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奶奶话音刚落下,厨房窗外走近了一道人影:“趁我不在说我呢?”
叶南舟和小藕都笑了,小藕小脑袋往外探,扬声道:“爷爷,你在干嘛呀?”
叶南舟抱他走到窗边去。
陈奶奶则嫌弃道:“你爷爷能干嘛呢。”
陈爷爷笑呵呵地抬高手臂,手里正托着一个浑圆的小瓜连着瓜蒂叶子:“香瓜熟了,摘两个尝尝鲜。”他从窗外伸手递给小藕:“小藕拿得住不?挺重的。”
小藕扭着身体,伸长了胳膊,抱住有些沉的小香瓜:“拿得住,小藕力气很大很大的呢。”
浅绿的小香瓜圆不溜丢,像个小皮球,抱在怀里可可爱爱的。
陈奶奶道:“香瓜外面还有刺毛呢,你给小藕干什么。”她忙接过来,对小藕道,“奶奶去切,你跟爸爸去洗澡,洗完澡吃香瓜。”
“嗯呢~”小藕乖乖点头,问倚在窗外的爷爷,“只有一个吗?爷爷。”
陈爷爷笑道:“有,还有两个也熟了,放心吧,够吃。你听奶奶话,去洗澡,一会儿你哥哥姐姐做完作业也得洗澡了。”
家里人口多,又都是孩子,凡事吃的必然是公允地安排给每个孩子。
“嗯嗯嗯。”小藕贴住爸爸的脸蛋,笑嘻嘻地说:“爸爸我们快去洗澡澡。”
叶南舟的脸埋在宝贝奶香味的颈窝蹭了蹭,轻声道:“洗澡澡咯。”
小藕被惹得咯咯笑。
叶南舟走出厨房时候,心中竟有些感慨,陈爷爷和陈奶奶仿佛取代了他的父母,和他、小藕,微妙地组成一个家庭的感觉。
但他又清醒地明白,即便他的母亲还活着,他也不会拥有这样一个和谐的家庭。
叶南舟有时候也会思考,除了血缘关系之外的,家人之间的深层关系。
血缘关系固然是天生的牵绊,可若是家庭之中没有爱的存在,血缘再浓厚,家里的人也会一个一个离散在世间。
反而有些人,并没有纯天然的血缘牵连,可因缘际会走到一起,因为彼此之间的诚善与关爱,反而让他们看上去更像是一家人。
-
洗过澡的小藕穿一件阔腿的粗布条纹小短裤,是陈奶奶用旧衣服布料裁开后再缝制的,穿上后他蹦来蹦去给爸爸看:“爸爸,这个小裤裤好看吗?”
海军蓝的配色,长至膝盖,腰部下面还有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口袋,上面缝着一只浅黄色的布偶猫圆脸。
叶南舟揉揉小宝贝的头发:“很好看。”
他不无细心地发现,相对于此前的害羞内敛,他的小藕宝贝已经开始慢慢地变得活泼开朗,爱撒娇爱粘人小嘴巴也甜滋滋,越来越可爱。
为自己发现了这小小的变化,他感到自豪;甚至私心里,他希望是因为自己的出现让小藕宝贝稍稍变化了一些些。
叶南舟想,还是不够的,得做得更好,让小藕宝贝有十足十的安全感和幸福感,才可以。
小藕低头戳戳小猫猫的脸蛋,“爸爸,以后我们可以养一只小猫猫吗?跟烫烫一起玩。”
叶南舟将小宝贝抱在腿上,帮他擦白净的小脚:“好,等爸爸把房子定了,小藕想在房子里放什么,爸爸就去准备,好不好?”
“真的吗?”小藕眨眨眼,刚洗完澡,白白嫩嫩的圆脸还有些湿漉漉,连睫毛也是湿哒哒的,看上去倒是像一只可怜又可爱的小奶猫。
他揪住爸爸的手指头,再度跟爸爸确认这件事。“不可以骗小藕的爸爸,小藕会哭哭的呢。真的会哭哭的呢,爸爸!”
叶南舟亲了亲小可爱的发心:“是真的,爸爸不会骗小藕宝贝。”
他舍不得小宝贝流眼泪。
小藕满怀期待地想,那他以后就可以拥有一只小猫猫了吗?
真是太好了!
虽然不知道何时才拥有,可只要一想到爸爸承诺了,他便满心欢喜。
叶南舟帮小藕洗澡的时候顺便自己冲了澡,也换上凉爽的居家T恤和短裤。
小藕坐在爸爸腿上,拉起黑色的短裤,看白白的腿和膝盖。他把自己的膝盖凑过去,一大一小,都圆乎乎的。
小手捏捏爸爸大腿的肉肉,小藕蹙起小眉头,用模仿奶奶的口吻:“爸爸,要多吃饭饭,才可以长肉肉的。爸爸太瘦了。”
叶南舟或许是因为双性人体质,虽然个子高,可骨架偏向于单薄与纤细,加上工作忙碌三餐不定,胃其实也不太好,消化吸收都有问题,因而就胖不起来。
他用两个膝盖夹住小宝贝的小腿儿,抱得紧紧的,用小宝贝那种萌萌的语气说:“好的。爸爸听小藕宝贝的话,多吃饭饭,还要多吃肉肉,才能长肉肉~”
“嗯呢!”小藕喜欢爸爸这么说话的模样,又帅气又可爱,他仰头,小手指点了点爸爸秀气的鼻尖儿,“爸爸要听话话,要乖乖的。”
叶南舟正准备说“好”,可下一秒,他的小藕宝贝就捧住自己的脸颊,印上一个轻柔的、充满爱意的亲吻。
小藕亲吻完,笑着抱紧爸爸:“爸爸乖乖的,小藕也乖乖的呢~”
叶南舟不无动容地想,这世界上如果还有谁无缘无故、无因无由、全心全意地爱他,那这个人一定就是怀里的小藕宝贝。
叶南舟扶着小藕的肩膀,低眸看着他明媚灿烂的眼眸:“宝贝,爸爸也亲亲你。”
“嗯呢!爸爸亲这里亲这里!”小藕抬起下巴眯起眼睛,小手指戳自己的眉心。
叶南舟依从宝贝,在他眉心亲了一下。
小手指戳在左边脸颊:“还有这里,也要爸爸的亲亲!”
叶南舟微笑着在左脸亲一口,低柔地问:“那右边的脸颊是不是也要亲亲?不然会不公平的。”
“嗯呢~嗯呢~”小藕觉得爸爸真的是太了解自己了,赶紧将右边的脸颊转过来,“爸爸亲亲。”
圆噗噗的小脸蛋,一戳一个小涡。
叶南舟亲了一下,没有松开,而是贴着小宝贝的脸蛋蹭了蹭:“小藕宝贝,爸爸现在感觉到很幸福。”
“嗯!”小藕抱住爸爸的脖子,小手软软地贴住爸爸的后颈,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笑容,“小藕也是呢!”
就像是品尝到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得来不易,弥足珍贵。
叶南舟亲了亲小宝贝的耳朵尖尖:“爸爸再亲亲这里。”
“那小藕也要亲亲爸爸的小耳朵的。”小藕跪坐在爸爸的腿上,揪住爸爸的耳朵,亲亲小耳朵。
父子俩正亲来亲去呢,门被敲响了。
“小藕,舟哥,出来吃香瓜了。”
小藕转头喊:“小可哥哥,我们来啦。”
他想低头穿鞋子,但叶南舟抱着他站起来:“爸爸一直抱着小藕好了,不穿鞋子了。”
“唔……好哒。”小藕愉快地坐在爸爸的胳膊上,一只小手捂住爸爸的脸颊。
小掌心软绵绵,暖呼呼,贴着很舒服。
叶南舟蹭了一下,稍稍转过去亲吻掌心:“宝贝,爸爸明天下班带你出去逛超市好不好?买点东西。”
他今天注意小宝贝在节目里的表现,莫名地想给他买很多很多东西,他喜欢的,他在意的,哪怕仅仅只是他匆匆一瞥留意的。
“好呀。”小藕只要跟爸爸在一起就好了,他对于去哪里、玩什么都不是很在意。
-
院子里,夏夜,月下。
一大桌子人围在一起吃香瓜,陈奶奶另外备了自制的椒盐味蚕豆瓣、蘸酱黄瓜条。
小藕坐在爸爸的腿上,两只小脚叠在一起,一只的脚心踩着另一只的脚背,小口小口地咬着清甜爽口的香瓜,欢愉地小脚趾都翘起来了。
陈爷爷嚼着蚕豆瓣,靠在竹椅里,仰头看看月,低头望着一桌小孩子,笑着说:“今年的香瓜生得多,可能还是要注意肥料,去年用多了,倒是不太行。”
陈景明抬起头说:“肥料用多了也不行啊爷爷?”
陈奶奶接过话茬:“那可不是,得有个度。有些菜,用多了肥料得坏死了。”
大家闲聊起来。
小藕则悄悄将一瓣香瓜送到爸爸的嘴边:“爸爸咬这个,甜甜的。”
香瓜最靠近瓤的部分最是甜爽鲜软,靠近皮的部分则甜度减少、口感变硬。
叶南舟被小宝贝哄得没吃香瓜就已经很甜蜜了:“谢谢小藕。爸爸吃自己的就好了。”
“嗯~爸爸吃嘛。”小藕在爸爸腿上扭来扭去,“快点呢。”
叶南舟咬了一口:“好吃,很甜。”
“嗯嗯嗯!”小藕双眸望着俊朗的爸爸,满意地自己也咬一小口,真的特别甜特别甜,比刚才那块都甜。
啊,他英俊的爸爸真是越看越好看呢~
陈景语有些害羞地问:“叶叔叔,那个……你可以拿到明星的签名照片吗?”
“嗯?”叶南舟望向她,柔声道,“喜欢哪个明星?叔叔帮你去要。”
“真的啊?”陈景语愣怔,喜悦得不知所以,“韩均!我们班上的女生都喜欢韩均!”
她今天看《崽崽向前冲呀》的时候,就看到韩均,一直激动得不行。
“好。”叶南舟问道,“就是普通的照片加签名可以吗?”
制作人接触的明星多,别说是常来台里参加节目的,即便是其他人,也总是有资源可以拿到一些签名照或者周边。
“可以可以的!谢谢叶叔叔!”陈景语激动地抱住陈景涵的胳膊摇晃,“太好了太好了!”
陈爷爷捏着蚕豆瓣道:“你们小孩子,现在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陈景语吐吐舌尖,拿起一根黄瓜条蘸了点酱:“知道的爷爷。”
旁边的陈景明小声问:“叶叔叔,球员的签名照你可以……拿到吗?”
大家笑起来。
叶南舟道:“看是谁,如果我不直接有过接触,能找朋友去问问。一般是可以的。”
陈景明激动地差点要站起来喊“yes”。
小藕嘴里咀嚼着香瓜,咽下去后,奶声奶气地说:“爸爸,那小藕要爸爸的签名照……可是……签名照是什么呀?”
大家被童稚可爱的话语逗乐了。
陈景语解释道:“是照片上写了名字,就是签名照。”
“哦。”
这样的话,小藕就更想要了呢!“爸爸,那就要爸爸的签名照,要好多好多好多的。”
叶南舟宽大的手掌托他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好,爸爸过一天带小藕去拍照片,我们拍合影。”
“嗯!”小藕激动地晃晃小脚脚,翘得越发高了。
第39章
次日。
小藕今天特别勤劳,等爸爸和小可哥哥去上班后,他趴在床上,一寸一寸地清理床铺。
被子已经被爸爸叠好,放在床尾。
小藕仔细地拿起大枕头,用小手掸掸下面的并不存在的灰尘,他留意到灰色的枕头上有一根短短的头发。
他的头发比较黑、比较长和细软,这根头发短短的,稍微有些硬,比较直。
嗯,是爸爸的头发没错了。
小藕的指尖紧紧地捏住头发,直起身子扭来扭去地寻找可以存放的容器。
有了!
牛奶瓶!
小藕宝贝地捏紧这根短发,爬下床去找奶奶。
身后的烫烫也一路跟着跑进厨房里。
陈奶奶听小藕说要一个小牛奶瓶后,便去拿。
她前两天洗干净三四个牛奶瓶晾干,准备用来腌制辣椒酱。
小藕接过干净透明的玻璃瓶,将手里的头发小心地塞进去。
陈奶奶弯腰,眯眼观察瓶子里的头发问:“小藕,这是谁的?”
小藕抱在胸前,笑着说:“是爸爸的呀。”
陈奶奶摸摸他的头发和小耳朵:“小藕很喜欢爸爸吧?”
小藕乖乖地蹭蹭奶奶有些粗糙的大手,像只小狗狗:“嗯呢~很喜欢爸爸的。小藕还要去找~”
“去吧去吧。”陈奶奶挥挥手,见小家伙一溜烟跑得极快,叮嘱道,“慢点跑,小心摔着。”
陈爷爷从另一间屋子走进来,听见说话声,便问:“怎么了?小藕急什么?”
陈奶奶将小藕要玻璃瓶装叶南舟头发的事情告诉他,笑着道:“小叶和小藕倒是挺好,两个人都乖,都顺,不是那种爱闹情绪的。以后应该会过得和和顺顺。”
陈爷爷道:“他们是一家人,总是有点像的。”
陈奶奶低头,闷声道:“那小叶的爸爸可真不是什么好人。不是我说,这样的人,迟早要遭报应的。”
“好了好了。”陈爷爷劝说着,拍拍老伴的手臂,“别想那些,小叶现在不挺好的?我们不管这些事情,我们只管小藕是不是开心高兴就好了。”
-
房间里,小藕跪坐在床上,地毯式搜寻床单、枕头上的头发。
庆幸他和爸爸的头发如此不同,他可以轻易地用眼睛分辨出来。
不一会儿,透明玻璃瓶里就有三根短头发。
小藕翻过大枕头,再也找不到了。
他抱着玻璃瓶在床上乐此不疲地爬来爬去,爬得有些累了,便侧身倒在叠好的软被子上,歪着柔软的小身体,举高玻璃瓶,闭上左眼,用右眼观察爸爸的三根头发。
如果每天存三根,等到很久以后,会不会存满的?
小藕想,他要每天都帮爸爸收好头发,全部放进玻璃瓶。
小藕正抱着小瓶子做美梦,听见了敲门声。
陈奶奶道:“小藕啊,你陆陆哥哥来看你了。”
“啊?!”小藕惊喜地蹦起来,下意识地左右寻找,先将玻璃瓶放到枕头边,靠近悬挂的小麋鹿,嘴里嘟嘟囔囔地喊,“陆陆哥哥,小藕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