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在这方面应该有经验,这是他做律师的初衷啊,他们家好多纠纷都是他出面解决的。再说这个丁婉婷涉及到诈骗了,应该有的是办法治她。”
谁知不提还好,一提某个名字宁许就像炸弹炸了一般直接把手里的易拉罐捏爆了。
黄色泛着沫子的啤酒飞溅,到处都是,铝制罐砸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还有宁许那张狰狞扭曲的脸。
他一字一顿,含恨又清楚的说:“我的亲姨妈雇佣了她的侄女假冒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宁家骗钱骗股份,秦知曲在丁婉婷来之后不久就看出问题了,所以你猜他做了什么?他不仅跟她睡了,还免费给这个女人提供了法律上的咨询和援助。”
“惊喜吗?意外吗?这就是我们的发小——秦、知、曲。他当我宁许是什么,耗子一般的戏耍吗?你觉得他是怎么想的呢?”
“或许在我抓奸那一天就已经在演了,心底里特别庆幸,有了这么一件大事就可以转移火力,在给女骗子打掩护呢?!”
严晖被他喷的哑口无言,一句“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还是找他当面对质”圆滑话也说不出来。更不敢再触及一点宁许敏感的神经……
抽了纸巾将酒液全擦掉了,徒留一块一块在沙发上斑驳的痕迹。
“额……你中午吃东西没?想吃什么我出去买点回来?”
严晖收了茶几上的酒,看对方神色略有缓和才敢继续说下去:“咱们一起吃,我陪着你说什么都行,不管是丁婉婷还是秦知曲,只要你开口,我只撑你。”
心情差到极点的宁许本来不想说话,想到严晖最近和丁婉婷发展不错,就差那么临门一脚。他也算半个受害人,自己没道理把火气转移到严晖的头上,这才随便报了几个菜名打发他走了。
哪成想严晖在楼梯上还没下到一楼,就听得上面一阵乒乒乓乓响的砸东西声,异常惨烈。他想返回去看看情况,这时候一楼的大门被钥匙打开了,进来一个高高大大的混血。将外面的阳光遮了个严实。
两人视线交汇,严晖向下眯了眯眼睛,看清了西装大长腿的来人。
万祖琛?
他有宁许家的钥匙,又是画廊的古董,严晖知道两人最近走得很近,似有暧昧的花火,因此便也没说什么,只是眼神示意楼上,要他好好看着宁许就出去了。
而宁许的忠犬骑士到达现场的时候,正是宁许这座小火山喷发的高峰。要不是这一米九的混血肌□□格,还真无法轻易hold住发了狂的小火山。
整个屋子都给你砸了。
宁许闹过了,打过了,喝够了,被万祖琛制的筋疲力尽了,才委屈的靠在他怀里哭了。
其实许多话他憋在心里,还不曾敢对谁倾诉。
事实上他不止恨女骗子,恨秦知曲,更恨自己的不作为。
“因为性取向,我不止一次和父亲争执争吵,更不爱管公司的事。当初我让他多失望,丁婉婷的出现就让他多有希望。可如今……我却要再次将他推入更深的深渊……”
“如果不是我,他何至于白了头发?如果我愿意多帮父亲一些,多留意公司的事情,哪里还会被别人钻了空子?”
“事到如今,我的罪过最大。我烧钱养着几个华而不实的画廊,也不愿意帮家里分忧解难。我算什么东西?”
宁许的脸贴着万祖琛是白衬衫,自责极了,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的滚落,画面瞬间美丽又感人,万祖琛情不自禁的用指腹摸上他的脸。宁许这一刻也卸下所有防备,任自己沉溺在对方的体温中。
“对父亲坦诚的那一刻,我很害怕。我不想母亲伤心难过,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一切都怪我,全怪我……是我错了……”
万祖琛的话并不多,却温存了很久。顺着宁许的毛一直摸,仿佛有用不完的耐心,一遍又一遍告诉他那不是他的错。
严晖提着一大袋食物回来的时候,沙发上的两个人就像是两棵缠绕在一起生根发芽的树。他默默地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才进去。
庭审那天阴雨绵绵,骤降的温度伴随着冷风吹个不停。
宁许换了一身纯黑的西装,衬的人白如玉,瞳色愈深。缓步走过听众席,黑色风衣随着稳健的步伐摆动,像是直挺的脊柱做杆,风衣衣角做帜,撑起一面独属于宁许的锦旗。
让人移不开眼的气质魅力。
他这一身暗黑的穿衣风格,眉眼的妆容也跟着变化了,原先和风煦日般的年轻俊朗仿若一夜之间长大了,变得深沉内敛。
和对面冷漠骄傲的秦知曲对视一眼,两人唇红齿白的俊美男人,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宁许的眼睛没有什么温度,怒极反笑的扯了扯唇角:
“你要战,便战吧。奉陪到底。”
也许他自己都未曾察觉,从今以后,记忆中的宁许的柔软,便只对万祖琛毫无保留。
秦知曲耍阴的什么都要抢,他就争到他一无所有。丁婉婷骗人骗钱,就让她人财两空。凡是欺他、负他,诈他、谤他之人,都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醉酒交心是宁许和万祖琛感情升华的重要时刻,林格和Shawn的亲密戏拍了很久,也被导演□□了很久,呈现的效果自然是相当惊艳的,再加上宁许黑化变身,更是一举将这个角色的饱满度拉上神坛。
就连楚凉看了也得说一句有压力,不愧是得过最佳男配的演员,林格的演技时刻在线。
毫不夸张的说,至少比他之前看的林格演的其他的剧好很多。
也许是竞争效应,两人就像攀岩一般你挤着我我挤着你,非要在角色和演技上压对方一头,被挤空了之后反而迸发出无限潜力。
杀红了眼,谁也不愿输。
93、责任
◎我不是一个好的经纪人◎
西藏,拉萨当雄县。
烈阳高照,大地炽热,照的路上的行人眼睛发花。
穿着藏袍的藏民来来去去,偶尔多出几个穿着汗衫短裤的外来旅人特别显眼。
小楼内。
刘将成提着大大小小的食盒,向阳光和阴影泾渭分明的屋内望去,望见景陶就像一团化成了水的黑影子滩在桌子上。
他用门挡了挡:“医生怎么说?”
安乔站在楼道里,眼睛下的黑眼圈看起来比屋内的人还焦虑:“治疗的情况不太理想。”
刘将成眉峰拢成一个川字,似是想起了什么:
“那年我也在,你还记得他16岁那年……”
“记得。”
安乔的回答斩钉截铁,两人都没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刘将成脸上的阴霾才淡了,他放松了扣紧提柄的手指,换了副轻松的表情进去。正常的跟景陶吃完了午饭,再带了空的餐盒出来。
他问:“什么时候回去?如果要请他的主治医生,瞒也瞒不住了。他父亲下周就从欧洲回来了……”
安乔还站在原地,脚下像绑着千斤坠沉甸甸的:“快了,如果还是毫无进展就回去。”
刘将成点点头,觉得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等他收拾了一圈东西,应付了霍启敏剧组的人回来,安乔已经进屋了。
外面的太阳还是那么大,照不到的屋内的角落,风一吹,竟还有些阴冷。
两人正说着楚凉解约的事情,气压低的仿佛黑云压城。
“星图的代表已经来开过条件了,他们的合同我也看过。资源给的不会比林格差,确实下了血本。”
“等楚凉回来,如果你不想管的话,我可以代你批。”
景陶没说话,眼睛无悲无喜,嘴角的伤却像是裂开的笑,让人觉得诡异不正常。
刘将成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竟插不上什么话。
好在安乔有耐心,一直等着。
他说:“这件事是我的责任,我没有做好一个经纪人应尽的义务。”
“如果他跳槽去星图,会在顶流的位置长红,未来五年内星图都会保证他的地位。”
“因为现在网上的风评并不好,如果他留下来,应该会被星图力捧的林格压下去。情况不乐观。”
景陶还是没说话,刘将成几次张嘴欲言,声音却像背景板一般飘了出去。
“我觉得不至于,我们再和楚凉谈谈……事情还有转机。”
安乔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望着景陶:
“明天中午之前,如果你没什么想法的话,我就跟法务部说了。另外我订了后天的机票,阿姨应该会去机场接你。”
两人四目相对,只是对方的视线越发空洞了。
安乔其实也挺难受的,尤其刘将成来的那天,看到两人都憔悴邋遢的模样大吃了一惊。
安乔走近了些,坐到了景陶的身边。
“我不是一个好的经纪人,抱歉。”
景陶终于开口了,声音哑的不成样子。
“不必抱歉。”
安乔拍了拍他,低声说道:“我觉得以楚凉的为人,就算他解约跳槽了也不会影响到你们的关系,他人走了心还在你那。”
“总比那些人在你这儿,心却想着别人的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似是和身边的病患感同身受了一般,黑沉的眼珠子泛不起一丝波澜。
《盛日韶光》的片场,楚凉正在候场。
助理说他的手机响了,还是西藏的座机号码,他便三步并作两步飞也一般的冲过去接了。
当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时,像跨越了一个世纪的等待那般漫长。
“喂?景陶?你在哪?成哥找到你们了吗?你没事吗?什么时候回来?”
楚凉一下子激动问的太多,听到对方只来得及“嗯”了一声。
那沉闷的有些沙哑的声音,也不知哪里触动了他的神经,让楚凉瞬间有种眼酸的冲动。
“我还在……”
只是景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导演“秦知曲呢秦知曲呢”嚎的什么也听不清了。
“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楚凉刚回了一句,不想王导伙同副导亲自上阵一左一右过来架他。
“等什么等,A组的人都在等你一个!快点的吧,待会结束了再打。不要学林格那一套,煲啥电话粥呢!”
“不行!”楚凉想说这通电话很重要,是他男朋友的,一时失手,手机也被夺走了,人也被拖走了。
这时候他憋了一肚子火气,可见着几个重要演员摆好了站位蓄势待发的模样,又硬生生的压了回去,在内心深处。
面对镜头的那一刻,敬业的做到了瞬间切换。
再睁眼已经是冷漠强大的律师精英了。
自宁许和秦知曲决裂之后,剧情就越发的激烈起来。
黑化的宁许一夜之间潜力爆发,像重回了风光的学生时代,致力于给秦知曲制造一点回忆的阴影。再加上身边还有混血贵族万祖琛的支持,相当于变相收获了一份完美爱情,简直人生赢家。
只是在对付丁婉婷的时候,遇到了不小的阻碍。
原先他以为只要拆穿丁婉婷的骗局,保护好母亲,公司被蚕食的危机便可迎刃而解。
可当他的亲姨妈周秋林带着丁雪婷出现的时候,才发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宁许的母亲周清来自一个偏远的小山镇,那里的大多数人都知道她远嫁,嫁的好,却不知更深的底细。
她的妹妹周秋林却是个例外。大约是在二十三年前,因为一次外出务工的机会,周秋林投靠亲姐周清曾借住在宁家。
那时的周清刚怀孕,为了孩子好正和宁许的父亲宁博远分房睡,也是在这段时间,周秋林不知如何和宁博远看对眼,好上了。
因此她不仅知道亲姐周清嫁得好,嫁给了谁,更知道她姐夫的好。
可怜宁许的母亲,并不知道自家妹妹和老公的龌龊事,自生了孩子后,周秋林搬离了宁家,在外面的房子也是宁博远找的。
两人甚至维系了长达三四年的隐秘关系。
二十三年后,当周秋林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宁家大宅的时候,后知后觉的周清才知道。
原来周秋林之所以敢明目张胆的弄个假的丁婉琪,又带个真的丁雪婷。是因为当年她生了女儿后给宁博远打电话,宁博远曾承诺过,如果这孩子是宁家的,将会无偿让出股份给他们母女做赔偿。
丁雪婷生的矮矮胖胖,着实看着不讨人喜欢。这才找了小叔子家的女儿丁婉婷顶替。
如今事情败露,她也顾不得那么许多。
不仅为了当初许诺的钱财,更是为了给她老鼠一般藏藏匿匿、捉襟见肘的生活一个交代。
宁许在这段上一代的恩怨中受到的冲击很大,他曾以为的受害者——他的父亲,根本不是为了给他铺路将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侄女视为己出。
讽刺的是,他心里门清,他们有可能是真父女。
现在看来,宁博远的许多行为都是值得推敲的。
可悲可怜可叹的是他们母子。
宁许的母亲周清,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幸福幸运的女人。小山镇的卑微出生,却嫁入了多少女人做梦也不敢奢求豪门。
宁家家庭成分不复杂,丈夫又知书达理有操守,她只要温婉柔顺,孝顺公婆,无私的奉献家庭,做一个好妻子,好儿媳即可。
一切都像是天注定。
就在她以为一辈子都会如此的时候,周清所依偎的一切,好丈夫好家庭,竟是一个谎言编织的巨大笑话。
即便如此,遭受背叛的女人被自己的亲妹妹登堂入室,她还是慌了神,丧失了意志,像失了主心骨一般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