻不享受着森予的“特殊对待”
至于“特殊”到了什么地步?
拿个东西,有人给他递到手边。吃个饭,有人喂。穿个衣服,有人替他系纽扣。就连洗个澡,都有人专门替他擦身。
而这个人,除了森予还会有谁?
林葳只能承受这一切,因为只要自己稍微表现出拒绝,森予的脸色就会立刻阴冷下来,用一种吃人的目光看着自己。表面上,林葳表现是波澜不惊,谁也不知道他的面具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面孔。
林葳知道,森予其实早看出了自己的伎俩。他之所以这样,完全只是对自己的一种变相惩罚而已。
仅此而已。
林葳这样说服自己。
说到最近的案子,根据手头上仅有的信息,陆凌风和宕城市局来的那位专家,用了一夜时间,终于将那具尸骸的大概面貌还原出来。再经过专门的技术处理,完成一组照片。警方将一则认尸启事发布到网上,短短两个小时左右,果然有人打来电话。
而姜阎和程橙橙将晏城市七年前的交通事故档案全都调了出来,花了近一晚上终于找到了一名与死者年龄接近的交通事故受伤者。
早上七点,晏城市重案一组召开临时会议。而森予一大早也被陆凌风一个电话叫到了局里,同行的还有林葳。
陆凌风率先开口,“昨晚大家都幸苦了,我们就开门见山。有关本案死者的身份,目前已经有了重大发现。初步判断死者叫段庆骁,邻市宕城人,五年前失踪,失踪时年龄为三十七岁。”说着,他转眸看向一旁的孙弈博,道:“你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孙弈博:“我已经把段庆骁的所有资料都调查清楚了。段庆骁是二十年前来的晏城,他失踪时的人际关系比较复杂,这跟他的职业有关。段庆骁在失踪时,曾是一家赌场的荷官。可能因为职业的原因,他常年跟赌博打交道,时间久了段庆骁染上了赌瘾,还欠下了不少赌债。
我查到他所在的那家赌场的负责人,从他哪里了解到,段庆骁五年前三月份的一天突然没来上班。当时人也联系不到。这个负责人以为段庆骁是因为欠了赌债,逃去外地躲债去了,所以走的急,招呼也没打,连工资都没结。不过,这个赌场负责人还说,段庆骁突然失踪也挺奇怪的。虽然段庆骁在外欠了赌债,但他这人平时视财如命,连工资都不要就走了,这一点倒是不像他。”
姜阎摩挲着下巴,“段庆骁生前有很多债主,你们说…会不会因为他想跑路,结果被债主之一找到了,一气之下就杀了他。”
陆凌风直接否决了这个可能性,斩钉截铁道:“你见过哪个讨债的一言不合就把欠债人杀掉?人死了,钱找谁要去?找你要?”
姜阎有些不服气,“说不定是段庆骁想赖账,就被盯上了,纠缠中送了命。赌场混的什么人都有,对他们来说杀个人不比杀只鸡一样容易。”
“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孙弈博道。“如果凶手是段庆骁的债主,事后警方要真的查起来,很难查出凶手真正身份。毕竟赌场黑道这些地方鱼龙混杂,这样一来,凶手根本没必要大费周章的把尸体藏进村落的坟墓里。”
陆凌风道:“没错。我认为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时,一直静默在一旁的森予突然开口问:“在确认死者身份的问题上,你们花了很多时间,想必死者家属在其失踪后并未报案。”
陆凌风:“在失踪人口里确实没有段庆骁这个人,如果不是谨言发现死者肋骨上有几处交通事故导致的旧伤,我们也不会想到去调交通事故档案,再根据人像对比确认,不会这么快就查到死者身份信息。”
森予问:“调查过他的家人吗?”
姜阎接过话茬,道:“死者段庆骁生前并未结婚,倒是有两个姘头。不过由于时间问题,暂时还不知道那两人是什么来头。段庆骁还有一个大哥,叫段庆骅,哥俩一直住在晏城。大哥段庆骅比弟弟风光多了,十二年前就开了家建筑材料进出口公司,有妻子,不过两人结婚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
孙弈博:“弟弟失踪,身为哥哥竟然都不报警,这个段庆骅嫌疑很大啊。”
陆凌风问:“有关那把匕首的主人,查的怎么样了?”
孙奕博摇头,“这事儿李宽找过我,唯一的信息就是,这把匕首的主人很可能曾经是S—E—O武装集团的成员之一。不过那边不愿配合,不肯将雇佣兵的信息透露给警方。所以…”
陆凌风煞有介事的看着他,道:“想什么呢,你还指望那帮孙子配合我们?什么理由?警民一条心?”
孙奕博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时,坐在角落里的林葳突然开口:“交给我吧。”
此言一出,大家齐刷刷的看向他,林葳像是例行公事一般,故作尴尬。
不知为何,林葳说完这句话后,大家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林葳来的时间很短,但短短的时间里,重案组的人已经对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任感,这种信任感此时发挥的淋漓尽致。
陆凌风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结果其他人也跟着打起了哈欠。身经百战的重案一组所有成员,此时个个眸中带泪,像是刚看完了一部悲情剧。
“行了,等会大家先去洗把脸,吃顿早饭。然后孙子跟我去会会这个段庆骅。”
孙奕博点头。
陆凌风看着其他人,继续道:“阎王跟橙子去调查段庆骁那两个姘头,查查她们什么来头。要是有嫌疑,直接带局里来审。”
程橙橙道:“现在都成大妈了吧。”
陆凌风瞪了她一眼,转而看向沉吟在一旁的森予,还不等他开口,森予已经抢先一步道:
“段庆骁的人际关系不会这么简单。”
陆凌风心领神会,没再说什么。
***
散会后,一行人简单洗漱后去了食堂。市局的食堂每天凌晨六点就开放了,早餐样式还算丰富,除了豆浆油条稀饭这些标配,还有各式各样的包子馒头花卷。陆凌风他们算是常年跟食堂打交道的人,跟食堂的大爷大妈的关系,就跟自家亲戚一样熟络。
倒是森予和林葳,这俩人是第一次踏进晏城市局的食堂。要放在平时,森予是绝对不会踏入这个像是造在油烟机里的地方。然而陆凌风却突然像是抽了风,就差强拉带拽,把林葳哄来了食堂。考虑到林葳有胃病,不易空腹。森予虽然极其不情愿,但最终也没说什么,还是跟着一起来了。
其他人三两下就打好饭,找到平时做惯了的地方开吃了起来。森予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口前,似乎还在犹豫要吃什么。林葳对环境的适应能力很强,他直接跑去卖粥的窗口,要了两碗小米粥,又拿了俩鸡蛋,接着又去了卖包子的窗口……回来时,一手端着餐盘。
森予扫了扫餐盘里的食物,都是两人份的。他没说什么,从林葳手里接过餐盘。陆凌风正朝他们招手,他直接无视,朝另一侧的空餐位走去。两人没坐下一会儿,陆凌风端着餐盘,一屁股坐到林葳身边的空位。
“我说你这人真不厚道,自己不合群就算了,别把小林也带坏了。”
森予自顾拿起餐盘里的鸡蛋,显然对陆凌风的到来熟若无睹。他慢条斯理的将蛋壳剥掉,修长的手指十分灵活,不时掉落几片蛋壳...没一会,一颗晶莹剔透的鸡蛋就剥好了。
他将剥好的鸡蛋递到林葳面前的餐盘里,又拿起那颗没剥好的鸡蛋,将先前的动作又重复了一遍。
第二颗鸡蛋依旧还是给了林葳。
陆凌风啧啧嘴,将视线从这二人身上挪开,端起自己那碗米粥,风卷残云一般,没两口就喝了个精光。
见林葳右手缠着绷带,陆凌风这才想起来问,“你手怎么了?”
林葳低头看了看受伤的手,道:“做运动,不小心弄伤了。”
闻言,陆凌风意味深长的瞥了森予一眼。
森予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林葳身上,他并未察觉道陆凌风的视线。
说起来,陆凌风算是最先察觉出这二人之间的端倪。作为森予唯一的朋友,他早就觉出了一个事实。
——自从林葳出现,森予正潜移默化的发生改变。
陆凌风作为旁观者,当然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看破不说破。只不过,有时候他真觉得难以置信,森予和林葳竟然会走到一起?
森予又端起粥,用勺子舀了几下…这个动作落在林葳眼中,他顿觉不妙。
然而陆凌风突然开口,“你…该不会是想喂他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