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以年“嗯”了一声,随着他的话语,不自觉地弯了眼睛,抿了抿唇边的笑。
那头随后没了声音,但隐约还能听到一点呼吸声,昭示着对方并没有离开,像是在思索的样子。喻以年耐心地等着。
良久,牧行方又出了声,带着一点小心翼翼:
“还有就是......休息好了之后,我可以再约你出来吗?”
话筒里一片空茫,唯有这句话格外清晰,既熟悉又在意料之中。
闻言,喻以年又抚上了小边牧的柔顺的皮毛,颇为愉悦地勾了勾它的下巴,胸腔里莫名的情绪似乎都一扫而空,他听到自己轻轻应了声“好”。
*
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剩下的半个暑假,除了在家之外,喻以年几乎都是和牧行方一起度过的。湖边,图书馆,游乐场,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变着法儿的带他玩。
而就算待在家里,对方也会时不时一通电话,或是打个视频,不经意地出现在喻以年生活里的各个角角落落。
强势又温柔,让人根本挑不出任何问题。
喻以年也果然没有感受到强烈的排斥感,偶尔回过头一看,才发现他们的关系原来已经这么好了。
但就算这样,他心里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只是有些恍然。好像这个人,他已经习惯了一般。
这个暑假说长也不长,日子握在手里,也不过是一捧沙,从指缝间溜走。
开学的日子很快就到了,而当天,喻以年依然是和牧行方一道的,因为对方像是早有预料一般,早早地就提前过来接他,阻断了其他可能。喻以年见此,也只好同意,让自家司机歇着。
“东西收拾好了吗?”
牧行方同喻家夫妇俩打过招呼,便跟着喻以年上了楼,想帮他拿些东西。
“没有了,东西不多。”
喻以年见他跟着上来,有些无奈,但还是将手里的背包递给他,自己拉着行李箱。
小边牧跑前跑后,好像察觉到主人即将离去,一直呜呜咽咽的,甚至还咬了咬喻以年的裤脚往回拽,十分不舍的样子。
上车前,喻以年最后蹲下来抱了抱它,安抚性地摸摸头,随后便嘱托喻妈妈好好照看它。
心一铁,上了车。
“不舍得?”
牧行方看着身边的人垂着眸,指尖无意识地卷着背包带子,自上车后没说过一句话,心疼又好笑。“要真是不舍得的话,可以和叔叔阿姨商量一下,把它带到学校里。”像是为了佐证话语的真实度,他又很快举了一个例子:“之前我们寝室隔壁,就有人养了一只猫,安安稳稳的一学期,没被学生会查到过。”
喻以年闻言抬眸,对上牧行方关切的眼神后轻轻摇了摇头。
“不行,边牧的运动量太大了,每天都需要运动,并严格控制。一直窝在小小的宿舍里不让它出去的话,会很憋屈的,时间一长,也对它的成长不利。”
“没事的,我也就是有一点点不舍得。”
似乎是怕牧行方担心,喻以年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见此,牧行方也便不再强求,只是笑着说道:
“那也行,想它的时候,趁着周末没有课空闲时,我们可以时常回来看看,反正是同一个城市,也不远。”
喻以年也随之笑了笑,被牧行方一开导,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轻松了些,点点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然而片刻之后,牧行方好似想起来什么一样,眉头一皱,盯着身边的喻以年,纠结着问出来一个问题:
“......你这学期宿舍变动了吗?”
“有没有通知?”
喻以年被猛然一问,没反应过来,有些怔愣。但迎着牧行方的目光,他想了想后有些不确定地回答:“没有吧。”
“这样啊。”牧行方听了后垂着眼眸,看着手机屏幕,语气有点苦恼:“咱们学校虽是混宿制,但与其他学校相比还是有点不同。它每学期会再变动一次,随机调动。”
“也就是说,如果选择住校的话,每年都有可能和不同的人住一起。”
喻以年闻言一惊,不自觉地睁大了眸子。
这事他倒是一点也不了解,此前也没认真打听过。上学期末尾一直投入在学习中,满心满眼都是把原主糟糕的学习成绩救回来,因而有诸多事情他都没怎么在意。
喻以年想明白之后,又很快把这种不正常的反应掩饰过去,不想在牧行方面前暴露自己一无所知的状态,于是他趁着对方没注意赶紧随声应和:
“啊......对,所以说那你为什么当初要选择住校?”
牧行方抬头,挑挑眉,言简意赅:
“因为方便,再加上没什么可顾忌的。”
他说完后,眼底浮现出一抹兴致,反问了喻以年一句:“那你呢?”
只想着转移话题的喻以年顿时一噎。
......做出住校决定的是原主,那时候他还没穿过来,原主的目的一目了然。自己总不能非常实诚地说是想要泡你,所以才住校的吧?
思及此,喻以年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笑,随口编了个理由,应付了过去。
所幸他即兴编的理由倒还合情合理,牧行方听了后也没生疑,就这么单纯地信了,喻以年这才松了口气。
车很快便停在了学校门口。
此时虽是下午,但因为是报道时间,门口仍然有很多人,拉着行李箱,一波接一波地走进学校,远远看去,颇为壮观。
喻以年和牧行方下了车,将行李箱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来,渐渐没入了人流。
两人并肩走着,有说有笑。
大抵是牧行方这个校草的名头太过引人注目,也或许是他对喻以年笑得太过耀眼,导致路上有不少学生都在偷偷地看他们俩,注意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以及状态后,不约而同地瞪大眼,一副吃惊到了极致的模样,有的还因为看得太过入迷,而被身旁的行李箱绊到了。
甚至走在他们俩身后的人,也因为十分震惊,而掏出了手机。
这......不是说喻以年是牧行方的舔狗吗?舔的死去活来雷打不动,即使山无棱天地合,也要舔的那种,怎么他俩还有说有笑的??牧行方不是最讨厌他了吗,怎么还帮他拿东西???
伴随着这个想法,那人飞快地拍了一串照片,低头又震惊又激动地分享给自己好朋友。
好像在分享什么新奇的东西一样。
不过这一切喻以年都没在意,他发现了之后也不过是以为在偷拍牧行方而已,毕竟对方好歹还是校草,长得又不赖。
因而喻以年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便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继续应着身旁牧行方的话。
这动作落入拍照的那人眼里,无异于炸弹掉进水里,激起惊涛骇浪。他不顾自己朋友连珠炮一般的追问,自顾自敲过去一段话:好家伙,舔狗翻身上位了!
向自己好友简略描述了一下后,那人抬起头,这才发现,原本走在自己前面的喻以年和牧行方,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就像他们俩那不知道何时突飞猛进的关系一样,在人不注意的时候,便兀自变化着。
熟悉的岔路口,林荫下,牧行方低头看着眼前的喻以年,喉结滚动了一下。
“那我先走了,晚上出来吃饭啊。”
两人原先的宿舍并不在一个区,因而走至岔路口,便分开了。牧行方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叮嘱了喻以年一声,让自己晚间还有机会见到对方。
喻以年点点头,随即便拉着行李箱转身离开。
自己的宿舍和走之前差不多,除了桌子上难免有一层浮尘之外,并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喻以年将自己行李箱放在一旁,准备先把窗户打开通通风。
谁知走过去一看,窗户早已经打开了,从外面吹进来些许微风,带着未散尽的暑热。
“喻以年?来得这么快啊。”
身后传来一句话,喻以年闻声回头,这才发现是胡成。
他有些惊讶。
因为听这语气,对方明显是比自己来得要早,但实际上自己刚进来的时候,门是锁着的,胡成的东西也不在。
“你早就来了?”
胡成一听,无奈地摊了摊手。
“是啊,新学期新宿舍,要不是我来得早,估计要收拾到晚上。先前你没来,我整理东西的时候,怕敞着门你会丢什么东西,所以就把门锁起来了,打算先在别的宿舍整理床铺。”
说完他面容上现出一抹忧伤,扑到了喻以年身上。
“哎呀我这一走,就不能和你一间屋子了,你会想我的对吧?”
喻以年被他一撞,抵在了窗台上,他赶紧伸手在胡成背上安抚地拍拍。
“想你想你,我先帮你拿些零碎的东西吧,反正我的东西不多,这才下午,不急。”
胡成闻言,抓着喻以年的肩膀,感动的几乎要落泪。
“你真好,我都不舍得走了。”
然后身体极为实诚地抱了一堆东西到喻以年手上。
喻以年替他拿着,无奈地笑笑,跟在胡成身后去他的新宿舍。
就这么来回跑了三次,才将胡成原本的东西全部收拾好,归置到一旁。喻以年累得微微喘着气。
“谢了兄弟,回头请你吃个饭。”
胡成递给喻以年一瓶冒着冷气的饮料,拍拍他的肩膀,满脸感动。
喻以年缓了缓,这才笑笑,接过那瓶饮料。
“行,那我就回去了,你自己好好收拾收拾吧。”
说完便朝胡成摆了摆手,示意他自己忙活,不用管自己。
拎着冒着冷气,有些冰手的饮料,喻以年慢悠悠地又返回到了自己的寝室。不过在拐了个弯,走到最后一间时,喻以年在宿舍门前看见了一个熟悉至极的身影。
他脚步微顿,不确定地喊出对方的名字:
“牧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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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对面的男人闻声回头, 下午时分暖黄的光线爬上了他轮廓分明的面庞,正正好好是一个小时前才分开的人。他看见走过来的喻以年,俊脸上扬起一抹笑, 招了招手。
“猜猜我为什么过来了?”
喻以年在他面前站定,打量了几眼, 眸底有些疑惑。面前的男人两手空空,不像是有什么重要东西落在自己这里要拿回去, 同样的, 而自己也没有什么东西放在了他那里忘了取回来。而且, 仔细一看,牧行方也没有很着急的样子, 既不眉头紧皱也没有大喘气,不像是有急事来找自己。
那会是什么呢?
倏然间,联想起刚刚帮胡成搬东西这件事,一个念头在喻以年脑子里浮现起,令他难掩惊愕地睁大了眼,语气也有些轻飘飘,像是不敢置信:
“难道......你换宿舍了?”
“是我这间??”
“嗯哼。”
牧行方愉悦地笑了笑, 神情间满是兴奋。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喻以年的脸, 面容上的笑意又扩大了几分, 就连凌厉的眸子都莫名柔和了下来。
“开不开心?”
喻以年开不开心他不太清楚, 但是他自己倒是开心到了极点。换了宿舍不只意味着他可以避免和喻以年分隔太久, 还完美解决了他不在的时候其他男人有可能趁机而入的苦恼。
更甚于在这长达一年的同寝室生活中,他可以更加潜移默化的进入到喻以年的生活里, 直至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开。
简单来说,牧行方觉得这次的宿舍换得妙极了。
似乎是被牧行方的情绪所感染到, 喻以年消化完这个略让人震惊的消息后,也露出来一个笑容。
“开心。”
他拿出钥匙,对准锁口然后轻巧一转,门应声而开。喻以年将门敞开,示意牧行方进来。
宿舍里采光很好,窗户半开着,卡其色的窗帘安静地垂在两侧,时不时被外面的风吹得轻微摆动。四点多钟的太阳斜在天际,偎在橘红色的晚霞里,有几束暖洋洋的光线斜斜地从窗台照射过来,投在地面上。因为实在太过静谧,甚至还能看见光线中浮动着的细小的微尘。
牧行方跟在喻以年身后,目光不动声色地转了一圈,细细地打量着。
眼前场景和他想象中的差不多,是喻以年式的安静美好。
纵使很久之前他因为送生病的喻以年上来,也曾在这里驻足一会儿。但当时他因为不知晓自己的感情,连带着对这些事情也不怎么在意,自然也不会多加欣赏。
思及此,牧行方眸光渐渐变得柔软,最终落在了喻以年身上。
“屋子里还没来得及打扫,桌椅上都落了一层灰,你注意点,别蹭到了。”说着,喻以年掏出一包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椅子。“先坐会儿吧。”
不知道对方在门前站了多久,不过按牧行方的性格和以往相处的细节来看,喻以年总觉得对方是一知晓这个消息便立马过来找自己了。
总之,停留的时间不会太短。
喻以年将手里拎着的饮料递给对方。
“要喝吗,是冰的,我刚刚喝过了一小口。不喝的话先帮我拿着,桌子上还有一层灰尘。”说着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黑色塑料袋,套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顺便将刚才擦椅子的纸丢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