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之夜他随意敷衍了事,至此後,聆香再也吸引不了他;一入夜,他偶尔趁著四下无人前去尹幻风的屋外,当然也听见他在被褥里的哭声,但他就是提不起勇气进入。
随後,他故旧扮演深爱聆香的相公;及不曾爱上尹幻风的人。
尹幻风睁开眼,他以为他死定了,还好还活著。
不过这是哪?这不是风府,也不是将军府......他是被什麽人救起吗?
「啊!你果然醒了,爹爹猜的好准呢!」童桦拿著水盆进入内室,他的救命恩人终於醒了。
尹幻风认得他,这孩子是上次进来将军府的乞儿啊!
「你!你为什麽要偷东西呢?」尹幻风不明白,如果他需要钱,他可以给他啊!为什麽要去窃取东西呢?
童桦放下水盆,脸色难看的说道:「我才没有!明明是那位姐姐说要给我的!」一回想起那天的事,他差点被人追打而死。
「可是大家都听见聆香喊贼人啊!还好烈空并未再罪怪下来,否则我看你那天铁定被打死。」还好仇都烈空也并未责罚其他人,而他也宽待自己,只是三天没吃东西而已。
童桦越想越气,他自己才倒楣遇到恶人呢!自己却反倒被人栽赃,真是冤枉极了。
「你为什麽不相信我?你救了我,让我温顿饱餐,我已经很感激了!我怎麽可能还去偷拿另个姐姐的东西?明明是她......明明是她乱说话!」童桦含著泪水冲出房门,他原以为,恩人会相信他的。
尹幻风伸手想阻止他,可想想自己说不定真误会了什麽。那孩子看似天真可爱,也不太有可能去偷;也许是他不小心借拿聆香最爱的首饰,而聆香误以为他要窃取而已。
尹幻风甩甩头,待会儿梳洗完後去跟他道个歉吧!他也真是的,没有证据怎麽可以诬赖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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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幻风梳洗完後,正打算整整衣服与救他的人说声谢谢,此刻一名身穿黑衣俊美如斯的男子已走了进来。
「呃......请问......」这里的人都没有习惯敲门的吗?还好他没脱衣服,否则就被看个精光。
黑岳擅自坐在椅上,为自己斟杯茶後道:「我是黑岳,待会儿来的人是姜彤,我是来帮你解决难堪场面的。」
尹幻风不懂他在说什麽,顷刻间,又是一名身穿鹅黄色衣裳娇小的人儿闯进来,他认得他,就是他的马匹撞倒他的。
「天杀的白痴!竟敢惹哭我的宝贝乾儿子,还恶人先告状!你是眼睛瞎了还是长茧啊?明明就那犯贱的蠢女人心机重,你还把她当纯白的纸看待?真是脑袋生猪屎、眼睛长牛屎、愚蠢的笨蛋!」姜彤一进门便破口大骂,早些日子他遇见童桦的时候,便想冲进将军府砍人了,要不是黑岳阻止他,他肯定把那白痴蠢女人给打死。
为什麽这人说话与他的面相呈反比呢?他以前虽然喜欢骂斐裂,可是也老是那几个句词,还没看过比这个人更凶的。
「你......」姜彤还想继续骂下去,黑岳一把将他拉进怀里。
「够了!别忘记,你还撞倒他,差点使他腹里的孩子不保。」将姜彤搂在怀里,为他斟杯茶好消消气。
呃!对喔!姜彤被他这麽一说,气也瞬间消退,只好接过茶杯乖乖坐在黑岳的腿上,润润喉咙。
尹幻风一看他们暧昧的姿势,也晓得他们是什麽关系。自己便也坐下,他们似乎有很大的误会。
「谢谢你们救了我。」微微低头表示歉意。
「没什麽。」
「我不懂刚才的事......」
姜彤放下茶杯,一说起这事来就有气。「你是笨蛋啊?就跟你说是那个蠢女人陷害我家可爱的小桦桦!」
尹幻风只是苦笑了笑,「聆香不会做那种事的。」
「你!」姜彤气得差点拍案怒骂。
黑岳扳过姜彤的脸,完全不在乎尹幻风是否在场,便将姜彤的小嘴堵著,不许他再说半句话。
尹幻风尴尬地别过头,眼睛不知该移往哪摆。而姜彤被黑岳吻得全身挑起他的性欲,羞红著脸赶紧推开他、跳离他的身子,飞也似的逃离现场。
「会不会做、是否有做,我们不予置评。我知道你不会回到将军府,要走要留随你,不过......这儿随时欢迎你回来。」黑岳起了身,不等待尹幻风的回应便迈步离开,似又想到重要之事,回头告诉他:「若你觉得好多了,就到屋外晃晃,有个人等著你。」
有人等?尹幻风纳闷地想是谁,轻声说句道谢的话後便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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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整整衣衫後便踏出房门,在这府里晃呀绕的,连虫影都没看见哪来的人影啊?尹幻风走到後院的凉亭上坐坐,一想起自己怀了孩子就觉得兴奋。
开始回想,当初他在妈咪的肚子里时有没有捣蛋?出生的时候有没有带给妈咪哭笑不得的事呢?
唉......这一回想又害得他想回家......他的幸福何时才会存在呢?这次可不能再意气用事跑回家了。不过想想,灵微不在这里他也无法回家啊!
说到灵微......罢了!不提也罢!他已认为自己遇见他的那段日子是作梦,梦醒後选择要回到西汉还是留在家里。而他最终还是想回到仇都烈空的怀里;有他在,一切都是美好的、安心的。
「你回来了。」
熟悉稍纤细的声音在椅座的对面传出来,而凉亭凭空多了一个人,吓得尹幻风从椅上跳起,急忙往後退;直到靠在梁柱後,才仔细观察眼前的人。
「你......你......呼呼......吓......」拍拍惊魂未定的胸脯,不敢致信地看著眼前的人,那脸儿正是他思念已久的人!
「吓著你了?」灵微张大双眼无辜地问道,「哼,我就说嘛!一定要从远方走来,结果竟然推我到这里。」他不知在抱怨谁,只是猛对著上天骂。
尹幻风定定身子,再揉揉双眼确定自己没看错,「灵、灵微?」
灵微笑逐颜开的打声招呼,「嗨!小风,好久不见。」白细的手举起。
到、到底怎麽回事啊?谁来告诉他......
「对不起!」灵微双手合十,双眉微微拧著。「我真的不是故意将时间拖到现在才找你。」
尹幻风大概猜测的到,灵微可能早就知道他会发生怎样的事,只是他却回不来救他?这就是他不明白的地方......
「为什麽呢?」他轻微地叹息,这些日子来他已经受了很多苦,心里的酸涩是越积越深。「我以为当我回来时,你会在的......」
「小风,当初我为了你的事,将你送回去之後,我便擅自闯入仙界找月老询问你的事。结果没想到,竟然和神界的人起冲突,所以也就拖到现在才能回来找你。」他哭丧著脸回想当初的事,一想到尹幻风肯定不谅解他,心里就开始难过了起来。
「你又怎能知道我何时回来?」虽说灵微是妖,但是怎麽可能完全不受到时间的限制?
灵微呵呵笑著,「我虽是妖,但是仙神界可是无时间的空间,在那里我不会因为受到时间控制而忘了你;这也是我送你走之後才想到的,所以就赶紧离开凡间了。」但是现在回想起来,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尹幻风重新思考整件事的因果,也就是说,受到时间控制的只有待在凡间的他们,而灵微当初送他离开时,也透过空间穿入仙神界,以至於免受时间控制之苦......
但是灵微到仙神界时,出了点差错,所以只能耗到现在来找寻他......
嗯,他似乎有点搞懂怎麽回事了。
「对不起!原谅我......」他真的不是故意不找他,而且他还耗了千方百计才跑回人间,虽然让他受了这麽多的苦,还真让他有些过意不去。
「没关系,反正那些事都过了,我现在只想逃得远远的。」为了他肚里的宝宝,说什麽也不能让仇都烈空知道。
他叹息道:「你现在有什麽想法吗?」
「我想离开京城,更何况我对黑岳他们不熟,总不能像个米虫赖在这里不走。」他搔搔头,虽说黑岳欢迎他随时来这儿,可他还真不知该怎麽面对他。
「岳和彤彤是好人,他们不会介意的。但若你真介意麻烦他们,不如往北疆走吧!孩子出生时会有战乱产生,到北疆去比较好,到时我会帮你安排一户人家可以安心过活。」
「你知道我有孩子了?」尹幻风讶异道。
他点点头,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孩子,他真不知该喜该忧。「至於烈空那,我想......」
换他摇摇螓首,「灵微,你帮我够多了!若我和他真的有缘份,一定会在一起的。」尹幻风不想再欠他人情,这一世遇见灵微已算他命好,不奢求了。
灵微也只能照他的话所做,这时候他也真帮不了什麽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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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幻风自过没几日便偷偷地离开京城,便到北疆一处小城镇安定下来,身上没有半毛铸币,都是由灵微所提供。久而久之,尹幻风认为不该再给他麻烦,便在小城镇开了一个衣服的铺子。
一开始请人找寻木材雕刻人形,他再去买布料回来设计衣饰。但是他是广告设计师起家的,对针黹一点研究都没有,幸好邻家有位老夫妇,终年没有子孙,亦把尹幻风当自个儿的孩子般看待,老妇人也在旁协助他。
当他配好衣饰料色,再请老妇人帮忙针黹,再一件件的把衣裳穿套在木材人偶上供人欣赏。
由於尹幻风的配色及出奇的创意使得城镇中的官夫人非常喜爱,近而远近驰名,大多各州的达官贵人、武林世家、商家都要亲自前来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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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
哀帝执政间,天灾不断。
身为京城卫军的总统领──仇都烈空,近日为了天灾而带领将士为百姓劳累奔波。
近来又遭台风之袭,仇都烈空指挥著兵马防范水之灾祸;人终究敌不过自然之力,一个高度强风吹过,带著豆大雨水砸在兵士身上。
他们穿著蓑衣为哀家挨户救人,长江泛滥成灾,大水淹没几个小村庄,而未遭雨水之灾的家户,却被强劲的风吹倒房屋。
整个木制的房间随风吹袭倒塌,仇都烈空眼见情况不对,赶紧要兵士退出房屋,此时,却是一整排房屋倒塌;数十名兵士被压在底下。
仇都烈空也差点来不及闪躲,倒禢的房屋内有灶具,突然其来将尖刀飞过他的眼前。他踉跄的跌倒在地,却又飞来一把镰刀,不眨眼恶狠狠的砍入他的大腿中......
那凄厉的吼声划破天际,雨势依旧狂乱霸气,风雨交加,雷鸣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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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夕间,人间变成炼狱。到处是残缺不全的物品,倒落的物器里头还装著昨日肆虐的雨水。
今日将军府人声沸腾。玲香与几个仆人得知将军受伤,赶紧请御医来看。
而仇都烈空因失血过多已昏迷甚久,微红的薄唇已呈惨白之色,大腿被白布层层绕圈包扎著。
御医为仇都烈空诊疗後,开了几副药帖子,随後走出门外;便看见已急得含泪彻夜未眠哭肿双眼的聆香。
「夫人......」
「相公还好吧?他......他的腿......」
当昨日士兵将他抬回府里,瞪大双眼看著那镰刀正中仇都烈空的大腿外侧,她已觉得十分不安;今日请来御医的诊断,瞧他蹙眉有口难言的模样,她似乎已猜到十之八九。
御医摇摇螓首,「抱歉,将军夫人,在下已尽了最大的努力。那镰刀深深埋入腿筋,已砍断筋脉......无法复原......恐怕......卫将军会瘸了右腿......」
聆香震惊的呆愣著,泪水不断从眼眶中流下,嘴里不断的回覆著:「瘸了腿?瘸了腿......瘸了腿......」
最後体力不支而昏厥,被家仆扶持回到她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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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时间辗转流逝,原来仇都烈空的伤因失血过多而游走在地府前,身子已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他的右腿还是瘸废。
「相公,你终於醒了!肚子饿吗?还是想喝水?」聆香哭红著双眼,日夜盼望著,终於盼到他的苏醒。
仇都烈空舔舔乾涩的唇,出口问道:「我......昏睡多久了?」
「两个礼拜之久,幸亏你醒过来了。」聆香向前俯抱著他的胸,两个礼拜来不眠不休的照顾他,只为盼他清醒。
他呆滞了一会儿後,便颤抖的道:「风......风儿呢?」
聆香的身子惊震,慢条斯理地从他身上起身,目光充满怨愤的道:「为什麽你这时还想著那个贱人?」
啪的一声,仇都烈空掴了聆香一掌。他的神情颇为生气严肃,似乎重踩著他的禁忌。
聆香跌坐在地,半抚著被掴红的颊,「半年了!他带给你的痛苦还不够吗?一直在你身边的人是我。」聆香愤然起身,单手紧抓著衣襟,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快破碎,她怒吼道:「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便转身逃离这个地方。
自知刚才不该动手打她,仇都烈空赶紧下了床要追上,无奈他竟然无法移动他的右腿。
他捏了捏腿部又试著移动,他的右腿就是没有知觉。他猛然想起两个礼拜前他受了何等之伤......
难道瘸了?不会吧?呵呵......怎麽、怎麽可能......
叩叩,敲门的响声引起他的注意,「进来。」
苑儿捧著水盆与巾布进来,「少爷,少奶奶吩咐苑儿替您服侍。」
仇都烈空捉住她的衣角,面孔狰狞地问道:「我......我瘸了右腿?」
她惊慌地点点头,又怕他将怒气转到她身上,两手狂遮自己的脸。
只是,他将她放开後怒吼,「出去!出去!出去出去出去!」
苑儿见状,赶紧连滚带爬的冲出房间,就算一秒都不愿待在房内与他相处。
他拼命搥打著自己的右腿,不相信自己已瘸了,为什麽?为什麽上天要给他这样的惩罚?
不过是被镰刀划伤不是吗?为什麽这麽严重?
他冒著冷汗,双掌抵在大腿上给予运功补气,要将腿中的血脉打通,却发现无能为力,难不成是镰刀割断了筋脉?
他的心情五味杂陈,他根本无法想像以後只能杵著拐杖走路,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发泄似的嘶吼,参杂许多无奈与痛苦。
他无奈地看著右腿,粗糙的双手捂著脸,泪,从指缝中流落。
门外女人的背抵著墙滑落在地,无神地盯著某处,粉颊上挂著两横令人心疼的泪。
事後半年来的修养疗伤,身体实质已好了,但腿部永远是他心中的痛。这半年来他已未上过朝,不管京城军事,将一切事物交给他最信任的部属处理。
这些日子里,他常常让聆香陪著走到当初三人一块儿出游的地方,他只是静静地坐在亭里发呆,而聆香也跟著他在後默默不语。
两人似有默契的说好,谁也不打扰对方的模样,宁静安详的坐著,谁也不发一语。
仇都烈空坐在凉亭上,望著湖边的风景。坐在亭内,感受著微微徐风吹过,那清爽愉悦的心情,终於了解为何当初尹幻风会选择待坐在这里。
他手里握著方写好的一封信。其实应为两封,一封已奏上朝廷,关於允他辞官一事;前些日子已获准下来,反正他的人已废了,再者尹幻风也不在他身边,对於官职他也就没多大的兴趣继续待下去,为此他还作了另一个决定。
而另一封则为......
「相公,晚了,我们该回去了吧?」聆香站在他的後边,轻声问道。她了解为何仇都烈空会选择来这里吹吹风,只因为那个人也曾坐在这里。
不过现在已是傍晚,落日也落下了,该是打道回府之际。
仇都烈空拉著她的柔荑,拉到他的前方坐著,「坐,有话同你说。」
「有话我们回府说吧?这儿都开始凉了。」她不太妥协他这般吹风,身子虽已健朗不少,但她不想再让他受伤寒。
他摇摇螓首,「我想现在说......」
见他如此坚持,聆香也就妥协坐在他面前,静静地听他道来。
仇都烈空拉开她的柔荑,并展开那纤细的手掌,将方才紧拿著的那封信放在她的手上。
聆香一惊,她瞪大双眼看著信又看向他,美眸里写著不明白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