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会是做慈善?这是中国市场最简单的道理了——薄利多销。
这利比起国外的一些高端器材,确实称得上是“薄”了,但它的销量却达到了可怕的数目。
神洲或成最大赢家,神洲科技这段时间几乎过着躺着收钱的日子,每天的进账在他们眼里几乎已经是数字符号了。
每天都有人猜他们的下一步会是什么,结果就传出了神洲要搞起国漫的消息。
国内的看法多是:震惊、期待、梦幻联动!
而国外的看法更多的是震惊和不看好。
这个话题一传出去,上次在梦蝶线上演唱会之后说可能future下一步就是要进军动漫领域的人被顶了上来,纷纷说他是预言帝。
但这话也带着些嘲讽的意思。
因为当时没人一个人看好中国动漫,至少这个差距不是短时间内能追赶上来的。
“我真的是搞不懂,中国人都这么骄傲的吗?刚让人刮目相看,他们就要作死,去挑战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认为这不叫勇气,这叫鲁莽。”
“这是干一个起来一个,所以就膨胀了?飘了?亏我还很看好这个年轻人,看来他的目光还真的挺短浅的,而且不经激。他不明白吗,他只要失败一次,他以往的光辉都会被大打折扣……”
“大家都这么笃定future会失败吗?其实我还有点期待诶,他每次都能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那么就走着瞧吧,反正我觉得这就是一场闹剧。”
但这些杂乱的议论依旧无法撼动传说中的future半分,他一贯是如此神秘。但越是如此,别人越是好奇。
找他,找不到。挑衅,也不回应。
有人说给他私信会有惊喜,于是每天都会有很多很多私信往他的微博号去塞。
future现在的个人超话已经建得很大了,他的迷妹和技术宅迷弟队伍也越来越庞大。他们去给future私信表白,送去支持,都无一例外石沉大海了。
于是他们很气,跑出来一问,才知道“惊喜”是什么。
凡是给他私信表白的,future就会贯彻他的高冷作风。
如果是商业合作的,他就会直接回一个神洲科技客服邮箱。
但还有一种是不知道为什么脑筋搭得不太对的人,或许是因为酸,或许是因为不同的政治立场,又或许是纯粹看不惯他的作风,给future发去无意义的辱骂。
片刻后,那人的电脑就会陷入几秒的黑暗,然后浮现一行字——“Game Over”.
把人吓了个够呛,然后电脑就会重新亮起,future那边会自动回复一句话:“just joking^ ^”(只是个玩笑)
又把人气了个够呛。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不妨碍群众们的哈哈哈。
“你骂我,我就吓你,好小学生啊哈哈哈哈哈”
“就这?这是清爽的小帅哥?哈哈哈哈哈也太调皮了吧!”
“外冷内皮的酷盖,我可了。”
甚至还有人故意想体验一下这种“惊喜”,特地去假装黑粉骂两句,然后心满意足地回来。甚至后面还导致官方的私信系统崩溃了一下,因为这庞大的私信量,于是官方很苦逼地请求渝昔能不能关闭一下他的私信接收,这事还上了一波热搜。
但这一切都无法撼动到神洲员工们喜气洋洋的气氛,神洲的全体员工,这次都涨了一波奖金,尤其是出力最多的技术组和开发部。于是人人都走路生风,精神奕奕的。
渝昔在电脑前伸了个懒腰,不得不说国内三个领域的三巨头联手,号召力是极度可怕的,他一个上午已经审了近百份稿件。
筛选出来的稿件风格不一、题材不一,画风不一,但相同的是都透着一股韧劲儿和灵气,光是看着就能让人感觉到澎湃的力量。
陈遗芳在边上颇为自得的说:“怎么样,我眼光不错吧。我说的这几个果然都投稿了,是不是都很特别?”
渝昔点点头,从围在他跟前的人群中退出来,走到程弈的身后,故意加重力道敲了敲他椅背将他吓一大跳。
“别傻乐了,该换人去审片了,快去。”
外界没说错,神洲确实是飘了,最近在神洲最常看到的景象就是这几个员工抱着手机或者业绩表傻乐。
“别高兴得太早。”裴喻洲说道。
他也跟着渝昔从人堆里出来了。
“我们的目标,可不止是3A大作。你看我们现在赚得挺多,其实里面起码得分一半出来做接下来的项目。”渝昔也冷酷地补充道。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是在还没花出去之前先高兴高兴吗?”程弈乐颠颠道,“你们今天这么早下班?不加班啦?”
裴喻洲点头,他和渝昔今晚约好了一起去吃川菜,小朋友已经期待了很久了。
他自然地抬手给渝昔捋顺了额前乱翘的发丝,一起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从渝昔上次背个小包来裴喻洲家学3D美术工具那天起,他就没再回去过,两人一起住了好些天,动作上的默契都要培养出来了。
“既然是川菜,会有夫妻肺片的吧?”渝昔问道。
他对煲仔饭这样名字奇怪的菜式都很感兴趣。
裴喻洲笑着说有,按了楼层。
渝昔正巧手机震动一下,他拿出来一看。
【爸:逆子,野了这么多天,快回家!】
第四十三章
少年薄薄的眼皮浅浅地撩了一下,弧度低垂了些。
男人敏锐地捕捉到他的这点变化。
熟识了以后,渝昔现在的情感变化越来越外露了,和初识时那又冷又傲像块冰的样子相比,现在他就是一团水,是收起了吓人尖刺的小刺猬,露出一团软乎乎的肚皮来,总是让人忍不住想去招惹他。
看着少年有点郁闷的样子,裴喻洲忍不住揉了揉他细软的头发,凑过去问道:“怎么了?”
话毕,他也看清了渝昔手机屏幕上的内容,动作一下子顿住。
对哦,两人颇为和谐地相处了一段时间,裴喻洲都忘记这小朋友只是来家里借住一段时间,得还回去了。
渝昔郁闷地摇摇头,道:“不能去吃川菜了……”
他都差点忘了,他离家的那天说的是出门玩,以此逼迫倔强的渝爸爸去体检,所以在渝鸿骞的眼里,他确实是“野”了很多天。渝爸爸一检查他书本完好,什么学习的东西都没带,肯定气坏了。
裴喻洲失笑,被人抹黑他不慌不忙,黑客入侵他也风轻云淡,现在只是少吃一顿就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损失。
“没事,下次吧,这次先欠着。”
于是原本打算往川菜私房菜馆开的路线就改成了送渝昔回家的路线,裴喻洲把着方向盘,一手往渝昔手里塞了板奶片,保证道:“我不会赖账的,川菜也行粤菜也随意,只要你想吃,什么都答应你。”
“你现在是招财猫,不会亏待你的。”
渝昔按了块奶片塞进嘴里,奶味蔓延开来,他像只猫似的托住一侧下颌,闲聊道:“裴老板这次赚的可满意?”
“还成”,他打了下方向盘,“赚的除去成本,研发投入一半,建立新数据收纳归类站投入一半,也差不多了。这行赚钱像刮大风,花钱也是如流水。我可是商人,不会对钱感到满意的。”
裴喻洲这样开玩笑道。
渝昔问他:“那你为什么不专攻计算机和人工智能这一块呢,这块赚的和搞医疗的可不是一个量级的。”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渝昔很明显地感觉到这里每一个人的工作能力都特别突出,各有长处,也不知道裴喻洲是从哪儿挖来的人。包括裴喻洲自己,在计算机上的造诣不可谓不深远,从那次和黑客joey的交手战中就可见一斑了。
这也是渝昔一直想问的,明明有搞这块的实力和财力,为什么要去做吃力不讨好的医疗。在Funny Sounds陷入抄袭门的事件中,误导大众的原因之一就是神洲弄了那么长时间的医疗,怎么突然来弄软件了。谁都知道,学医苦,想赚这块的钱也难。
“而且神洲名下的子公司,近年的营收状况似乎不太好?”渝昔说道。
神洲科技是总部公司,其名下的分公司却不止一个,其中就有一个子公司是专门研发药物的,叫星火医药科技。比起神洲科技,星火药业的名气可小太多了。尽管每年在其投入的资金加上国家的补助都可达到上亿元了,但星火在药物突破的成绩上仍是不温不火。
药物科研就是这样的了,研究十几年也不一定做出一款好药,但是一旦研究出来,就会开始暴利。可这十几年也不是谁都耗得起的,一款好药也讲究机遇,可遇不可求。这不是星火一家公司面临这样的问题,而是药物市场的大环境就是这样。
早些年国家是主要做仿制药和改良药为主的,从前几年经济飞速发展开始国家才开始把重心偏向创新药,于是在历史发展上就差一截。
一家星火,就和创世纪每年在VR上的资金投入一样,既不赚钱,也没有收获名声,从资本利益的角度上看完全就是个赔钱货。如果裴喻洲真像他总开的玩笑那样是个利欲熏心的商人,那星火早就关门了。
在等红绿灯,裴喻洲没说话,嘴巴里有些发苦,他往杂物格里摸。
刚摸到烟盒,渝昔就出声制止道:“开车不抽烟,争做好市民。”
裴喻洲其实本来也没什么烟瘾,被少年这么一说竟给他弄笑了,想抽烟的感觉也就淡下去了。
他们家小天才脑子聪明,但成天也没见他捧着什么高深的学术书在看,反而经常对着公司里的安全公告栏看得津津有味。街边的传单也是,每次他都欣然接下来,还要乖巧地跟人家说谢谢,再扭头告诉自己:“哇他们怎么免费送东西给我看,文化建设做得挺好啊。”
那副认真的样子每每都让裴喻洲笑出声来。
唇边触到一个干燥且带着丝丝甜香的东西,裴喻洲下意识地张开嘴,含进了一块奶片。
他唇边的笑收住,错愕地偏头看去。
少年把手收回来,眉眼微弯,问:“好吃吧?”
男人足足愣了好几秒,直到渝昔提醒他该开车了,他才略显狼狈地扭过头去。
“挺好吃的……下次我买多一点。”
“嗯。”渝昔扭头看着车水马龙的京城。
天黑了,行人都在急匆匆地走自己的,车子也迈着四个轮子飞快地驰过,几辆电瓶车赶路似的穿梭了好几辆车,大家都一副奔波的模样。
“你那么拼命地做项目,是为了实现别人的梦想。”裴喻洲突然说道,“其实我和你的用意是一样的。”
渝昔转过头看他,两人对视了一下,什么都了然了。
他们像两块镜子,又像同一维度的两个坐标,只需要一个眼神作为直线,就能将他们相连。
不仅是在工作上也在思想上,他们除了不谋而合,也经常心有灵犀。
逐梦的人在越发物质的现代社会,在现实的人们眼里看来可能和“幼稚”这个词要画上等号。这两种人并没有高低的分别,谁都有自己的活法。
但梦想确实成为了越来越可贵的东西。
在世俗的声音中、在不解的目光中、在大众的趋势下,梦想是易碎的泡泡,悄无声息地破碎是最常见的下场。
渝昔是想维护这一份珍贵,守住一些牢固或不牢固的泡泡。
他又何尝不是。
“你和我都有一副健康的体魄,所以有一些痛苦我们是无法体会的。”男人用叹息般的语气说道。
“比如?”渝昔道。
“比如有的人这一刻在笑,有的人却在哭,中国太大了,很多声音不认真听是听不见的。”
“你守全的是那些为了精神梦想奔波的人,而我是想守全另外一部分有着生存梦想的人。”裴喻洲道。
“有些人的梦想是画画、是唱歌、是保卫祖国……但有些人的梦想只是活着。”
一路无话,连星星也在沉默。
车子终于在小区门口停了下来,裴喻洲活动了下手腕,说道:“到了,回去吧。”
少年乖乖地应好,跟他说了再见就下了车,往小区里走去。
裴喻洲没急着走,他伸手将副驾驶上吃剩的那半板奶片拿过来,垂眸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窗户被人敲响,渝昔不知何时去而复返。
裴喻洲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将奶片藏起来,然后才想起来别人从外面看不见车里。他尴尬地咳了两声,将车窗降下:“怎么了?落东西了?”
少年目光灼灼,问他:“程弈告诉过我,他很崇拜你当年在M国留学做研究,他们给你几百万的奖学金和极优渥的工作条件要留你你也不愿意留,反而回了国。然后有了神洲,有了这一帮兄弟……你刚刚说的那些,是你的梦想吗?”
“你放弃那么多跑回国内,是因为你也是来圆梦的吗?”
裴喻洲的神情错愕,张了张嘴,那张擅长打商场太极的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如果是的话,我会帮你的。”
“……如果不是呢?”裴喻洲终于说了句话。
“我不信。”
渝昔笑了,居然露出了一颗很浅的梨涡。他挥挥手,走了。
裴喻洲坐了半晌,想抽烟,摸到烟盒又改变了主意,转而吃了块奶片,直到保安忍不住探头来看的时候他才发动了车子。
渝昔上了楼,饭菜已经做好了,但熟悉的欢声笑语和温暖的氛围却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