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从几百人中杀出来的选手,都是当之无愧的神射手,每箭射出基本保底9环。
两人比赛结束以后,总环数都不低于140环。
安禾的半决赛对手,竟然是H市青少年射箭锦标赛的小黑。
小黑见到安禾,黝黑的脸上竟然露出一脸傲娇的表情,仿佛在用鼻孔告诉安禾,这次肯定把他打的落花流水。
结果就是小黑被手残了的安禾,再次打的落花流水。
半决赛分出胜负以后,这个身高马大的男孩泫然欲泣,不顾教练的劝阻,走过来对着安禾说:“下一次,等着。”
“.........”
休息半小时以后,进入最终决赛。
安禾的对手是北京队的阳彬,当之无愧的强敌。
阳彬12岁就进入职业箭队,4年里斩获的奖杯无数。
第一次参加国际世锦赛,更是取得了个人赛排名前五的成绩。
在国内箭坛低迷的情况下,他能以这么小的年龄在国际上拿到这个排名,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
据说明年升组就会加入国家队。
这届全国青少年射箭锦标赛,他对冠军也是志在必得。
安禾听闻对手的种种辉煌战绩,非但没有认怂,竟奇妙地燃起了熊熊斗志。
比赛正式开始。
根据比赛的成绩排名,裁判判定安禾先发。
经过了大半天比赛的安禾,双手不停地叫嚣着要罢工,但他咬牙忽略了它们的抗议。
安禾第一局9-9-9环。
阳彬则稳稳地打出了10-10-10环的漂亮成绩。
刘东:“两位选手可谓是势均力敌。阳彬的发挥依然让我们惊叹,仿佛弓箭已经和他融为一体,默契十足。”
苏吴:“是的,每次比赛阳彬总能为我们带来精彩表现。但如果安禾没有赛前受伤,这场的胜负恐怕就说不准了。”
比赛经过两局。
安禾已经落后阳彬4分(每局2分局分)。
少年看着电子显示屏上的4:0,睫毛低垂,似乎在思索什么。
对手如此强劲,自己现在只能维持在每箭9环的成绩下,是不可能赢他的。
安禾舒了口气,轻轻动弹了下自己的右手手指,接着毅然决然地换左手执弓。
老绵羊见小孩又花式作死,差点背过气去,瞪了一眼王建峰:“我就该坚持让他退赛。”
王建峰笑着说:“你当年不也这样?告诉你再打下去要瘫痪,你不也非要上战场吗?最后要不是局里领导下了死命令不准你去,你保准爬也要爬上奥运的赛场。”
易子实眼里有担心也有赞赏:“安禾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强敌,非但没有被打乱节奏,反而被激发了胜负欲。这小孩箭术了得,心理上也是遇强则强,很了不起。”
季宏光偷偷吃了块巧克力:“尊重对手,全力以赴。我喜欢这个小师弟的韧劲儿。”
丰亮也眼光灼灼:“等他进了青年组,会是一个可怕的敌人。”
场上的解说也不淡定了。
刘东:“安禾这是要换右手撒放了?在手指严重挫伤的情况下,这简直太乱来了。”
苏吴:“目前他已经落后4分,在不使用瞄准镜的情况下要赢阳彬,是绝对不可能的。安禾是准备搏一把了。”
第三局。
这局如果阳彬还是赢了,那比赛就提前结束了。
安禾刚摆好满弓姿势,拉弦瞄准目标,但没一会就放下了弓。
可以看到在初冬已经微凉的天气里,少年的鬓角竟都是汗。
那是因为疼痛而冒出的冷汗。
刘东:“安禾放下了弓,看样子他右手还是不行。”
场上观众的心,也都被那个小小的身影所牵动。
安禾咬紧嘴唇皱了皱眉,刚才预备撒放时,指尖骤然的抽痛感让他一时不适应。
他回忆了下所感受到的痛感,这次有了心理准备。
深吸了一口气,动作利落,姿势标准地用右手完成撒放。
一箭射出,打出了受伤以后的第一个10环。
易闻希冷淡的眼眸里此刻染满了心疼,于是这位冰颜酷哥又站起来带头鼓掌欢呼,为安禾加油。
全场的箭迷也都给了安禾掌声。
虽然支持的队伍不同,但无一不被这个小小少年的坚韧不拔所折服。
安禾第三局以1环的优势获胜。
刘东:“这真是精彩的比赛,阳彬攻势开始锐利起来,看样子安禾让他感觉到了威胁。”
苏吴:“是的,阳彬已经一改刚才轻松的姿态,看样子准备全力以赴了。”
第四局。
安禾依然以10-10-10的大满贯获得2分。
目前两人分数持平,进入了关键的第五局。
阳彬:“10-10-10”
安禾:“10-10-10”
刘东:“平局!阳彬作为全国少年组当之无愧的一哥。据我所知,这是他参加职业比赛以来,第一次被逼到加赛的境地。”
苏吴:“安禾实在太了不起了!对弓箭手来说,最重要的手负伤了,还能和目前稳居国内少年组一哥的阳彬,斗到这个地步。”
裁判宣布加赛。
双方进入第六局,每人各射一箭,分数高者胜出。
阳彬一箭射中9环。
刘东:“看来阳彬的状态受到了些许影响,安禾如果能保证最后一箭10环的话,那就能够赢得比赛。”
安禾举弓,透过瞄准镜对准黄色靶心,他的右手指从最开始的疼痛,现今已经没有知觉。
只要这一箭能再射中10环……
在撒放的一瞬间,受伤的手指骤然又抽痛了起来。
箭在离弦之前,准星偏移了一些。
裁判报分:“9环!”
同为9环。
最终阳彬因为所射之箭位置更近靶心,而获得此次大赛冠军。
现场的观众却在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全体站起来,大声呼喊安禾的名字。
很多人甚至激动地热泪盈眶。
少年虽然没有赢得奖杯,但虽败犹荣,他是这个赛场上当之无愧的冠军。
比赛结束后,安禾的手终于支撑不住,弓掉落在地上。
景六忙上前帮他捡起弓,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肩膀回到候场区。
大家怕他伤心,都围着他七嘴八舌的安慰。
没想到少年温和地笑了:“我没事,我已经拼尽全力,对得起这个赛场,对的起职业运动员的身份。”
老绵羊差点老泪纵横,嘴上还不住地啰嗦:“不听教练的命令,私自在比赛中改变策略,你小子是不是屁股痒了?”
安禾回嘴:“你还说,我申请让张医生打封闭,你偏不肯。不然我肯定能得冠军。”
老绵羊轻轻薅了一把小孩的头发:“15岁就打封闭,你还想不想混了?无法无天,从现在开始就滚回去养伤。”
阳彬向安禾走来,五官英俊还有两根像蜡笔小新般眉毛的少年,眼里含着敬意和笑意。
“安禾,这次你受伤我胜之不武。”阳彬顿了顿:“但我会让你知道,就算你伤好了,我还是会打败你。”
阳彬很细心,知道安禾右手受伤,因而和他左手轻轻击了掌。
小孩也宣告:“明年赛场上见,那时候冠军就不会是你了。”
领奖的时候,安禾因为手腕疼痛,双手都被绑上了厚厚的绷带。
小孩本来想丑拒,但是在老绵羊的杀人眼神下,只能屈服。
阳彬本想出手搀扶一下小孩,一边得了季军的小黑见状,不带商量的把小孩直接抱上了亚军的奖台。
安禾妥妥的又以“身残志坚的射箭小天才”这个标签,窜上了热搜。
第16章 命门
全国青少年射箭锦标赛顺利拉下帷幕。
颁奖结束后,安禾立刻被严名押到省队。
张医生一看表示小孩的手肿得像猪蹄,推测可能伤到了骨头,吓的老绵羊又立刻带着小孩去S省中心医院做全面检查。
安禾双手裹的像木乃伊,被带着前往各个诊室,接受各种仪器的检测。
期间上演了安禾一直摇头说不用不用,老绵羊一直点头说要查要查的拉锯战。
如此反复多次,成为今天S省中心医院各科的一道奇景。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伤情确实有些恶化。
原本不算特别严重的扭伤和挫伤,因为这段时间连续不断地撒放射箭,光荣的转化为二级拉伤。
不过小孩还年轻,身体基础好,恢复能力也快。
最后医生给开了些消肿化瘀的药膏,嘱咐好好静养2-4周,就能完全康复。
总而言之,这次的伤势不会影响日后的职业生涯。
严名终于松了口气,随即看到小孩一脸没所谓的样子,又足足教育了他半小时。
安禾抱着刚吃了两个毛栗子的脑袋:“都跟你说了不会有什么啊。我又不是骨折,这种小挫伤本来就能自然恢复的。”
小财迷其实是心疼医药费,他还只是编外人员,不能享受正式运动员的福利报销的好不啦!
银行卡上少掉的那些数字,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又雪上加霜,小孩垮着一张脸,写满了不高兴。
严名又举起了手,作势要敲他:“闭嘴,小病不治,会成大病,知道没?你不能因为年纪小就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安禾知道教练是关心自己,心中一暖,轻轻环住老绵羊的胳膊:“我知道了,我听话,别担心了。”
此刻距离过年还有半月有余,易子实听闻安禾的检查结果,主动提出让小孩在他家住一阵养伤。
安禾本不好意思劳烦师哥,但也说来凑巧,不一会就接到了萧湘的电话。
萧湘仔细询问了安禾的伤势,然后很抱歉的告诉他,她和安逸阳都临时要出差,嘱咐他自己一个人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
安禾立刻表示理解,爸妈现在为了还债,工作忙的几乎都脚不沾地。
只要能挣钱的活都会接,才会在这快要过年的档口还要紧急出差。
他赶忙笑着说:“不用担心我,我已经15岁了,能照顾好自己。你们在外面要注意身体。还有妈...”
安禾压低了声音:“这次比赛虽然只得了亚军,但也是有奖金的。我自己留了一部分生活费,其他都打爸卡上了,你记得提醒他看看有没有到账啊。”
小孩挂了电话以后,为自己不能尽快工作赚钱帮爸妈减轻负担而难过,再想到今天花掉的那一笔不菲的医药费,满脸愁容地叹了口气。
易子实见状摸了摸小孩的脑袋:“来我家吧。宏光和亮子他们也要过阵子回去,跟大伙在一起也热闹。”
他这么提议,连带着景六也突然想在S市多玩一阵再回家过年,以免过早回去要被爸妈和5个哥哥姐姐念叨。
安禾爽快地答应了。
因为安禾现在肩不能提手不能扛,所以做家务的活一概和他无关。
他就坐在客厅里吃着小零食看动漫。
突然体会到一种久违的无忧无虑,内心略微有些惆怅。
易子实看着小孩儿端端正正地坐着,不由好笑:“不用那么拘谨,这半个月你就在这里把自己当成一只小猪,吃了睡,睡了吃,有利于伤快点恢复。”
安禾问道:“师哥以前也受过这样的伤吗?”
易子实永远如沐春风地微笑:“运动员嘛,哪有不受伤的?虽然拉伤不是大事,不过也一定要好好养。”
安禾鸡啄米般地点点头。
双手不能自如地动弹,连手机都不能好好玩。
这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他希望自己能快点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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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闻希修长的手指不耐烦地敲打方向盘。
车内的音响正放着高雅的钢琴协奏曲,但也不能让他此刻的心情稍微好一些。
S市晚高峰的拥堵,能让脾气再好的人都抓狂。
等终于开到市郊一座依山傍水的深宅大院,已经过了晚饭时间。
易闻希把车钥匙丢给门口等着的佣人,绕过偌大的喷泉进入宅子,很习惯地感受到了低气压。
易明达听到脚步声,立刻放下报纸,不满地责怪道:“你舒阿姨今天特地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还都是你爱吃的,你看看这都几点了?”
易闻希不以为意,长腿走到老爷子对面坐下,神色淡然:“饭就不必了,最近公司的运作上也没有什么问题,特地找我回来有什么事?”
易明达看儿子这么一副目中无老子的样子,怒火的阈值又上升了一些:“为什么退学?”
易闻希挑了挑眉,英俊的下颚线透出很浓的冷漠疏离。
“我有我自己想做的事。”易闻希剑眉微皱透出隐隐的不耐烦:“公司层面您不用担心,该我做的我依然会做。”
易明达见他这般公式化的态度,一点没有亲人间的熟稔:“你想做什么事?这么些年,你一直在国外不肯回来。”
“就算我再婚了,又哪有亏待过你?这偌大的家业唯一的继承人永远只是你。”
“我做心脏移植手术这么大的事,希望你回来看看我。结果你是怎么答复我的?说你学校项目太多实在走不开,说你的学业是你的生命。”
易闻希多情的桃花眼此刻冰凉一片,睫毛低垂,他拉了拉衬衫领口,觉得有一些窒息:“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舒阿姨原本一直躲在厨房,此刻见易闻希站起来要走,忙出来拦住他:“小希,你爸几年都没见到你,就指着你今天回来和他一起吃顿饭。菜我一直放桌上煨着,都还热着,吃完饭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