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个人里只有林致深会吃辣,容潇只吃清汤,白寻想吃辣,但只会吃一点辣。他们干脆点了口鸳鸯锅。
其实也没有纯粹的清汤锅给他们选择。
上了锅他们一看,辣锅那么大,清汤锅那么小,好在够用了。
容潇坐在白寻身边,不时地用公筷把烫好的食材夹进他碗里。
白寻沾了调料吃进嘴里,幸福地说:“潇潇,做你的男朋友肯定很幸福,你好体贴哦。”
再次被抢占机会的林致深:???
这家火锅店是自助的。他们到底不是 C 市人,吃不惯肝脏兔脑之类的,只是去冰柜挑了些在 A 市火锅店常吃的食材。
容潇有些不习惯,因为调料里没有干碟,他每次吃火锅必拿干碟,没有干碟就失去了灵魂。
餐厅给了每个人一罐香油,他倒在酱料里沾着吃也觉得不习惯,但是鱼汤真的很香。
白寻尝试了一下辣锅烫出来的食材,他觉得 hold 不住,还是乖乖吃清汤的了。
所以林致深一人独享辣锅。
容潇中午没怎么吃,因为当地的那些特色美食不合他的口味,下午在音乐餐厅也没吃什么,早就饿了,饿到来的时候胃就隐隐有些不舒服。
他以为吃了东西就好,结果吃完火锅,他的胃更难受了。
地铁站离火锅店不远,所以他们决定走着去。
他想撑回酒店,就忍着难受,安静地跟在林致深和白寻的身后。
白寻忽然发觉容潇落后了一截,看上去有些痛苦,赶紧过去扶住他,问道:“潇潇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胃病犯了。”
“啊?那怎么办啊?”
“我的行李箱里有胃药,回酒店吃一颗就好。”
他知道自己胃不好,所以出门必定带胃药。
白寻担忧道:“还有好些路呢,你撑得住吗?林致深,你快过来啊,潇潇他不舒服。”
林致深默不作声地走过来。
白寻看着容潇发白的脸色,说道:“潇潇,要我们扶你走吗?主要是这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不好打车。要不我们直接打车去医院?”
“没那么严重,吃完药就会好的。”
林致深看着容潇,同情心开始作祟。他在容潇面前微微弯身,“走吧,我背你。”
容潇犹豫着不说话,像是在顾忌什么。
“再不走我可公主抱了。”
林致深不可能公主抱的,只是吓唬他。容潇终于乖乖地靠在他的背上,用双臂环住了他的脖颈。
他看着瘦,背起来也不重。林致深轻松背起他,朝前走去。
白寻走在前面,他们俩慢一些,不知不觉他们之间有了段距离。而白寻边走边回复消息,没有察觉。
容潇还有精力说话:“来音乐餐厅给他唱歌,是你特意安排的吧。”
“我就想给他唱一首歌,只为他唱。” 林致深明显不想跟他继续这个话题,“你明知道自己有胃病,怎么可以饥一餐饱一餐。”
他看见了,容潇中午和下午没吃什么。
“我错了。”
下了地铁,他们回到酒店。
容潇吃过胃药,洗了澡侧身躺在床上,头发湿漉漉的。
林致深看不过去,忍不住说道:“你这样没吹干头发吹空调,要感冒的。”
“可是我吹不动了,我好难受。” 容潇有些虚弱地说完,孩子气地咬着嘴唇。
“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是我祖宗。” 林致深认命地找出吹风机,给他吹起来。
第13章 白月光是我
作者有话说:
林致深式吹风最要命。
他只负责吹,让容潇自己撩一下头发,以及翻个身,要吹另一边。
林致深关闭吹风机后说:“摸头发是恋人之间亲密的举动,我对你做不合适。”
容潇 “嗯” 了一声,表示了然。
“我趁你洗澡的时候搜了一下,难受的话就揉揉。我去给你煮热水。”
林致深式关心——多喝热水。
不过他没煮成,因为电水壶突然坏了。如果去前台要求换一个电水壶,还要重新煮水消毒。他们担心不干净。
林致深懒得下楼一趟,干脆给白寻发消息:“你现在要用电水壶吗?不用的话能不能先借我们,我可以过来拿。”
白寻那边的电水壶跟他们一样做过消毒处理。
他很快回复:“没问题,来拿吧。”
林致深朝他的房间走去,敲开门。
他把手里拿着的电水壶递给林致深,问道:“潇潇怎么样了?”
“吃了药,已经躺着了。”
“那就好。”
刚洗过澡的白寻穿着白色浴衣,头发蓬松,眼睛黑亮,看起来格外地乖顺。
林致深心神一动,一瞬间有想告白的冲动。要不然今天就把话说清楚了。
“那我去睡觉喽。”
“等一下。”
白寻刚转过身,林致深伸手抓他的手臂,却不小心把他的浴衣扯开了一些,眼前一片白皙。
“抱歉。” 林致深垂下目光。
“没事啦。” 白寻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把浴衣理好,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听了我今天唱的歌,有什么感受吗?”
“太好听了,你就是 A 大的 super star!你和潇潇就应该组合出道,组合名我都想好了,就叫‘不分 DL’,你网名不是‘Deep’嘛,潇潇叫‘Lucien’,刚好‘Light’也有浅的意思。所以这个组合名的意思是‘不分深浅’,是不是很酷?”
deep 的反义词是 shallow 吧,这都什么鬼啊。
林致深的腹稿,被白寻这么一段没头没脑的话给打断了。他忘了自己还要说些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拿着电水壶往自己房间走。
回去后他给容潇煮了热水,倒在杯子里,放在床头柜上。
容潇等茶凉了些,就捧起来喝。
林致深躺在床上,久久没能入睡,一转头,看到边上的容潇在刷手机,看上去已经好很多了。
他考虑再三,还是问道:“容潇,你怎么看待柏拉图式爱情?”
容潇完全没有想到林致深会突然问他这种问题。
容潇把手机锁屏,认真回答:“我认为这只是一种选择,就像有的人会选择丁克。虽然在某些人眼中,他们是异类,但是我们也不能否认他们存在的合理性。怎么突然想到问我这个?”
过了半天,林致深才道:“我刚刚不小心扯开了他的浴衣,我发现我对他的身体没什么想法,有点暧昧的心思,但一下子就没了。”
容潇忍不住笑,“你是不是……”
“不可能。”
被情敌怀疑不行,应该是一生当中最大的屈辱了。
“我确定我身体很好,但是我心理上好像有些障碍,我有些抵触灵肉结合。”
容潇端起茶杯,手指摩挲着光滑的杯壁,“那有考虑过是对象的问题吗?你真的喜欢男孩子?”
“我的初恋是个男生,我只有看 gay 片和耽美才有感觉。” 林致深严肃地说,“而且我确定我喜欢白寻。”
跟情敌讨论这种事的感觉真的很微妙。
“初恋?” 容潇敏感地抓住这个词,“我以为是白寻。”
“不是白寻,是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孩。” 林致深顿了顿,说道,“只是我单方面的暗恋,那会儿我还在上初中。”
林致深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容潇这样危险的情敌,他还会有倾诉的欲望。可能这才是容潇的危险之处——总能让人卸下防备。
不过也不是不能说的事情。
航初和云初离得很近。林致深初中时,家里在四季苑给他买了套房子,他每天回家都要路过云初。
有一天放学,大概是七点半,他在晚自习结束后,路过云初附近的小巷子,一个穿着旗袍的男孩子从昏黄的路灯下朝他走来。
个子不高,旗袍显得人很纤细,浑身上下透着少年的青涩感。他很冷漠地对他说:“可以抱我一下吗?”
有人吹口哨。
林致深转头看向巷子里,几个看上去明显是不良少年的人聚在那里。
“他们欺负你啊?” 林致深问。
男孩子有些错愕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
林致深当即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下来,给男孩穿上,再把书包交给他,然后和那几个不良少年吵了起来。
混乱之中,男孩看了一眼,书包最外层的口袋是透明的,里面的校牌上写着 “航夏中学初二(1)班林致深”。
林致深跟他们吵得差点打起来。
幸好那边的动静已经惊动了云初门卫处的保安,因为路过的云初学生认出了不良少年身上的校服,告诉了保安。
保安过来时,那几个人正要以多欺少。
保安大叔经验老道,悠闲地说:“我知道你们这种学生不怕我告诉老师,但你们要是敢在这里动手,我立马报警。”
不良少年们立刻就怂了,赶紧走人。
男孩小声告诉林致深:“我是云初的住校生,不能被保安知道。”
林致深把男孩挡在身后,跟保安撒谎,说他们是航夏的学生,被欺负了。保安没有怀疑,只是让他们小心一点,就回去了。
主要是他们俩看着就像好学生。
他陪着男孩去附近的公共厕所,找到云初的校服换回来,再去附近的便利店,给男孩买了一瓶葡萄汁和一个饭团。
男孩子那天傍晚没吃饭,他说他做题忘了时间,干脆就不吃了。林致深还打趣他,如果不吃饭就长不高了。
换回蓝白校服的男孩看着很乖。
林致深问道:“你是怎么惹上他们的?”
“我没有惹他们,但是我的舅舅舅妈是他们班的老师,他们觉得不服,就把气撒到我身上。”
林致深问道:“那你的舅舅舅妈呢,怎么没有保护你?”
男孩摇摇头,“我不想我的事情影响到他们,何况他们也不一定阻止得了。”
“云初现在挺乱的,你要不考虑一下转学?” 林致深真心提议。
“好,我会的。” 临别前他抱了林致深,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说,“谢谢你过来。我…… 没什么。再见。”
后来林致深就后悔了,他想起来还没问过人家的名字,他再也没见过那个男孩子,听说对方转学了。
“时间太久了,只有一面之缘,我实在记不清他的长相了。梦里倒是有梦到过,只不过脸很模糊。” 林致深有些遗憾地说,“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我真的很想再见他一面,就想确认一下他过得好不好,后来有没有再受欺负。”
林致深看到容潇望着某一处发呆,眼眶好像已经红了。
“喂?不至于吧。” 林致深笑道,“也没什么感天动地的情节啊,多俗套的英雄救美。”
“不要你管,我感性。”
好了,容潇现在知道自己是林致深永远不会忘记的白月光了。
够了,真的够了。
作为回报,他不会在林致深向白寻告白之前说出这些事情,免得扰乱林致深的心神。
况且,容潇暂时还没勇气让林致深知道,那个以最不堪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的男孩子是自己,尽管对方并没有反感,而且至今念念不忘。
他就是没有勇气。就像高中的时候,他也有机会接近林致深,可就是因为自卑,迟迟没有跨出那一步。
他从高中开始等他,一直等到大学。
说实话,因为在云初经受了两年校园暴力,他在长达五年的时间里,都患有精神疾病。
直到现在,容潇都还很敏感,而且情绪容易起伏,表面装得冷漠,私下里一遇到与林致深有关的事情,就会变得特别感性。
没有开玩笑。
他所处的那一届,是云初最混乱的一届,学校甚至在学校里多装了二十几个摄像头,连厕所门口都不放过。
遇到林致深的那天,他原本要回宿舍,却被几个走读的不良少年,趁着放学人流量大带出学校,然后被要求去公共厕所换上某个人姐姐的旧旗袍。
原因只是那天,他舅妈给那个领头脸色看了,领头把气撒到他身上。
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他们的校门口对住校生查得不严,但是对寝室查得很严,晚上九点必查人数,只要在这个点前回去就行。
容潇也不敢挣扎,学校老师都管不了他们,如果反抗,他不知道这几个不良少年以后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们要他找个男生拥抱一下,他们看热闹。
然后林致深就出现了。
他是六年黑暗时间里唯一一道光。
那天晚上他踩着光而来,干净清冽,像是永远保持少年模样的降世神明。
他跟那几个人吵架的样子很凶,凶到跟他本人的形象有极大反差。
容潇因为他喜欢上了葡萄味的饮料,因为他成为一个心怀善良的人。
容潇想告诉他自己的名字,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
和他分开之后,容潇用校园卡给妈妈打了个电话,以往每次容潇试图跟妈妈说明他现在的状况,都被粗暴地打断,她说她很忙,这点小事让他自己解决。
她说:“容潇,你已经长大了,你不能因为别人对你不友善,你就要转学,你要知道,等你进了社会……”
“学校的心理辅导老师认为我患有精神抑郁症,建议我去医院做检测。” 容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