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你呢?你想不想?”
林杳然一愣,“我也想快点把头发剪掉……”
话音未落,腰侧就被轻轻掐了一下,惹得他又往对方怀里躲。
“不准这么狡猾地回答。”
林杳然很委屈,“可我就是这么想的啊,因为是你我才愿意,不然我宁可一辈子这样。”
“还有别的理由吗?”
林杳然想了想,越想越晕乎。“因为我喜欢和你在一起。”他费劲地握住对方的大手,贴上自己单薄的胸膛,“和你在一起,这里就暖暖的,遇到难过的事情也不怕了。”
贺秋渡虎口略颤,转而回握住那两只细弱无骨的小爪子,凑到唇边细细地吻。从手背到指骨,然后是指甲笨笨地剪到肉里的柔润指尖,一直亲到皮肤沁粉才罢休。
“疼。”林杳然细声细气地喊起了疼。其实就是烫、痒,半点不疼,但他已经习惯了在贺秋渡面前这样。
按照以往,贺秋渡会立刻用他喜欢的方式哄他,但今晚,贺秋渡只替他掖好被子,“快睡吧。”
林杳然不屈不挠,雪白的细胳膊从被子里挣出来,捧住他的脸侧,迅速亲了一下。亲完不算,还埋进那凹陷立体的肩窝来回地蹭,简直跟猫猫吸猫薄荷没什么两样。
被当成人形猫草粘着,贺秋渡不知到底是痛苦还是幸福。但有一点愈发确定了,林杳然对自己的所有亲密行为,都完全无关欲.望。
他只是渴望补足长久以来缺失的东西,来自人的抚触、拥抱、亲吻,只要可以表达爱意,无论是以何种形式,他都可以接受。
包括被占有。
哪怕要为此付出被惹哭、被弄脏的代价。
“你真的不想抱我吗?”林杳然瓮声瓮气地问,小腿往后缩了一下。他很不满贺秋渡说谎,都快把自己烫痛了,却还拼命在那儿口是心非。
贺秋渡低低叹了口气,“杳杳,最重要的是你想。我必须等你想。”
林杳然不解,“可我现在就想啊。”
“不一样。”贺秋渡抬手覆上他的额头,拂开碎发后印下一个晚安吻。“我要等你清醒的时候,对我产生欲.望。”
和嘴馋的时候想要吃糖,悲伤的时候想要安慰,孤独的时候想要陪伴都不同——
“是会想要得寸进尺的、大人的欲.望。”
56. 喵喵喵喵 “小猫咪是怎么叫的?”……
第二天清晨, 贺秋渡很早就醒了过来。他一整夜都睡得很浅,被林杳然这样粘着,能心无杂念地睡个好觉就怪了。当然, 罪魁祸首是毫无负罪感的,这会儿正抱着被子睡得正香,透着蔷薇色的脸蛋衬在雪白的枕头上,像雪地里的红苹果,一望便觉香甜甘润, 招得人特别想亲。
想归想,贺秋渡还是忍住了。毕竟昨天晚上,他已经把人压着狠狠亲了一通。爱娇又磨人的猫咪只管挑火, 自己只能先小小地索要一笔,剩下的全都给他记在账上。
不过,不能亲,看还是能看的。贺秋渡就安安静静地欣赏起了恋人沉睡时的侧颜, 从秀气的长眉到缀在眼睑上的小痣,从紧闭的浓密睫毛到幼鹿样翘丽的鼻尖,一遍一遍, 怎么看都好看, 怎么看都看不厌。
大概是宿醉加上舟车劳顿的缘故, 林杳然实在累得狠了,一直睡到中午才醒, 醒来后反应也有些迟钝,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在哪里。
“起来了?”贺秋渡端着醒酒汤和早午餐走进来,“感觉怎么样,头疼不疼?”
林杳然吓了一跳,“没……挺、挺好的。”
“先去洗漱吧。”贺秋渡笑笑, “等下过来吃饭。”
“哦……”林杳然愣乎乎地晃去了卫浴间,趁着刷牙洗脸的时候,努力回忆昨晚的事情。龙头下冷水哗哗地流,他的脸却越来越红、越来越烫。
苍天啊,怎么会这样!林杳然双手撑着台盆边缘,连指节都红透了。
他真是快气晕过去了,为什么自己没有一喝酒就断片的超能力!非但没有,每个细节,每一句话,甚至每个动作,都一清二楚,历历在目。
他不知道到底是酒精让自己变成这样,还是这根本就是自己的本性。
总之,这很不对劲,很糟糕。自己的底线和羞耻心正在断崖式下滑,再这样下去……
啊啊啊啊不准想!林杳然飞速往自己脸上泼了一捧冷水。
没用,冷水都被皮肤上的热意蒸发成水汽。
“杳杳?”见他许久不出来,贺秋渡不放心地在外面敲了敲门。一听到这人的声音,林杳然头毛都炸起来了,他一把拉开门,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死!变!态!”
贺秋渡抱着双臂,“我又怎么了?”
林杳然深吸一口气,“你……你让我学猫叫……!”他用力咬紧下唇,“还……”
要死。林杳然发现自己“还”不出来了。昨晚主动求抱抱的是他,求亲亲的也是他,粘着人不肯撒手的还是他!
而贺秋渡只是哄他学了下猫叫而已。
喜欢小猫咪又有什么错呢。
“还什么?”贺秋渡笑微微地望着他。语气很欠打,笑容很迷人,林杳然的脸又贼不争气地泛红,他索性闭上眼睛大声道:“我不管,你趁机骗我学猫叫,就是有问题,就是大变.态!”
“我怎么骗你了?”
“你说我只有变成小猫咪才是世界上最可爱的!”话一出口,林杳然觉得自己舌头都发烫。天晓得这种没脸没皮的话贺秋渡是怎么说出口的!
“然后呢?”
“然、然后你就问我会不会学小猫咪叫!”
贺秋渡点点头,“所以,小猫咪是怎么叫的?”
“喵喵喵!”
贺秋渡皱眉,“什么?没听清。”
“喵喵……”林杳然反应过来,重拳出击,“滚蛋吧你!”
很可惜,无论是武力值还是厚脸皮的程度,AZURE老师都不是贺巨星的对手。他直接被人反握住手腕,一路提溜到了餐桌边,然后被按在了椅子上。
“先吃饭。”贺秋渡道。
“我不吃!”林杳然别开头,“气都被你气饱了。”
指尖蓦地一软,贺秋渡塞了个玩偶给他,“让潘崽陪杳杳一起吃,好不好?”
林杳然本想硬气到底,但胖乎乎毛茸茸的熊猫宝宝实在太可爱了,他根本无法拒绝。
贺秋渡勾了勾唇角,掀开餐盘盖。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了,但考虑到林杳然刚起床,又空腹许久,所以他让厨师给他准备的是一份最适合做Brunch的班尼迪克蛋。
贺家的厨师都是方荷芝精挑细选出来的,就算是一份班尼迪克蛋,都做得相当美味地道。绵软的玛芬蛋糕打底,配上火腿切片和荷兰酱,还有最重要的灵魂主角水波蛋,色泽鲜亮,摆盘精美,看着就令人心情愉悦。
贺秋渡把水波蛋切开,金黄的蛋液瞬间流淌开来,他用叉子叉起一小块英式玛芬,蘸上蛋液和荷兰酱,送到林杳然嘴边,“尝一下。”
林杳然推了推眼镜,板着张脸张口接过。
好……好吃!玛芬蛋糕充分吸收了蛋黄液与荷兰酱的风味,口感细腻温润,鲜浓微甜,嚼都不用嚼,就能毫不费力地咽下去。
贺秋渡问:“味道怎么样?”
林杳然抱紧潘崽,嘟囔道:“还可以……”
不到半小时,那盘班尼迪克蛋就被吃得一干二净。
确实还可以。
贺秋渡帮他擦掉沾在嘴角的酱汁,“今天怎么这么乖。”
“才没有咧。”贺秋渡的语气像在哄小孩,联想到昨晚的情形,林杳然脸颊又开始发热。“我只是意识到按时吃饭的重要性,反正从现在开始,我要过上一种健康有益的生活。”
“对了,我前两天还让华桦给我买了健身课。说是定制化课程,增肌减脂效果超好,上满两个月的课时就可以变成这样。”林杳然举起手机,“你看。”
屏幕上是一个肌肉虬结、古铜色皮肤的壮硕猛男。
贺秋渡眉毛跳了一下。
林杳然不爽,“有话就说。”
贺秋渡不忍心打击他的积极性,“你想多运动直接在家里不行么?”
“开玩笑,就我家那个脆弱的房屋结构不得塌了?”
“我是指,这里。”贺秋渡敲了敲桌面。
确实,贺家不光有专业的健身房,还有网球馆和高尔夫球场,顶楼甚至还有一座小型无边泳池。
林杳然一怔,“我总不见得一直住你家吧?”
“怎么不行。”贺秋渡轻轻一笑,“我人都是你的了。”
“……你正经点。”
贺秋渡沉吟道:“或者就我们两个一起住,你看怎么样?”
“啊?”
“恋人间都会发展到这一阶段的。”贺秋渡认真地看着他,“杳杳不想和我一起生活吗?只有我们,就和小时候在苦荞村一样。”
林杳然垂下睫毛,捏了捏潘崽胖胖的小胳膊,“我……随便啊。”
“那就是愿意了?”
“我也没说愿意。”林杳然飞快地瞄了他一眼,“反正我住哪里都无所谓……”
“我有所谓。”贺秋渡握过他的手,轻啄了一下手背,“我想每天睡着和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都是杳杳。”
林杳然无师自通地懂了这句话里的含义,刚捧起白瓷小碗喝醒酒汤,手一抖,差点没洒出来。醒酒汤是用橘子、青梅和山楂熬煮出来的,喝一口就能让味蕾浸透酸甜的味道,现在不止味蕾,连心口都充盈着甜蜜微酸的饱胀感,轻悠悠地晃荡。
然而,这一项两个人都通过的决定,却遭到了方荷芝激烈的反对。
“你要住哪儿我管不着你,但你怎么能把然然拐走呢!”
“算了,儿大不由娘,孩子们的事你就别管了。”贺尧劝道。
方荷芝气气,“你就帮着他!”
“我说得有错吗?人孩子就想过过二人世界,你跟着瞎掺和什么劲。”
“你没错,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我什么时候说你错了?”
“你还不承认!贺尧你没有良心,咱俩完了!”
“芝芝……芝芝你别走啊,我错了还不行吗?小秋然然你们等我下,我先去把她哄回来……”
结果就演变成了两口子内部矛盾。
最后,在激烈协商下,各方终于达成协议:每逢周末和节假日,贺秋渡都要带林杳然“常回家看看”,小住几天。虽然听上去两个人像是搬离了川源市一样,事实却是贺秋渡早在睿山御庭买好了房子,步行过来也就五分钟而已……
第二天早上,华桦开车送林杳然到达新家。两人正要从后备箱里搬行李,一辆巨大的货车近乎癫狂地在庭院门口刹车停下,李兆带着两个助理下了车,紧接着货车后门轰然开启,一群穿着黑色西服的彪形大汉训练有素地跳了出来,开始搬运满满一车厢的大箱子。
动作熟练至极,令人不由联想到一些电影里的画面。
李兆拿着对讲机,“秋哥的最新指示,白色标签的箱子放进储藏室,轻拿轻放;黄色标签的放在客厅,绿色的放阳台,还有蓝色的都是秋哥的衣服,放到卧室就行了。”
看到目瞪口呆的华桦和林杳然,李兆颠儿颠儿地跑过来,问:“你们的东西呢?”
华桦指了指后备箱。
李兆伸长脖子,“哪儿呢?”
林杳然虚弱地扶助胸口,“那个背包就是。”
李兆瞄了眼那唯一一个可怜的朴素大包,表情复杂而异常平静地点点头,“这样。”他比了个手势,一个西装墨镜大汉“嗖”地从天而降,扛起林杳然的全部家当,矫健地往楼上冲去。
林杳然和华桦互相搀扶着走进这幢漂亮的欧式别墅,里面上上下下都是龙行虎步的黑衣保镖,他们正高效而无声地整理摆放着贺秋渡的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黑那个什么帮的交易现场……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如此繁忙凌乱的场景下,贺秋渡正优雅地坐在露天阳台上品茶,对,不是喝,是品,用的还是丹麦皇家哥本哈根那款著名的白色纯瓷、绘以钴蓝花式的唐草茶具。
在爽亮的清早光线里,他就像被镜头捕捉下模特,面容俊美,目光料峭,Ferrag.amo的刺绣细条纹衬衣完美包裹着清瘦挺拔的身形,感觉下一秒就能被拉去大牌秀场。华桦和林杳然对视一眼,心里都觉得对方像黑心工厂里打.黑工的。