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经典的话叫未知全貌、不予置评,现在只是一面之词,不能偏听偏信。”
“安禾不是这样的,我去看过比赛也接触过本人,是个特别懂事有礼貌的孩子。你们不能随便就这么给一个孩子泼脏水。他手被踩肿了、生病发高烧都坚持参加比赛,就昨天还在世锦赛为国家拿下了团体赛金牌。他这么努力的追寻梦想为国争光,请大家给他一点时间,我相信他会给大家一个解释。”
网上关于苦主的文章还在被激烈讨论,同时一个网友提供最新爆料:B市新区建设出现人员伤亡,所属公司法人正是安逸阳,而这个项目由易氏总牵头。
随着网上的口诛笔伐越来越厉害,战火也逐渐蔓延到易氏,大批网友转战公司官博下刷屏大骂资本家吸血鬼云云,并表明要抵制所有易氏旗下产品。
易氏公关部副总监Mike看着网上的评论愈演愈烈,忍不住问道:“Doris,我们确定不要做什么吗?”
Doris:“等。”
Doris在易氏已经近十年,跟着易闻希也已经好几年。
从最开始确实不服这个二十岁都不到的毛头小子,到现在全心全意听从他的一切指示,也是因为在工作中无数次的印证了这个青年的超绝领导力和仿佛神一般的预知能力。
他一次一次神色冷淡、毫不在乎地坐在那里,仿佛天塌下来都不会动一下眉毛,但一件一件棘手的事情都在他手里被成功化解。
Doris喝了口上好的猫屎咖啡:“不管捅了多大的篓子,易总都可以解决。”
Mike来公司时间不算太久,对这位业内号称“公关铁娘子”的上司对总裁这么高的评价有些惊讶:“你这个评价可是相当的高啊。”
Doris:“你以后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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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世锦赛青年组个人总决赛,安禾他们早早的也到现场看比赛。
景六:“你们说今天韩熙成能不能卫冕冠军?”
安禾正在往嘴巴里塞巧克力都没时间开口,劳心在一边接话:“当然会啊,他可是这片赛场上永远的神啊。”
坐了一会看比赛的安禾膝盖又有点酸,不过他右手不方便所以没办法自己揉膝盖缓解酸痛,坐在位置上一直动来动去就是不舒服,不由得想到上次看比赛的时候,有易闻希在身边帮他揉膝盖。
想到此处安禾觉得耳朵有点发烧,竟然在这么热闹和紧张的比赛里感觉到了有点孤独,只因为易闻希没有在自己身边。
突然现场的解说发出了尖叫,安禾立刻回神。
景六:“靠,我不是看错吧?一定是看错了,这不可能。”
别说景六这么惊讶,安禾在看清场上的情形之后也不敢相信:韩熙成竟然脱靶了!
场上的空气现在仿佛凝固一般,连现场解说A都仿佛口吃般地说:“我们,我们看到刚刚那一箭韩熙成脱靶了。”
现场解说B也似乎被定住了,只得尴尬圆场:“我觉得这肯定是韩熙成给我们大家开的一个玩笑。”
韩熙成这次的对手还是伊迪斯.柯克,原本这位朋友已经做好了要在1/4决赛就回家的准备,但是韩熙成的脱靶却让他信心大增,首次在韩熙成的压制下射出一箭10环。
劳心:“韩熙成要是在1/4决赛就输给对手,那可真是大新闻了。”
坐在一边的韩昊空一脸凝重,如果不是安禾安慰他不会有事的,他甚至可能都坐不住要直接冲下场去。
好在后续韩熙成又恢复了正常水平,让人怀疑刚才那箭脱靶只是大家的集体幻觉。
比赛结束以后,韩熙成卫冕成功,再次夺得此次世锦赛金牌。
景六回酒店路上准备刷一会博,点开微博热搜突然脸色一变。
安禾看到他仿佛见了鬼的表情,取笑道:“师哥你怎么了?不会是又关注什么美女被周萌发现了吧?”
景六看着小孩天真的脸庞,赶忙将手机屏幕挡住:“小孩子少关心大人的事情,赶紧回去吃饭。”接着他又偷偷的给易闻希发了个消息:“闻希哥,网上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第54章 冲击
网上的舆论愈演愈烈,一条转发评论吸引了吃瓜群众的注意。
“易闻希:衣服鞋子是我买的,Bearpaw弓是我送他的圣诞礼物,没告诉他价格,不然这个傻弟弟会第二天就跑去退单。//@JJxxBO:[doge]+1,一个初中生就能穿十几万的鞋,他那把弓是Bearpaw的私人限定版,全球就这一把,这是一般人玩得起的?踩在别人的血汗上面过这么奢侈的生活,不是老赖之子是什么?”
起先大家都以为是安禾的某个粉丝跳出来为他说话,喷子们都忙着在这条评论下疯狂盖楼。
直到有一个大V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眼熟而点开了易闻希的微博主页,发现了由微博认证的金V:易氏集团总裁。
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字少事大。
这6个字的认证透露着一个让人咋舌的事实:转发这条评论的是那个从来不在媒体面前露脸的金融届领军人物,是各大媒体想攻克却至今没有攻克的采访对象。
一时之间大家的注意力都从“安家老赖”、“安禾”、“B市新区工程事故”转移到这个易闻希身上,怀疑他是不是被盗号了。
Doris时时刻刻在关注网上的新闻,当她看到总裁竟然转发了一条这样的评论,她和Mike面面相觑、嘴巴里都能塞下一个鸡蛋。
Mike声音都变形了,这就是等了半天的指示吗:“Doris,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Doris此时此刻真想捂脸,她万万没想到和媒体绝缘的易闻希,会是以这种情形第一次出现在社交网络。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老板的目的一定是.....
Doris仿佛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女将军,拍案决定:“点赞,其它什么都别说。”
易氏集团官微点赞了易闻希的评论,算是实锤了该ID的身份。
吃瓜群众:???
网友们瞬间分成了几波再次开始口诛笔伐。
一波是以相信安禾的箭迷粉丝为群体,认为易闻希这样身份的人绝对没有必要用自己的名誉去造假袒护安禾,所以老赖之子的说法完全是子虚乌有。
一波是保持中立态度的路人,认为如果安家确实有老赖行为,那一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和约束,大家应该带着客观的心态看待事件。
最后一波就是激进喷子派了,认为天下乌鸦一般黑,资本家都是臭不要脸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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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漩涡中的安禾本人还不知情,他正在遥远的柏林,缠着杨辰给他明天的比赛放行。
杨辰:“你手能动了?举个杯子十分钟我看看,成功了我就放行。”
安禾苦着一张脸:“你明知道不可能那么快,给打封闭吧。”他偷偷瞄了眼杨辰黑着的脸,伸出一根手指讨好地说:“就一针,明天参加完决赛就好了。”
杨辰保持沉默,整个人如同油盐不进的死硬派。
安禾见这招卖萌不行,只能撒泼耍赖,上去就拉住杨辰手臂晃了晃:“我努力了那么久就为了明天的决赛,这就临门一脚了你不让我去太过分了吧?你说我要是自己比输了,那我毫无怨言,但因为你不肯,我就要和奖牌saybyebye!我心里这个坎我就过不去了啊。”
他见杨辰表情有所松动,再接再厉:“杨医生,就一针,而且运动员哪有不挨封闭的嘛。你找一个从来没有挨过封闭的运动员给我看看,我马上就闭嘴。”
杨辰被他缠的没办法,终于绷不住笑了:“我说不过你,明天比赛结束后起码3个月不能再练习,手臂手腕的伤不要以为是小事。”
安禾见终于说动了杨辰,乐颠颠地答应:“没问题,我发誓比赛完一定当一条安静的咸鱼。”
景六收到易闻希即将抵达的信息,见安禾去了杨辰那里半天没回来,他就出门去找熊猫。
没走两步就看到安禾神兜兜的从杨辰房里出来,队里的小师弟高程程却半路杀了出来,拿着手机一眼锁定安禾:“师哥,你家里出事了。”
景六心里大骂一声靠,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却还是没来得及阻止高程程这小屁孩坏事。
安禾平时不上微博,队里的老人基本都知道他家的情况,景六刚还拉群讨论到底怎么委婉地告诉熊猫会比较好,最终都决定先了解清楚情况,当下就是告诉他也只能干着急,但漏了高程程。
高程程手机里的界面正放着大批受害者去安逸阳公司聚集要说法的画面。
这是一个长约半分钟左右的视频,模糊又晃动的镜头更能让人感觉出现场一片混乱。
安逸阳低头哈腰地在拼命向受害者解释,但他的声音完全被埋没了根本无法传达出来,最后受害者们群情激奋,有一个过激人士见他前面有好几个保安挡着,掏出随身携带的砖块就向安逸阳砸了过去……
视频戛然而止,后续的情况再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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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临带着小香肠火速去找文章苦主吴翁,他家在一处算是本市中高档的小区,从这里清幽高雅的环境看来,他在出事之前确实经济条件尚可。
他们根据门牌号按响了门铃,一个身形很瘦小的中年男子打开了门,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们。
山临向他表明自己是某报社的记者,在网上看到他的文章以后非常关注,想做个简要的采访,对方就邀请他们进屋。
这是一个不算大的两居室,整个屋子非常脏乱不堪,可以看出缺乏了女主人以后,男主人也自暴自弃无心收拾。
山临挂上斯文人的笑容,他本来长得就还挺不错的,光看外表真不知道是干着如此缺德的职业。
山临:“吴翁吴先生你好,我们只是做个简要的采访,您不用太拘束。”
吴翁:“采访有钱拿吗?”
山临愣了下,视线扫过茶几上隐约露出的一叠彩票边角、还有疑似赌球赌马的票据,他不露声色地说:“我们都是提供有偿采访的,但是金额上可能不会太多。”
吴翁听到有钱马上喜笑颜开:“我懂我懂,有钱就行,你要我说啥我就说啥。”
山临点开录音笔:“网上您发表的一篇关于安氏企业安逸阳骗走您所有血汗钱的文章,能具体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吴翁听到这个名字就情绪激动骂骂咧咧:“安逸阳就不是个东西,当时他说有一个地产项目前景很好,鼓励大家一起投资。我就想着手上正好有些闲钱放银行也就是拿死利息,不如拿出来挣点钱,而且他再三向我保证一定没有问题。”
山临:“那后来是怎么导致现在这样的情况呢?”
吴翁:“后来他和我们这些投资人说破产了,他所有的资产都被查封了,说一有钱就会还给我们,结果没多久就人间蒸发了。后来我在电视上看到安禾参加射箭比赛,你说他供得起孩子去学射箭、出国比赛、还这么好吃好穿的,会没钱?”
山临:“那你现在老婆和女儿是什么情况?”
吴翁:“老婆嫌我没用,说跟我在一起没有过几天好日子,女儿因为没有嫁妆被婆家看不起,婚事闹掰了也恨死我了,我已经好几个月联系不上她了。”
山临:“那您怎么想到在网上发这个文章利用舆论来为自己讨公道的呢?”视线扫过客厅那台积满灰尘,一看就好久没用的电脑上。
吴翁眼神闪烁了下:“现在不是都流行这一套嘛,有什么事就往网上发,很多人看见以后就能够起作用。”
山临给了吴翁2000元“采访费”以后就离开了。
小香肠:“老板我回去就整理剪辑成视频发出去,反响一定会很大,现在网友对这类老赖都是深恶痛绝的。”
山临却低头若有所思地看手机:“嗯,但注意带节奏就行,千万不要胡编乱造。”
小香肠不明所以,总觉得老板这单和往常不一样,缺了那股置人于死地的狠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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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禾的脸瞬间褪去血色,视频最后一幕仿佛一把刀扎在他心上,整个人如坠冰窟。
他一声不吭的往房间走,景六狠狠瞪了一眼高程程,小朋友被他吓的大气不敢出,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会让一向笑嘻嘻的六哥突然变成哥斯拉。
景六进房间就看到安禾在收拾行李,衣服都像咸菜一样被卷进箱子里。
景六急了:“你这大晚上的要干嘛去?!运动员出国比赛期间不得擅自离开,你要吃处分吗?”
安禾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师哥,你帮我跟教练说一声。”拉着行李箱就出了房门。
景六怕惊动了其他人,只能一路跟着劝:“这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去机场多不安全,再说你去了也不能马上飞,你爸妈没打电话给你说明没出大事,你先冷静下。”
安禾声音暗哑带着钝痛:“他们越有大事越不会告诉我。”不然当初安逸阳为什么会闷声选择自杀,他一分钟都不能等下去了。
景六拉住他:“回程机票和护照都在教练那里,你怎么走?”
安禾紧紧咬着牙关濒临崩溃,最亲近的人在受难,他却连立刻飞回他们身边都做不到:“我去求教练让我走。”刚回头脚步就顿住了。
酒店大堂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淡茶色的眼眸里印着连夜赶路的疲惫和沧桑,却仍然掩盖不住他与身俱来的高贵和从容,仿佛黑夜里的一轮明月,照亮了安禾前方原本黑暗的路。
安禾的眼圈、鼻子立刻就红了。
易闻希赶来的路上,司机都被催烦了差点直接把他丢在柏林街头,进了酒店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小孩一只脚踩着球鞋一只脚还穿着酒店的拖鞋,衣服一看就是随便套在身上,扣子都扣错了两个,行李箱拉链也没拉好,还有卫衣的袖子露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