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骑马,以前学过一点。
邢誉川不知有什么好为人师的毛病,自己学了什么总爱来教他,所以他跟着邢誉川去过几次马场。
当他和雷森一起跑进了广阔的草地上,雷森忽然抽了他的马屁股一下,他的马冷不防快速跑起来。
雷森追上来对他喊:“马上是这样骑的!”
戚宁玉忽然发现原来他不会骑,邢誉川教他的时候最快也就小跑几步,此时高大的马在草地上狂奔,迎面的风把他的头发都吹起来,仿佛他的人也飞起来了。
他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放松和自由,世界一下变得广阔了,他觉得他有很多地方可以去,哪怕那里没有邢誉川,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
第8章
#008
戚宁玉跑完了回来,额前的头发都被汗贴在了皮肤上,脸颊热得泛红,衣服太紧在身上有些难受,但是他很畅快。他还骑在马上,有些不舍下来。
雷森也回来,和他的马并排站在一起,他侧过身问雷森。
“你的灵感想回来了吗?”
“好像有一点。”
雷森也侧过身,看着戚宁玉又想起刚刚他策马狂奔的样子,分明不太熟练,却又显得行云流水。
很多人都说他“色批”,长得好看谁都能睡。实际上他只是喜欢一切美的事物,因为美的事物能让他有灵感。喜欢并不就是想睡,他其实只有过两个交往对象,早就分手,没和其他人睡过。
他前老板的前妻,他确实和她一起离开了,但那是因为他前老板太渣,他帮忙演了一出戏而已,他们也不是那样的关系。
“那还要继续吗?”
戚宁玉又问他,像是只要他说“要”戚宁玉就能陪他到尽兴为止,他低眼见到戚宁玉的手掌都被缰绳勒红说:“不跑了,可以了。”
他先跳下马,然后去扶戚宁玉,可手才刚伸过去,忽地一声沉怒的喊声在一旁边响起。
“戚宁玉。”
戚宁玉抬起头看去,看到了邢誉川,他还没明白邢誉川怎么在这里,就发现后面还跟着冉烁。
冉烁也穿着骑马装,邢誉川倒只是普通的运动装,但手中牵着一匹马。
他蓦地记起来,邢誉川有个集团外资产的合同,合作方就在隔壁城市,合同是他处理的,本来是他要来签的,但现在他不再是邢誉川的特助了,就落在了冉烁头上。
即使冉烁新来不懂,也还有很多人可以安排,邢誉川却亲自陪着冉烁来了。不只来了,还趁着机会带冉烁来骑马。
约定签约的时间明明是下周,邢誉川偏偏提前到他出差的时候,昨天想来也是和冉烁在一起,邢誉川大约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谁让你骑这么高的马的?下来。”
邢誉川走到了戚宁玉的马前,冷眼扫过雷森,对戚宁玉伸出手。
戚宁玉扶着他的手下了马,他立即把戚宁玉一双手翻天覆地检查,抹着手上的红痕说:“都红了,这会儿不怕疼了?”
“不疼。”戚宁玉抽走了手,余光瞥了眼雷森,他塑造了一天成熟靠谱的合作人形象,被邢誉川这两下就“翻”没了。
接着,他严肃地向雷森介绍,“雷森先生,这位就是我们集团的首席执行总裁兼集团董事主席。邢誉川先生。”
“什么邢誉川先生?”
邢誉川头回被戚宁玉这么正式的介绍,这个称呼听得他眉头一蹙,不满意地朝着戚宁玉看过去。
戚宁玉不理他,继续介绍:“这位是雷森先生,曾任世界前五汽车品牌研发首席。”
“邢总,你好。”雷森礼节性地伸出手。
邢誉川轻瞟了眼伸到面前的手,就凭这手刚刚要去扶戚宁玉,他就想给剁了,一点握的意思都没有,反倒话里带刺地说:“雷森先生,这世上不是什么都能肖想的。”
这话威胁的意思很明显了,雷森下意识地怔了一瞬,已经猜到了邢誉川和戚宁玉的关系,可又不太明白地看了眼站在后面的冉烁。
戚宁玉不想被邢誉川坏了他的合作计划,更不想留在这里看邢誉川和冉烁骑马,于是说:“邢总,我们骑完先走了,你们尽兴。”
邢誉川侧过头,盯着戚宁玉和雷森就这么从他面前走过去,他微微眯起了眼,正要把人叫住,他刚牵来的那匹马在戚宁玉经过时,忽然仰起前蹄。
戚宁玉惊得脚下一滑,摔了下去。
“宁玉!”
邢誉川两步冲过去,推开了雷森,蹲下去抱住了戚宁玉,把戚宁玉磕在地上的手抬起来。
手腕处磕出了一条可见肉的口,血涌出来,他慌忙掏出一张手帕捂住伤口,安慰地说:“不疼,没事了。”
嘶——
他们后面忽然又响起一声马鸣,接着有人慌忙喊道。
“冉先生,没事吧?”戚宁玉转头看去,发现刚受惊马的往后退,踢到了站在后面的冉烁。
冉烁摔地地上,一条腿僵直在地上不动,工作人员围着他问情况,他勉强地回答:“可能被马蹄踩到了。不严重的,是我自己之前腿受过伤,还没太好。”
工作人员想去扶他,他一动就叫了一声,“疼。”
邢誉川把戚宁玉扶起来,温柔地对他说:“宁玉,你先等等我。”
他下意识抓住了邢誉川的衣袖,但是邢誉川还是抽走了。他眼睁睁看着邢誉川走到冉烁旁边,蹲下去看了看冉烁的腿。
冉烁仿佛小太阳一样,受了伤还对着邢誉川笑,关心地问:“戚副总没事吧?都怪我没及时把马拉住,害了他也害了自己。我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伤了,要是他受伤,都是我的责任。”
邢誉川看着冉烁说话时疼得眉头直拧,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还非要逞强地笑,坚强又倔强的模样让他无奈地一笑,“先关心下自己,别瞎揽责任了。”
他说完将冉烁横抱起来,还要转身到戚宁玉面前,满眼心疼戚宁玉又不得不得不放下他,然后说:“宁玉,你先忍忍,我马上回来。”
戚宁玉盯着邢誉川抱紧了冉烁的手,冉烁埋在邢誉川胸前的脸,他面无表情地轻声答了一个字。
“好。”
邢誉川就抱着冉烁走了。
他仿佛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脚步蹿了两下,还是雷森扶住了他。
“宁玉,你怎么样?”
“能不能扶我坐下?”
雷森以为他是感情受伤,扶他坐到后面的休息椅上,安慰道:“你不要这么……像你这么优秀,有很多人会爱你。”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找止疼药。”
戚宁玉把头抬起来,雷森这才发现他脸色发白,嘴唇轻抖,眼眶中盛着泪,整个眉头都拧在了一起,像忍着什么巨大的痛。
雷森顿时疑惑又慌张,忙问:“你是不是还有哪里伤了?”
戚宁玉微摇了下头,“没有,我痛觉失常,痛感是常人的十倍。”
痛觉失常?雷森一时没能完全理解意思,但看戚宁玉这么痛苦,他也没多问,连忙去找医生。
马场有专业的救护,雷森很快回来,医生先给他吃了止疼药,再才处理他的伤口。
伤口深了点,但好在没伤到真皮层,只是血流得有点严重。医生止完血,上了药,包好了伤口。
雷森终于把疑惑问出来,“痛觉失常,是会感觉特别痛吗?”
医生回答:“痛感无法准确量化,每个人感受都不一样。对于痛觉失常的患者,看严重程度,有的会只是一条破皮的小口,他们也会感受到不打麻药截肢的痛。”
雷森彻底惊住了,他想象不出那有多痛,但看着戚宁玉似乎不比截肢来得好一点。
医生也不忍地说:“如果你实在疼,我给你一片安定,你睡一觉。”
戚宁玉摇头,他想跟医生说声谢谢,可却说不出来。他握着受伤的那只手臂,整个人仰头靠着椅背,紧紧地咬着牙,脚在地上把草坪踩得深深凹下去。
医生无奈地走了,雷森也不知能帮上什么忙,在旁边坐下。
过了20分钟,戚宁玉最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他麻木地靠在椅子上,闭着眼一动不动。
忽然感觉有人握住了他的手,他睁眼就看见了邢誉川。
周围的人走得只剩他们,邢誉川蹲在他面前,抬起头望着他说:“对不起,还疼吗?宁玉。”
戚宁玉想他可能没资格回答“疼”,因为邢誉川知道他有多疼,知道他是他唯一的止疼药,还是选择了冉烁。
所以他说:“不疼了。”
邢誉川却自顾解释起来,“小烁他的腿上次才伤过,医生说不能再伤了,不然会无法恢复。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戚宁玉愣愣对着邢誉川满是柔情的双眼,一时不知道到底要原谅什么。
是邢誉川在他出差时带冉烁一起来骑马?还是邢誉川那么清楚冉烁的伤?或者是邢誉川觉得他再疼也不过是小伤,冉烁那才是影响身体的大伤,得先护着?
可那么多工作人员,马场有专业的医生,邢誉川都没看到。
远处的夕阳正好映过来,把他们的影长长地打在草地上,仿佛纠缠在一起无法分割般。
他坐直起来,低头对上邢誉川仰起的脸,忽地抱住了邢誉川,在他耳边低声地回答。
“好。”
邢誉川满意了,他抬起戚宁玉的头,凑过去吻他,然后说:“乖,哥哥带你回家。”
“我不回。”
戚宁玉蓦地不乐意了,他推开邢誉川说:“雷森还没有答应合作,我要说服他。”
这是他最后的坚持,如果他连邢誉川给他的工作,他都无法做,大约就真的什么用处也没有了。
听到戚宁玉因为雷森不肯回去,邢誉川一下站起来。
他刚过来时那个雷森就一眼不眨地盯着戚宁玉,眼神像蛇一样缠在戚宁玉身上,作为男人的直觉,他太知道雷森是怎么看戚宁玉的了。
他脸冷下来低头盯着戚宁玉,但戚宁玉完全不怕他,最后他自己败下阵。
“工作是工作,不许再跟他来骑马,不许再穿这身衣服给他看,也不许再去别的地方。最多两天,你不回国,我就来绑你回去。”
“嗯。”戚宁玉回了一声,邢誉川就拉起来,搂着他腰进了室内。
刚邢誉川抱冉烁的一幕很多人都看到了,此刻又见他搂着戚宁玉,都明白了什么。
戚宁玉发现看来的视线,要挣开邢誉川的手,邢誉川反而扣得更紧,偏过头暧昧地贴近他说:“怕什么。”
他就这么硬被邢誉川搂着走到了医疗室。
冉烁坐在病床上,一只脚绑了厚厚的纱布,这个情况已经不能再骑马了。
邢誉川对他说:“宁玉,换衣服去,晚上跟我回酒店。”
“我和雷森先生订好了机票,今晚要走。”
邢誉川的脸色又沉下来,但戚宁玉一眼不眨地看着他,没有要妥协的意思。最后还是他妥协了,“那我送你去机场,总行了?”
戚宁玉余光瞥到冉烁,拒绝道:“我预订了接机服务。”
顿时,邢誉川一脚踹向了旁边的病床,差点把床上的冉烁给踹下去。
屋里所有人都被他突然的怒气吓了一跳,见他站到戚宁玉面前,瞠目结舌的模样,以为他会打戚宁玉。
结果他最后只握了握戚宁玉的手说:“到了给我打电话,记得我刚说的话。别让他碰你,一根手指也不行。”
邢誉川对戚宁玉有一股近乎偏执的占有欲,欢愉游戏没有谁还想着情有独钟,他那些情人他从来不在意除他之外还有谁。
他也没觉得他能和别人,戚宁玉就必须为他守身如玉。
可他就是受不了谁碰戚宁玉一下,偏偏戚宁玉从小到大都招人得很,总让他防不胜防,让他想弄死戚宁玉身边那些觊觎他宝贝的男男女女。
“嗯。”戚宁玉没当回事地应了一声,他最终还是放手说:“去吧。”
戚宁玉走了,邢誉川也回过头对冉烁说:“小烁,走了。”
冉烁立即下床,结果脚踩到地就摔下去,他一步跨过去扶起了冉烁。
冉烁撑着他的手站直了说:“我可以走,慢点就行。哥,你扶我就行了。”
“那得走到什么时候。”
邢誉川弯下身,碰到了冉烁腿上的纱布,冉烁的手主动伸向邢誉川的脖子,结果邢誉川只碰了一下就站起来,没有抱他,而是对旁边的人说:“拿轮椅过来。”
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又笑道:“还是哥你聪明。”
邢誉川此时目光直盯着窗外,戚宁玉和雷森走在一起,还穿着那身骑马装,两人有说有笑。
顿时,他又踹了病床一脚,把一屋子人吓得一跳,头也不回地走了。
冉烁往他刚看的窗外看去,看到了戚宁玉。
戚宁玉和雷森是真坐着飞机来骑马的,他们去洗澡换衣服,然后就联系车来接他们。
结果等车来了,他们出去,发现邢誉川还没走,车就停在他们的车旁边。
邢誉川靠着车站着,手插在裤兜里,远远地盯着戚宁玉。
戚宁玉走过去,发现邢誉川果然很喜欢自己开车,车里没有司机,而冉烁坐在副驾。
原来邢誉川说的那个位置不让别人坐,单指的是那辆车,换了辆就不一样了。
邢誉川见他盯着副驾,心虚地上前抱住了他解释,“临时租的车。”
他没说话,邢誉川就忽地掐他的后颈,冷不防吻过来,还挤开他的牙关吻出了水渍,然后打开车门,让他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