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辞感觉指尖像是碰到了小火炉,原本冰凉的指尖一点点的被捂热,他醒来的时候,手心手背都是热的。
旁边的人一直在看着他,不知道盯着他看了多久。
“到了?”
夏清辞问一句,谢病免“嗯”一声,“刚刚路上下雪了,现在好像又停了。”
他向窗外看过去,外面地上已经落了一层浅浅的白,他下车谢病免跟着他一起下车,这边离他家还有一段路。
“岁岁,你是要后天去南城吗。”
谢病免在手机上看了车票,然后递了过来,“你看看时间,我们坐上午的还是下午的?”
“下午就可以,”夏清辞说,他是要第二天再去陵园,时间上不会那么赶,因为他妈的墓并不在南城市区。
“好。”
谢病免买了两趟的车票,跟在夏清辞身后。
现在还在下着小雪,落在脸上冰冰凉,夏清辞红色的围巾上沾了不少雪花,他用手拍掉,谢病免帮他拍掉了后面的。
“岁岁,明天我要回家一趟。”
夏清辞闻言看过去,“哦”一声,问他,“平常不在家里?”
“不在,平常我一个人住,就是上次你去的别墅,”谢病免不好意思道,“其实你睡的那个就是我的房间。”
“别的房间叶祁他们睡过了,我不想让你睡他们睡过的房间。”
夏清辞差不多猜到了,现在倒是有些意外谢病免会承认,平常这些小心思都会藏着掖着。
“我回去因为明天我爸要回来,所以明天我不能过来找你。”
“为什么明天要过来找我。”夏清辞问。
“因为明天也想见你,”谢病免看着他,牵着他低声说,“舍不得让你走。”
夏清辞:“……”
他深知谢病免的粘人程度,略有些无语,不过也很少有人这么依赖他,像是离开他活不下去一样。对方旺盛的生命力像是能够感染他,让他不至于感觉到寒冷和沉寂。
“今天,不是刚见完。”他一字一句的说。
夏清辞看着谢病免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难过,漆黑的眼底整个映满他,情绪像是会从深邃的眼底蔓延出来。
“那明天就见不到了。”
“可以发信息。”夏清辞说。
“不一样,”谢病免目光落在他脸上,嗓音落在他耳畔,“想每天都跟岁岁一起。”
夏清辞唇角微不可见的抽了一下,“你到底想怎么样。”
“明天要回我信息,后天我过来接你。”
“还有吗。”
“还有,”谢病免话音顿了顿,眼里带了些许笑,嗓音低沉,“我想亲你一下。”
夏清辞面上敷衍,他在原地站着,好一会见谢病免没动,瞥谢病免一眼,顿了顿说,“就一下,我要回家。”
话音落了,他看到了谢病免眼底的一片酝酿开来的深色,后脑勺被按住,眼睫下落下一片阴影,唇上沾上了一片温凉。
夏清辞以为对方只是亲一下而已,显而易见是他想的太简单了。谢病免咬了一下他的唇瓣,他吃疼,唇齿之间沾上了薄荷的味道,他的呼吸一点点的被掠夺,指尖攥着谢病免的肩膀,脸上蔓延出来绯色。
“谢……”
“谢病免”三个字没能喊出来,夏清辞感觉大脑有点眩晕,他两辈子没有谈过恋爱,更不要说跟人亲吻,但是亲吻应该是这样子的吗?他感觉谢病免的架势是要把他整个人吃了。
唇畔过分的红,夏清辞感觉自己腰上多了一只手,对方扶着他怕他站不住,他细白的指尖一点点的攥紧,到谢病免松开他的时候,心跳快的过分,脸上也在发烫。
他感觉到自己的耳垂也被轻轻咬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对方的气息落在他的颈侧,他这回是真的站不住了,被谢病免扶着好一会,脸上的热度才慢慢的褪去。
夏清辞回去的时候几乎是同手同脚,谢病免临走的时候跟他说什么他已经记不得了,自己唇上还有点麻,耳尖很热,听到最后谢病免似乎笑了一声,他有点生气。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某个熟悉的头像给他发过来的消息,明明人就在后面,他没有回头。
XX:宝贝,要不要我抱你回去
他直接按灭了手机屏幕,半张脸埋在围巾里,回家的时候是他爸给他开了门,他脸埋在围巾里看不出来什么。
“耳朵都冻红了……在外面吃饭没有?”
他回了一句“出去之前就吃过了”,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指尖还有些颤抖,去掉了围巾,他看一眼镜子里面的自己,整张脸都是红的。
唇线崩起来,他在洗手间里洗了好一会的脸,直到脸上不红了,他过去看手机,手机里还有一条沈意的信息没有回。
Shen:跟我在一起。
Shen:你不愿意吗
都是之前发的,他指尖在屏幕上顿了好一会,发了三个字过去。
SS:不愿意
回完信息他看了一会的书,外面的烟花到凌晨才停,凌晨之后,沈意又给他回了信息过来,只有简单的一个字。
Shen:好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他母亲祭日的前一天,他收拾了东西,下午的时候谢病免过来接他,他们两个一起去了车站。
夏清辞带的行李只有简单的一个背包,谢病免和他差不多,他们两个买的座位也是在一起。
从康城到南城的车程不到一个小时,列车经过麓台山,上面的雪还没有化,前一天下了一天的雪,现在许多地方都还有积雪。
夏清辞拿了本书看,谢病免上车就睡觉了,半个人靠在他肩膀上,把他当成了枕头。
他一边看书,偶尔看一眼靠在他肩膀上的人,肩上被枕的有点麻了。他托着谢病免的脑袋到了一边,肩膀处空下来,看书舒服多了。
谢病免似乎睡的不好,总是摸自己的手腕,他看一眼,谢病免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于是他收回了视线。
第90章
很快到了南城,夏清辞把谢病免叫醒了,问他,“昨天没睡好?”
“没睡好,”谢病免应一声,跟在他身后出了车站。
南城比康城要暖和一些,偏南方,空气也不像康城那么干燥,夏清辞看着谢病免困的不行,对他道,“回去再睡。”
谢病免前一天跟他商量着订了酒店,他看了眼地址,好像离得并不远。
“已经不困了,”谢病免说,“岁岁,明天要去的地方离得远吗。”
“要坐车,”夏清辞回答,“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这么说还是挺远的。
他们两个先到了酒店,夏清辞前一天给谢病免转了钱,但是明显酒店的消费水平高的多,估计是他转的钱的四五倍不止。
到前台领了门卡,一共是两张门卡,他和谢病免一人一间房,就住在隔壁。
夏清辞用门卡开了门,里面是一张大床,他把东西放下来,前一天看了路线,他明天上午要早起过去。
东西刚放下来,有人敲他房间的门,他猜到了是谁,过去开了门,谢病免进来了。
“岁岁,你明天过去看你妈妈,我要不要买点东西。”
谢病免摘了口罩,原本脸色还苍白,现在好一点了。他手里拿着手机,上面用浏览器搜索的“男朋友去看过世母亲,我应不应该去”,底下各种回答都有。
他还是直接过来问夏清辞。
“买花就可以,”夏清辞说,“你想过去?”
谢病免闻言有点拘谨,目光落在他身上,“我可以吗。”
“可以,”夏清辞说,他想了一下,这没什么不可以的,他带朋友过去,他妈可能会高兴。
“你以前都是买什么花?”谢病免问来问去,“我是不是应该跟你买一样的。”
“我妈喜欢百合花,”夏清辞说,“我一般买百合花和菊花。”
“好,”谢病免问,“我们明天坐车过去?”
夏清辞“嗯”一声,下午还有一会时间,他想去南城大学转转,谢病免自然跟他一起,他们两个一起去了南大。
南大算是国内非常出名的大学之一,校史有上百年,他们打车过去,离得不远,现在是寒假时间,学校已经放假了,但是可以免费进去参观。
“你想考南大?”谢病免问他。
南大的校区分两部分,艺术类和文史经融类是分开的,他们参观的是主校区,学校是偏复古式的装修风格,很多建筑都是按照前朝的风格建造的,很有古色古香的那种韵味。
他们去了教学楼和图书馆,还有非常出名的莘学桥,夏清辞点点头,顿了顿又说,“想考,可能考不上。”
他小时候是在南城生活的,后面才去了康城,对南城有感情,也更有归属感。
谢病免闻言揉了揉他的头发,“我记得南大的分数也没有那么高,你七百多分肯定够了。”
他的脑袋被谢病免揉了两下,揉了两下还不够,还一直摸,他拿掉了谢病免的手,有些不开心。
“现在能考七百多,不代表高三还能考七百多。”
联考的题肯定比高一高二单独学的难多了,他不觉得他的成绩能一直稳定不动摇,所以在高考成绩出来之前,他都不能懈怠。
“如果你要上南大,我的文化课要考……”谢病免算了一下,算不太出来,“要考很多。”
“除非他们愿意破格录取我。”
夏清辞想想谢病免的成绩,就算英语能考的很高,其他科补上来也不容易,更重要的是谢病免对于学习兴趣不大,就算考上了南大,之后也并不利于他的发展。
“你和我,不一样,”夏清辞说,“你在南大不合适。”
南大不是专门的艺术院校,偏理工科,其他专业开设的也有,但是并不是王牌专业,谢病免实际上更适合去传媒类的学校,其实谢病免母亲做的对,出国深造是最合适谢病免的路。
毕竟现在国内没有发展特别好的音乐学院,都是合并类的艺术院校,谢病免待在国内,除非以后走商业包装出道路线。
“岁岁,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学无术,”谢病免问出来,语气听起来不怎么在意,实际上偷偷留意着夏清辞的表情。
“我除了会唱歌,其他什么都不会,连最基本的学习都做不好,和你完全相反,也不听话不守规矩。”
和沈意那样的也完全不一样。
而且唱歌好听的多了去了,他不过是芸芸之一。
谢病免以前倒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今天陪夏清辞过来看学校,才意识到了,他和夏清辞之间,无论是各个方面,都有很大的差异。
比如夏清辞喜欢吃辣,他以前对辣椒过敏,后面都没有再碰过辣椒,常年吃清淡的饮食,见不得一点辛辣。
他喜欢吃甜食,夏清辞很不喜欢甜食。
他最讨厌看书做题,夏清辞最喜欢看书做题,可以一坐坐几个小时。
夏清辞讨厌麻烦,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着。
他以前常常给夏清辞带来麻烦,他更喜欢热闹的地方,他喜欢站在舞台上,音响震耳欲聋和浪潮般的掌声混合在一起的时候,让他觉得很享受。
他们是完全截然相反的两个人,但是他所有坚持了十几年的习惯……在夏清辞面前都变的微不足道,他愿意为夏清辞改变。
但是他更在意的是夏清辞对他的看法。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夏清辞问。
“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夏清辞唇角抿起来,想了想说,“有的人适合学习,但是有的人拥有艺术天赋,刻板重复日复一日的让做他们不喜欢的事,会消磨掉他们身上的灵气。”
就像是鸟儿,有些鸟儿适合待在笼子里,有的鸟儿天生在广袤无垠的天空中自由自在的飞翔,还有的鸟儿,需要自己去打破笼子。
“你对音乐的热爱,是一种馈赠。”
不学无术是相对来说,成绩从来不是衡量一个人价值尺度的标准,但是成绩往往也是个人能力的体现。
“我以前其实很羡慕你,”夏清辞说,“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既然有能力决定自己的未来,当然按照随心的方式去走。
“岁岁,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谢病免眼里带着些许异样的情绪,像是有光照进去,眼底熠熠生辉,带着些许笑意和意外。
对面的少年没有搭理他,话只说一遍。
夏清辞很少有跟谢病免认真聊天的时候,这种感觉有些微妙,但是并不讨厌。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猝不及防的被抱住了,谢病免将他整个人箍在怀里,对方眼里笑意很深,唇畔落下来,轻柔地碰了碰他的脸颊。
夏清辞摸摸自己的脸,突然被抱住,有点不高兴,对方在他脸上嘬了两口,触感有点熟悉。
像是以前也被这么嘬过一样。
“岁岁,我更羡慕现在的自己,你愿意跟我说这些,我很开心。”
夏清辞仿佛能够摸到口水,他有点嫌弃,眉毛不高兴的拧起来,“你松手,口水蹭脸上了。”
“噢,”谢病免应一声,然后在他另一边脸上也碰了两下,这下两边的脸都有口水了。
夏清辞脸色微不可见的黑了些许,他把谢病免推开了,瞥谢病免一眼,对方笑意吟吟的看着他。
“你涂回来也行。”
他才不上谢病免的当,接下来他们在南大逛了一遍,晚饭也是在南大附近的小吃街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