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们能有什么以后呢?
他胡乱应着,装了青菜出来放在桌面上,盛无隅又问他:“今天还是打游戏吗?”
禤晓冬神不守舍:“好。”忽然反应过来打游戏要和盛无隅太过紧密接触了,连忙又道:“不过我要先把地给翻了,不然过几天地硬了不好翻。”
盛无隅点了点头:“好,我看看书,等你。”
禤晓冬低下头喝粥,盛无隅夹了块肚子上的鱼肉放在他碗里,他停了下,低声道:“谢谢。”
盛无隅只是笑着看他。
早餐后禤晓冬果然拿了锄头在院子墙边挖地,把收了菜的地全部重新深深地翻过一遍,事实上之前他已翻过一次了,但他勤快,总要时不时翻地来让土地更肥沃。
他力气大,几下子就能挖松一片,锄头铿铿作响,泥土柔顺地顺着锄铲,翻出油润内里,他渐渐也平静下心情,只专注于眼前那一方土地。
天气甚好,高天流云,微微有些风,这种天气的确适合劳作。
猫和狗已经熟稔了,小布熟练地撩拨小黑狗,然后被小黑狗廊下乱窜着,院子里有着它们,多了许多生机,也避免了太过安静的尴尬。
盛无隅只坐在廊下,手里拿着本书,只看着他拿着锄头劳作,薄薄的T恤下结实的背肌,紧窄的侧腹,长直有力的双腿,使力时肌肉绷紧,线条流畅,性感至极。
盛无隅揉了揉书页,觉得有些干渴,拿了手边的保温杯喝了一口,禤晓冬今天给他准备的饮料是红茶煮白芸豆,调了蜂蜜,白芸豆是利肠胃的,他仍然一丝不苟地珍重调养他的身体,但这并不能解除他发自灵魂的干渴。
手里的书是《朱生豪情书》,他这些天看了很多遍,许多都已能背下来。
比如这时候,就会想起那句“要是世上只有我们两个人多么好,我一定要把你欺负得哭不出来。”
让他眼角泛红,让他喘着气,让他在自己怀里不能自己。
情感这种东西,一旦滋生,就仿佛蓬勃生长,不能自主。山居风物闲美,草木鱼虫,日光藤花,样样都旖旎自在,闲得他只剩下想欺负对方这件事。
他觉得,自己若是再不主动一点,对方可以继续装蜗牛,装作若无其事这么浪费时间下去。
“大半段的生命已经这样完结了,怎么还经得起零星的磨蚀呢?” (仍然是引用超嗲的朱先生的情书)
他将手里的书页哗哗翻了一会儿,看禤晓冬总算翻完地,回了房间去冲澡,想了想,收起书来,驱动轮椅去了游戏室,熟练打开了游戏,把自己的岛开了战斗模式。
过不多时,他就通过窗子扬声喊禤晓冬:“晓冬!我的岛有入侵者!”
禤晓冬刚在天井收拾晒的干菜,听到走过来看了眼屏幕,果然看到好几个人上了盛无隅的岛,正在抢设备,级别都比较高,带着的装备也很好。
他过去开了自己电脑,很快登录游戏,然后拿了把大狙上了盛无隅的岛,几下子将上来的玩家点了两个,对方一看不妙,急忙也找了隐蔽障碍物躲着,等死了的玩家复活跑尸会合。
禤晓冬对岛上地图熟,早已缓缓绕过他们后面,人狠话不多,又精准狙掉他们两个刚跑尸复活的,让对方再次进入了跑尸中,然后笑了声:“这下他们掉了很多经验和装备了。”
盛无隅却道:“啊,我这里有人过来了。”
禤晓冬转身过来看了下他屏幕:“我来,你等级低,藏起来等我杀了他们你再出来。”
盛无隅操纵轮椅往旁边让了让,将电脑往他跟前推:“你坐下来方便操作。”
禤晓冬不疑有他,坐了下来,双手十指翻飞,操纵着盛无隅的人物灵活地在各个建筑物中躲闪,逃离对方的包围圈。
他聚精会神,却不妨盛无隅伸出手来,忽然揽住了他的腰。
他手一顿,盛无隅只感到手下侧腰受惊一般地急速收缩肌肉,看着屏幕温和提醒他:“外面又来了个入侵者。”
果然屏幕闪动红光,提示着入侵者已经接近二十米内,禤晓冬沉默了,只能操纵着那角色继续往前跑,却感觉到盛无隅的手掌缓缓摩挲着他的侧腰,手指划过腰线,往腹部探下——他转眼去看盛无隅,盛无隅含笑看着他,脸上没一丝羞涩,十分坦荡。
禤晓冬只好操纵着那角色躲进了瞭望塔里,将防护铁丝和安全雷区全打开,看着安全了,才松开手:“好了……安全了,你玩,我去收拾……”
他没说完话,盛无隅已经收紧手臂,将他揽向自己,嘴唇再次准确吻了上去。
一回生二回熟。
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吻。
等禤晓冬回过神来,盛无隅不知何时已从轮椅到了沙发,靠着他,呼吸交错。
两人都一米八几的身高,挤得沙发都显得狭窄,禤晓冬紧紧揽着盛无隅的腰怕他滑落下去,盛无隅斜靠在软枕上,仗着被宠爱有恃无恐,又去亲了亲禤晓冬的耳朵,低低笑着。
禤晓冬终于忍无可忍,应着心里的渴望一不做二不休地侧过脸,狠狠回吻过去,理智防线完全溃败。
两人气喘吁吁,禤晓冬侧着身子小心翼翼抱着盛无隅,十分投入地吻着。
盛无隅睫毛轻颤,回吻得也很直白热诚。
游戏激昂的背景音乐自顾自响着,是夹杂了海浪声和海风的美好音乐。大屏幕上显示着游戏画面,高塔处已经开动了自动防御系统,来犯的玩家找不到人,处处踩雷中机关,他们发现这座岛上并没有什么重要的资源,看来是座新岛,再攻击只是浪费时间,便停止了攻击,自己撤离了,而因为长时间没有操作,游戏已经自动进入了暂离情况。(这里只是游戏画面!没有任何暗示!!!)
禤晓冬关了电脑,和盛无隅相拥着在沙发里,他们刚从一个深长的吻里解脱出来,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又舍不得分开,只是依偎着。
盛无隅闻到禤晓冬刚刚冲澡过身上的桃子沐浴露的酸甜香味,用舌头舔着他后颈,用牙齿轻轻磨咬着他的肌肤皮肉,声音低哑:“我还没有尽兴——去我房间还是你房间?”
禤晓冬感觉着后颈传来的阵阵酥麻,垂眼看盛无隅浓密睫毛下蜂蜜色双眸流露出的浓情蜜意,薄薄双唇被他亲得殷红诱人,耳边又听到那磁性带着魔幻的声音,仿佛被催眠一般,早已色令智昏,他下了沙发,低头稳稳抱起盛无隅,往盛无隅的房间行去。
不管明天以后如何,这一刻他们是彼此心悦的,他也愿意满足对方的所有要求。
第38章 飞蛾扑火
这是混乱的一个冬日。
禤晓冬打开花洒, 任由温热水珠密集落下,清洗着自己的身体,脸上的热度尚且未消下, 他实在想不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主动给人奉上一切, 只为取悦欢愉对方。
他洗干净, 随便擦了擦水,赤着身子走出来,半墙的玻璃窗光线明亮,照着床上的盛无隅, 他侧着身子拥着被,露出光着的肩头和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臂在被外, 侧脸英俊犹如雕塑美男子, 眉目满足,睡得正好。
禤晓冬走过去,冬日阳光洒在他自己的身体上, 刚才那段混乱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少暧昧痕迹,膝盖磨得甚至有些红,任是自己久经锻炼体力惊人,此时他的腰腿仍然有些使用过度的微酸,他将窗帘拢了过来, 屋里阴暗下来。
禤晓冬回到床上,轻手轻脚掀开被子, 钻了进去,满意地伸手抱着盛无隅, 也闭了眼睛放松身体决定接着睡个午觉。
从少年时他就知道, 好的东西一定要好好珍惜,好好享受, 过了就不一定还有。
他抱着对方温润的身体,贪恋一般地紧紧贴过去,干渴多年的肌肤在这一刻得到了抚慰和满足,不得不说今天这一场,他看着盛无隅愉悦之时自己精神上带来的幸福满足,胜过了一切。
这一刻,至少他拥有对方,至于将来,他完全不去考虑。
两人一梦酣甜,醒来的时候禤晓冬看到盛无隅也不知何时醒了,低头正看着他,看到他醒了,两人四目相对,忍不住笑了,然后又不自由自主吻上了。
一旦突破那层界限,两人很轻易自然地彼此接受了亲密的关系,床上又是一番厮磨亲热后,禤晓冬低声道:“我抱你去浸浴吧。”他也出了不少汗,应该不舒服。
盛无隅笑道:“好。”
宽大的浴缸,和从前一样的流程,禤晓冬抱着盛无隅放入浴缸中,低头看着他那双骨肉匀停的双腿,伸手在手心里倒了沐浴液,替他慢慢按摩,从足趾到脚跟,从小腿到腿根。
盛无隅没有拒绝,反而和他直接谈论自己的腿:“每天都有在床上用仪器按摩防止肌肉萎缩,其实医生也有建议,如果有配偶,可以多多行房,刺激神经。”
禤晓冬将信将疑,盛无隅仍然道:“手术日期定在年后,这次能恢复行走的可能性很大,维特医生到时候会飞过来替我主刀,还有几位有名的医生来我国会诊,所以可能到时候会住院很长一段时间。”
禤晓冬握紧他的脚踝揉了揉,看盛无隅果然没什么反应,一边替他打上沐浴液的泡泡,一边道:“希望这次能成功。”
盛无隅道:“嗯,不成功也没关系,我们再继续找别的法子。”
禤晓冬替他全身都打满了丰富洁白的泡泡,按揉着打着圈,盛无隅微微抬高下巴,让他替自己洗脖子,眼睛带着笑意,禤晓冬洗了好一会儿才忽然想起盛无隅双手又没问题,完全可以自己洗,显然对方这是在享受情趣。
但自己再多洗一会儿可又要丢丑了。
他掩饰尴尬,拿了花洒来冲洗泡沫,盛无隅道:“不再多洗一会儿吗?”
禤晓冬道:“我想起午餐你也没吃,该饿了吧,都睡到这个点。我刚才放了点羊肉煮汤,先喝汤吧。”
盛无隅笑道:“好,那就先喝汤……晚上你陪我睡吧?”
禤晓冬不说话,替他冲洗后拿了浴巾包裹,将他抱了出去,盛无隅笑得很自然:“或者我去你那里也可以,就是你的床可能不太方便……”
禤晓冬开口:“我陪你睡。”
盛无隅满意了。
禁忌的界限打破,两人似乎再也回不到昔日那平静的生活。
半山的小小农庄,只有他们两人,仿佛全世界都只剩下了他们一般。
晚上自然而然睡在了一起,至于吃饭吃着吃着吻上,打游戏打着打着打到沙发去都是常事。这像是一个悠长的假期,禤晓冬极尽温柔,盛无隅也来者不拒,两人仿佛灵魂相吸,只觉得每一处都分外契合。
眼见着就快要过年了。地里只留了些耐寒的菜,山上的果树也都种得差不多不需要管,尽日无聊,禤晓冬也就变着法子做饭给盛无隅吃,又陪着盛无隅在特殊的器械上运动。
盛无隅接了盛磊磊的电话,对禤晓冬道:“今年情况特殊,不在京里过年了,家里人都来静海过年。”
禤晓冬道:“是担心你回去太远劳累吧,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到时候装到车尾箱带回去就好。”
盛无隅道:“算是担心我吧,不过也正好让你都认全了我家的人。”
禤晓冬一怔,盛无隅抬眼微笑着看他:“你反正也一个人,陪我一起过年吧?不能白拿你这么多礼物,得去把他们的红包都拿了吧。”
禤晓冬觉得自己手心微微沁了一层汗,盛无隅看他紧张,宽慰他:“我都和家里人说了你的事,没事的,我们家人都很开明很好相处,你别担心。”
禤晓冬结结巴巴:“你和家里人说了……”
盛无隅道:“我一开始就说了,我想请求和你深入开展一段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关系,而且这段时间,我觉得和你甚是契合,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好……”他看到禤晓冬的脸渐渐发白,有些诧异,毕竟禤晓冬这人温柔平和,行事大方磊落,当初盛磊磊用鱼缸的事难为他,他不卑不亢,冷静平和,就不是个怕事怕人的性格。虽然是时间短了些,但是他们关系稳定,见家人这事不至于这样。
他心下略微转了转笑道:“可能也是我操之过急了,如果你没准备好见家长……那下次也行,只是年后我可能就要住院治疗了,所以才有点急了希望能借着过年的机会让家人和你认识……”
禤晓冬按下心底那窜起来的恐惧感,勉强笑道:“我……我没准备好,等你住院要手术的时候……我去医院看你……”
盛无隅双眸凝视着他,温和包容:“行。”
禤晓冬看他答应了,千钧大石仿佛落下,他拿了个橘子剥开:“对不起……”
盛无隅道:“没什么……是我太心急,怪我,我父亲虽然是高官,但是他很和蔼,我母亲年纪也大了,大多数时候在国外,他们思想都很开明,我两个哥哥和嫂子都是自由恋爱,包括孙辈的婚姻,他们都从来没有干涉过,对小辈一直很包容。你不用担心他们会对你有什么看法,或者对同性配偶有什么看法。”
禤晓冬听他数出一连串亲戚,那种窒息的感觉又涌了上来,盛无隅察言观色,缓缓道:“只是过年见一见认认人,在静海我也有公寓,平日里我都一个人住,你过去和我一起住,不需要应酬任何人,也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你,更不会有人敢冒犯你。”
禤晓冬挤出了个笑容,将橘子递到盛无隅手里:“无隅,你让我考虑考虑。”
盛无隅接过橘子放在一边,伸出手握紧他的手,轻轻摸索着他结着茧的手指:“我的态度是很认真的,是想和你发生长远的稳定的关系,不是只图一时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