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边牧也似乎有点累,速度降了下来,一边吐着舌头,一边一摇一摆跟在喻以年身边。
喻以年看得唇边染笑,忍不住拿出手机对着它连拍了好几张,各种姿势各种角度,拍完后顺便又对着旁边波光潋滟柳枝轻拂的岸边来了几张。
挑挑选选时,屏幕上方忽地跳出来一条消息,喻以年还没看便下意识地给划走了。他愣了几秒,指尖动作微顿。不知为何,喻以年打心底觉得那是牧行方发过来的。
因而删除了几张不好看的照片后,喻以年又主动点开了微信,查看刚刚不小心划走的消息。
进去后,看着上面的小红点,喻以年暗道果然。
他也快习惯了牧行方这时不时一条消息的日子,只是难免心里嘀咕,对方这行为未免也太频繁了一点。小半个月过去了,竟一点也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难道自己拿他做课题这件事,真的对他影响那么大吗?
可他不是不在意自己吗?
百思不得其解中,喻以年点了进去。
对方发过来两张天空的照片,是在学校里的不同时刻,不同地点所拍的。但同样的,每一张都很好看,像是大自然的神奇馈赠。其中有一张喻以年甚至能清晰地辨认出,那是在鸿远楼那个落地玻璃窗前拍的,明净的天空前面覆着一层透明玻璃,如同镶嵌在画框里一样。
让喻以年不得不感叹,对方真会拍。
他欣赏了一会,指尖在屏幕上点了两点,不自觉地便将那两张照片保存了下来,存进图库里,然后又回复了几句。
随后便对乖巧待在原地等着自己的小边牧笑了笑,慢悠悠地走回家。
那头的牧行方手机放在桌面上,自顾自地干着自己的事,屏幕一直亮着,有事没事他就去瞥一眼。
经过这些天的细致观察,不断揣摩和应用实践,牧行方发现喻以年最喜欢自己发一些风景照,尤其是天空。不管是早晨还是傍晚,晴朗或是阴沉,对方每次都很买账,基本上是每发必回,而且特别合心意的甚至还会夸几句。
虽然仅仅只有几个字,但也足够让牧行方开心的了。
得亏了他的拍照技术并不差。
思及此,牧行方又瞄了一眼手机屏幕,看到上面喻以年已经回复过来的消息后明显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起来,抿着的唇也禁不住地上扬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满心满眼都是喻以年的回复。
看了几遍后,他满足地放下手机。
这回手机屏幕是灭着的了。
牧行方旁边的孙昊和梁允义对视了一眼,又对视了一眼,眼神里皆是麻木。
其中蕴含的意思彼此之间也都心知肚明。
三人同处一间宿舍,早先看到牧行方这个样子他们俩还会新奇着打趣几句,然后更为新奇看着牧行方流露出一种羞恼的神情。
然而后面牧行方几乎整天都是这副样子,像是一条铁律,已经刻进了他骨子里一般,都快成为了常态,让他们俩想吐槽也找不到吐槽点。
梁允义和孙昊又对视一眼。
然后又默默撇回了头。
半晌,梁允义好似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微微睁大,身体换了个方向,朝一旁的牧行方扬声说道:
“芳芳啊,昨天我们俩在球场打球,又遇到了胡成。”
“然后我顺便问了一嘴,他说喻以年几天前就已经先回家了。”
说完有些忧心的看着牧行方。
“我知道。”
牧行方不动如山,仿佛这件事情根本没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一般。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见不到喻以年心里多焦躁。
这也是他消息一直以来不敢断的原因,生怕自己少出现一天,对方也便顺理成章地忘掉了自己。
但假期很长,他足足得有两个月见不到对方。
想到这些,牧行方心情又渐渐低落下来。
但考试在即,他压抑着自己的这些想法,不再去深思,只等考试过后再做打算。
不过他心里的种种想法梁允义他们并不知晓,见到牧行方垂着眸有些低落的神情,也只是简单地认为是提到胡成,令牧行方他又吃醋了。毕竟前些日子他们也了解到胡成的那条颇为好看的腕带,其实本该属于牧行方,只是被失望的喻以年转手给了胡成而已。
因而梁允义见此,闲得无聊就不禁想来打趣一下。他清清嗓子,抑扬顿挫富有感情地说出一句话:
“啊,是柠檬的香气~”
说完梁允义朝孙昊挤眉弄眼,那边的孙昊立即意会,露出个坏笑:
“行家啊!”
“来尝尝我自创的醋拌柠檬。”
“噫,有点太酸了吧?”
“是你牙齿不好吧昊昊......”
话还没说完,酝酿感情的梁允义便直直撞上了牧行方略沉的目光,眸底危险意味十足。梁允义缩了缩脖子,本能地不再说,剩下的半句也全都咽回去,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随后便若无其事地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只是经他这么一闹,牧行方原本心里压着的情绪争先恐后的冒出,莫名地难受,对着手机却半天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他虽然知道自己目前这个阶段需要极大的耐心来支持,不能急躁,但实际操作起来还是很有难度,尤其是他见不到喻以年,很难判断对方的情绪。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他考完今天的最后一门考试,回到家,瘫在自己的床上。
牧行方微眯着眼睛,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一点也不想动。
几分钟之后,他闭上了眼睛。
心里却还是在盘算着假期里如何能够再见到喻以年。
脑子里勾勒出几个未成形的计划,但深思之后,又被他一个一个的划掉。久而久之,牧行方竟有些烦躁。
他还是闭着眼睛,只不过眉头却慢慢皱了起来。
不多时,牧行方听见有人进了他的房间,随后便是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儿子啊,明天我要去朋友家做客,你跟我一起吗?”
牧行方思绪转得飞快,但对于耳朵里听到的这句话却是不甚在意,他抿抿唇。
“没有兴趣。”
牧妈妈看着自家儿子这副样子,也便不再管他,起身离开,只是心里却仍是有些遗憾。
“好吧,不去就不去,本来我还想说喻家的小少爷喻以年好像是和你同一所大学来着,你们说不定会有共同话题......”
喻家?
喻以年?!
牧行方本能地捕捉到在意的字词,纷芜的思绪顿时一停。
他猛然睁开眼,一翻身坐起来,眸底晶亮,对着牧妈妈诧异的表情,声音斩钉截铁:
“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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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当晚, 喻家的饭桌上,喻妈妈也提到了这件事。
“明天会有客人要来哦,是我多年未见的好朋友。”喻妈妈看起来很开心很期待的样子, 笑意不停,一直在絮絮叨叨说些她们俩之间有趣的旧事。末了甚至还朝喻以年眨眨眼, 语气温柔:“好像她的儿子也会跟着过来,和你年纪相差不多, 到时候你们俩或许可以认识一下。”
喻以年轻轻“嗯”了一声, 朝喻妈妈笑了笑, 心里随着这番话也不禁存了一丝期待。
不过第二天,客厅中的喻以年瞧着门口的两个人, 一双墨瞳却是全然定在了后一个进来的人身上,他挑了挑眉,有些惊奇。
这肩宽腿长的身形,这熟悉的脸,不是牧行方还能是谁?
仿佛是觉察到喻以年的目光,那头的牧行方自踏进喻家大门,目光便和喻以年直直对上, 又快又准, 仿佛眼睛里有一个自动定位器一般。他深黑的瞳孔里炽热的情绪来回翻涌, 像是眸底住着一座火山。
门口的牧行方定定地看了喻以年几秒, 像是在用目光描摹他的近况。而后, 眸中的情绪尽数压下,温柔浮现, 朝着喻以年露出了一个笑容。
时隔一星期,这笑容还是丝毫未变,像是正午时分的烈阳, 很有牧行方的个人味道。
喻以年微怔,随后也温和地朝他点点头。
这边他们俩的视线紧紧纠缠在一起,而另一边的两个女人也已经是互相寒暄上了。但是说着说着旧事,话题就不免扯到了彼此的儿子身上。
“......年年小时候可爱,长大了也那么俊俏,真招人喜欢。”
牧妈妈回头望着喻以年,笑意深深,一连串夸赞的话从红唇中吐出来,喜爱不似作伪。说着还忍不住走向一旁的喻以年,微微靠近,修剪齐整的指尖轻轻捏了捏喻以年的面颊。
牧行方看见心上人被自家母亲捏了捏脸,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站在旁边十分无奈地喊了一声妈。
尾音中似乎还含了一点别的意味。
牧行方抿抿唇。
他都没有捏过!
牧妈妈惊讶回头,见着自己儿子的神情挑挑眉:“怎么,你还吃醋?”说完回转身子,不客气地又在牧行方脸颊边扯了一下。“哝,这下满意了吧?”
顷刻间,牧行方那张俊脸便被拉扯得微微变了形。喻以年盯着牧行方的脸,不自觉弯了弯眼睛。
原本牧行方对着牧妈妈这番行为还有些无奈,然而在注意到旁边喻以年一闪而逝的笑意后,他又缓了过来,微微偏了下头,耳根处漫出一阵热意。
对牧妈妈的动作也不再微微挣扎。
“对了,年年,你们俩是不是同一所大学?”
喻妈妈看向自家儿子。
“嗯,对,”喻以年很坦然,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他是我学长。”
“那感情好,年年你要不要带他到你房间里坐会儿?”
喻妈妈笑眯眯地提议。
喻以年无可无不可,但不想驳了喻妈妈的提议,因而便干脆地点了点头。他脚步一转,面向楼梯,随即又顿了顿,回头朝愣在原地的牧行方说道:
“跟我来吧。”
牧行方还兀自沉浸在喻以年刚刚叫他学长的开心里,听见喻以年又出声才恍然回过神,连忙跟了上去。
喻以年的房间还算是大,外围处有小沙发,喻以年便打算和牧行方在那边坐着。
但很不巧,上楼时小边牧注意到了喻以年的动作,一不留神便跟了进来,关门时喻以年没注意到它,再回过头来时小边牧已经占据了他的位置,蹲坐在沙发上和对面的牧行方大眼瞪小眼。
一人一狗,相对而坐,寂静无声,很是默契的样子。
喻以年心里一紧,赶忙走过去把它抱起来放在腿上。
但是楼底下喻妈妈和牧妈妈相谈甚欢,此时把小边牧放出去,要是破坏了她们俩的兴致那就不好了。
思及此,喻以年抱着自己的狗子,伸手抚过它顺滑的皮毛,内心有些纠结。思来想去,喻以年最后还是决定暂且委屈一下牧行方。
于是他试探着问过去:
“将它留在这里,你不介意吧?”
牧行方见喻以年主动跟他讲话,高兴还来不及,哪里敢说不同意,因此他答应得格外爽快。
喻以年松了口气,抱着小边牧微微靠在沙发里,不自觉地慢慢揉着它。
牧行方看着对面的青年纤长白皙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抚着小边牧的头顶,对方也舒服地趴在自己心上人的腿上,甚至还吐出了舌头的模样,不禁眯了眯眼。
心思百转间,牧行方主动打破此时略微有些尴尬的局面,朝垂着眸的喻以年问出了一个问题:
“看这长相,是边牧吧,它叫什么名字?”
从宠物开启话题,应该是可以的吧?
但谁知,牧行方这话一出口,对面的喻以年便肉眼可见的身体一僵,手上的动作也忽地一停。
他腿上的小边牧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忍不住支起身子舔了舔喻以年的手指,然后看向对面。
牧行方骤然和两双眼睛对上,不免有些愣神。随后他注意到喻以年好半天也没有回答,似乎是不太情愿,牧行方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体贴地给他递了个台阶下。
“......要是不方便的话,就当我没说好了,不用纠结的。”
“不是......”喻以年缓了缓,闻言不自觉出了声。他向来淡定的墨瞳里此时浮现了一抹微微的尴尬,但对着牧行方疑惑的视线,喻以年抿了抿唇,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小边牧的名字。
“它叫牧牧。”
此话一出,愣住的变成了对面的牧行方。
喻以年见此咬了咬牙,心里暗暗后悔。
......没想到这个场面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本来还打算不让牧行方知道的,但谁能想到来的客人里会有牧行方啊,对方还正正好好问出来。
都怪他先前起名太草率。
喻以年悄悄瞥了一眼牧行方的面色,瞧见对方仍旧有些呆愣,心里愧疚感更深。
屋子里顿时没了声音,对面的牧行方不说话,喻以年也难以开口,两人就这么默默坐着。
喻以年思绪起起伏伏,手里无意识地捏了捏小边牧的耳朵,直捏得它又哼哼唧唧的呜咽了起来。细微的呜咽声在两人之间响起,逐渐打破了一室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