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慈连忙抬手捂住他的嘴,耳根有点红:“我没说。”
江知呈顺势抓住他的手,在他手背上亲了亲,然后笑道:“行,你没说,快吃饭。”
吃饭的时候,洛慈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江知呈:“怎么,不行?”他睨了洛慈一眼:“我回来这么早是为了谁?”
“还不是你在电话里说想我了,可怜巴巴地,我要不早点回来,你不得哭了啊。”江知呈抬手拍了下洛慈的脑袋。
洛慈有点高兴还有点不好意思,他为自己辩解:“才不会哭。”
“嗯你不会哭。”江知呈若有其事地点头,语气正经道:“你只有在被我[哔—]的时候才会哭。”
几天不见,江知呈的骚话技能又升级了。洛慈有点招架不住,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埋头苦吃。
嗯,不得不说,江知呈的厨艺也进步了。
*
小别一场,两人狠狠腻歪几天才恢复正常。
暑假很快过去,天气转凉,学生们渐渐换上长袖,加了外套,进入新的一学年。
大二这年,江知呈和洛慈依旧是公寓和宿舍两头跑,室友还是廖乐和谭志用。吃了半年的狗粮,两人现在已经习惯到麻木。
江知呈感觉到洛慈这个周心情不好,也知道原因,因为这周五是洛慈奶奶的忌日。他知道奶奶对洛慈的重要程度,逝者已往,再多的安慰也无济于事。江知呈没有刻意安慰他,只是尽力转移洛慈的转移力,避免他沉浸在伤痛中。
周四晚上,洛慈收拾行李的时候发现江知呈也在收拾东西,他用询问的目光盯着江知呈。
江知呈没回头,但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自然道:“我跟你一起去。”
洛慈整理背包的手顿住,片刻才道:“你跟我一起去,导员不会给你批假的。”
“我知道。”江知呈转过头:“明天只有专业课比较重要,其他的我会找人代上。正好专业课在一二节,我下课了就去找你,应该只比你晚一个小时到江城。”
“你不用陪我去。”洛慈垂下眼:“我知道你是因为担心我,但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奶奶走了快一年,我……”
“洛小慈。”江知呈打断道,他弯下腰抓住洛慈的肩膀,笑道:“我知道你可以一个人去,但我不想。除非你能保证自己不会触景生情,然后躲起来偷偷哭鼻子。”
洛慈定定看他,没有否认,而是道:“可是你在那儿我还是会哭。”
“嗯。”江知呈点头,轻抚上他的眼角:“你说的对,可能我没法阻止你掉眼泪,但至少有我在可以给你擦鼻涕不是?还能给你讲讲冷笑话,如果实在哄不好,大不了我就抱着你等你哭完,总好过隔着大半个国家,连一张纸巾都递不过去。”
洛慈神色动容。
江知呈直起身子,揉揉他的头发,笑起来:“不仅仅是为你,也想去看看奶奶,看看传闻中的江城是什么样,所以…真不要我去?”
“要。”洛慈答得肯定。
江知呈满意道:“这才乖。”
*
洛慈回江城的事没有告诉洛家人,他订好酒店,等江知呈过来,两人在酒店休息了一会儿,打车去到墓园。
今天天气很好,南方的初秋温度适宜,暖暖的风迎面吹来,阳光温暖却不炙热,很能驱散人内心的阴霾。
奶奶的墓建在里面,洛慈走了几分钟才到。到时发现墓碑前已经放了几束花,估计已经有人来过。
洛慈将手中的花放下,半蹲下身子看着墓碑上那张庄严而慈祥的遗像。
他抬手摸了摸那张照片,唤了声:“奶奶。”唤完许久没有出声。
江知呈本来站在他身后,不知何时也蹲到他边上,凝视着墓碑:“你奶奶看起来很和蔼。”
洛慈很轻地笑了下:“但事实上她没有看起来那么和蔼,相反她很严厉,家里的孩子除了我都有点怕她。”
“怎么说?”江知呈问。
“我爷爷去世得早,早年家里的产业都是她在打理,她虽是女性,却并不比男人差,但在这样的环境下,久而久之性格强势而严肃,导致家里人都有些怕她。直到后来父亲接管公司,她闲下来,后又随着年龄的增长,开始注重修身养性,整个人的气质才柔和起来,没有以前那么让人害怕。”
“当然这些我都是听别人说的。”洛慈看向江知呈:“事实上,在我印象里她一直慈祥温柔,从不发脾气。”
想起洛慈的身世,江知呈犹豫一瞬,还是问道:“在洛家你只跟奶奶关系好么?还有没有其他亲近的人?”
“没有。”洛慈垂了下眼皮,又抬起来:“我是重组家庭,我的亲生父母是商业联姻,生完我没多久就离异了。”
这些江知呈都知道,但是第一次听洛慈提及,于是他装作不知道,继续问:“这些年你有想过你的母亲吗?”
洛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他们离婚后,我没再见过她。”
“为什么?”
“不知道,可能她不想见我,更可能是因为她早就出国了。”说这些时,洛慈的语气很平静。
静默片刻,他看着墓碑,那张精致的面孔上没有什么表情,说出来的话却扎得江知呈一疼:“我是她的负累,是她人生路上最失败的一环,她希望我从没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不要这么想,你…”江知呈皱起眉头,刚要教育他,洛慈忽然转过头:“这是她告诉我的。”
江知呈怔住,心口猛地抽了一下,他定定看着洛慈,听洛慈继续道:“她走的时候告诉我,说她亏欠我,但希望我永远不要去找她。至于我的父亲,在他离婚的第二个月,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娶了他真正的“爱人”,自那以后我有了一个新的家庭。”
“你知道的吧?”洛慈忽然问:“张晏是不是告诉过你?”
江知呈没有否认:“嗯。”
洛慈将视线收回,没说什么。
江知呈解释:“他只是简单提了一下。”
“嗯。”洛慈点头:“知道就知道了,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
说完他看向墓碑:“洛家的长辈说,五岁之前我挺喜欢说话的,话说不清楚,也能咿咿呀呀地自己讲半个小时。不知道后来什么时候就不爱说了,大人逗我我也不笑,他们说我越长大越闷,再没有幼时可爱,渐渐不再喜欢逗我。”
“但奶奶没有,她还是喜欢逗我,我还记得她给我讲的那个童话故事——小红帽,你应该知道。”洛慈看向江知呈。
江知呈:“我肯定知道啊。”
洛慈又把视线收回去,看着奶奶的遗像,像是陷进回忆里。
“奶奶,我要是小红帽,一定不会让大灰狼有机会吃到你。”
妇人被小洛慈逗笑:“可奶奶是在小红帽来之前被吃掉的,你怎么办?”
小洛慈想了想:“那奶奶你聪明点,尽量撑到我来。”
奶奶笑得更厉害了:“你来了又怎样,你打得过它吗?”
小洛慈瞪圆眼睛,最后板着脸承认:“打不过。”说完举起拳头:“但我可以带大.炮把它炸飞。”
……
这个故事一直讲到洛慈小学毕业,最后的故事内容被改得面目全非。
大灰狼趁小红帽不在家,想要吃了奶奶,结果被机警的奶奶发现,并用小红帽送给自己的大.炮把大灰狼炸飞。
小红帽到达后将妈妈让带的东西顺利送给奶奶,奶奶留小红帽吃了顿晚饭,做得全是小红帽爱吃的。
吃完饭的小红帽趁天黑前赶回家。
……
滑稽荒诞,毫无逻辑。
洛慈说完后觉得好笑,他看向江知呈,发现对方的眼神很复杂,复杂到让他不自觉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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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出柜
洛慈盯着墓碑, 最后道:“奶奶,这是我的男朋友,江知呈。我现在很好,希望您也能过得很好, 以后我们再来看您。”
像是方才的陈述后累了, 他没再多说, 从地上站起拉伸出手:“我们回去吧。”
江知呈握住他的手:“好。”
回到酒店, 休息过后,次日洛慈带江知呈在江城逛了逛。中途他接到一个地方, 来电显示父亲。
电话响了很久, 他才按下接通键,那边的语气不太好:“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洛慈平静回答:“刚没听见。”
洛娄放缓声音:“回江城了?怎么没回家?”
“回来看下奶奶, 很快就走, 所以就不回去麻烦阿姨了。”
“暑假也不回来, 你是真的不把洛家当家了是吧?”发现洛慈没说话,洛娄突然转了话音:“一行进了江城s大,他要学金融我同意了。”
“嗯。”洛慈语气依旧很淡。
又是一阵沉默,洛娄:“算了,既然没什么想说的就挂了。”
“爸, 我交男朋友了。”洛慈忽然道。
这是洛慈长大后第一次叫洛娄爸, 他还没来得及惊讶, 就被后面的话镇住:“你说什么??”
……
洛慈带江知呈来到洛家,进去后看到客厅里坐着一个妇人和一个中年男子。那男子和洛慈有几分相像, 一看就是洛慈的父亲。
洛慈和江知呈刚进来,一个水杯猛地砸了过来。
“小心。”江知呈反应极快地拉着洛慈避开,然后皱起眉头看向洛娄。
洛慈垂眸看向地上那个破碎的杯子,听到洛娄压着怒意的声音:“这就是你的男朋友?”
“是。”洛慈忽然抬头, 目光不闪不避,冷静道:“他叫江知呈,是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洛娄面色很难看:“洛慈,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知道。”洛慈回答。
“知道?那你知道你是个男的嘛,那么多女孩你不要你偏要找个男的,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同性恋!说出去都让人笑话!”洛娄陡然加大声音。
“叔叔。”江知呈上前一步,想要说话却被洛慈拉住。
许如念:“小慈啊,你这做得有点不太好,你是真的喜欢男的?可你也知道洛家在商界名气不小,你这有没有为洛家考虑过?”
洛娄示意许如念不要再说,他开口时语气稍稍平静了些:“我不管你是真的同性恋还是对洛家不满想要报复我们,但我洛家不允许有这么丢人的事情存在。”
说着他看向江知呈,打量了片刻后他站起身,走到江知呈面前道:“小伙子,你哪里人?”
“燕城人。”江知呈道。
“燕城是个好地方,你也是A大的?”
“是的。”
“你的父母是做什么的?”
江知呈回手拉住洛慈的手腕,然后才答:“母亲是大学舞蹈学院的老师,父亲是建筑师。”
洛娄看到他们的动作,强行忍耐着道:“那也算是书香门第了,你的父母知道这事吗?”
洛慈和江知呈都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洛慈的手指轻缩,又被江知呈牢牢抓了回去。
“知道。”
他话一出,洛慈不敢置信地抬起眼睛。
洛娄也有些意外:“那他们能接受?”
江知呈实话实说:“开始不能,现在有所松动。”
洛娄要说的话被堵了回去,脸色微沉,最终只道:“那我告诉你,你的父母能接受是他们的事,我绝对不可能同意。”
他看向洛慈:“我再说一遍,你给我听好了,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你以后是要接管洛家的……”
“接管洛家?”洛慈开口:“不是还有洛一行吗?”
“你……”洛娄怔住。
洛慈上前一步,缓缓道:“父亲,我不是来征求你的同意来的,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同意。在你心里没有什么比脸面更加重要,所以我以后不会再回洛家,除了祭拜奶奶,没什么事我也不会回江城,我不在意洛家的产业,既然你同意让洛一行学金融,那就让他好好学。”
“洛慈!你再说一遍!”洛娄厉喝一声,气得面色通红,似乎没想到一向乖巧且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儿子会说这样的话:“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你有拿我当你父亲吗?!我是不是当初就不该生你?!”
这话说得太狠了,江知呈看着洛慈的脸色瞬间变白,睫毛重重颤抖一下。
表面再坚强,看起来多不在意,结果真的听到这种话却还是会难过。洛慈反握住江知呈伸出的手,看着洛娄,嘴唇轻张:“那你有…哪怕一秒钟把我当作你的儿子吗?”
洛娄表情顿住,随即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洛慈垂下眼睫,没有解释,收敛情绪缓缓道:“以前我总喜欢拿你们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母亲说我是她的负累,有很长一段时间连我自己都觉得我不该活着,我想了很久,有一天终于明白过来,她那么讨厌我更大程度是因为我是她软弱和妥协的象征。她可以不嫁,可她承担不起后果,也没有逃跑的决心,她可以不让我出生,可她耐不住压力,又想要自由。她一直在像现实低头,不断妥协,最后反过来将错误归结于我,只是因为她承担不起,她不愿意承认她是那么一个软弱无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