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嘉杰伸出两根指头戳了戳墙壁:“这装修验收都合格了吗?有没有甲醛残留啊?”
说着走向墙角,看着呼呼吹风的柜式空调由衷感叹:“这得算是古董了吧?破成这样还能制冷吗?”
厨房里的萧芃额头绷起青筋,房门口的熊威宁用力攥紧门把手。
“萧芃你那破床也不怕把它睡塌了!”海嘉杰巡视一圈,从萧芃的卧室里拐出来。
熊老师忍无可忍暴跳如雷地嚷嚷着:“我的床可结实了好吗!”
海大公子啧啧摇头:“搞了半天是你的床啊?这都哪年的床了,早该摆进博物馆了好吗?”
熊威宁怒火中烧挽起袖子——给自己降降温。
厨房里的李澍禾看见客厅里的事情有些好笑,蹭到萧芃跟前低声问:“萧老师的朋友挺有意思。”
萧芃苦笑摇头跟他解释:“有钱人家的贵公子,难伺候的很。”
李澍禾歪头向客厅看了看:“看上去熊老师有些怕他。”
萧芃心情复杂的叹口气:“都是孽缘!”
李澍禾笑出声,从他手里接过菜筐,走到水槽边开始洗菜。
海嘉杰重新坐回沙发上,伸着脑袋冲厨房嚷嚷:“萧芃!别住在这儿了!我那儿的别墅都给你们准备好了,要是嫌远我还给你们提供代步车!”说着看向熊威宁扬了扬下巴,“到时候我把负一层给装成音乐工作室,把你那堆破铜烂铁全部都放进去!”
“你懂个屁!你才破铜烂铁!”熊老师瞬间炸毛,“唱个歌都不在调上你知道什么呀!”
海嘉杰舒服地瘫在沙发上:“我什么都不知道呀!所以才要装修一间音乐室,好好提升提升自己的逼格!”
熊威宁非常想要和这人理论,可又不敢和他正面硬刚,只能气哼哼的跑回房间去打游戏。
厨房里。
李澍禾按照萧芃的指示找到大米,估摸了一下几个人的饭量,用小碗量出合适的米量,清洗干净下锅煮饭。做完这些又很自觉的走到砧板前,正要拿起刀就被萧芃拦住:“剩下的交给我,你去休息休息吧!”
“不用!”李澍禾低头笑着,“我就打了打下手,其实一点也不累!”
萧芃从他手里接过菜刀,在他小臂上拍了拍:“你是客人,让你帮忙就已经很不应该了,剩下的就是做饭,我自己能搞定的,你去和熊老师玩一会很快就开饭了。”
沾水以后的手有些微凉,萧芃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上覆着白皙的皮肤,筋膜之下的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这只手搭在李澍禾的胳膊上,真可谓恰如其分,却又黑白分明。
李澍禾失神了一瞬,立刻恢复清明对萧芃说:“那……辛苦萧老师,我就等着开饭了!”
李澍禾走出厨房,就和海嘉杰正面对上,海嘉杰勾起嘴角笑了笑,李澍禾也一改最初的态度笑得非常友善。
海嘉杰走进厨房,对忙忙碌碌的萧芃说:“你这位新同事有点怪怪的。”
萧芃头也不回的对他一句:“我觉得你才怪怪的。”
“我怎么了?”海嘉杰说着就要伸手去捏盘子里的番茄,萧芃一筷子抽在他手背上,海大公子疼地嘶嘶直抽气,“也太狠了吧说打就打!”
萧芃抱着胳膊转过头:“打你是为了警告你不能碰的东西不要碰!”
海嘉杰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于是舔了舔蘸着番茄汁的手指说:“放心吧我有分寸,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我都知道。”
萧芃扔了个白眼冷哼一声:“你最好是知道。”
海嘉杰嬉皮笑脸的凑过来:“你还真的不跟我回去住?我那房子不比这儿好多了!”
“你有完没完?”萧芃很想把手里的平底锅抡他脸上,“好意心领,你那高级别墅我住着不习惯,三中的职工公寓相当好,我住的很满意。”
海嘉杰沉默片刻,再次凑到萧芃身边:“其实三中对面的小区我也有房产,要不……你俩住那儿?”
萧芃:“……”
可恶的有钱人!
李澍禾站在熊威宁的房间里表情十分纠结,这房间,简直比土匪进村还要乱!衣服小山一样的堆在电竞椅上,被子揪成一团堆在床尾,电脑桌上乱七八糟的摆着水杯和书籍,床头柜上也放了一些书。
房间里越是乱糟糟,就越显得窗边的那一角更突兀,那里铺着一块方形的地毯,整洁干净的摆放着一套音乐制作设备。李澍禾越过杂乱的衣服堆,走到角落坐下,既惊讶又羡慕的看着这些东西。
李澍禾问熊威宁:“这套设备是用来录歌的吗?”
“可以录歌,不过那只是其中一个功能。”熊威宁小心擦了擦话筒,“这套东西最主要的功能是音乐制作,从编曲到配器再到合成,有它就够了!”
李澍禾似懂非懂点点头,好奇宝宝似的仔细打量着这套设备。
熊威宁看他的样子,立刻问道:“你对这个感兴趣?”
李澍禾不好意思的摇摇头:“我也就大学的时候学过一些吉他,其他的一窍不通。”
听说他会吉他,熊威宁顿时来了兴致:“正好!会唱歌吗?要不要录一个?”
李澍禾赶紧摆手:“不了不了,我好久没弹都忘了吉他怎么弹了!”
“来嘛来嘛!”熊威宁抓起吉他调了调音,连接上设备以后递给李澍禾,“唱什么我来给你配键盘!”
厨房里,萧芃热火朝天的炒着菜,海嘉杰好几次想要和他谈一谈,都被他用话搪塞了过去,所以就变成了萧芃炒菜海嘉杰端菜,两人配合的还算默契,客厅的小茶几上很快就要摆满了。
饭菜已经收拾妥当,吃饭的人却迟迟不出现,音乐声从熊威宁的房间传出来,萧芃和海嘉杰循着声音走过去,只见乱糟糟的房间里,熊威宁在键盘前脊背挺直的演奏着,李澍禾抱着吉他侧身坐在床上,凑近面前的麦克风边弹边唱。
李澍禾的声线温柔又清亮,从他口中唱出的每个字句,仿佛都在温情之中浸泡许久,款款深情娓娓道来,就像他随时随地都会露出的笑容一样,让人觉得温暖又心痒难耐。
“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懂得什么是珍贵,那些美梦,没给你我一生有愧……”
李澍禾状似无意向门口看去,猝不及防地对视,让萧芃有一瞬间的窒息。
“假如我年少有为知进退,才不会让你替我受罪,婚礼上多喝几杯,和你现在那位。”
李澍禾唱的太认真、太专注,仿佛字字句句都在唱给他听,让萧芃觉得的眼眶有些热。
一曲终了,海嘉杰毫不吝啬的鼓掌叫好:“唱的太好了!这位老师姓……”
李澍禾笑笑:“李。”
“李老师!”海嘉杰紧走两步,非常自然的坐在熊威宁床上,“我手底下有个清吧马上要开业!正愁找不着驻唱歌手呢!您二位什么时候有空去给我捧个场?”
话音未落,圆寸的脑袋上就挨了一巴掌,萧芃拍拍手掌并不存在的灰尘,面色不善地警告:“别惹事啊!这两人是在编的老师,万一被人撞见了都是麻烦事!”
海嘉杰长吁短叹,逼不得已只好忍痛放弃这个想法,萧芃扔给他一个白眼,转身对他俩说:“二位艺术家,可以洗洗手出来吃饭了。”
第11章 聚餐进行时
所有人落座,周末的聚餐算是正式开始。
客厅的小茶几有些矮,四个人里也只有熊威宁坐着正合适,其余三个人坐的有些憋屈,尤其是李澍禾跟海嘉杰根本伸不开腿。
“连个餐桌都不准备,这钱也至于省!”海大公子意料之中的抱怨。
熊威宁筷子戳着碗底翻了个白眼:“吃个外卖还需要准备餐桌吗?”
见他俩吵吵嚷嚷的样子,萧芃夹了一筷子鱼肚放心海嘉杰碗里:“吃你的饭!”
海嘉杰客气地回了句:“谢谢!”
熊威宁叼着筷子,捏着嗓子撒娇:“芃芃~~怎么不给我夹菜啊 ?”
萧芃懒得理他他,只顾动手给海嘉杰布菜,全然没有发现李澍禾眼底的一丝落寞:“你这幅打扮跟来这儿蹦迪似的,宿管阿姨和门卫师傅是怎么放心你进来的?”
海嘉杰拿过熊威宁的碗,盛了一碗鸡汤递回去:“提你的名字呗!萧老师多有名儿啊!”
萧芃毫不客气地扔个白眼过去,海嘉杰一副吊儿郎当,熊威宁的碗被海大公子征用,不甘心又不敢问,只好气哼哼地喝着雪碧。
海嘉杰把碗往他面前推了推,熊老师往桌边又挪了挪……
他俩之间的互动看的萧芃直皱眉,海嘉杰大约是没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可在萧芃并不这么认为。
熊威宁为了跟那只碗拉开距离,眼看着就要挤到李澍禾身上去,海嘉杰伸手把人拽回来:“干嘛啊!盛个汤就把你吓成这样!”
“我我我……”熊老师我了半天才说出来,“不要你帮忙!”
海大公子脸色一沉,熊威宁‘嘤’一声,捧起瓷碗‘吨吨吨’一饮而尽相当豪迈。
李澍禾没忍住笑出声,萧芃打心底里嘲笑:“怂成这个样子还叫他来吃饭。”
熊威宁欲哭无泪:“我没有叫他来!是他自己非要来的!”表情之委屈,语气之可怜,令人动容!
然后转头就见李澍禾正看着他,澄澈的眼睛满满的疑惑,熊老师欲哭无泪,真的是……丢死人了啊!
萧芃不露声色地看向海嘉杰,可海嘉杰并不和他对视,面前的碗里忽然多出一双筷子,萧芃顺势看过去,李澍禾给他添了一筷子芦笋:“挺新鲜的。”说着对他抿唇笑笑,接着安安静静自己吃饭。
这边的动作自然逃不脱海嘉杰的眼睛,他夹起一筷子芦笋,随口问李澍禾:“李老师多大了?”
“22。”
“哟!”海嘉杰状似惊讶地说,“刚毕业啊!这刚毕业就能进三中这样的学校,你这已经是年少有为了啊!”
李澍禾笑了笑没说话,海嘉杰尝了尝芦笋,唔了一声:“是挺新鲜的,李老师有女朋友吗?”
海嘉杰的语气有些不对,萧芃不悦的皱起眉头:“瞎打听什么呢!”
海嘉杰一脸无辜:“闲聊两句嘛!李老师不会介意的吧?”
李澍禾笑眯眯摇摇头:“不介意的,我没有女朋友。”
“哦~”海嘉杰意味深长地感慨,“李老师长得好又有才华,肯定有不少女孩子追吧?”
“这年头,长相和才华不吃香。”李澍禾放下筷子笑容可掬地对海嘉杰说,“得像海先生这样,满身潮牌出手阔绰的,才容易招桃花呢!”
言语之间□□味实在有些重,连熊威宁这种单细胞生物都听出不对来,讪讪地放下饮料眼神狐疑地在俩人身上看着。
“你吃不吃了?”萧芃沉着声说了句。
海嘉杰立刻堆起笑容说:“吃!当然吃了!”说着给熊威宁布起菜,“多吃点!萧老师的手艺可不容易尝到的!”
熊威宁看着碗里堆起的小山内心无比崩溃,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谁惹你不高兴你找他去成不成!真是,烦死了!
午饭在诡异的气氛里结束,萧芃起身收拾碗筷,李澍禾主动伸手接过他收拾好的东西笑道:“我来吧!你做饭我洗碗。”接着不等萧芃反应,就端着碗筷盘子进了厨房,萧芃赶紧跟进厨房去。
“我来吧!”萧芃说着就要去抢他手里的碗,然后就被李澍禾轻轻错身给躲开了,看着落空的双手,萧老师一阵懵逼:这小子会功夫吗?
李澍禾灵巧闪身挤到水槽边,回头冲萧芃笑嘻嘻:“你就别和我争啦!我洗碗可快了,很快就好!”
萧芃实在拗不过他,只好从墙面的挂钩上取下围裙:“那你戴上这个别把衣服弄脏了。”
李澍禾举着满是泡沫的手,一脸无辜地眨巴着眼睛:“手上有洗洁精……”
萧芃呼吸一滞,赶紧把脑袋里摇头晃脑大金毛的影像摇散,伸手把围裙挂在他脖子上,抓住他的肩膀把人转回去给他系腰带。
李澍禾和萧芃俩各占一个水槽,李澍禾在洗碗,萧芃就把海嘉杰带来的水果给洗出来。
李澍禾边擦碟子边对萧芃说:“谢谢萧老师,我好久都没有这么吃过饭了,上大学就一直吃食堂,难得回趟家我妈还不会做饭。”
萧芃边摘掉车厘子的梗边说:“你大学也是在上海读的吗?那边工作机会那么多,怎么会想到来临城做个体育老师的?”
“那萧老师呢?”李澍禾反问,“你是硕士毕业生,这么高的学历不也在三中做老师吗?”
萧芃拧着车厘子梗苦笑。
“萧老师没想过考临城物理研究所吗?”李澍禾问,“你能力那么强一定行的!”
萧芃被他逗笑:“什么能力强!你连我课都没听过就这么夸!”
年轻人憨憨笑着:“不用听课我都知道!萧老师一定是最好的!”萧芃笑着无奈摇头,这叫啥?盲目崇拜?
各自忙好手里的工作后,萧芃和李澍禾又互相配合着开始收拾料理台和灶具。
客厅里,熊威宁瘫在沙发上拍着圆滚的肚皮,看着厨房里二人忙碌的背影喃喃自语:“怪不得老萧平时不愿意做饭,这收拾起来也太麻烦了!”
说着说着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于是眉头一皱,“我怎么感觉……这里怎么好像是他俩的家,我跟个客人似的?”神经大条的熊老师并没有发现,在听到他的话后,海嘉杰的眸色骤然沉了沉。
半个小时过去,萧芃才端着水果,和李澍禾有说有笑的走出厨房,然而平时习惯午睡的熊老师,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海嘉杰也不知道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