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口红,认出来是个不便宜的牌子,道谢:“我很喜欢,太谢谢你了。”
连隐按了按自己的嘴唇,笑道:“会适合你的,你皮肤白,这个颜色提气色又活泼。”
冯语妍将口红握在掌心:“嗯。你别在意他们说的那些话。”
连隐摇摇头,淡淡道:“过去那么多年了,早没事儿了。”
“那就好。”冯语妍拍拍连隐的肩膀,站起身,“我要出去了,朗老师也在北城,赵嘉泽请了他,人马上就要到了,我去接老师。你也快点出来吧。”
说完,冯语妍裙摆一转,离开后院回到别墅里。
只留下连隐一个人,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僵硬在原地。
银色大众停进了别墅的车库,朗琢玉推门下车,就看到好几个学生眼巴巴地等在外面。
的确是很久不见,看到学生,让朗琢玉也回想起那段时光,嘴角微微上扬,跟学生们打了个招呼。
冯语妍作为生日聚会的主角,又是班长,自然是走在最前面迎接老师,她伸手想要帮朗琢玉提手中的东西。
“你帮我提?”朗琢玉笑,把袋子递给她,“提了就拿着吧,不用还给我了,本来就是送给你的礼物。”
冯语妍受宠若惊,笑得羞涩又灿烂:“谢谢老师!”
众星拱月似的,朗琢玉被一群学生围着带进了别墅。学生们许久不见老师,此时身份也发生了变化,说话更加随意,就有很多人凑在朗琢玉面前叽叽喳喳问个没完。
问他怎么不继续当老师了,问他是不是真去当编剧了,还问他恋爱了吗,结婚了吗。
朗琢玉一一回答,答到恋爱了吗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微微顿了顿,脸上笑容几乎温柔得要将人溺毙。
“有一个正在交往的对象。”
情感话题是所有人都热衷的,同学们听到这回答就像是偷到腥的猫,赶紧追问。
“漂亮吗?是做什么的呀?有没有照片!”
朗琢玉制止道:“上学问问题的时候不见你们这么刨根问底,现在怎么这么八卦?好了,别问了,其他的我不会说的。”
“切——”同学们发出扫兴的声音。
莫涵也走了过来,和朗琢玉打招呼:“朗老师,好久不见。”
朗琢玉对这个学生很有印象,他对莫涵点点头,鼓励道:“我记得你成绩很好,考得也很不错,继续努力。”
但态度仅止于此,他简单地回过莫涵,就转头和别的同学闲聊去了。
按理说莫涵作为当年全班考得最好的人,朗琢玉的态度不该这么平淡,再如何对学生一视同仁的老师,也会不自觉地对成绩好的孩子更加热情。
莫涵讨了个没趣,也不再凑上去说话。
同学们围着朗琢玉闹了许久,话题已经变成待会儿要怎么拉着老师玩游戏灌酒,朗琢玉赶紧出声表明自己接下来的行程:
“我就是来看看大家,待会儿就走了,还有工作。而且我在这里你们也放不开。”
绝大多数同学发出遗憾地叹息,还有几个劝朗琢玉留下来,其中赵嘉泽声音最大:“留下来吧,朗老师,咱们这么久没见了!而且哪有放不开,你现在也管不着我们了不是吗,哈哈哈。”
“不了。”朗琢玉拒绝道,“我帮大家订了一桌酒店的餐,待会儿送到,大家好好玩。”
“那……那要不咱们合个影吧,留个纪念。”冯语妍提议。
“行啊,趁着朗老师在。”赵嘉泽一拍手,敲定,“我去拿相机,班长你把人聚起来。”
话落,赵嘉泽闪身就去找相机,冯语妍和几个同学开始张罗着合影。
赵嘉泽拿了三脚架和相机过来,冯语妍数了数人数,念到:“哎呀,连隐没来,我去叫他。”
朗琢玉一挑眉:“连隐?”
“对啊,老师你难道不记得他了吗?”冯语妍问。
“不,我记得他。我是想问,他,在这里?”
朗琢玉疑惑,不是说连隐在南方的大学读书吗,怎么会出现在北城?
作者有话说:
北城大学,是小咕宇宙的顶尖学府,坐落于风景秀美的北城南部小山丘旁,拥有悠久的历史,以人文社科见长,是所有文科生的梦中情校,但当然也有理科生。
没有原型没有原型没有原型,有眼熟的地方也只是因为顶尖高校都是相似的,但跟现实生活中任何高校都没关系。
评论区不要提到现实高校哦~
-注:加分改成了10分。
第18章 第一次不算正经的冷战
听到朗琢玉问起连隐的事,冯语妍没多想,理所当然地回答:“是啊,他上的是北城A大,没记错的话他学的是新传吧。”
北城A大也是一所很好的学校,却根本无法与北城大学相比。按照连隐的成绩,高考起码要失误三十多分才会被A大录取。
朗琢玉一愣,这个结果虽在意料之中,但真正亲耳听到的时候,即便过了三年多,还是让他感到一阵惋惜。
高考出成绩的那个晚上,他第一个就去问了连隐,因为连隐是班上成绩最拔尖的,所有老师都很关心他。
可是那晚他收到了无数学生发来的喜讯,唯独没有收到连隐的回答。等第二天早上再问的时候,就发现连隐已经将他删掉了。
那时候他就猜到,这孩子肯定是考得很不理想。他从侧面打听到连隐的分数,印证了自己的猜想。但他并不知道连隐最终去了哪个学校。
后来学生们毕业了,他也离了职,便没再关心过这件事。此时此刻还是他第一次知道连隐现在就读的学校。
“我去把连隐叫过来照相。”冯语妍说着,迈步往后院走去。
朗琢玉的目光不自觉地追寻而去,他也挺想再见见这位令人惋惜的学生。
冯语妍推开连接后院的门,意外地发现,连隐已经不在那里了。
“啪!”
随着一声轻响,连隐蹲身落在地上。他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回首望了眼刚刚翻过的围栏。
他翻墙跑了。
虽说同学聚会邀请老师来很正常,但那也仅限于在饭桌上的聚会,老师吃过就拜拜。连隐可真没想到这群人这么不按套路出牌,在别墅开派对还能把老师邀请来。
所以他虽知道朗琢玉在北城,但也完全没想过这人会来。听到冯语妍说朗琢玉要来的那一刻,连隐就准备好开溜了。
废话,不然等着朗琢玉看到自己,新仇旧恨一笔算吗?
连隐可摸不准朗琢玉在看到自己的男装之后,会不会直接把自己认出来。他不敢冒险。
他叫了一辆车,走到路边等车的时候,接到了冯语妍打来的电话,问他到哪儿去了,快来合影。连隐对她道歉,说自己有点急事先走了。
“那好吧,你注意安全。”冯语妍语气有些遗憾,但也没多说什么。
坐上车,连隐往车外看了一眼,恰好看到一辆银色的大众车从别墅里开出来。
他嗖的一下矮趴在座椅后面,催促司机:“师傅快快,快出发。”
司机师傅看出他在躲人,脚下油门重踩,很快把朗琢玉的车甩在身后。
到这时连隐才敢坐直身子,长呼出一口气。
他扭头看向窗外,心中不是滋味儿。
从和朗琢玉重逢开始,这种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的事情就成了家常便饭,令连隐感到压力很大。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在夹缝里苟且逃生的罪犯,时刻戒备着不要被警察抓住把柄。
连隐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自己以真实身份见到朗琢玉之后,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高中毕业之后,自己删掉了朗琢玉,还对他出言不逊;现在又扮成女人跟他在一起,欺骗他。待有朝一日真相被揭开,朗琢玉肯定会对他厌恶至极。
连隐使劲儿搓了搓手掌心。
快结束吧,把事情办完,就算让朗琢玉烦透自己也好,反正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
回到家之后,连隐觉得自己像是考了个三天三夜的试,身上不算累,但精神疲惫。
倒在床上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还好今天不用卸妆。
时间还早,连隐打算睡个午觉,今天这种闲暇日子实在难得,周末不用上课、不用兼职,暂时也不想去思考朗琢玉的事。他将被子一裹,很快沉入梦乡。
可他不愿想,对方偏要送上门来。
睡了一觉,迷迷糊糊被手机铃声吵醒,连隐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沉默良久,最终手指一滑,挂断了电话。
但很快对方又换了种方式,微信消息提示音叮叮叮响起。
朗琢玉:我在和朋友吃饭,你愿意来吗?
这一觉睡得太沉,连隐看了眼消息头顶的时间,才发现已经是晚上6点多。
连隐回复:不去。
朗琢玉的回复来得很快:那你想吃点什么东西吗,我帮你点餐。或者等一会儿,我打包带到你家里去?
紧紧握着手机,连隐咬了咬牙。
小桐:不用,别来,我晚上有事,回聊。
朗琢玉看着手机屏幕上对方发来的消息,几乎能想象出连隐冷着脸,十分抗拒的神色。
他眸色暗了暗,没再继续回复,直接将手机锁屏揣回兜里。
“要给女朋友带吃的吗?”坐在对面的刘大伟抿了口酒,随意问到。
“不用了,咱们吃吧。”朗琢玉摇摇头,重新捏起筷子。
刘大伟从他的神色中读出点意思,笑道:“嘿,头回见你这样。怎么,跟她吵架了?”
“倒不是吵架。”朗琢玉蹙眉。
刘大伟吃了口菜,点头:“也是,你这性子能和谁吵架?那是怎么了?”
朗琢玉眉头紧锁,很苦恼的样子,他沉声道:“她对我不坦诚。”
“嗯?”刘大伟停下筷子,“这话是什么个意思,她给你戴绿帽子?不至于吧,不是才在一起吗?”
“想什么呢。”朗琢玉瞪他一眼,解释道,“只是我能感觉到她有很多事情都没跟我说。”
“家庭工作还有爱好啥的?这些慢慢儿了解不就得了?”
“不是。”朗琢玉摇头,“我直觉她有更重要的事情瞒着我,以至于见到我就感到不安。”
这件事,一定重要到,她认为一旦我知道之后就会和她再也不见的程度。朗琢玉在心中想到,没说出口。
饭桌上的气氛一时沉郁下来,刘大伟砸了咂嘴:“哎,算了,不说这个。你手上这本书写完没?”
朗琢玉也知道跟刘大伟谈这种事没用,反而会让对方尴尬,便顺着话题接下去:“没有。暂时没时间写了,有个本子要改编,需要改动很多地方,甚至有些涉及到了故事骨架,片方又催得紧,最近光改故事去了。”
“哎,忙哦,这边又要出外景了,你还得跟着。”刘大伟感叹。
“是,没办法,工作嘛。”朗琢玉淡淡道。
俩人举杯碰了碰。
连隐甩给朗琢玉那句冷冰冰的“回聊”之后,捧着手机傻傻地等了会儿,没等到朗琢玉的回复。
他回过神来,暗骂自己傻逼,本来就是自己先表现出不耐烦,难道还盼着朗琢玉能觍着脸继续贴冷屁.股吗?
把手机扔到一边,连隐起身舒展舒展筋骨,准备看会儿书。
至于吃饭,现在还不饿,等饿了再考虑这件事吧。
谁知刚翻开书没多久,手机微信消息又叮叮叮响起来。
连隐下意识认为是朗琢玉发来的消息,一点都没耽误,立刻把手机拿了起来。
结果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因为工作性质特殊,自己经常要穿女装,所以连隐有两个微信号。朋友同学家人这些不知道他女装的人在一个号上,Lillian莲那个号加的大多是客户以及部分知道他女装的好友。用了一种名为“微信分身”的软件,俩号都登陆着。
此时收到消息的,正是另外一个号。
莫涵:你今天怎么提前走了,都没见朗老师一面。
连隐瘪瘪嘴,懒得理他,将手机锁屏放回一旁。
可莫涵丝毫没有被嫌弃的自觉,发来的消息滔滔不绝,响个不停。吵得连隐根本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只能重新打开手机。
莫涵:难不成你还在怨恨朗老师把加分推荐名额给了我这件事?
莫涵:连隐,你可不要这么小心眼,都快四年过去了,这件事你还要记一辈子吗?
莫涵:如果你真有那个实力的话,就算没有加分,靠自己考北城大学不也是一样的吗?何况看你的成绩,就算是加了二十分,也摸不到北城大学的门槛吧。
莫涵:朗老师不过是公平公正,做了他该做的事,把名额给了该给的人。凭什么就要被你怨恨快四年,你太没道理了。
莫涵:连隐?你怎么不回我?你在不在?
手指悬在屏幕之上,连隐死死盯着莫涵喋喋不休的消息轰炸,面沉如水。
半晌,他按下手指。
连隐:滚。
然后行云流水地将人拉黑。
连隐将手机随手扔到床上去,眼不见心不烦。
他靠着椅背,望向天花板,怔楞出神。
自己怨恨朗琢玉没把加分名额给自己吗?好像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是怨过的,但当走出考场的那一刻,连隐就知道,即便朗琢玉把名额给了自己,也改变不了自己考不上北城大学的现实。
连隐觉得,自己对朗琢玉的感情,复杂得像是一团找不到线头的毛线球。里面各种颜色、粗细不同的棉线交织在一块儿,成了纠葛不清的一团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