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威宁盯着他漆黑的头顶看了会,伸手在他发间无意地搓磨:“你真是有些好笑唉?分明是你骗了我,痛不欲生的也是我,为什么现在你看着那么难过?海嘉杰,你有点太不要脸了吧?”
“对不起……对不起……”
一声声的道歉撞进熊威宁耳朵里,他伸手勾起海嘉杰的下巴,看着他眼中莹然的水光笑着道:“在医院的时候你说你有苦衷,你看,你明明能说实话的却要看我独自挣扎,到最后还要美其名曰说上一句‘都是为我好’。海嘉杰,你不觉得你的行为有点王八蛋了吗?”
海嘉杰低头捧住他的手不断的轻吻着:“我怕!我真的……害怕!”
“呵?”熊威宁好像听见了一个笑话,“我都不知道海大公子还会害怕!你怎么就不怕我一时想不开,不等你口中那些人出手就先自我了断了呢?!”
海嘉杰眼瞳霎时满是惊恐,他无措地摇着头,眼前是熊威宁忽然逼近的脸庞,那双杏核圆眼目眦尽裂,愤恨、痛苦、悲哀填满了原本纯稚的眼睛。海嘉杰再也承受不住,扣住他白净的脖颈,仰头堵住那张嘴巴。
他们彼此都将这个亲吻当做一个发泄,海嘉杰要将这张嘴里所有尖酸刻薄都吞下去,熊威宁愤怒的撕咬着他的嘴唇,似乎要将这段时间的苦痛都还给他。不知是谁的嘴唇受了伤,铁锈的味道在唇齿间弥散,熊威宁难耐地仰起细白的脖子压抑喊出声,海嘉杰延着那段细白延伸下去,在温暖的炉火边探向他的衣服。
年轻人的激奋,让壁炉的火热都黯淡下去,在片不算宽松的区域里挥洒着汗水和爱意。
咸湿的水滴落在熊威宁迷乱的脸上,他费力聚焦目光,发现海嘉杰在哭泣。
“对不起……对不起……”海嘉杰的手臂勒地他发痛,几乎要就此将他按进身体去,他无意识般地呢喃着,“熊威宁……宁宁……我爱你……”
熊威宁伸手抹去他脸上的泪水,断续着叹出一口气,环住他的肩背专心迎合着他的热情。
李澍禾安排人把席涓琳护送回了家。同时,一辆银灰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开进了集团大楼的地下车库,车子在监控室旁的车位停好,一个穿着休闲装的高壮男人走了下来,直奔一旁的监控室而去。
他随手将监控室大门推开,靠在桌边抽烟的李澍禾转头向他看过来,抿唇轻笑着招呼道:“来了。”
来人是临城市公安局刑警队队长,也就是上次接受了阿森举报来查货的那位,名叫井楠晖。警队里有要压下案子的,自然就有寻求正义的,井楠晖就是其中一个。
佝偻男人被双手反绑着扔在地上,李澍禾不想手下人跟这位刑警队长见面,所以干脆自己守在这里。
井楠晖看了地上眼面色惨白的男人忍不住皱眉:“非法拘禁是要拘留的。”
李澍禾瘪瘪嘴对他的言辞并不在意:“既然您已经到这了警队就已经知道,这还算什么非法呢?”
井楠晖瞥他一眼,见他一脸无辜的模样便转移了话题:“这人什么情况。”
“白天闹事的人里抓到的,想要趁乱混进楼里,我朋友说曾经听见指使者让他找机会从楼上跳下去。”李澍禾把人从地上拉起来,按在一旁的椅子上。
佝偻男人额头冷汗淋淋,唇色青灰脸色也白的不正常,井楠晖一眼就看出他的问题:“是个瘾君子,说不定还有别的案底,这样的人下午直接交出去就好,让我来做什么?”
“我现在可不信他们。”李澍禾耸耸肩,“况且这就是个牺牲品,你也说他是个吸毒的,这万一拘留期间一命呜呼很多问题可就问不出来了。”
井楠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不禁回想起刚开始见面时的样子。
第一次见他是在码头,一身西装的李澍禾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可手段见地却像个老江湖。第二次见他,是在自己追查席城案的时候,他一直都觉得席城的事有蹊跷就暗地里追查,痕检科同事的意外身亡,让他更加笃定这临城最大的经济集团内部有问题,然而越查下去矛头指向的地方就越让他心惊,也正是这个时候他遇见了同样追查案件的李澍禾他们。基于同一个目标,会合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虽然井楠晖极度不认同民间私人插手案件,可局里现在局势晦暗不明,况且他全程参与进他们中来,也能更好的监控着他们不要做出过激的事情。
井楠晖从口袋里掏出警官证打开放到那人面前:“市局刑警队队长井楠晖,问你什么答什么,想清楚了再回答。”
男人惶恐地点着头,李澍禾扔掉手里的烟蒂抱着胳膊在一旁看着。
“聚众闹事的那帮人是哪来的?”井楠晖沉声问道,“你又是干什么的?”
男人瑟缩着不敢说话,井楠晖拧着眉头擂了一拳桌面:“问你话呢!!”
“你在顾虑什么?那些人明摆着想要你的命了,你该不会还想维护他们吧?”李澍禾故作惊讶道,“你是圣人吗?”
佝偻男人赶紧摇头,磕磕巴巴地说道:“不!没有!!他们……我欠他们钱,还不上的那种数目,他们找到我把我打的半死不活,然后又说欠的钱可以一笔勾销,还可以另外再给我家人一笔钱,但是要我做件事……”
“做什么?”井楠晖质问道。
“他们……”男人舔了舔流到嘴角的汗珠,“他们让我在闹事的时候,找机会从楼上跳下去……警察同志我不想啊!是他们逼我的!是他们逼我的啊!”
男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井楠晖一眼就知道这是毒瘾犯了,李澍禾冷声问道:“‘他们’是什么人?我想如果你愿意说,井队长很乐意把你当成污点证人保护起来的。”
刚才还嚎啕的男人瞬间安静下来,滑稽的张着嘴看了看李澍禾又看向井楠晖,视线心虚地低了下去。
井楠晖的耐心也到了极限,飞起一脚踹在了他椅子上:“说!!”
男人吓的蹦了起来,可依旧嘴硬着不开口,李澍禾弯下腰撑在男人的椅背上说道:“如果你不愿意做污点证人,我一样有办法让你开口。”
佝偻男人将信将疑地看着这个年轻人,对他的身份充满了疑虑,李澍禾也不跟他啰嗦直接说:“刚才忘了介绍,我姓李,我跟井队长可不一样,他的规矩是守法询问,我的规矩……我怕你吃不消啊!”
男人不自觉吞咽了一口口水,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名字,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澍禾:“你……你……你是!!”
井楠晖不冷不热地哼了句:“看来你挺有名。”
李澍禾笑笑:“最近挺有名而已。”
最后在李澍禾和井楠晖的逼问下男人把知道的吐了个干净,指使他的是一个外号叫大斌的人,他的毒也是从这帮人身上接触到的。井楠晖知道这个大斌,李澍禾当然也知道,这人是城南的,跟阿森沾着七拐八弯的联系。井楠晖随后又问了两句毒品的源头,发现这人只是个吸的其他情况并不知道就没再问下去了。
李澍禾重新把男人嘴堵上,见井楠晖一脸无语地看着他就笑笑解释道:“堵上嘴好转移,总不能一直把人关在这吧?”
井楠晖问他:“你想把人带去哪儿?”
李澍禾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然是带回我们的地方,井队长不会真想把人送去拘留所吧?那估计明天早晨你看见的就是他的尸体了。”
井楠晖不再说话,李澍禾把人拎出去后很快又返回来了:“人交给我的手下带走了,井队长,你……请?”
“李澍禾。”井楠晖死死盯着李澍禾,“你到底是什人?”
李澍禾淡然一笑:“一个帮忙的人。”
井楠晖的声音低沉的可怕:“可你做的事件件都踩在我的警戒线上,年轻人,好自为之,我可不想有一天亲手把你关进监狱去。”
李澍禾笑得愈发阳光灿烂:“井队长放心!我可是个守法公民,往后的日子还长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可不想身陷囹圄呢!”
井楠晖又定定地看了他片刻,才收回目光与他擦身走出门去。
监控室里,李澍禾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从烟盒里抽出根烟来点上沉默着抽完,正要将烟蒂弹到墙角,却发现之前那枚烟蒂不见了。他嗤笑出声来,看来这位井队长,还真是个谨慎人啊!
第141章 更新!
林场别墅。
客厅壁炉边,云雨骤歇的二人窝进一张沙发里,熊威宁裹着厚厚的毛毯只露出个神色疲倦的小脸,海嘉杰从身后将他搂在怀里,时不时在那汗湿的鬓角上亲一亲。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当真荷枪实弹来这么一场,还是把熊威宁给累到了。爽,是真的爽;疼!也是真TM的疼!海嘉杰搂着他轻轻摇晃着,嘴角的笑容自刚才起就一直没消失过,这几个月里寝食难安的折腾,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放松和愉悦过。
隐瞒的事情说开,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从这几个月的生活聊到近期的事情。
海嘉杰的手指在熊威宁肩上轻捏着:“原来只是觉得城哥好有本事,觉得他年纪轻轻就能扛起集团大旗给我们挡下那么多风雨,可真的当自己坐上这个高度,才知道眼前的浮华背后有多少暗涌,才知道这些年城哥一个人撑着集团有多不容易。我们说城哥不懂享受生活只知道工作,觉得他老气横秋笑话他找不到伴,可我们不知道他忙的没有空去想这些,为了保证我们这些弟弟妹妹们过得逍遥,他已经将自己所有的时间都花在集团里了。”熊威宁蹭蹭他的脸颊无声地给他些安慰。
“涓琳小闺蜜的事出在8月初,她一直找私家侦探想查查闺蜜的资料有没有备份,可事情跟进下去,私家侦探没找到资料,倒是查到了席枫也找了人查资料的事,涓琳觉得奇怪就调转头去查席枫。”
“9月开学我按约定回来了,原本想着给你个惊喜就没提前告诉你。那天涓琳冒着大雨来别墅找我,一进门就哭着告诉我城哥的死有问题,主谋的人是席枫。我当时整个人都是傻的,觉得她淋雨淋病了才会说胡话。毕竟那是席枫啊!是城哥从小带在身边拿他当儿子养着的席枫!”海嘉杰悠悠说着,“直到涓琳把查到的东西给我看,越看就越觉得心惊。城哥出门很少自己开车,当天是因为约了萧芃吃饭不好带司机才决定自己驾车去公司,就那么巧,他常用的车那段时间出了毛病要进厂,所以开的是他家许久不用的一辆旧车。能清楚知道城哥的行动安排,知道他的习惯并且将事故车安排上路,除了朝夕相处的席枫根本找不出第二个人。”
再后来的事情熊威宁也都能整理出来了,确定了席枫是主使,先要把他得到的东西都拿回来,于是有了席家海家的两姓联姻,有了后来的一系列事情。
“既然你们怀疑席枫为什么不直接向政府申请重查案件呢?”熊威宁不解地问。
海嘉杰回他:“申请了,可是被上面驳回了,并且很快政府经济调查科就开始查集团的财政,我和涓琳的股份合并项目也被压了下来。”
熊威宁费力转头看向他:“你的意思是……临城政府有人在压着你们事,政府里有人推波助澜?”
“临城实业是块肥肉,太多的人想从中间占些便宜,其实当时席爷爷去世时他们以为城哥年轻找了不少事,要不是城哥手腕铁血,临城实业早就不姓席了。”海嘉杰冷笑着,“席枫那个傻逼,以为自己做上董事长就能万事大吉,可事实上他就是个被牵制的傀儡而已,没脑子的蠢货!”
熊威宁从毯子里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又被他捉住手腕重新包了回去。
“这么说,想要打破僵局就只有等上面发话把临城查一查了?”熊威宁转着眼珠想在想心思。
海嘉杰有些失落:“谈何容易啊!谁也没有手眼通天的本事不是?”
熊威宁想了想问道:“你说的席枫跟政府的事,有没有切实可查的证据,或者什么禁不住查的漏洞?”
“有是有。”海嘉杰边想边说,“不过临城表面风平浪静,上面就是想动也没有借口,更何况这样的事情查起来,没有个绝对核心的大人物来也很难查得动。”
熊威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客厅里再次静下来,二人在摇曳的炉火映照下静静地相拥。
晚上11点半,李澍禾风尘仆仆赶到九溪苑。
甫一开门,客厅的电视机放着电影,茶几上摆放着厚厚一沓广告纸,萧芃歪着脑袋在沙发上睡得正香。
他蹑手蹑脚换好鞋子溜进房间里迅速洗了个澡,才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客厅,萧芃大概是刚被他吵醒还没回神,眼神恍惚地盯着他好一会,才带着浓重的鼻音打招呼:“真的是你回来了?我以为是我在做梦。”
李澍禾甩甩头上的水珠,走到他身边笑着捏起他的下巴:“怎么萧老师总在梦里见到我吗?”
萧芃眨眨酸涩的眼睛:“你整天忙的不沾家,除了梦里我也见不到你啊。”
李澍禾对他的说法很满意,弯腰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一口:“我就知道萧老师想我啦!”
萧芃笑出声来,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亲昵过后俩人并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李澍禾见桌上一堆广告单奇怪地问:“九溪苑不是一向不给广告宣传员进门的吗?这么多广告纸哪里来的?”他随手拿起一张更加不解地道,“房屋中介?萧老师,你要买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