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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局里回去后,森予直奔自己的卧室,手里还端着一杯温水。
门开的瞬间,屋里找不到一丝光线,像是从黑暗中掉下的空间。昨晚疯狂后遗留下的残温以及一股让人遐想连篇的淡香,耳边似乎回荡着低喘……这一切都在提醒着森予。
——昨晚的一切,并不是梦。
森予将光线稍暗的灯打开,柔和的光线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在黑色的床单上镀了层薄甲,裹着一副身躯。林葳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像是缩在自己的壳中,只能看到几缕头发。
昨夜做完后,二人一同洗了澡,在浴室里,又做了两次。后半夜,森予在一股炙热中醒来,林葳躺在他怀里,很安静,全身温度却高的异常。森予这才发现,林葳竟发起高烧,人已经烧迷糊了。森予下楼找来退烧药,喂他喝下后,就一直守着他直到天亮。
森予走到床边坐下,将手里的水杯搁置在床头柜上…见床上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他伸手拉开被子,林葳半张脸露了出来,剩下半张脸掩在床单里。他伸手去探林葳额头的温度,烧退了。当他准备缩回手时,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手,遏制了他的动作。
其实,在森予走进这间房的时候,林葳就已经醒了。
“几点了?”林葳依旧阖着眼问,声音带着鼻音,有些沙哑。
“下午一点零七分。”
“睡了这么久…”林葳继续攥着他的手,缓缓睁开眼,“今天好像是工作日,森老板会不会扣工资?”
森予看着他,眸色如往常那般凌冽,不知是不是光线柔和的缘故,此时,他异色的瞳眸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又多了分温柔。
“把药吃了。”
林葳动了动身体,准备起身,全身关节顿时传来一阵酸痛……这种感觉就像自己刚做完一场关节拆除再组手术。林葳强忍着疼痛,硬是没吭一声。
视线落在森予掌心的药丸上……
“这些...都是什么药?”
“退烧药和消炎药。”
林葳对自己昨晚发高烧的事情浑然不知,“我发烧了?”
森予看着他,没说话,算默认。林葳很配合的接过他手里的退烧药,顺着森予递来的水喝了一口,将药咽了下去。
实际上,他长这么大,没吃过几次药。
林葳又问:“发烧用不着吃消炎药吧。”
“必须吃,后面肿了。”森予淡淡道。
他注意到,林葳眼尾依旧泛着红光,嘴唇仍微微红肿,苍白如玉,毫无血色的脸看上去竟有些病态美。
林葳顿时察觉到他炙热的目光,撑着自己半残的身体靠在床头,嘴角带着邪气。
“昨晚你太棒了。”
刚说完,就瞥见森予不自觉地抿了下薄唇。他这才留意到,森予的嘴角还泛着淤青,脸上也有伤口…都是自己的杰作。
上帝创造了如此完美的一个作品,自己轻而易举的毁坏了他。林葳此时内心有得意、有窃喜、也有一丝心疼......手已不自觉地抬起,抚摸着森予脸上的一处伤。
尽管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在叫嚣,疼痛刺激着林葳的神经,很快,他的额前出了一层汗,只是从他脸上找不到任何痛色。见他这副模样,森予心口有些沉…他俯身吻了吻林葳的额头。
“林葳先生,把这些药也吃了,吃完我去煮粥,你需要补充食物。”声音低沉又温柔。
林葳微微一顿,几秒后,眸中噙着一抹笑意。
只听他开口道:
“吃药可以,不过…你要喂我。”
“用嘴。”
作者有话要说: 啊,突然发现最近一直在掉收藏。是哪个小读者弃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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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囚十八
见森予无动于衷,林葳嘴唇一抿,有些委屈。
他操起沙哑的声音说:“现在我后面很痛,你告诉我,这是谁造成的?”
森予盯着他,一本正经道:“昨晚是林葳先生一直说要,”说着,他抬手摸着林葳的脸,“抱歉,是我没控制好,把你弄疼了。”
林葳微怔。
今天的森予好像有些不太正常,至于怎么不正常。
——太温柔了。
“我说过,在这种事上,我不喜欢温柔。所以,你弄疼我根本没什么。”说着,林葳眼角一弯,“我现在只不过让你喂我吃药,这个要求一点也不过分,是不是?”
其实森予对喂药这事倒不是不愿意,只是他想林葳以另一种方式来像自己索取。换句话说,林葳提出任何要求他都会极力去满足,因为不知不觉,自己的行动力已经与林葳息息相关。但为什么自己会产生这样的变化?
他从未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就好像是理所应当要去做的事情。
可陆凌风说了,男人也需要哄。
林葳好像从未哄过自己。
他将自己陷入进这个问题中去……自杀式的坠入一口牢笼,希望某人能有一丝自觉,把自己解救出来。
二人各怀鬼胎。
林葳以为他不愿意,见他脸色渐沉,于是见好就收。考虑到自己现在还摸不透森予对自己的想法和态度,他更愿意选择以退为进的方式与之相处。
想着,抬手将森予的脸捞过来,在他嘴角的伤口上狠狠的吻了一下。森予睁着眼睛,一动不动,任由他的动作。如此近的距离,林葳有些忘情……森予的眼睛太好看了,就像两颗璀璨的赤金色宝石…心里涌出一股毁坏欲。
不禁在那伤口上咬了一口。
森予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
“你不想就算了,这么骄傲…一点情趣都没有。”
说完,林葳将药放进嘴里,水都没喝就咽了下去。
森予看了他一会,没说话,起身准备下楼。听到身后有动静,森予回头,见林葳准备下床。
“你又要做什么?”
林葳抬眼,“我要去厨房。”
森予:“为什么?”
“我就想看着你。”林葳四处看了看,问:“我的衣服呢?”
“这是我的房间,没有林葳先生的衣服。”说着,他走到衣柜旁,拿了套干净的睡衣,递给林葳。“先穿上。”
林葳接过衣服,想都没想就穿上。
厨房里……
森予在熬粥,林葳就倚在他身后的橱柜边,双手撑在身后,视线从始至终都跟随着森予。可能是吃了药的缘故,眼皮有些沉。
森予很高,哪怕只是背影,也给人一种冷清莫测的感觉。这样冷漠的一个人,竟然在给自己煮粥。
然而让林葳意外的并不只是这一点。明明只是相处了几个月,自己怎么会有一种想要持续这种生活的想法。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依赖吗?
依赖?林葳冷笑,这可不是个好兆头。一种恐惧感从内心深出挤了出来,渗透出了皮肉…额前出了层冷汗。
他终于意识到,在森予面前,他再次撕开了一副面具。
这一次,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恐惧”,而这样的“恐惧”。并不是人们在临界死亡边缘时产生的心理排斥,而是一种空白的、未知的心理压力。这种感觉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啮食着他的血肉。不知不觉,额前早已出了一层冷汗。
“什么时候认出我的?”林葳突然开口问。
其实这个问题,他昨晚就一直想问。只是在欲望的深渊里,他一直空不出自己是思绪来。
森予擦了擦手,转过身来望向他。淡淡道:
“巷口。”
林葳一顿,片刻后背脊发凉。
早在一开始,他就布置好的一局棋,他原本以为森予早沦为了他的一颗棋子,每走一步都可能落入自己暗布的陷阱中。可没想到真正掉入陷阱的是自己。这么说来,他这段时间的心思和算计早被识破,不知不觉中自己俨然成了一颗棋子,而森予则是一直用上帝视角在操控整个棋盘。
林葳笑着问:“怎么认出我的?”
“气味,还有…眼睛。”森予回答的很直接。
“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
林葳知道森予嗅觉灵敏度高于常人,他低头佯装嗅了嗅自己身上的衣服。森予的衣服很大,林葳穿着显得很宽松,领口处松松垮垮,几处吻痕映入眼帘…森予的目光沉了沉。
森予盯着他的动作。“有,一直都是一种味道,我的记忆不会出错。”
“是么?”林葳重新抬眸看向他,嘴角划过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意。
“既然你说你记忆力好,那么请告诉我,昨晚我们一共做了几次?”
森予丝毫未作思考,脱口而出:“六次。”
对于他如此诚实的回答,林葳笑出了声。笑够了,林葳换了个姿势,双手环于胸前,开口道:
“我还以为我们之间只是‘OneNightStand’(一夜情),没想到现在还能面对面的站在这里,心平气和的讨论一些有趣的问题。”
说着,林葳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所以…现在的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就像一把刀,此时正横梗在林葳的心口。
这一次,森予脸上不再是淡漠的神色。他屏息凝气,似乎是头一次在认真的在思考一个问题。
幽沉的目光在同林葳对峙,静默片刻后,开口:“根本没有必要去定义这层关系。此时此刻我们可以是朋友,是同事,也可以是伴侣。可是不管是哪种关系,有一点永远不可能变…”
说着,他一步一步走近林葳,抬手…修长的手指嵌入林葳的头发里,是意料中的柔软触觉。
“我们已经做了最亲密的事,从此以后,彼此都是对方最亲密的人。”
这时,锅里的粥溢出来,闻声森予转身准备关掉火。然而转身之际,手腕被人一把攥住。紧接着,唇边一凉。林葳突如其来地入侵令他毫无准备,就这样占据了他整个视线。
***
亲自伺候完林葳的饮食后,森予就接到了陆凌风的电话。当他到了市局,所有人都在会议室里。
陆凌枫开门见山,“死者段庆骁七年前有过一场车祸。我重新查了车祸伤者当年的就医记录,报告中显示,段庆骁伤的并不严重,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加一些轻微外伤。”
姜阎问:“这起车祸是七年前发生的,这跟段庆骁两年后被人杀死有什么联系?”
陆凌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报告里没有段庆骁多根肋骨骨折的记录。”
这次,大家都听出了这段话的问题所在。
谁都没注意到,此时森予脸上闪过一抹笃定的神色。
——因为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姜阎:“徐法医的尸检报告中提到过,死者肋骨有裂痕,是旧伤,且是车祸造成的可能性最大。而我们后来也查到段庆骁七年前的确出过车祸。要是肋骨上的旧伤不是当时车祸造成的,那就是段庆骁后来还发生过什么意外导致肋骨受伤…不过,这跟本案凶手究竟有什么关系?”
陆凌风瞥了他一眼,“你先别着急提出疑问,让孙子把话说完后再问也不迟。”说着,他朝坐在他对面的孙弈博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自己刚才的话题。
孙弈博道:“予神让我查段庆骅七年前的所有就医记录,我花了点时间,终于在一家私立医院里查到了一些信息。段庆骅在这家医院住了一星期的院,当年的诊断报告里显是他多根肋骨骨折。”
这时,森予开口了。“一开始我们是通过什么来确定死者身份的?”
孙弈博答:“通过专家帮助还原尸骨面貌后,我们在网上发布了认尸启示后接到了受害者朋友的电话。后来我们也对打电话的人进行了身份核实,确认此人便是死者生前工作单位的经理。另外再通过七年前一场车祸中的伤者信息对比,才最终确认了死者身份为段庆骁。后来警方也联系到了死者的哥哥段庆骅,并将尸骨DNA与其进行了对比,最后化验结果证实,死者与段庆骅是亲兄弟关系,而段庆骁确实在五年前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森予:“段庆骅和段庆骁是亲兄弟,二人年纪相仿,通过两人照片对比不难看出二人外型以及样貌有着极高的相似度。我们很可能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如果死的人并不是段庆骁,而是段庆骅呢?”
重案组的成员纷纷看向他。
陆凌风道:“要是按你所说,死者是段庆骅,那他老婆罗素瑶不可能连自己丈夫都不认识。毕竟在出事前,这两口子结婚也有七八年。即便兄弟俩长得像,但通过其他人反应,段庆骅和段庆骁性格上有较大的差距。一个是唯利是图的商人,而另一个是追求刺激的赌徒。罗素瑶把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丈夫认错,而且一错就是五年,这个可能性不大。”说着,陆凌风眸色一沉,“除非…”
森予打断他,“你猜得没错。罗素瑶从始至终都没有认错自己的丈夫,她知道陪伴了她这五年的人并不是段庆骅。”
此言一出,在场人失色。
对于他们的反应,森予不予理会,继续道:“你们应该还记得,这个女人曾祈求过警方不要继续调查。现在还觉得她这个要求荒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