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鸣宇想着,抱着头,夹着手,手肘贴着自己的裤兜。
兜里的药瓶呢!
他刚刚被猫追着跑…药瓶掉了?
掉在地上,或许滚到了什么地方??
许鸣宇眯着眼四处瞧。
一眼能见的地方都没有!
那陆承衍没有证据证明是他做的。
而且,陆承衍才是杀人犯。
这两条罪证,陆承衍必死无疑。
凭他能说会道的本事。
肯定能化险为夷。
许鸣宇咽了咽喉,“警官,我有话要说。”
庄刑嗓门粗沉,“让你开口了吗!”
许鸣宇抬起眼,盯着陆承衍的方向,怕激怒他们,慢慢道:“是他们先挑的事,他喝兴奋剂,还把自己的秘书推下了楼。”
“他杀了人!”
庄刑立眉看着他,“一会我挨个问,问到你什么,你就答什么,现在安静点。”
许鸣宇看出警察想包庇陆承衍,想了想,随即道:“难道……他贿赂了你?”
庄刑厉声道,“问你了吗!”
艾瑞被吓得肩头耸了下。
庄刑朝艾瑞抛了个媚眼,很快恢复了严肃。
陆承衍看着许鸣宇,这么快就想倒打一耙了,“搜他的身,药是他下的。”
许鸣宇抽抽嘴角,闪过一丝得意,他被警察拎起来,上下摸找。
负责搜身的人停手,回头道:“庄队,没有!”
“老陈,”庄刑还不信了,道:“挨个搜。”
结果一致,保镖身上都没有。
庄刑抹了下头发,“找。”
房间四处找了一遍,没有看到装药的瓶子,或者容器之类的。
许鸣宇顿时松了口气,得意的道:“陆总自己吃的,肯定在自己身上了。”
陆承衍都那样了,许鸣宇还想让警察搜他的身。
庄刑看了眼陆承衍,抽了抽嘴角,“那六个都押走。”
许鸣宇被押着,频频回头,跳了起来,“你们徇私枉法,陆承衍是不是给了你什么好处!”
庄刑抠着耳朵,满脸不耐,忍住没用一拳打死他。
“我一定会出来的,”许鸣宇被拉出了房间,声音走远,“你们都等着。”
庄刑挪开身,对着陆承衍,“你这……也不用去医院了,我车上有绷带,随便给你止止血,你赶紧带着他回去解决一下。”
陆承衍红着脖子,看了眼将其他猫送的叶惜,轻轻摇头。
叶惜跳上窗台,冲同伴叫了几声。
一群猫顺着墙壁下去,消失在黑夜中。
见庄刑又要多嘴。
陆承衍掐了下他,耳语道:“别乱说。”
庄刑:“……”懂了,还没和好。
庄刑架着陆承衍下楼,艾瑞和叶惜跟在他的身后。
楼下,绿皮警车旁。
庄刑从车里的药箱中拿出碘伏,按着陆承衍的脖子,对着伤口冲洗。
陆承衍头发、脸上染成了褐红色。
“你能不能轻点?”艾瑞皱眉,看着庄刑粗鲁的动作。
蹲在地上的猫也叫了声。
“喵!”
庄刑握着碘伏瓶子,无辜的道:“我下手不重啊?”
“快点。”陆承衍被按得头晕,“赶紧。”
伤在脑后,不方便自己处理。
庄刑拎着他的衣领,揪着他转过身,“低头,上药,长这么高干嘛!”
陆承衍低着肩背。
庄刑拿出消炎药,对着伤口抖药粉,扯来绷带,缠了几圈。
看着陆承衍像把韭菜从中间捆出一束,一分为二的头发,庄刑还笑,“伤口不是很深,扎破点皮,流了点血。”
“个把月就能康复了。”
陆承衍直起身,脸上有药和血渍。
除了骨架的轮廓,脸上差点认不出原样。
庄刑把碎了的眼镜递给他,自己钻进车后座,拿出一瓶矿泉水,甩给他,“洗一洗,真倒胃口。”
陆承衍叹息,走到一旁,拧开水瓶倒水,冲了自己脸上的脏污。
庄刑吩咐艾瑞,“一会你跟着老陈把黄猫送去医院,救护车一会来。”
艾瑞点头。
庄刑拍拍过来自己身侧的陆承衍,“你和叶惜回去,我去局里会会那小子,有情况通知你。”
“多谢。”陆承衍袖中摸出一个小巧的白瓶子,放到了庄刑的手里。
庄刑不动声色放进工装裤兜中,伸出手,拍拍他的肩头,“你欠我的多着了,钥匙给我。”
陆承衍摸出车钥匙给他。
庄刑将钥匙抛给自己的队友,“小刘,送他们回去,开他的车。”
被叫小刘的去开车。
庄刑背着光,摸出半截药瓶,没了嘻笑,压着粗沉的嗓音,“有意思了。”
陆承衍闻声,轻轻点头,弯腰抱起地上的叶惜,矮身进了自己的车后座,关上车门。
怀里沉甸甸的重量,让陆承衍心里暖热一片。
车身轻轻摇晃着,陆承衍阖上了眼,靠着靠椅,脑袋侧向没受伤的一侧。
叶惜抬着头,望着紧紧皱眉的陆承衍。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猫垫着脚,踩着陆承衍的手臂,脑袋贴着他的胸膛听。
心跳很快。
那药味和血腥味也刺激着他的神经。
叶惜把脑袋靠着陆承衍,闭着眼睛。
陆承衍缓缓睁眼,垂下头,抬手摸了摸猫的后脑勺,“没事。”嗓音暗哑。
叶惜的睫毛根湿了一圈。
陆承衍受伤,都是因为他。
这个男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喜欢他。
不想他为了自己受伤,也不想欠他的。
可是,他已经欠了陆承衍好多。
什么都饶在了一起。
把他饶乱了。
思维乱了,心也乱了。
叶惜想不通了。
只能听着陆承衍的心跳,借此安抚自己。
安静的车厢里光线漆黑,偶尔才会晃过车窗外的灯光。
车到家门口停下,陆承衍下车险些跪在了地上。
这副不得体的模样,今晚真是让人看了个够。
陆承衍拒绝了小刘要扶他的好意,让他回去给庄刑复命。
摇晃着进屋,上了二楼。
将叶惜放在地上,陆承衍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叶惜被关在走廊上。
它抓门,挠门,在走廊上叫。
刚才陆承衍进去的时候,叶惜看到他的汗水都滴了下来。
他叫了几声,陆承衍都不理他。
叶惜在门口打转。
担心陆承衍是不是难受?
是不是伤口太疼了?
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叶惜变成人,用劲拍门,“承衍,你让我进来。”说着,不停扭动门把。
门锁了。
窗户也拉上了,什么也看不见。
叶惜露出猫耳朵,趴在门上听。
听不清楚。
直接跪在地上,趴在地上听。
房间内,有陆承衍克制的喘气声。
叶惜坐起来,生气了,“陆承衍,你特么开门!”
门内传来一声,“去休息,我没事。”
叶惜不信他,“我砸门了。”
“我没事。”陆承衍的声音发抖,“回房间去,乖。”
叶惜从来都没乖过。
他起身下楼,在楼下游了一周,没找到锤子,反而被冷空气吹得全身起冷疙瘩。
去厨房拿了把菜刀,提着菜刀回到二楼卧室门口。
叶惜看着浅灰色的木门闭着。
向着门中间劈下去,砍在了门上。
接着又是一刀。
手起刀落,干净利索。
这时,里面呯呯嘭嘭响了一阵。
“陆承衍!”叶惜停下手,“你在里面干什么?”
陆承衍的声音朝着门的方向,“叶惜,停下。”
叶惜吼道:“开门!”
陆承衍不回答他。
叶惜也不打算问他了,直接动手。
像个专注的伐木人,眼里只有树。
他的目的只有砍倒树。
一刀接着一刀。
门被劈出了痕迹来。
很快砍出了个不小的缝隙。
叶惜刀一丢,直接变成猫钻了进去。
门内,地上散乱了很多药瓶,陆承衍赤着上身,靠着床边坐在地上,双眼通红,两手翻着身前地上的药箱。
陆承衍手一停,还没找到自己要的药,看着走过来的叶惜,“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叶惜过去,蹲他的身前,长长的尾巴缠上他的手腕。
陆承衍瞳孔放大,脸色瞬间涨红了。
随即拎起叶惜,就要把它放出去。
叶惜变成了人,手抱着他的脖子。
陆承衍更生气了,“我让你走,你出去,这里不需要你。”说着,松开手上烫手的东西,回头走到床边,撑着床,“出去!”
后背贴上温软的怀抱,陆承衍皱着眉,“走!”
“我知道你难受,”叶惜咬了咬牙,“我帮你。”
陆承衍止不住的自嘲发笑,垂下头,摇了摇,“走吧,这里不需要你,我不需要你的帮忙。”
“承衍~”
冰凉的唇贴着后背,陆承衍目光冷沉,“没必要做到这一步,我想得很清楚,出去吧,我没事。”
叶惜露出耳朵来,“耳朵给你摸。”
“你到底在干什么?”陆承衍回头,捏住叶惜冰凉的手臂,让他站直站好,“想做什么?嗯?!”
叶惜抿唇,不说话。
陆承衍瞳圈发红,“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告诉陆哥,到底在想什么?!”
叶惜摇头。
他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的心里好慌。
怕陆承衍吼他。
怕陆承衍有事。
很多很多不知道的情绪,堵在了他心口。
让他心里难过。
叶惜眼底潮湿,拉过陆承衍的手,盖在自己心口上,竭力平复杂乱的气息。
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叶惜的胸膛起伏,鼻息翁动,“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想什么,你帮我摸摸它,为什么跳得很快,很乱,到底为什么?”
第40章 情到深处
陆承衍闭了闭眼,心里一阵发痛,“对不起,都是陆哥的错,我不需要你委屈自己,也不用你帮我什么。”
又笃定道:“真的。”
叶惜眼前熏了雾,雾茫茫的,委屈地扁着嘴,他想哭。
情绪压得他想哭。
陆承衍给他擦了流出的眼泪,轻轻解释,就怕说重了,“如果只是内疚,想认错,都不用。”
“陆哥没有生气,不会跟你生气,也不会逼你什么。”
找了件西装外套来,将叶惜瘦小的身子包起来,“冷吗?别冻着了。”
叶惜被说得越来越难过。
他抱着陆承衍宽阔的后背,侧脸贴在胸膛上,“我没有,没有想认错,我只是…”
陆承衍隔着西装硬质的布料,拍叶惜的肩头,大掌贴着他的脑袋,“傻宝贝,想不通,慢慢来,陆哥不急。”
“可是,”叶惜问他,“那你怎么办…”
“没事,”陆承衍拥了下他,“出去等我。”
叶惜松开手,走出了两步,又回头站在原地。
那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担忧的看着他。
“又不听话了?”陆承衍对着他轻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叶惜又回来了,踮起双脚,环住他的脖子,用唇蹭他的唇。
陆承衍忍得浑身颤抖,轻轻道:“那告诉陆哥,愿意接受我吗?”
叶惜迟疑着摇头,嘟囔道:“我不知道。”
这也不知道。
那也不知道。
也不会拒绝。
又不说喜欢他。
陆承衍内心直叹气。
他何尝不是和叶惜一样,内心也成了一滩浑水,又对叶惜毫无办法,“宝贝儿,松开了。”
叶惜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垂着,气息扑来,“你不愿意亲我了?”
陆承衍深吸一口气,手穿过他的腋下,搂着腰,俯身轻碰一下唇峰。
叶惜的脚尖虚虚点地,身上的重量全在陆承衍的手上。
他抬着水汪汪的淡绿瞳,有些委屈的道:“就只有一下,没有了吗?”
陆承衍离疯不远了。
他做一切事情喜欢有原因,有过程,有结果。
可现在原因也不充足。
过程也不美好。
结果就稀里糊涂的和叶惜吻了起来。
陆承衍退出身,手指穿进叶惜的发林中,额头贴着额头,“可以了,陆哥知足了。”
叶惜凑得更近,身体紧贴他。
陆承衍摸着他的背,上下滑动。
在叶惜头顶有些无奈的说:“怎么这么不乖呢?”
叶惜缚住陆承衍。
陆承衍咬了下他的耳朵,“宝贝儿,万一你将来真要后悔了,我该怎么自处?”
叶惜不说话。
陆承衍一下把他抱离地面,朝着浴室走去,边走边道:“可以随时叫停。”
叶惜羞怯的反应过来,已经被放进了浴缸里。
而陆承衍,正蹲在地上放水。
叶惜迟疑了一下,伸手摸陆承衍的头发,问他,“疼不疼?”
陆承衍抬头,手上举着流水的花洒,摇头,“不疼。”
“你骗人。”叶惜说。
水温合适,陆承衍先给叶惜洗手。
手上有些血迹,都是别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