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成说完,开始很认真地帮文冬就整理泳帽和泳镜,文冬就本身好像还想在嘱咐两句的,但是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任由宫成摆弄他的泳帽。
“好了。”宫成终于把文冬就的头发全部塞进了泳帽里面,然后很满意地看了看眼前的小帅哥,没忍住伸手拍了拍文冬就的臀部,“去吧,文哥哥,我的泳池王子,拿冠军!”
文冬就:……
宫成从更衣室里出来,按着文冬就告诉他的方位找自己的位置,挺顺利就找到了。
倒不是因为位置有多显眼,而是因为宫成位置旁边的张谊先看到了他,一直坐在原地兴奋地朝他招手。
宫成微笑着回礼,越过人群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张谊,孙哥,”宫成点着头打招呼,看孙哥旁边坐了一个戴着眼镜中年男人,猜想这应该就是文冬就经常提起的后期孟哥,于是接着说,“孟哥。”
三人也对着宫成点头致意。
“坐。”张谊大咧咧地拉着宫成的胳膊坐下,从怀里掏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冬就一会儿就该出场了,你看见下面那群小丫头没有?那可都是他的啦啦队。”
宫成顺着张谊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距离泳池最近的一排位置上,坐的都是看上去年轻貌美的电视台美女。
“……”宫成表面上不动声色地笑着,心里:“回去的第一件事,给文哥哥买一件连体泳衣,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头、手和脚的那种。”
“啊啊啊!”
“文冬就!文冬就!”
突然,观众席爆发出刺耳的叫喊声。
文冬就穿着黑色的五分泳裤,带着黑色的泳帽,提拉着一双人字拖从休息室后台走入比赛场地。
他一边走,一边转头去看观众席,目光在人群之中搜索着那个他最在意的身影。
几乎没花多少工夫,文冬就就看到了坐在观众席较靠后位置的宫成。
文冬就笑了起来,朝他挥了挥手。
“啊……”观众席爆发出更剧烈的尖叫声。
宫成竖起两根手指挥了挥,微微皱眉,恨不得用自己的目光将他的文哥哥严丝合缝地包起来,不让任何人多看一眼,只有他自己,才能看。
文冬就少年时期游泳水平是专业级别的,如今成年了,虽然可能技巧和爆发力会比自己以前稍稍逊色一点,但是和从未经过专业训练的电视台同事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在水里玩水欺负人。
不出所料,文冬就获得了所有个人项目的第一名,接力赛他是最后一棒,尽管他已经拼尽全力去追赶了,但因为前面同事拉下的太多,他们新闻组只得了台里的第二名,但这也是新闻组历年以来的最好成绩了。
所以,当新闻组参加接力游泳的四个小伙子最后搭着肩膀一起庆祝他们取得了历年最好成绩的时候,宫成身边的张谊、孙哥和孟哥全都激动地站了起来,使劲地拍手。
孙哥的眼圈甚至都有点红了,他把头靠着孟哥,大声地说:“老孟,你记不记得咱们刚进台里那会儿,咱俩去参加游泳接力,妈的,前头练了两个多月,最后连个决赛都没进,得了个第五!”
孟哥点着头,看那神色,也是想到了过去:“是啊!一转眼咱俩都是中年大叔了。冬就真是厉害,前头个人项目游了那么长时间,参加接力的时候还有力气追人,果然年轻就是体力好啊!”
“那可不!”张谊在一边插嘴,“你们看看冬就那身材,肩膀宽胳膊长的,标准的游泳运动员身材,单就看这身板,也不可能体力不好啊!”
宫成耳朵听着身边人说话,眼睛看着泳池边摘了泳帽、正单手把头发往后捋的文冬就,心里想着:那我的文哥哥体力肯定是好的,不然跟体力更好的我在一起,他怎么能经受得住?
“走吧!”宫成现在心里得意的不得了,自己的男人得了游泳冠军简直比他自己不怕水了、学会游泳了还要值得高兴一百倍,“晚上我请大家吃饭,叫上新闻组所有的同事一起啊!”
同一个夜晚,同一个月亮。
宫成在HH酒店的顶楼旋转餐厅宴请了文冬就一起参加游泳比赛的新闻组同事,观众也算上了,只是把那一排坐在泳池边最近位置的“啦啦队员们”,安排在了距离文冬就最远的位置上。
这座城市边缘的一个小饭店里,杨胜带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的很低,坐在角落里灌着啤酒。
这间小饭店不算大,生意却很好,十几张小桌子几乎都坐满了人。玻璃推拉门关着,室内开着冷气,混着浓重的烟酒气,呛的人难受。
突然,推拉门被打开了,室外***的夜风顺着缝隙争先恐后地涌入小饭店。坐在门边的人被吹得不禁想要冒汗。
“哎我说兄弟,您要进就赶紧关上门嘿,咱哥儿几个坐门口,热气儿都进来了。”坐在门边的一个食客眼看开门这人半天不进来、也不出去,就那样杵在门口,任由热风呼呼地往里吹,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
贺子怀眯起眼睛,沉默地打量了一下开口的食客,神色阴沉沉的,看的人不由发怵,但很快地,他就收起了那副阴冷可怖的神情,换上了一张谦逊的笑脸。
“不好意思了。”
贺子怀关好了门,径直走向角落里,来到杨胜面前,拉开凳子坐了下去。
杨胜抬眼看到来人是贺子怀,殷勤地笑了起来,连忙递过去一个干净杯子,往里面倒啤酒。
“小贺总,您来,先喝杯酒。”
贺子怀看也不看酒杯,甚至连坐着的姿势都很警惕,就好像出现在这间小饭店里已经足够让他从头到脚都很不舒服一样。
“这是最后一次。”贺子怀阴冷地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推到了杨胜面前,“里面有500万。拿好钱,不要再出现。”
杨胜笑呵呵地仰头灌下杯中的啤酒,脸上殷切的笑容渐渐收敛:“小贺总,咱们说好的,可不止这个数儿。”
贺子怀冷哼一声:“你不会真以为做了那一票,以后就能拿我们当无限额的提款机了吧?加上前两回的700万,我们给你的,已经完全超过了最初谈好的价格。我劝你识相一点,安静地拿钱、消失。”
“哈哈哈……”杨胜大概喝酒喝得有点多,双颊都红红的,“小贺总,您跟贺总是什么身份?你们俩有那么大的公司、那么大的产业,我要求的这点儿小钱又算得了什么呢?对你们来说,也就是一点点零花钱吧?为了做那一票,我把什么都赔进去了,我的工作、我的名誉、我的前途。”
“是,我是烂人一个,就算死了也不值这么多钱。可是您和贺总就不一样了,你们是大老板、上层人,你们的名誉和地位跟这点儿钱比起来有多重要还需要我来提醒您吗?花一点儿小钱就能买到我闭嘴,和你们心安,这笔买卖,我是怎么看怎么划算呢!”
贺子怀眯起眼睛,狭长的双眼透过镜片去看眼前这个贪得无厌的男人,神色变幻莫测。
“也对。”贺子怀终于笑了,唇角牵起,看上去很是开怀的样子,“那这钱你收好。”
杨胜以为贺子怀是认同了自己的说法,心里欢喜,赶紧把那张银行卡收进怀里。本来他还想说说以后的事情,但一想到自己一下子拿了这么多钱,又可以去豪赌了,便忍着没有吭声,只是心道,等这钱花完了,再故技重施问贺子怀要钱就行了。
杨胜收了卡以后,贺子怀没再多留,便起身离开了。
走出小饭店,上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贺子怀才掏出手机,从从容容地拨通了一个电话。
“是我,”他的语调也稀松平常,像是在毫无感情地讨论一件公事,“你处理吧,按说好的做,做好之后,你把卡拿走便是。”
杨胜一个人又灌了两瓶啤酒,直喝得晕晕乎乎才从小饭店离开。这个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路上几乎没什么人了。
没走多远,室外***潮湿的暖风就把他吹得浑身冒汗。杨胜骂了一句娘,掀起T恤的下摆擦了擦汗,然后又从裤兜里拿出那张银行卡,对着昏黄的路灯细细去看,脸上还挂着痴痴的笑。
“真他娘的抠门,呸!有那么多钱还不想花钱消灾,老子……”
杨胜这句话还没说完,寂静的夜空便被一声沉闷的巨响划破,那是汽车撞击肉体的声音。
鲜红的血撒了一地,那张还没焐热的银行卡被甩出了好远,杨胜躺在地上,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那张卡,成线的血止不住地顺着他的嘴角往外流,最终汇入地上那一滩血河之中。
第68章 生意是生意,感情是感情
“子怀,最近好吗?”
“彭医生?”贺子怀的声音听上去很意外。
彭医生抬眼看了一下坐在自己身旁的贺翔,神色有点复杂。
贺翔微微皱着眉头,用眼神示意彭医生继续。
彭医生似乎有点不情愿,但仍说道:“上一次你来我这里心理疏导的时候我们约的是周五再见面,现在已经过去快两周了,你……是最近很忙吗?”
彭医生是贺子怀的心理医生,从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帮他做心理辅导,十分了解他的心理情况。
偏执、伪善、有很强的嫉妒心和好胜心,性情过于内敛,根本不会外露,不会和旁人分享心事,极度缺乏同理心,不懂感恩和同情,欠缺与人共情的能力,外化表现为极度的冷漠。
所有这些,都是彭医生在十余年的治疗、相处过程中,得出的结论。
“很忙。”贺子怀丝毫不留余地地说,“没有空。”
“那……我开的药,还在吃吗?”
贺子怀顿了一下,才说:“在吃。彭医生,我还有事,先挂了。”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彭医生,”贺翔很急迫地问,“子怀他现在必须要赶紧接受心理疏导,他……”
杨胜死了,几乎是当天夜里晚些时候贺翔就接到了消息。还在床上睡着的他顿时就清醒了,即使是身处26度的空调房里,贺翔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当天晚上,是他给了贺子怀那张银行卡,他让贺子怀把钱直接转给杨胜。可是紧接着,就传来了杨胜被车撞死的消息。
这一切,如果说是巧合,那也未免太巧了些。
还有贺子怀的生母,贺翔压根不敢去想。当初贺子怀6岁的时候,生母过世,自己实在无奈,才在宫晟还没入土的时候就把他接到了自己身边。
事到如今,贺翔甚至开始怀疑,一向身体很好的贺子怀生母,到底是怎么会年纪轻轻就失足掉到河里淹死?
想到这里,贺翔下意识地闭上了嘴,他不敢多想了,也不敢多说了。彭医生那么了解贺子怀,如果不小心多说了哪句话让彭医生看出了端倪,那么以后的事情只会越来越麻烦。
“贺总,您别急。”彭医生哪里会明白贺翔那些百转千回的心思,还在宽慰他,“子怀的心理问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处理好的,这么多年了,老实说我也疑虑过,因为我从来没有接触过心理问题这么严重的病人。”
“童年的阴影对人都会产生影响,但对于子怀来说,好像格外的严重。”彭医生叹了口气,“慢慢来吧,急不得。这段时间我会经常跟子怀联系的,在他有空的时候我也会排开时间优先接待他。贺总您就放心吧。”
贺翔闭了闭眼睛,艰难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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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观众朋友,大家早上好。我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出城高速的入口。昨天夜里,这里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辆货车撞倒了一位中年男子,该男子被撞身亡。事故原因还在进一步的调查之中,下面,我们就来采访一下出警此次事故的交警二大队的闫副队长……”
“我艹……”宫成坐在转椅里,眼睛盯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右手死死攥成了拳头。
电脑上,正在播放张谊报道昨天夜里杨胜被大型货车撞死的新闻。
宫成皱着眉头默默看了一会儿,一直到新闻播完才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
“让蒋叔来一下。”
几分钟后,蒋叔来到了宫成的办公室。
一进门,他就欠了欠身,语气充满歉意:“宫少,是我的人办事不利,没有盯好那个杨胜。”
宫成生得一副笑脸,眉眼唇角总是带着明媚的微笑,可是此时,他却罕有的皱起眉头,唇也抿成了一条锋利的细线。
“说说,怎么回事。”
“我们的人本来是一直跟着杨胜的,但是昨天晚上他突然就有所行动,急急匆匆地就坐上车出门去了。”
“我们的人也一直跟着,前面都没有什么问题,毕竟跟了这么久,杨胜都没有察觉。可是车开着开着就开始绕路,就好像知道后面有人,是故意要甩开我们的人一样……”
“跟了这么久他都毫无察觉,然后突然之间就开始甩尾巴……”宫成两手交叠着,修长的食指轻轻抚过手背,“那就是说,杨胜昨天夜里去见的那个人在指使他,甩掉尾巴,然后见过这个人,杨胜就死了,并且也是被货车撞死的……”
蒋叔神色凝重地看着宫成,何等聪明的他已经猜到宫成心里在想什么。
“宫少,您的意思是,杨胜和夫人……”
杨胜和宫幼南的死法如出一辙,而且眼看宫成就要查到杨胜那头的有用消息,这个节骨眼上,人就没了。
怎么看,都不应该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