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主动对他张开手臂,额发被夜风吹动,眼底摇曳着细碎柔软的光。
牵手也问问,抱抱也要问问,这小孩儿怎么这么粘人啊...
余惟舌尖抵着腮帮这么想着,不甚熟练地把人揽里怀里,小心翼翼抱住。
八厘米的身高差对两个男孩子来说不高不低,恰到好处,足够温别宴靠上余惟的肩膀,也足够余惟闻到温别宴耳侧发梢极淡的清香。
唉,也不知道这个小粘人精什么时候时候才能恢复记忆。
抱起来这么乖的话...他都快有点舍不得了。
23、情书
周一上午上课前,老王发了一套试卷,整整八页,所有科目都涵盖了个遍,众人拿到手一眼,集体哀嚎。
“这是什么魔鬼试卷,救命!”
“这也算考试吗??开卷还是闭卷?怎么办我已经开始头大了。”
“别啊,为什么这么出题,我要精神分裂了!”
余惟嘴里还吊着一只没吃完的小笼包,面无表情地盯着试卷看了一会儿,随后磨了磨后槽牙,很有将这东西拧巴拧巴一口吞下去的冲动。
老王慢悠悠喝了一口养生茶,等同学们叫唤得差不多了,才马后炮地慢悠悠道:“都嚎什么呢?没说考试。”
手指在试卷上敲了敲:“这是各科老师集体出的综合卷,所有典型的例题都在上面,全年级统一发放,目的就是测试一下你们的基础到底在哪,拿回家好好做,答案我会放在班长那儿,做完了自己找班长要答案对照评分,明天中午之前把分数统一起来交给我。”
听见不需要考试,全班集体松了一口气。
老王拍桌强调:“别以为让你们自己做自己改就可以浑水摸鱼,这次考试可是关系到之后各科老师给你们定制学习计划,都给我自己认认真真做,不准打马虎眼知不知道!”
“知道了。”拖长了尾音断断续续的应答,一个个跟梦游一样还没清醒。
“马上自习课了,懒懒散散什么样子,都给我打起精神!”
老王重新端起茶杯,目光绕着教室转了一圈:“另外,到名字的同学跟我来一下办公室,方暧,李云峰,赵雅正,温别宴......”
被点名的都是成绩在年级上也排的起名词的,一行十几个人跟着老王浩浩荡荡去了办公室,教室瞬间空了大半。
语文早自习,余惟看着那些古诗文言文的就头晕,胡乱把试卷塞进抽屉眼不见心不烦,摸出没吃完的小笼包继续啃。
钱讳趁着老陈头还没来,抱着语文书跑到余惟身边一个空位坐下,戳戳他的手肘:“余哥,周五怎么回事儿,怎么说走就走了?”
“学神金贵,一进去就不舒服,我能有什么办法?”余惟把最后一个包子夹起来对他晃晃:“吃不吃?”
钱讳摆摆手说刚吃完,摸着下巴想了想:“余哥,你这样不行啊,说好的整他,结果人家皱个眉头你就屁颠颠倒戈了,这么下去,大仇几时得报?”
余惟把包子整个塞进嘴里:“放什么屁,谁倒戈了?”
“你。”钱讳指着他:“现在两军交战,本来是你的优势,都快变成学神的了,你的主导地位要完。”
“你才要完!”余惟嗤他一脸,筷子在指尖花里胡哨地转了一圈,不知又想到了什么鬼点子,嘴角一扬:“等着,待会儿我就给你证明一下,我的地位到底在不在。”
被叫走的同学一直在办公室呆到早自习下课才回来。
温别宴走在最后,回到座位收拾着桌面,将下一堂课的书摆出来,清隽的眉间有些愁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衣领被轻轻扯了一下,余惟趴在桌上,对着他的后脖颈偷摸跟他说话:“老王叫你们去干吗?”
温别宴没有回头,只是往后靠在椅背,低声回答他:“说了些学习上的事情。”
余惟撇撇嘴噢了一声,对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提不起兴趣。
温别宴犹豫着要不要把老王安排这次测试的另一个目的告诉他,又听他小声叫了他一声,说:“一会儿体育课的时候你别急着下去,我有个事跟你说。”
温别宴点头说了声好。
正好,那他也等到体育课时再考虑说不说吧。
上午的课总是慢得离谱。
余惟百无聊赖在草稿纸上将树叶投下来的阴影描了好几页,又折成小青蛙挨个扔进他男朋友抽屉里头,才终于等来心念已久的下课铃声。
对学业繁复的高中生来说,体育课无疑就是可以将他们暂时从压力下解救出来的兴奋剂,才刚下课,一伙人就欢呼雀跃扔了课本往下冲,原本挤攘的教室眨眼成空。
温别宴无奈地看着一抽屉的小青蛙,将它们一个个敛进最角落放好,等到教室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转身对余惟道:“哥,你认真一点,上课好好听讲,别总是打小差。”
余惟随口噢了一声,冲不远处悄咪咪观望的钱讳扔了个颜眼色,示意他看好了。
钱讳立马比好“OK”,表示收到。
温别宴问他:“你要跟我说的事情是什么?”
“一件小事。”余惟做作地清清嗓子,老神在在:“宴宴,我是你男朋友对吧?”
温别宴虽然有些疑惑,还是点了点头。
余惟又说:“那让你帮你男朋友一个小忙,你是不是应该义不容辞?”
原来是想要他帮忙啊。
温别宴知道了他的意思:“需要我帮什么忙?”
“你先答应。”余惟说:“反正我保证,这个忙特别顺便,你一定帮得上。”
温别宴:“嗯,答应。”
余惟一下笑容灿烂,从抽屉里拿出被揉得乱糟糟的试卷抖了抖:“你帮我把这套试卷做了,不用太认真,给我混个...混个中上水平,好看点就行,怎么样,简单吧?”
说完喜滋滋把试卷递过去,无不嘚瑟地冲钱讳甩个眼风:看见没,什么叫地位不稳,我这直接就把他吃得死死的好吗?
温别宴愣了一瞬,看着他手里的试卷,嘴角拉得笔直,没有接。
余惟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反应,疑惑地重新看向他,皱了皱鼻子:“怎么了,你要反悔啊?”
钱讳本来都准备竖起大拇指了,一见情况有变,又默默收回去,瞪大眼睛继续观望。
“让我帮你做试卷?”温别宴看着他的眼睛,眸子里闪烁着余惟看不懂的微光:“余惟,你是认真的吗?”
余惟被他叫得大脑险些宕机。
温小花好些时候没有这样一本正经叫他的名字了,一时再听见,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认真的啊。”他说,完全没觉得这样做有什么问题:“你做完自己的,顺便再帮我画两笔就好了,又不难。”
“为什么不自己做?”温别宴他一字一顿问他:“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
余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被安排了一笔,脸上大写的懵逼。
“我答应过你什么了?”
他茫然的反问叫温别宴眸里的光一点点暗淡下去,难过的情绪悄悄爬上眼尾。
余惟啧了声,正想说不愿意就算了,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对方的眼神堵在了喉咙。
小心脏被偷溜进来的小蚂蚁啃了一口,酸酸麻麻的不舒服。
鬼使神差的,话到嘴边不受控制地改了口:“好吧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没忘,而且又不是脑瘫智障思维缺失,一张试卷而已,我怎么可能还让别人帮忙?!”
钱讳:“......”
我余哥就是牛逼,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余惟神经粗,乱起来怎么顾得了这么多?
看着温别宴重新恢复光彩的眼神,后怕地摸摸狂跳不止的小心脏,暗自长舒一口气。
好险,差点就把人惹哭了。
“真的没忘?”温别宴求证地问他一遍。
“真的,绝对真!我就是脑抽随口说说,你别当真!”
面对余惟信誓旦旦的保证,温别宴选择相信他,神情一松,眸色也跟着柔和下来:“好吧,那你原本是要跟我说什么?”
“原本想说什么啊......”余惟被难住了,苦恼地撸了把头发,眼珠转了两圈,胡乱扯了个理由:“那个...我不是想让你给我写卷子,其实,其实我是想让你给我写......写情书!”
“情书?”
“对!情书!”余惟用力点点头,增加真实度:“别人都有收到过男朋友的情书,就我没有,我特别酸,羡慕嫉妒,我也想要!”
钱讳:......
从试卷到情书……嗯,没差多少,也就从盘古开天辟地,到二十一新世纪。
温别宴没写过情书,茫然是第一反应。
不过看余惟似乎真的很想要,稍稍犹豫了一番,还是答应下来:“好吧,我给你写。”
只是把喜欢写在纸上而已,应该,不难吧?
钱讳目睹完这一波三折的发展,再看看一门心思都挂在了温别宴身上,早把自己初衷忘得干干净净的余惟,咂咂嘴巴,一言难尽叹了口气,收拾东西默默溜了。
没眼看啊没眼看,什么地位,妻管严尿性的人哪有这玩意儿。
还自觉把人吃得死死的,啧,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
余惟说不要他帮忙写试卷,但是温别宴还是觉得不踏实,尤其是在看见余惟几次三番趁着下课凑到方暧身边晃悠的时候,更放心不下了。
余惟这次的成绩必须是他的真实水平,高一点也不行啊。
怎么办?
温别宴有点烦恼,忧心忡忡的一整天也没想出个办法。
眼看放学铃响,余惟把试卷塞进书包就要离开,顾不得什么合适不合适了,直接伸手拖住他的书包带。
“哥,今晚我可以去你家,跟你一起写作业吗?”
24、轻一点
“去我家?”
“嗯。”
“跟我一起写作业??”
“嗯。”
余惟撇了撇嘴,心想,什么一起写作业,不就是要监督他写试卷吗?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儿,才不要别人盯着写作业。
“不行。”他一本正经拒绝他。
“为什么不行?”温别宴问。
余惟边想边说:“因为...因为我家没人,没饭给你吃。”
温别宴:“那你吃什么?”
余惟:“我就随便在外面吃点啊。”
温别宴从善如流点点头:“我也可以跟你一起在外面随便吃。”
反正今天这趟,他势必要去。
这小孩怎么这么难搞?
余惟苦哈哈转着眼珠想别的理由,反正不能让他跟去他家:“还有,我家那个啥,我家书房光线不好,采光太差,坏眼睛,不适合写作业。”
“那我们去你房间写。”
“?”
余惟嘴角一抽,还想挣扎一下:“可是我......”
“哥。”
温别宴软着嗓子,伸手拉住他的小指轻轻勾了一下。
“......”
“行行行,走吧走吧。”
余惟妥协了,眼神乱飘地扭过头,抽手不自在地摸摸耳朵。
总是用撒娇这招对付他。
就卑鄙!
温别宴看着他红彤彤的耳朵,嘴角悄悄一弯,背著书包跟上去。
他的男朋友呀,真是口是心非,可爱到犯规了。
其实余惟说的也不全是假话,他爸没回来,家里是真的没人做饭,只能带着温别宴在小区门口他常去的那个饭馆解决。
店里人不算多,环境不大,但是打理得很干净。
温别宴跟着余惟在靠墙的位置坐下,余惟一边点菜一边问他想吃什么,有没有什么忌口的,温别宴摇头说除了葱没有别的了。
“行。”余惟说:“那我就随便点了,这里菜都挺好吃!”
上菜的应该是这里的老板,看样子跟余惟挺熟的,两人随口说了几句,对方视线落在他身上,表情乐呵:“头回见你带同学来,对象?”
“是啊。”余惟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答得那么顺口,说的跟真的一样:“我男朋友。”
“可以啊小余。”老板笑道:“出息了,有这么好看的男朋友,你家老余知道可有的乐。”
别桌客人还得招呼,老板没停留多留便离开了,临走前还和温别宴打了个招呼,让他好好吃,不够再让余惟点。
可惜余惟没给他这个机会,两个人点了三个人的分,最后剩了好些吃不完,干脆打包回去晚上当宵夜。
九月快十月的日头不长不短,六点放学,再吃个晚饭,太阳落到临近地平线,灿红的晚霞散满了半个天空。
余惟牵着温别宴,前路铺着霞光,影子在身后被拉得老长。
“火烧云。”他指着那边天:“是不是特别好看?”
温别宴看着他脸上暖融融的光色,轻轻点头:“好看。”
余惟乐了两声,想起之前老板说的话,眼珠一转,就故意逗他:“嗯,跟我男朋友一样好看。”
谁知温别宴一点没有露出他想象中的害羞表情,反而一本正经对他不是:“不是跟你男朋友一样好看。”他指着自己:“是跟我男朋友一样好看。”
“哥,我比你出息,因为我的男朋友比你男朋友更好看。”
...余惟又败了。
被男朋友特别好看的温别宴撩得说不出话,悻悻闭嘴乖乖带着人回家,把剩下的路走得飞快,生怕人丢了一样,把人家一只手牵得死紧,直到进了家门,才后知后觉赶紧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